【无虐支线结局——假如圆房捅破了水+剥笋壳生娃梗】
(作者菌:以下是为了就是不吃虐、就是要吃糖的傲娇读者提供的无虐支线结局,假如圆房捅破了水,后续就都不一样啦,第28章以后就全是浮云啦)
但陆桓城没有料到的是,晏琛温和的高潮有一样极其严重的负面效果。
纵欲。
两人双双泄出,相拥着温存了一阵,积压数月的情潮再度袭来,便忍不住纠缠热吻,滚在床上又欢好一回。
晏琛是一条被宁静港湾守护的船,外头风雨再大,仍在徐徐水波里荡漾。陆桓城心无顾虑,下身凶蛮撞击,化作昏天暗地的疾风骤雨。
耳边低微的呻吟好似一朵绒花,绵绵地拂过。
他知道,晏琛很舒服。
体内情潮澎湃,陆桓城顶弄得越来越用力。晏琛在迷乱中一次接着一次高潮,幽穴痉挛不止,腹部酥酥热热,整个肚子几乎全麻了。他不停地唤着桓城,不停地要,早忘了自己还有身孕。
他们都忘了,体感再是温和, 激烈的撞击依旧伤身。
陆桓城濒临射精,胯下狠捣猛干,每一下都重重拍在晏琛臀上,最后一击顶入甬道深处,畅快地射出浓精。与此同时,晏琛体内突然涌出大股热流,吞没了那尚在吐精的顶端。
“桓城……我,我有点疼……”
晏琛抱住肚子,里头隐隐作动,令人心慌。
陆桓城忙从他体内抽出,就见穴内洪水泛滥,澄澈的清液一波波急涌而出,将他刚射入的白浊冲刷得一滴不留。
床褥湿透了一大片。
晏琛心头被阴影笼罩,不安地问:“我这是……怎么了?”
陆桓城盯着那滩清液,暗叫大事不妙。
晏琛……破水了。
“别怕,不会有事的。”
陆桓城抱他到床铺内侧卧着,摸了摸他的脸颊:“孩子大概要出生了,等会儿可能会肚子疼。你先休息着,疼了告诉我。”
话音刚落,晏琛就蹙起了眉头,约莫七八息后吐出一口气,可怜地道:“疼。”
两人都摸不清进展,等了片刻没再疼,陆桓城便先做些别的。
他们欢爱时弄得满床罪证,如今要做产房,自然得先把腥臊的被褥换掉。晏琛看着陆桓城撤去脏污的床单,铺上干净的,又抱来一床松软的被褥,来来回回十分忙碌。他自认无碍,便想起身帮忙,谁知腹内突然疼痛,只好憋了回去,一动不动地皱眉忍耐。
等匆匆收拾完毕,晏琛已痛过三回,额角出汗,面色微白,神情不太好看。陆桓城比他还要焦急,无头苍蝇似地在屋里踱步,踱了几圈,决定大晚上的去请稳婆。
晏琛喊住了他,道:“我看书上,生孩子没有那么快的。我才刚疼起来,还得等上好几个时辰呢,天亮之前生不下来的。与其叫一大堆人乱哄哄地守着我,害我心慌,还不如只桓城一个作陪,我也好……唔……舒,舒坦些……”
腹内作疼,他按着肚子轻轻抽了口气,柔弱地唤着:“桓城。”
陆桓城想想也有道理,便放弃了无谓的折腾,回床上抱住晏琛,把手交给他,好在他忍痛时借一点力量。
两人如从前那般依偎而眠,只是这一回,谁都没能睡着。
晏琛的腹痛断断续续,每次发作,宫膜都会收缩绷紧,肚子阵阵发硬,交握的手疼得忍不住使力。陆桓城全神贯注地盯梢着,一有动静就替他揉捏后腰,按摩腹部,稍稍缓和一些疼痛。
但好景不长,大约是之前的交欢太激烈,晏琛的产程进展相当快。阵痛愈演愈烈,漫长且频密,仅仅一个时辰之后,他就熬不住了。每回疼起来,反应强烈得让陆桓城心疼如绞。
“桓城,怎么办……好疼,疼死了……”
晏琛无助地喘息,手臂和臂上青筋一根根暴涨,嘴唇都快咬破了。他在陆桓城怀中辗转反侧,衣裳汗湿,身躯半裸,圆滚滚的肚子硬得揉都揉不软,任陆桓城怎么按摩都缓解不了一分疼痛。
忍了足足二十几息,晏琛倏然放松,浑身热汗地轻喘。
陆桓城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用枕巾为他擦去汗水,趁着不疼的间隙吻一吻他,以作安慰。
晏琛的脾气向来很好,但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这会儿是在生孩子。没什么力道的拳头不断往陆桓城胸口上捶,边捶边道:“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快生了还来弄我,现在怎么办啊?疼得要命,停也停不下来,还一次比一次厉害,你叫我怎么熬,怎么熬嘛!”
着竟嘤嘤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又疼一回,顿时梨花带雨,凄楚可怜,抱着陆桓城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
这一口虎牙深嵌,当真用足全力,若非隔着衣物,险些就要咬掉一块肉。陆桓城终于体会到了当年他爹的痛苦,却是半点也不敢做声,反复安慰道:“是我不好,害得阿琛白白受疼。你往死里咬我,肚子有多疼,就咬我多重,别省力气。”
二十息过后,晏琛大汗淋漓地松了口,瘫软在床上。陆桓城的衣料齿痕狼藉,残留几道青紫的牙印。
晏琛从不知生孩子会这么疼,连时间的流逝也被拉得极长,漫漫望不到尽头。
他的耐心快被磨尽了,有气无力地道:“桓城,去看看……后面……开了多少?”
陆桓城立刻扶他仰面躺下,掰开他的两条腿观察产口,看了半天,觉得那红肿的洞是比平日开了一些,却不知该如何描述。
晏琛见他支吾许久也答不上来,连杀人的心都有了。自己生孩子疼成这副模样,陆桓城白捡一个爹当,却什么功课也不曾做过!他愤怒又委屈,加之临产脆弱,竟然崩溃地哭了出来:“我,我都要生了,你连产口都不会看,你根本就不上心,不配当爹!我不给你生了,你滚出去,滚出去!”
他伸腿想踹陆桓城,突然哀嚎一声捂住了肚子,大腿肌肉绷实,鬓角的热汗顺着脖子一条条淌下来,沾湿枕巾。底下的口一翕一合,吐出半清半浊的液体,比之前开得稍大了些。
陆桓城赶紧伸入手指丈量,欣喜道:“四指,我量过了,开得很快,已经到四指了。”
“四指……”晏琛险些崩溃,“我疼了多久?”
“一个时辰。”
听到才过去一个时辰,晏琛整个人都瘫了,挺着软绵绵的肚子哀泣道:“书上,要是初产,得六七个时辰才生得下来呢……我才疼了一个时辰,才一个时辰……桓城,我熬不动了,不想生了……”
回应他的,是又一次变本加厉的剧痛。
晏琛活像刚从水里捞出来,额头淌下豆大的汗珠,浑身热汗淋漓。陆桓城去外头接来一盆凉爽的瀑水,用巾帕为他擦身。但这毫无用处,只消疼过一回,身子便再度被汗液浸润,躁动的肚皮敷着一层细汗,腿间更加泥泞不堪。
等熬到子时,晏琛已疼得发疯。每逢阵痛,连陆桓城怀中都待不住,挣脱起来,抱着那铁壳般硬邦邦的肚子翻来覆去滚。时而躬身,时而挺腰,哀嚎声高高低低,甚至理智尽失,口不择言,开始咒骂陆家祖宗十八代。
陆桓城哪还敢计较什么难听不难听,只要晏琛解恨,把他骂进坟里几百遍也无妨。但奇特的是,晏琛骂他祖宗十八代,并不只骂那五字,而是清清楚楚,一代一代逐辈骂上去。
先骂他爹,再骂他祖父,然后骂曾祖,接着骂高祖……
每一个都有名有姓,指着鼻子训斥,还连带生平事迹一块儿咒骂。陆桓城比照了一番,发觉名字居然全对,于是彻底傻了。
晏琛什么时候背的陆家家谱?
滚瓜烂熟,疼成一滩稀泥还记得名字,就连先祖在竹庭旁盖了一间木屋都知道。
晏琛蜷着身子,咬牙切齿地道:“早知道烧了那屋子,烧了,就不会中榜,不中榜,就不会有陆家,没陆家,就不会生出你这个杀千刀的害我怀孕……呃……啊啊啊!”
十指揪紧被褥,绣线和丝纹挠得乱七八糟。
晏琛险些拧断指甲,一边痛哭一边颤栗,腰臀发抖,泪水混着汗水乱糟糟地淌了满脸。
陆桓城第一次见到晏琛这副模样,几乎不忍看下去,匆忙伸手探了探穴口,已开到八指,离解脱不远,便把这好消息告诉了晏琛。晏琛勉强点头,却不出话。他正在最痛苦最煎熬的阶段,不由自主地随着疼痛往下用力,除了肚子,骨头也疼得要命。
陆桓城意识到情况失控,恐怕孩子等不到天亮了,便算去请稳婆。晏琛一把揪住了他,摇头道:“不,别走……你别走……我不要一个人在这儿生!”
“我只走一会儿,请了稳婆就回来。”
“不要!”晏琛哭得越发凄厉,“我生得下来,你陪着我,不要走,不要……”
比起疼,他更怕孤身一人。
陆桓城终究没敢离开,陪着晏琛一同熬到产口开全,然后抱他躺坐于自己怀中,上身支起,双腿敞开,随着阵痛和宫缩的力道一阵阵往下使劲。
晏琛双手攥着床褥,憋红了一张脸,使出吃奶的力气推挤孩子。穴口处胎水与浊血横流,惨烈无比。如是努力了一个时辰,纵使哪吒也该生出来了,笋儿却依然稳扎稳地睡在腹中,没有一点儿往外挪的迹象。
他被漫长的阵痛耗尽体力、磨尽心力,此时落得身心俱疲,余劲流失殆尽。腰背酸涨,腹内剧痛,额角泛起尖锐的疼痛,孩子却坚如磐石,死活不肯离开宫膜半步,圆圆硬硬的脑袋抵在盆骨处,整整一个时辰不曾下降半寸。
为什么?
为什么不下来?
晏琛在陆桓城的搀扶下挣扎着换了一个姿势,趴到床上,双腿夹紧肚子,颤巍巍地撅起屁股,发作时身子竭力伏低,胸口贴着被褥,疼得汗流浃背。陆桓城伸手摸了摸胎儿的位置,面色难看至极——不管晏琛怎么用力,孩子纹丝不动。
“我生不下来……他不肯动,不肯出来……桓城,怎么办?”
晏琛从来没这么绝望过,泪痕狼藉的一张脸埋进被褥,阵痛来时大腿、腰腹、手臂,每一处都因拼命使力而颤抖,后头的穴口早已软软地张开,可孩子藏在最深处,像被浆糊粘住,看不见一丝微茫的希望。
他被陆桓城捞起来,软若无骨地伏于他肩头,对方用两只手帮他推挤肚子,可丝毫不见起效。
太疼了。
有几次过于用力,晏琛腰后的肌肉都在痉挛。
意识慢慢陷入混沌,疼痛也随之淡去,身体像被凿开了一个口子,所有的斗志和精力都从缺口涓涓流失。等流到一滴不剩,便是一尸两命。
笋儿。
他的笋儿!
他可以死,但笋儿不能死,笋儿还没有看过世间,还没有被宠爱过……
晏琛猛地了一个激灵,脑中亮光乍现,终于意识到了难产的原因——这会儿是半夜,竹庭里的幼竹还没醒!
他今晚本不该生,是圆房弄破了水才匆匆临产,笋儿不知道这事,又太乖巧,向来准点睡、准点醒,不到黎明日出,决不提前苏醒。等天亮了,孩子醒来受到感召,自然知道要将笋箨脱去,让化形为胎的灵体从他腹中诞生,可是……还要熬多久?
他张口问陆桓城,陆桓城算了算,答两个时辰。
晏琛死死咬住了嘴唇,淌下两行清泪——不可能的,他熬不到那个时候。十指开全后的一呼一吸都是非人的折磨,他根本熬不过两个时辰,会疯,会死,会在疼痛的折磨下暴露出最丑陋的一面,拖着孩子一块儿命丧黄泉。
阵痛一波连着一波侵袭,再无间隙,沉垂的腹部时时刻刻坚硬如铁。晏琛大口地喘息,对陆桓城道:“帮我,帮我一个忙,去书房……竹庭里,找一根三尺高的竹子……把……把它的……笋箨……剥干净……”
“什么?”陆桓城一个字也没听懂,“竹庭?”
晏琛含泪点头:“快,快点……”
陆桓城不明所以,犹豫道:“阿琛,你痛糊涂了么?你生着孩子,我怎么能去竹庭……”
“快去!”晏琛拼命砸他的肩,凄声道,“我要疼死了!”
陆桓城只觉云里雾里,却也没多问,动作利落地翻身下床,扯过一床薄被裹住晏琛,横抱着他便往竹庭冲。一路颠簸不断,怀中人扭动哀叫,涕泪横流,揪着他的衣襟憋气用力,最后仍是瘫软如泥,哭着不行,生不下来。
竹庭里,几十棵青竹亭亭玉立。
陆桓城把褥团放到地上,顾自一根一根翻找,起先寻错了方向,好半天才终于在黑暗中摸到一棵细瘦的嫩竹,果真如晏琛所,笋箨未落,还裹着薄薄的十来片。他揪住了想撕,又不确定,便问晏琛:“是这一棵么?”
晏琛赤身裸体跪坐在褥子上,一手扶肚,一手撑地,等待着阵痛来临,闻声回头看了一眼,朝陆桓城点点头。陆桓城当即撕下一片,晏琛毫无准备,顿觉肠穿肚烂,刀割脏腑,发出一声惨极的尖叫,滚进陆桓城怀里连连抽搐,力道大得按都按不住。
“阿琛!别这么动!会伤着的!”
陆桓城始料不及,牢牢扣住了他,不许他乱挣乱扭。大手在躁动的腹部来回安抚,想让孩子静一静。这一摸,便发现掌下的触感有了变化——孩子居然动了,还降低不少。
旁边的幼竹摇摇叶片,崩碎泥土,开始慢吞吞地松箨。
晏琛现在才算真正体会到了痛楚,除了尖叫和喘气,一句话都不出来。熬过漫漫无边的三十几息,肚子变作上尖下圆的一滴水,颤悠悠晃动。趁着短暂的阵痛间隙,陆桓城搀着他跪好,分开双膝,让他抱住自己的脖子,扶稳了腰身,等待下一趟发作。
晏琛喘了几口,激痛又至,好似一把锋利的匕首割开血肉,要把宫膜从腹中生生剥离。
疼痛比之前来得猛烈,好在进展相当喜人。每次推挤,孩子都能稍稍下移一些,大约推挤两三回,幼竹嫩节处的笋箨便会掉落一片,露出一截青绿的竹壁。
有时太久没动静,晏琛受不住,开口请求陆桓城剥去一片,自己提前咬住衣料,双眸闭紧,准备承受剥箨的剧痛。陆桓城一摸到他肚子发硬,就配合着他向下推挤的力道,以极慢的速度撕去一片箨壳,掌心抚摸腹,立竿见影地感觉到孩子在顺畅滑出。
他亲吻着晏琛汗湿的面颊,柔声安慰,什么别的也没多问。
都不重要了。
晏琛也许是一根成精的竹子,孩子也许是一棵成精的笋……与他同榻而眠的少年并非人类,从前苦苦瞒着,眼下实在受不住痛了才自揭底细。陆桓城虽然震惊,却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在乎。
非人,又如何呢?
晏琛还是晏琛,他怀里抱着的,还是最初那个一见钟情的、带着青竹气息的少年。
箨壳渐落,只余最后两片。
陆桓城摸了摸晏琛臀间,原本紧窄的口已被完全撑开,孩子绒软的毛发露出来,湿漉漉,热乎乎,差一点儿就能落入人世。
“桓城……它,它是不是……要出来了?”
晏琛花容失色,慌乱而紧张地抱住他,只觉臀间夹着一块硕大的硬石,进退两难地堵塞着甬道。他跪得太久,大腿酸软发抖,这猛地一激动,腰杆阵阵发软,忍不住就想往地上坐。
陆桓城怕他一屁股把孩子顶回去,赶忙把人捞高了架住:“是,它要出来了,阿琛再努力一把?”
晏琛胡乱地道:“你要帮我……像刚才那样,撕,撕箨叶……”
“好,我帮你,一片一片地慢慢撕,阿琛再疼最后两回就熬出头了,好么?”
晏琛点点头,张嘴咬住陆桓城领口的衣料,屏起了呼吸等候。不出几息,强烈的阵痛如期而至,腹部硬成一块铁盾。他拼死用力,尖叫声被紧咬的牙关憋在喉咙里,孩子的脑袋随之一寸一寸顶出穴口,混着刺目的鲜血与胎水,像一块湿润的墨玉。
陆桓城在心里替他数着时间,临近这次阵痛的尾声,孩子还未完全娩出,便极其干脆地扯去了一片笋箨。
几乎与此同时,黑乎乎的肉球一下从甬道里冲了出来。晏琛疼得仰头哭叫,趴在陆桓城肩上急促喘息。陆桓城盯着孩子那隐约可见的脑袋,顿时产生了一种梦幻般的不真实感——他的孩子,居然是他亲手剥出来的。
他怕孩子跌落,忙道:“还剩最后一次,阿琛自己撑住身子,我去后头托着孩子,好不好?”
“……好。”
晏琛吃力地答应,跪在褥子上点头。
脑袋出来了,身子就是一瞬间的事儿。陆桓城挪到后头,双手刚托住那颗头颅,就听晏琛痛苦地哀鸣了一声,股间用力,那折磨了他整整一晚的孩子“噗通”落进了陆桓城手中。
悄然无息的,最后一片笋箨落了地。
幼竹往上蹦了蹦,从此就是一根灵气旺盛的青竹了。
他躺在父亲掌心,扑腾着藕节似的手脚,发出了第一声响亮的啼哭。晏琛听见声音,突然什么痛苦都感觉不到了,胸口被喜悦灌满,磨人的疼痛一瞬间无影无踪,泪水涌出眼眶,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哽咽着问:“是女儿吗?”
他们心心念念的女儿。
陆桓城抱起孩子看了看,答道:“是个壮实的男孩儿。”
胸口一处胎记,是绣花针一样细瘦的三枚竹叶。
“男孩儿……男孩儿也好的,你给我抱一抱,快……我要抱一抱。”
晏琛迫不及待地伸出手,陆桓城立刻心翼翼地将初生的婴儿交给他,自己去书房取剪子。回来时看到惨兮兮的晏琛抱着湿淋淋的孩子,正伸手为他拭去残留的胎水,神情温柔而幸福。大的刚生完,的刚出生,模样都挺狼狈,可这画面落在陆桓城眼里,美得无可替代。
一切苦难都过去了,以后,他们就是一家三口了。
陆桓城亲手剪断了脐带,又剪下半块干净的褥子做成一个襁褓,把孩子裹起来。他低头在晏琛的额心轻轻落下一吻,温声道:“阿琛,辛苦你了。”
陆桓城当爹的过程差错百出,没让晏琛少抱怨,善后的过程恰恰相反,一桩桩事情办得稳妥,挑不出一点毛病。
黎明时分,晏琛热水沐浴完毕,披着一件干净的内衫卧在床上休息。笋儿睡在他怀里,肚子饿了,四处找奶喝,竟扒开了晏琛的衣裳,一口咬住那粉嫩嫩的乳头用力吮吸。
晏琛哪里会有奶?
笋儿却不管,把那乳头当做了极大的安慰,没有奶也要干吸,只要抱开,立刻哇哇大哭。晏琛没办法,任那没牙的嘴叼着乳头,尴尬地望向陆桓城:“乳母呢?还没来么?”
陆桓城坐在床边,看着彼此依偎的一大一,目光含笑:“很快就来了,别急,你先忍耐一会儿。”
其实,晏琛“喂奶”的模样……真的很吸引人。
要是真的有奶水就好了。
陆桓城一边揉着笋儿的手,一边望着晏琛白皙的裸胸,脑中遐思不断。
过一会儿终于盼来了乳母,抱着笋儿哺喂,很快就喂得饱饱的。晏琛一直专心看着孩子,等喂够了才重新抱回怀中,耐心哄睡了他。陆桓城想到晏琛疼了整整一个通宵,需要静养,新生的孩子难免频繁啼哭,必会扰他安眠,便叫乳母把孩子抱出去照顾。
晏琛不依,非要抱着笋儿一块儿睡不可。陆桓城笑了笑,随他喜欢,让乳母回隔壁屋子休息去了。
窗外天光渐渐明亮。
温暖的卧室里,一家三口亲密相依。
陆桓城也睡进了被褥,手掌揉一揉晏琛还微微鼓胀的腹,问他:“这儿还疼么?”
晏琛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埋怨地瞪了他一眼:“不疼了……你声一些,莫吵着他,他才刚睡着呢。”
瞪完陆桓城,眼神马上恢复了温软,怜爱地望着笋儿,唇角满是笑意。
陆桓城受到差别对待,不由醋意泛滥——前些天还担心被他抛弃,哭哭啼啼地求他不要娶妻,这才刚当上爹,眼里就只剩孩子没有夫君了。今后若再生几个,他不得卷铺盖睡到床底下去?
好在手里还握着晏琛的把柄。
陆桓城故意点了点孩子的鼻尖,不怀好意地道:“阿琛,竹子的事……你瞒得我好苦。这孩子要是一只竹妖,我们陆家可不会要它。”
话音刚落,晏琛的脸色登时变了。
晏琛被捅破秘密时的慌乱模样陆桓城见了太多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目光不敢接触,血色瞬间退去,身子发颤,指尖冰凉,呼吸转急……
而这一回,晏琛恰逢产后虚弱,一张脸惨白得几乎不能看了。
他怔怔地望着陆桓城,不能理解他这话什么意思似的,突然间心脉虚极,捂嘴猛呛,竟生生呛出了一大口血,星星点点地洒在襁褓上。
“阿琛?!”
陆桓城意识到闯了大祸,悔恨莫及,急道:“我瞎的,这孩子我哪会不要?他是你为我生的,是我的骨血,管它是竹是人,什么草什么花我都要的!”
晏琛还是怔怔地看着他,听不见他的这番话似的,突然间惊醒,反应却极其古怪,一个劲地把襁褓往陆桓城怀里塞,碰都不敢再碰一下,颤声道:“这孩子不是竹妖,我,我才是……你不喜欢妖精,我不拖累他就是了,你再给他找一个娘,替我养他,我不碰了,不碰了……”
着就捂了衣衫往墙角缩去,生怕跟笋儿沾上一星半点的关系,唇角血沫还在往外溢,滴在白襟上,看得人触目惊心。
“阿琛,别这样……”
陆桓城恨极了自己的嘴贱。
晏琛到底有多爱他,他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就非得莫名其妙吃一口孩子的飞醋,掐在晏琛刚生完的档口拿这种要命的事情刺激他?万一激出心病来,以后怎么过日子?
陆桓城担心晏琛以为他不喜欢这孩子,不敢把襁褓递回去,只好抱着那睡梦中吐泡泡的婴儿晃一晃、亲一亲,天底下最喜欢他,不论是人是竹都不减一分疼爱。晏琛悬着泪,将信将疑地观望着,最后笋儿力挽狂澜,腿一踢,哇哇啼哭起来,伸着胳膊要爹爹抱,才激得晏琛把他抱了回去,搂在臂弯里轻轻地哄。
陆桓城温声安慰了晏琛许久,又是道歉又是保证,承诺明天就给孩子起个名字,连带晏琛一起写进族谱,晏琛才勉强解开了心结,泪痕未干地睡去了。
家伙单名一个霖字,乃是父亲宠爱爹爹,借他的名字祈求甘霖润竹,顺带润一润笋。
晏琛生得惊心动魄,元气大伤,在床上静养了三天才下得去床。期间陆桓城宠妻如魔,晏琛一竹子爱饮活水,他便嫌弃府内泉不够滋养,每天早早起床,亲去近郊山泉回一壶源头活水,浇灌他家的两根宝贝竹子。
晏琛被蒙在鼓里浇了三日,身子泛潮,频频想要如厕,难熬至极,更不解为什么只要陆桓城抱起陆霖,必定会被稀里哗啦地尿一身。开口一问,才知陆桓城好心办坏事,竟天天拿水浇他们!
他哭笑不得:“我本就是耐旱的植株,三百年都活过来了,哪里差你这几日的照顾?霖儿才刚成竹,根须嫩着呢,你再这样浇它,它就要烂根了。”
陆霖嚎啕大哭,又报复地尿了陆桓城一胳膊。
三日过去,陆霖拧巴的红脸长开了,皮肤白嫩嫩,手脚胖墩墩,瓷娃娃似地睡在襁褓里,只有哭起来,鼻头才委屈地皱成一团。他还,不太控制得住灵力,陆桓城每回换尿布都能抖出几片竹叶,欢喜得很,全攒到了一块儿,存进匣子里。
他问晏琛能不能变竹叶子,晏琛笑了笑,缓缓摊开五指。
几枚翠叶躺在掌心,纤细而清透。
陆桓城把它们拨入自己掌中,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之前怎么没见你掉过叶子?”
“也掉过的。”晏琛淡淡笑道,“有时候控制不住……就会落几片,只是不敢给你瞧见。”
陆桓城挑眉:“什么时候?”
晏琛便红了脸,欲盖弥彰地避开目光,低头不肯回答。
藕花苑的厅堂里堆满了礼物,山似地一摞高过一摞,都是陆母送来的。
自从知道晏琛乃是书房一株灵竹所化,陆母疼他疼进了骨子里。按陆桓城的话来,不是亲儿,胜似亲儿,奉仙供神都没这么上心过。背地里把陆桓城拉出去训斥,骂他精虫上脑,连守家的竹子也敢拐上床亵渎,就不怕祖先震怒么!
陆桓城脸皮极厚,耸肩道,睡也睡过了,孩子都生下来了,陆霖正在那儿吧砸吧砸吮手指呢,祖先还能把他怎么着,气得陆母一手杖抡过来,差点撵他去祠堂罚跪。
更夸张的是,亲孙儿一抱入怀中,陆母连男身怀胎这等“妖孽”之事也立刻换了不同的法。别家都是普普通通的孩子,从女子腹中诞下,咱们陆家天赐麟儿,才能由男子诞下,这是寻常人家求也求不来的福份。
陆桓城看着母亲乐颠颠的样子,想起自己白挨的一巴掌,一时无语凝噎。
陆母抱着亲孙儿,活力焕发,满口心肝宝贝地乱叫。陆桓城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总觉得这孩子占尽陆母独宠,将来要被惯得无法无天,于是去找晏琛商量教子大计。
“嗯,是不能这样惯着。”晏琛想了想,点头同意,“得多生几个,让娘亲宠不过来才好。”
陆桓城哑口无言,暗叹自己目光短浅,远不及他思路清奇、手段粗暴。
陆霖在一岁抓周以前,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魔王。
陆母佩了整整五年的佛珠被他拿来磨牙,上好的金丝楠木,虎牙愣是咬得坑坑洼洼。陆桓城夜里翻了几本账簿,临睡前往床边案一搁,第二天起床,账簿只剩一半,余下的化作纸渣漫天乱飞,活像被狗啃过。晏琛抱着家伙,从他嘴里抠出一堆糊烂的纸屑,心疼极了,埋怨地瞪一眼陆桓城,再不许他往房里带一本账簿。
陆桓城看着黑白不分、相互包庇的一大一,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一点地位可言了。
几个月前,陆霖出生后的第一个酷暑炎夏,他怕孩子受热,晚上睡不安宁,便在书房设下了一张宽敞的凉榻,还备足了一桶冰水,以备消暑之需。结果半夜醒转,榻上居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晏琛用那桶冰水浇凉竹庭,抱着孩子附灵去了。
当时陆桓城的心情,苦闷得难以形容。
晏琛是竹子,霖儿是竹子,唯独他不是。今后晏琛若再给他诞下几个孩子,全家高高低低一排青竹,枝叶苍翠地倚在西窗,只有他凡胎肉体,望竹兴叹,这夏天该怎么过。
不行,不能让晏琛再生了。
家里有两根竹子就够了。
结果天不遂人愿,就在陆霖办周岁宴的那一晚,晏琛当着宾客的面直接吐在了酒桌上,脸色一片苍白,软绵绵地昏死了过去。
陆桓城大惊失色地抱他回房,许久之后重新回到席上,众人关切问起,他半喜半忧地道,晏琛大概又怀孕了——还不是大夫诊出来的,是他摸出来的。
长到显怀了才害喜,这一胎真是深藏不露。
陆霖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没找着竹子爹爹。陆桓城抱他去抓周,他想也没想,从里头抓出了一只人偶,兴奋地捧在手里。
双髻,圆脸,是个可爱的姑娘。
“霖儿想要个妹妹?”
陆霖吐出一个唾沫泡泡,软软地道:“……要妹妹。”
隔了一会儿又道:“要妹妹。”
怀里人偶搂得紧紧的,像当真得了一个玲珑的妹妹。
看来这一回,晏琛怀的多半是个女孩儿了。陆桓城抱着陆霖,亲了亲他的鼻尖,温柔地道:“好,再过半年,就给你添个妹妹。”
陆霖咯咯地笑起来,圆眸里落入了一颗明亮的星子。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