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明年中考造势，平县教育局和五中应该有一系列的动作。

    果然不出李校长和秦宇所料。

    期末考，是全县初中统考！

    平县教育界再一次把目光投到五中初三五班身上。

    周一，上午，先是全校素质教育主题大会：百舸争流，舍我其谁！

    沙土操场上，一千多师生横竖一条线笔直站立。像一只军队，等待自己的将军来检阅。这样的震撼的场面，是全校学生处、班任、体育教师，一个月苦练的成果。

    魏校长走上高台，他的身后是朱校长，王校长和初三学年杨主任。

    朱校长主持这次大会。

    关键是平县的报社和电台都派出了强大的阵容。

    朱校长长年挂着笑容的脸上，难得一派严肃。

    朱校长站在话筒前，宣布仪式开始。

    第一项升国旗，奏国歌。

    有人：仪式感能唤起我们对内心自我的尊重，也让我们更好地、更认真地去过属于我们生命里的每一天。

    那都是扯淡，仪式对于大多数人来，就是为达到某种目的而进行的有组织的训戒活动。实质就是一种教育活动。大多数教育的目的，是掌权者对群众进行思想的灌输，渲染一种氛围，传递一种心理的暗示，完成一种心理建设，让掌权者的思想成为众人生命的信仰。

    除了教育作用，仪式的功用还有很多，如欢庆、信息的发布－－－－－－－－－华夏人最擅长组织各种仪式，古代华夏国家统治和国体的维系一半是用仪式来完成的，包括斩首都是一种仪式。

    所以古人有云：国之大事，唯祀唯戎。而祀其实是最重要的国家仪式。

    升国旗仪式同理，教育大家爱国，对于华夏读书人来，家国天下，是最重要的心理基石。在场的每个人，都不自觉的挺直腰身，面向国旗，在雄壮的国歌中，完成心理的建设。

    然后，朱校长宣布第二项，全体师生宣誓，为中华复兴而读书，延续并发扬之前的升国旗仪式的效果。

    第三项，优秀学生代表发言。初三一班于洋，期中考试，考了三十名，把王昊挤到了三十一名。于洋代表全代初三学生发言。

    第四项，优秀教师代表发言。初三一班张老师代表全体初三教师发言。精神亢奋的他，嘶声高呼。张老师不愧多年老班任，情感代入饱满充沛，不用听其演讲的具体内容，就会心潮澎湃，踊跃欲试。

    秦宇把张老师的演讲稿概括为一句话：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当张老师讲完，会场上响了雷鸣般的掌声，掌声如潮水一般，久久不停。

    张老师雄纠纠，气昂昂的走下讲台。

    第五项是杨主任的演讲，主要是代表初三学年，誓言要勇夺明年中考冠军。

    第六项是魏校长发言，魏校长也是演讲高，讲了五中过去黑暗的历史，比之于华夏百年的黑暗，被人欺，被人辱，被人各种看不起。今天，我们要站起来，将站起来，会站起来。这一切的希望，都在诸位身上，

    秦宇当时想，如果让我讲，我一定会按奈不住，把地球上梁启超先生的少年中国给搬过来。

    这一次，魏校长没有讲完，就被群情激奋的师生打断，高呼此次大会的口号：百舸争流，舍我其谁。

    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场面沸腾，热血奔涌，激情燃烧。

    魏校长果断的终止了演讲，让朱校长开始下一项，授旗仪式。

    考场战旗，红底黄字，上书八个大字，百舸争流，舍我其谁。

    本来应由王校长把旗授予拖尾巴，可是拖尾巴不上台，只好授予期中考试第十名的吴生，初三五班的学委。

    全校的学生想一睹初三五班的传奇人物拖尾巴的风采，没想到却看到一个第十名，大家稍有不满，场上有些波动，但马上被巡视的老师给压了下去。

    不管如何，这是一次成功的大会，一次胜利的大会。

    五中教师强悍的组织和表演能力，在这一次大会上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

    秦宇也不得不赞叹，叹为观止，这要发了枪，就是一只军队，而且是只训练了一个多月的军队。怪不得传，每年一到开学季，西方就紧张，华夏大地上一下子多了几千万的军队，他们不间断的训练，在一个月左右，又都消失不见了。

    西方花了巨额的情报费用，才知道，这特么是华夏学校开学，进行的新生军训。生活有时比戏剧还有戏剧性。

    在雄壮的马赛进行曲中，各班列队回教室。

    然后学生组织上课。

    教师接着开大会。

    一切学生，一切教师，一切平县局外人，都认为这是新校长的新举措。其实不是，这是教育大雨来临前的风声。

    这是一种无形的，无可阻遏的力量，就这样悄然的展开了，笼罩在这片土地所有人的头上，无处可逃。这种力量，让秦宇觉得有些窒息，有些烦躁。

    这种力量在你浑然不觉之时，就已经扑天盖地，束缚众生，无所逃遁。

    秦宇安静的坐在一楼会议室的一角。

    其实秦宇不反对应试教育，真的不反对。只要不损害学生的身心健康，秦宇认为，应试教育是穷人家孩子出人头地的最好出路。

    不要应试教育就培养不出创新能力，不要应试教育就是题山卷海。

    应试教育其实是一种脑力和体力的竞技，就如同我们培养围棋运动员。只是天赋要求没那么高，社会需求的量更大，淘汰率更罢了。

    秦宇只顾想自己的事情。

    台上魏校长讲，素质教育的核心是教育质量，是成绩。其实翻译过来，与秦宇想的是一回事，只不过魏校长进行了大规模的“修辞”。

    王校长则讲了为了完成魏校长五中素质教育的目标，而采取的一系列具体措施，当然最主要的制度基本上是针对教师。如教师签到制，如教师教学质量末位淘汰制－－－－

    这一系列制度，只了一件事：如果你们班的成绩不好，那么我们就会砸了你的饭碗。王校长引用，魏校长杀气腾腾的的了一句：我能要来一批教师，当然也能交流出去一批教师。

    一百多位在坐的教师，就像一百多位待宰的鸡，在风雨中瑟瑟发抖。

    秦宇觉得，这些教师就像一群争渡的羊群，一条大河横亘在面前，波浪汹涌，河面宽阔，深不见底。而教师们没有选择，没有退路，只能向前，要么被汹涌的河水卷走，要么沉入不见底的河下，要么踩着同伴的身体，渡过河流。

    原本还能句的话的同事，现在看着彼此，都特么的是敌人，尤其同是班任和同科的教师。

    换一句不怎么恰当的话，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那么，只好你去死，我活吧！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秦宇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一切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重演一遍。

    想要把同事踏在脚下，在提防同事的同时，还要控制学生，尽量的压榨学生，把学生一切的学习潜力都挤压和掠夺出来，你就可能踩在别人身上。

    所有的教师都会对着学生喊出一种口号：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当所有教师使出一切解数后，一切归零，就会出现盘外招数。

    至少在现在，在相当长一段时间，教师这个群体，还是要脸的。那些盘外招，秦宇相信不会太快出现。

    所有教师被狂抽一顿，当然也要给一些甜枣。

    朱校长开讲，大家的福利会有一个质的飞跃，如大家的八时外的补课费用，将会有一个质的飞跃。以秦宇为例，除了正常工资，从周一到周六，八时外上课，加上看班的费用一个月高达六七千，那么他一个月，都加起来，能挣到一万多。

    学校会把从学生收取的费用，除了给教师开补课费，都用到学优班和学优生的奖励上。学生晚课在校吃、喝、用所挣的钱，也会给全校教师，以福利的形式发放。初三将设有中考奖，初一初二也有期中和期末奖。

    最后朱校长了一句话，能者多得，多劳多得，我们五中秉承公开，透明，公正的原则，完全按照国家和企业科学的分配方式来实行，请全体教师共同监督。

    刚才噤若寒蝉的老师们，顿时活了过来。他们计算着自己一年能多挣多少钱。

    秦宇看了看周围哑然失笑。

    生活就是这样。

    人们就是这样。

    有了糖，就忘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