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神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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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嗡嘤嘤,一片嘈杂之中,酒意各浓,夜色已深,这场筵席终于告一段落。

    又是一番相送寒暄之后,迢安叔侄二人连同阿瓜被原路送回下榻之处。

    迢远刚回自己舆车之中,还不等问起阿瓜晚宴上那般眼神是何缘由,阿四已然带来伯父有请的传话。

    迢远自知不妙,却也只能吐吐舌头,再缩缩脖子,硬着头皮去了。

    及至登入伯父舆车,迢远便发觉自己猜错了。此时的伯父并无疾言令色,反而将一个蒲团推过来,示意迢远坐下。

    待到迢远坐定,迢安道:“远儿,今日筵席你作何解?”

    迢远没料到伯父竟是一副和气询问口吻,不由愣了一下,随即照直道:“主人耿直义气,帝裔雄才大略,那些穷荒的将军辅臣也都个个血性汉子,总之,一切都好啊!”

    迢安听完便是一笑,沉吟片刻,索性直接发问:“你不觉得有何不妥吗?”

    “有何不妥?”迢远反问道。

    “帝裔澄玺,骑尉渡有衡,还有渡必衡身旁那个穷荒副将,你且细细想来。”车安候道。

    迢远经此一问,立时闭目回想,片刻之后,突然睁眼道:“果然便是!那个穷荒副将与渡必衡一直在席间交头接耳,声音虽是细不可闻,但看两人神情,分明便是自来相熟的!”

    车安候笑而不语,只是示意迢远继续往下去。

    迢远随即道:“但那澄玺却是落落大方,几番话语也是得入情入理,确有几分帝裔气象对!还有那些踏雁锥风骜,一色神骏,好不威风!”

    “呵呵,这也难怪,毕竟你从未见过往昔人皇风采和锥风怒骑的神骏之处。”迢安苦笑一声,随即释然,“锥风怒骑共计百骑,先有踏雁锥风兽四十九头,后由人帝澄昭从澄阳五色骏骑之中甄选健壮乌骊五十一头,恰好凑成百骑之数,以为冲锋陷阵之用!”

    “纯黑无暇的乌骊骏马虽是别处难寻,但在澄阳国中,乌骊却与赤骝、青骢,黄骠、白骥并称五色骁骏,侄儿自也见过,但这踏雁锥风骜却是从未听人起,莫非又是哪处深山得来的厉害兽物?”迢远不解道。

    “踏雁锥风骜本非俗物,乃是天生神兽,虽然形体似马,却又高出骏马一头有余,头顶眉心之间生有三尺长锥,四蹄末端更是自带一圈棘刺,奔行之时,曳地长鬃炸起,状如狮虎,脚步轻盈若飞,几可凌风踏雁,日行千里而汗不出,鬼神不避,邪佞不侵,故此得名踏雁锥风骜,实为百兽之王,乃是人羽结盟共抗蜂孽之时,由天羽葳青旗主亲赐人帝而来。”

    迢安到此处,略停一停,原本舒展的眉头开始慢慢拧结,“只是,自从人帝身死之后,四十九头踏雁锥风骜便已自行离去,不知所踪了。”

    “不曾想到锥风怒骑还有这等典故!”迢远叹完,却又问道:“难道此间澄玺带来的锥风怒骑之中并无踏雁锥风骜不成?”

    “嗯!不过都是些健壮高大一些并带有头锥盔甲的乌骊黑驹罢了,今日初见之时,差点让他骗过了!”迢安沉吟片刻,接道:“但锥风怒骑从不过百,此间却已足有三四百之众,只是再无昔日神兽风姿,数目再多也是枉然,可时过境迁,至今已有十八年,那澄玺为何非要强扮出如此一支锥风怒骑呢?”

    “也许澄玺是为了明心壮志、为父报仇,也未为不可。”迢远苦思半天,突然蹦出一句话来。

    “若真如此,倒也勉强得过去。”迢安一怔之后,微微点头,道:“近来商队之中,常有陆路魁首与水路经略报来,一支黑衣黑马的骑队不时出没澄阳内外,专与伪王亲信作对,今日听那澄玺提起,想来应该就是眼下这支锥风怒骑了”

    “如此来,今日这位澄玺倒也言行一致,果然大是不凡!”迢远叹道。

    “哦但愿如此吧!”迢安却是不置可否,随即自言自语,“只是,想我已故人帝固然握人族乾坤,待人接物却是毫不倨傲,凡事更是谨言慎行,从无大言煌煌,便如今日筵席之上,解万愁许以穷荒一国之力,若是人帝在场,必然逊谢不受。可那澄玺竟然来者不拒,仅此一点,便即令人心生不解。”

    “嗯,确也有些轻狂,怪不得阿瓜一直紧盯此人,连酒肉也顾不得吃上一口。”迢远点头道。

    “阿瓜?”迢安似乎已然记不起来。

    “便是那个捡来的痴瓜!”迢远赶紧道。

    “嗯!”迢安点头,又问:“他又为何如此?”

    “侄儿也不清楚,但阿瓜的痴傻本已好的多了,但自从今日乍见锥风怒骑与那位帝裔公子开始,便又重新痴傻了回去。”迢远如实答道。

    “哦这倒着实有些令人费解!”迢安眉头不禁再次皱起。

    见伯父再次陷入闭目苦思之中,迢远不敢打扰,只是几日驱驰,半日苦战,又刚刚熬过一个乱哄哄的晚宴,迢远着实困了。

    正将一个哈欠强忍回去之时,迢安突然将眼睛睁开,道:“远儿,世间之事,并非事事黑白分明,若是无法全然贯通,便要谨言慎行,切不可妄下断言,更不能轻许诺言,你可晓得?”

    伯父这话似有所指,迢远自然明白便是今日差点答应迢瀚加入摩日盟一事,于是连连点头,口称谨记训诲。

    迢安见此,便即对着侄儿挥了挥。

    迢远如蒙大赦,赶紧告个安睡,然后慢慢退出伯父的舆车。

    将将下车之时,却又隐约听到伯父叹了一声:“但愿是我多心了”

    迢远不解,本想再问,但停步犹豫片刻之后,终究还是一溜烟的跑回自己的舆车去了。

    本来打算盘问阿瓜几句,但进入自己舆车之时,阿瓜已然睡得沉了。

    迢远见此,只得无奈得笑笑,随即倒头睡去。

    睡梦中,迢远隐隐听见如雷咆哮正透过城墙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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