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分权
沈大将还有些不舍得把自己中的权力分为三块,沈度则已经开口向弟弟问道:“那么三郎你打算怎么划分这三处的人事呢?”
对于兄长盯着自己的认真目光,沈敏倒是神情坦然的回道:“我既然提出了这个计划,人事方面就不应该再多什么,免得那些头领又我一个人把什么事都决定了,让他们好像是庙里的泥菩萨一样,只能闻一闻庙祝分给的香火,其他什么事都决定不了。
不过既然大兄见问,我倒是有两句建议。一是我沈家掌握住总社和北洋分社就足够了,给那些外系头领一个位置争夺,免得他们觉得自己被排挤而结成一个团体;
二么,保安社一分为三,原来负责民政的乡老会议规模也应当扩大。我以为,澎湖、台湾两地依旧保持50户出一议席的旧规则,琉球、济州两地的归化户则为200户出一议席;其他各地暂定为300户一议席。
今后确定下来,头领会议负责军国大事的讨论;内政及人事则由乡老会议讨论,头领议会审核。这一次分社事宜及人事安排,就可交给乡老会议讨论,再报送头领会议投票决定好了。”
沈度还没来得及什么,沈大将就下意识的出声反对道:“这怎么行,那些乡老不过是村民推选出来的无知之辈,让他们负责本村的水利、开荒、税收和治安等事务也就罢了,怎么现在连人事他们也能插了。这样下去,这保安社究竟是他们了算,还是我们这些头领了算,三郎的这一条绝不可行”
对于父亲的嚷嚷,沈敏视而不见,他只是看着正在沉思的大兄诚恳的解释道:“本社一分为三之后,就等于是分出了两个的权力中心。
现在我们要担忧的,不是各位军事头领的权力会不会被限制,而是这两个分出的权力中心会不会变成唐时不受节制的藩镇。
让各地百姓拥有乡老会议这样一个发声的渠道,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的利益是和整个保安社联系在一起的,而不是和那些军事头领为伍才能维护自己的利益。
只有一个广泛代表着社下百姓意见的乡老会议,我们才能压制住那些被分派出去的头领和舰队不至于占岛为王,分裂保安社。
毕竟现在海上往来并不是那么方便,有很多军政之事都必须委托外派的头领主持,若是没有一个乡老会议从旁牵制,他们在地方上为所欲为,对总社的命令阴奉阳违,总社又如何能够了解?”
沈大将顿时哑然,沈度也对着父亲劝道:“三郎的不错,眼下若是不给那些头领们竖立起规矩,那么等他们外出之后,我们如何还能控制的住这些人。到时候岂不是让我们建立的海上秩序毁于一旦,保安社也就被打回原形了。”
沈大将看了看一旁的大儿子,又看了看站在方桌东侧的三儿子,寻思了一阵后终于点头道:“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认为,那就先试着,看看这乡老会议究竟管不管用。
不过三郎,分社之后我想把大郎留在总社,这北洋分社你看让你舅父去主持行不行?他守着我们的老家够久了,眼下北港、基隆都已经发展起来了,澎湖那里就没那么重要的了,干脆让他去济州分社,也算是酬谢他这些年为社里立下的汗马功劳了。”
沈敏背着笑了笑道:“父亲这就不对了,北洋分社草创,正是要人努力干活的地方,怎么能够算是荣养之地。
我看,不如就让舅父接任基隆守备,那里的港口建设已经略有规模,舅父过去之后就不必太过操劳,这才算是荣养么。而且附近的金矿也需要舅父这样的亲人去看着,其他人大家都不放心啊。
至于济州分社,我觉得可以让二哥试一试。二哥年轻,又在父亲面前学习了这么久,总应该给他一个表现会吧。”
站在旁边发呆的沈师,做梦也没想到,话题还会转移到自己身上。他正不安的想要推辞时,沈大将却一口反对道:“他?做事毛毛糙糙的,怎么能够担当这么大的担子。前几天还有人向我告状,他值勤的时候偷偷溜出去喝酒,导致码头的货船迟迟进不了港”
本来没什么想法的沈师,倒是被父亲这顿训斥下不去面子,有些怄气的道:“你都不给我会试试,怎么知道我行不行?整天就知道分派一些跑腿的工作给我,还埋怨我做的不好吗?”
“二郎。”“二兄”沈度和沈敏几乎同时出声阻止了沈师对父亲的抱怨,这才好生把起身想要教训儿子的沈大将劝的坐了回去。
沈敏看着大兄道:“大兄,我觉得让二兄出来试一试也不错。提名给乡老会议,也正好看看,这乡老会议中有多少人是愿意无条件支持我们沈家的,也好趁着分社的会更换一批,不是吗?”
沈度显然也认同了沈敏的看法,在他声的劝下,沈大将思来想去半天,发觉强行把这个二儿子压下去也不大合适。他的妻舅显然更愿意选择基隆守备的职位,毕竟那里有着保安社财源-金瓜石金矿。
所以,他若是坚持自己的主张,等于是把妻舅和二儿子都给得罪了。想到这里,他看了看脸色阴沉歪着头瞧着天井内鱼缸的二儿子,终于点头道:“好吧”
沈敏瞧了瞧天井上空的天空,不由对着父亲和兄长道:“我的建议就只有这些了,接下来你们可以继续讨论其他事务了,我去拜访一下洪官人,就算是拜师也要听听人家的意见,要不然只是我们一厢情愿就不大好了。”
看着沈敏留下地图施施然的走出堂屋的大门之后,黄信上前了一步对着沈大将道:“社首,关于分社人事组织的问题,不知您有什么想法没有”
“咦,你不是出外巡查水利设施去了吗?怎么今天又有空回来拜访我了?”洪遵跪坐在棋秤前,研究着面前的残局,头也不抬的随意问道。
站在台阶下方的沈敏保持着挺直的站姿,恭顺的回答道:“在其位则守其责,保安社虽然不过是一群草莽聚在一起抱团求存,但敏也不敢随意辜负大家的信任,总要先让社员们安心下来,才敢回来处理其他事务。洪官人想来不会怪我怠慢吧。”
洪遵终于抬头看着沈敏,冷冷的道:“怎么,三郎以为,接待我乃是其他事务吗?”
沈敏毫不迟疑的点头道:“我听洪学士昔日于秀洲司录事位上时,邀留浙东纲米以救灾,曰:宁以一身易十万人命。我对洪学士之行为感到由衷钦佩,故一直以来都拿洪学士的行为激励自己。这天下事和百姓之事相比,难道还有更重要的事吗?”
洪遵看了沈敏半天,丢下了中的棋子道:“你是我见过的,最为巧言令色之人,坐下话吧。我朝虽然不以言罪人,但是自秦相执政以来,因言论而获罪的士大夫不知凡几,你就不怕因此而得罪朝廷吗?”
沈敏坐到了洪遵对面的位置,一边整理着面前的棋子,一边随口答道:“洪官人的不错,在一个体制森严的地方,自然是应当谨言慎行的,否则未必不会给有心人抓住把柄。
但是我等不过是一群海外遗民,想要抱团生存下去,就不得不有人站出来领导大家。过去大家是以暴力来决定谁是首领,因此互相之间爆发的仇杀事件多如海中的鱼群,可谓是数不胜数。
一开始,大家互相仇杀的目的是为了争夺首领的位置,可到了后来却只是为了复仇而已。可这种仇怨究竟是由谁开始的,已经没有人能够记得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