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一缕白发
当听到这个消息之时,苏提的内心虽有些惊异,但神色之间,却并没有什么过大的反应。
毕竟御史府的事情,跟他又没有什么关系。
“我们驻守在御史府的兄弟,不仅连凶的影子都没见到,甚至还折了两名,吏部上面大发雷霆,限我在七日之内破案,否则唉”
到此,柳明道又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而后面的话他就算是不,苏提也大致能够猜测到结果,连大理寺吏部都撂下了狠话,那么此案的性质,便可见一斑,该会是何等的重视!
柳明道今年二十一岁,起来比苏提还要大上两岁,凭借一身过人的本领,外加上家中的关系,年纪轻轻就做到正六品司直史,着实不俗。
但如果真落下了把柄,仅凭他那已经过气了的家族,估计也很难办,最终也只能靠他自己。
好在这么些年来,他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甚至还立下了不少功劳,而且人缘那也是极好。
所以基本没留下什么把柄,让那些心怀不轨之徒抓住,但若想要升迁,却始终是无甚希望。
但是纵然如此,他也是无怨无悔了!
“连大理寺诸多精英严密防守,竟然都能让这凶成功作案并顺利逃走,着实有些棘!”
苏提此刻也是有些惊骇,不由沉默了起来。
“这也正是令我头疼的地方,好在昨晚我们追查凶之际,发现了一丝线索,只是这线索是以古体文字书写的,在场众人无一人能看懂!”
柳明道摇了摇头,神色却是无比的肃穆。
“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你辨识辨识?”
苏提喜好舞文弄墨,博览群书,对于今古文化那都是深有研究,这也是他们都有目共睹的。
他若是去考状元的话,必然一考即中!
“不错!当时我们就近请了好几位夫子,可惜都认不全,之后我便想到了你,必然可行!”
柳明道自信的道,对他是十分的相信,毕竟苏提的实力摆在这里,他以前也是见识过的。
“为了保证现场线索的完整性,所以我们就没有拓印下来,故而须得劳烦苏兄弟,亲自跟我们走一趟了!”柳明道笑望着他,客气的道。
苏提想了想,随即面色微微一笑。
“想让我去帮你辨识线索,这倒也挺容易,只是倘若事成之后,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御史府的案子本就与他无关,若是叫他去帮忙他就去的话,就算案子破了,好处是他的,自己可什么都没有,这显然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亲兄弟还得明算账,他可不想白跑一趟。
“提儿,你柳大哥找你办事,能帮你就尽量帮一下,都是一家人,还用得着什么好处么?”
不等柳明道开口,母亲王氏已是先行劝道。
“哎!伯母,我倒是觉得,苏兄弟的挺对的,而且他这可不是在帮我,而是在帮朝廷。”
柳明道也是个明事理的,当下打断了她的话。
“协助破案,原本是该有五十两赏银的,但是以苏兄弟这样的家世,只怕是看不上眼!要不然这样,待事成之后,为兄我请你喝酒如何?”
柳明道笑了两声,自认为此法可行的道。
苏提也在笑,只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却显得无比的漠然,让柳明道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喝酒就算了!我只要赏银”
御史府在永正街的东街,乃是与宣武街的分岔口,距离大明宫很近,这也是方便他们上朝。
苏提坐在马车之中,快速的行驶,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此时此刻,御史府尽是官兵。
先是死了儿子,如今又死了妾室,而且连凶的影子都没见到,朝中对于此也是十分重视。
故而在昨日出事当晚,御史大人连同妻女,便被护送前往了大理寺,避免再发生什么事故。
此刻府中,除了大理寺的办案官兵,就只剩下一众奴仆和婢女,任何有嫌疑的人都不放过。
苏提从马车上下来,随着柳明道直入府中。
见到柳明道的瞬间,门前把守的官兵连忙上前行礼,柳明道询问了几声,确认没什么变故。
比起苏府,御史府着实庞大不少,自外院直穿而入,抵达内院,周围房屋林立,无比奢华。
院子中央养着些名贵花草,此刻依然有婢女与奴仆在浇水打扫,只不过在周围都站着官兵。
据柳明道所言,他们发觉线索的地方,正是偏院那已经死去妾室的房中,墙上刻下的文字。
此刻整座偏院,除了几名官兵把守,以及一名打扫的仆役,已经是别无他人。
虽然尸体已经被处理抬走,但是其中仍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甚至地面上还残留有血迹,此刻那名仆役,正从院子中央的一口水井中打着水冲洗。
苏提闻着十分的不适,毕竟前世身为一个现代人,这种场面并不常见,起初难免有些不适应,这也是在情理之中。
进入房中,血腥气更重,苏提无奈之下,只好从自身的衣袍上撕下来一角,蒙住了口鼻,这才稍微好一点。
随着柳明道的指引,苏提来到了侧面的一堵墙壁面前,此刻这整面墙壁,已经掉了不少漆。
正中央有一片四四方方的凹陷,而在凸陷里面的壁板上,龙飞凤舞的以古体字书写着什么。
“这些字原本是以一块木封契着的,木板外面涂满了漆,从外观上看去,就与普通的墙面没什么两样,昨晚我们也是偶然才得以发觉!”
柳明道一边朝着苏提解释,一边望向墙面。
“不知苏兄弟可看出了什么?”
苏提上前几步,仔细观阅了一番,面色逐渐变得疑惑起来,这墙上的古体文字,出自于秦朝篆,但是字组成的内容,却又是汉代兴起的。
汉袭秦制,这么一想,随即也就明白了过来。
这种古体文字,虽然至今已经不盛行,但仍难免有些爱好书法以及古文之人研究,不过如今案情紧迫,自然不可能花费时间去寻找这类人物。
怎么简单怎么来,这才是最为实用的办法。
“这墙上的内容,似乎是一首赋!”
苏提直接走到了墙边,细细的观摩了起来。
“一首赋?什么赋?”
乍闻此言,柳明道不由一怔,看来他果然没有找错人,一眼便辨认出了这墙上文字的体系。
“来人,取笔墨来!”
柳明道眼疾心也细,当即便命人取来笔墨。
苏提从上到下,先是将内容看了几遍,同时他也在研究这刻字的方法,看着并不像是用刀刻出来的,从痕迹到深窄度,倒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
“嗯?这是”
蓦然间,苏提似乎发觉了什么。
只见在凹陷处最下面的凹台之上,落有几根雪白的头发,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发觉不了。
御史大人妾室的房中,怎么会有白头发?
苏提将这一缕头发捏了起来,指间微微摩挲,从发丝的长度以及细腻程度上来看,倒更像是女人的。
而且就在此刻,一丝细的黑气,忽然从这头发之中迸发而出,顺着他的指便直接钻了进去。
苏提只觉得浑身一凉,情不自禁打个了激灵。
“怎么回事?刚才那是?”
苏提感到有些怪异,但好在身体并无什么不适。
而此刻笔墨纸砚也已经拿了上来,苏提无奈之下,也只好照着着墙上的内容,逐一抄了下来。
乃是:
春华竞芳,五色凌素,
琴尚在御,而新声代故!
锦水有鸳,汉宫有木,
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于淫而不悟!
朱弦断,明镜缺,
朝露晞,芳时歇,
白头吟,伤离别,
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