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锦姑娘将自己从茶楼掌柜那里听到的话，原封不动地给了欧阳夫人听，欧阳夫人听完之后，气得浑身一阵颤抖，恨不得将紫鹃姑娘给活剐了！

    紫鹃姑娘吓得瑟瑟发抖，连忙跪在了地上。

    “来人呐，将那个茶楼掌柜给我找来！我要当面问他！”欧阳夫人声音冰冷。

    “是！”欧阳夫人身后的白鹭点了点头，带着人去了。

    天快亮的时候，茶楼的掌柜被带了过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欧阳家族这种大宅门，整个人吓得战战兢兢，欧阳夫人还没开口审问，他就将自己知道的一切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部了出来。

    他完了之后，紫鹃姑娘自然是一番垂死挣扎，一口咬定了素锦姑娘因着和她的个人恩怨，联合了外人在冤枉她！

    欧阳夫人也不与她多废话，直接让人搜了她的房间。

    很快，下人就从她的房间里搜出了一张面值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两张面值一千两黄金的金票和一张面值五百两黄金的金票，这些金票上面都有户主标记，所有的一切全都水落石出了。

    “一张面值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两张面值一千两黄金的金票和一张面值五百两黄金的金票？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欧阳夫人冷笑了一声，“而且，这票据上还都有兰陵萧氏的标记，兰陵萧氏远在千里之外，你还敢狡辩，你这是在把本夫人当傻子吗？是不是如果本夫人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今夜之后，你就会拿到另外的两张面值一千两黄金的金票和一张面值五百两黄金的金票？然后向本夫人讨要了卖*身契逃之夭夭？紫鹃，你太让我失望了！”欧阳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夫人饶命啊！奴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了，况且，奴婢心里想着，公子每次病发的时候，都会口吐鲜血、十分痛苦，奴婢这么做也是给公子减轻痛苦，让公子早登极乐世界啊！”紫鹃姑娘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

    “让他减轻痛苦？你还没有这个资格！”欧阳夫人气得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然后，扶着白鹭的臂道，“把这个贱人给我拖出去，天一亮就送交官府，本夫人要她血债血偿！”

    “夫人饶命啊！奴婢真的是被鬼迷心窍了！夫人饶命啊！”紫鹃一边哭喊着，一边更加用力地磕起了头，可灵堂里的其他下人可不会理会她的哭喊，他们无情地架住了她的胳膊，将她给拖走了。

    灵堂安静了下来，欧阳夫人稳了稳有些摇晃的身体，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然后，睁开眼睛对云芍药道：“今日的事情，多谢你了。”

    “我也是偶然间发现的，”云芍药摸着里的护身符，心有余悸地道，“还有，对于公子的事情，我感到抱歉。”

    到底，这件事情也是因她而起。

    如果不是因为她和兰陵萧氏之间有恩怨，那些人也不会那般丧心病狂地将主意打到欧阳沉璧身上。

    欧阳沉璧纵然作恶多端，以后也自有老天爷来审判，由不得别人谋害他！

    欧阳夫人疲惫地摇了摇头，不想再什么了

    如果不是因为云芍药真的和山阴叶氏有些渊源，她今天什么也要弄死她，让她到九泉之下陪着她的儿子。

    可一想到千年世家叶家，她又有些忌惮了。

    到底，欧阳家的势力还是远不如叶家啊。

    所以，此时就算她有些迁怒、怨恨云芍药，也不愿意再为难她了。

    “稍晚些我让人送你们回去吧，辛苦你们跑这一趟了，”欧阳夫人淡淡地道，“白鹭，你带她下去把衣服换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和素锦交代。”

    “是。”白鹭点了点头。

    素锦露出了狂喜之色，今日扳倒了紫鹃这个劲敌，以后，自己肯定是最受夫人器重的心腹了。

    白鹭带着云芍药按照原路返回了欧阳夫人居住的院，让她换回了原来的衣服，又送她到了宅院的门口。

    宋明之披着一身夜露，在看到云芍药的那一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云芍药朝他走了过来，没有顾忌旁人的目光，扑进了他的怀里，依恋地将脸颊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怎么样？”宋明之担忧地问道。

    “已经没事了。”云芍药露出了一个劫后余生的轻松微笑。

    “我担心了你一夜，只因不知欧阳夫人为何要找你，也不知该如何行动，”宋明之叹了口气，“若你今天出事”

    若她今天出事，日后他里有了权利，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欧阳家族！

    他现在产生了深深的惶恐，这种惶恐是由无力带来的，没有权力他就无法保护心爱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独自一人面对危险。

    还是太慢了，还是太慢了，他应该更快一点，更快一点成长起来，去好好保护她！

    天知道，这一夜对他来，到底有多漫长！

    此刻她依偎在他怀里，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这一切都是老天爷的恩赐。

    “我不会出事的，”云芍药在他怀里，仰起头来，双眸清澈地倒映着他的容颜，浅笑盈盈地道，“你忘了你送给我的护身符了吗？它救了我一命。”

    她将护身符提了起来，然后，系在了他的腰间：“这护身符极有灵性，我觉得该让它护着你。”

    “不，”他按住了她的，抓在了自己的掌心，“应该让它保护你。”

    云芍药摇头。

    他在她耳边低声诉着那些深埋在心底的话：“有时候我真痛苦，不想让你在外面闯荡，只想将你捆在我的怀里，就像现在这样。”

    他收紧了臂，勒得云芍药有些喘不过气来，甚至感受到了疼痛，可他很快就松了，眼中闪过了一抹痛色：“可是我舍不得，我舍不得看你郁郁寡欢的样子，我舍不得你只能陪在我身边，只能看这么单调的风景。我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可我不清楚我给你的是不是你想要的，我更不清楚，你想要的是不是只想通过自己的去得到。”

    他抱紧了她，下巴枕在了她的肩窝，呼吸微热：“你让我患得患失”

    就是这种感觉，患得患失。

    这天底下的男人都有劣根性，得到的总是不愿意去珍惜，被许多人追逐的才愿意去看重。

    可他明明能天天与她相对，明明身边没有什么情敌，可他还是不安，一颗心像是天上的风筝一样，在风中忽上忽下，而这根风筝线就被她这般漫不经心地拽在中。

    她不知道她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那是明知会上瘾的药，却还甘愿沉溺其中。

    云芍药抱着他，轻轻勾起唇角，声音轻柔软糯：“傻瓜，我哪儿也不会去。”

    他静静地抱着她不话。

    “我就这样陪着你，一生、两人、三餐、四季，”她轻声道，“这就够了。”

    他拥抱着她，听着她郑重的承诺，欣喜得落泪。

    他想，这大抵是他这两辈子最幸福的时刻。

    刻骨的仇恨，在这一刻变得微不足道，在他的生命里，从今往后只有她最为重要。

    他们离开欧阳大宅之后，他们坐了一个多时辰的马车去了沧州府，在沧州府选了一间客栈住下。

    由于他们订客栈的时候已经临近府试了，因此，这间客栈离考场有些远，住在这里的不是一些有钱人，倒多是一些家境比较一般的读书人。

    当宋明之和云芍药进去的时候，其中一个书生拉着周围的读书人议论了起来：“瞧见了没有？柜台那边的那个容貌极为出色的书生，就是宋明之了！”

    “我朝又不是靠相貌做官，他长得好看又如何？”有人冷哼了一声。

    “就是！你不是他以前从未正儿八经地去学堂念过书吗？这样的人，拿了县试的案首就已经算了离谱了，若还能过了府试，那就不是祖坟冒青烟的问题了，那是祖坟被雷烧成灰了啊！”

    “看他年纪轻轻，应该还未及双十吧？此子不足为虑，不足为虑，更何况，他还有个那么会赚钱的娘子，想来金钱窟里享受得久了，也不比我们有读书的斗志！”

    那一桌人一番摇头，拿折扇指着宋明之一阵议论，言语之间，无人看好他。

    这一桌的议论声很快传到了别的桌上，其他人听闻之后，对着宋明之也是一阵嗤笑。

    云芍药怕宋明之被他们影响了心情，连忙对宋明之道：“要不我们再换一间客栈吧？”

    “无妨，”宋明之摇了摇头，“我们一路找过来，进了好几间客栈，那些客栈里面都没有房间了。而且，我们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在哪间客栈都遇上了来自清河县的同乡，既然他们已经将我的事迹在沧州府的读书人中传得人尽皆知了，那我换不换客栈又有什么不同呢？更何况，这时候再换客栈，怕是更不好找了。”

    “你的也对，”云芍药点了点头，皱了皱眉，“不过，我讨厌他们把话得那么难听。”

    “无妨，拙见尔，不必放在心上。”宋明之不以为意地道。

    刚好有个书生到柜台前给茶水结账，听到宋明之的那句话，不由得嘲讽地勾起了唇角，回了那一桌之后，又将这句话转告给了其他人。

    其他人一听这句，顿时觉得宋明之未免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拙见？

    他们的想法能叫拙见吗？

    沧州府乃是直南隶的大州府，底下有好几个郡城，每个郡城下面又有十几二十个县城，这些通过了县试的考生们熙熙攘攘地挤到了沧州府，大概有一千七百多人，想要在这里通过府试，简直难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