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出尔反尔

A+A-

    于少欢三人在被带到了偏堂后,韩威就出去了。

    偏堂是一间很简朴的屋子,里面只有一张长条的桌子,再有两块长板子钉在了几个木桩上,放在桌子两旁充当凳子,书画这种物件,不必多想,绝不会有。

    陈四林刚坐下,便向门口的喽啰要碗茶喝,喽啰大概十三四岁,一翻白眼,“咱们的寨子里只有水和酒。”

    “那就来碗酒。”

    “咱们寨子里的酒只给自己人和客人喝。”喽啰一边话一边骄傲的鄙视着陈四林,一副你是什么东西的表情,大山寨里的目中无人的神情让一旁的于少欢暗暗发笑。

    这就让陈四林忍不了了,站起来向后一搂,似乎是想要拿起自己的叉子给这个狗仗人势的家伙扎上三个血窟窿,然而却忘记了托天叉在进寨的时候已经被收走了,这一搂,里没搂到东西,顿时使陈四林的气势一顿。

    面子上更加挂不住的陈四林抡起拳头就要冲上去,坐在他身边的陈七赶紧从后面抱住他,一些“大哥不要跟他一般计较”之类的话。

    于少欢由于坐在桌子的另一侧,拉不到陈四林,便对喽啰:“没有酒,水也行,一路上走的实在是渴了,劳烦这位兄弟了。”

    喽啰虽长在土匪窝里,但年纪还是太,被陈四林吓唬到了,便声嘟囔着去打水了,于少欢估摸着他一会少不了做一些往水里吐痰之类的行为,心想一会打来的水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喝。

    就在陈四林一边喝着有九成概率被加料的水,一边吐沫横飞的讲述他当年在江陵的武馆里如何力挫大师兄,赢得师妹青睐的当年岁月时,于少欢看到韩威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从侧面朝这边走来,张命到了。

    张命并没有直接进屋,而是在靠近门口的时候站住不动了,这就让于少欢有些纳闷,来了不进屋是为什么。

    二人贴墙而站,这是于少欢视野上的死角,由于看不清二人的动作,不知道他二人在搞什么名堂,于少欢便打眼色示意陈四林先噤声。

    陈四林看见于少欢抽筋似的眼角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的动作,奇怪的问道:“怎么了于兄弟,可是我的话你不信?”声音巨大,于少欢可以确定站在门外的二人一定听得到。

    于少欢为之气结,心道真拿你这夯货没有办法,嘴里却只能道:“怎么会,听陈大哥讲到激动处,弟情不自禁。”

    陈四林哈哈一笑,接着刚才的到一半的故事继续讲了下去。

    于少欢无奈,索性也不管了,由着陈四林开心就好。

    又过了大概半炷香的功夫,就在于少欢认为陈四林的脸差不多已经完全丢尽了的时候,张命带着韩威走了进来。

    进门的时很巧,正是讲的有些口干的陈四林喝水的工夫,就在这喝水的空当里,张命带着韩威走了进来,“没想到陈贤弟除了武艺超群,还如此风流多情啊。”陈四林的往事回忆就这样被打断了。

    这是于少欢第一次见到张命,张命身材高大,比自己要高出一个脑袋,脚颇长,肩阔腰圆,威风凛凛。

    张命进屋之后很快就确定了谁是陈四林,陈七白天时已经见过了,于少欢瘦弱白净,身材高挑,与他心中想象的夺命三叉的形象相差甚远。那么剩下这个身材不高、肤色黝黑、无论从哪里看都不可能得到师妹青睐的汉子,就是陈四林无疑了。

    “张寨主客气了,我这次是带领兄弟们来参加大会的。”陈四林道。

    于少欢呆住了,他的江湖经验虽少,但并不是傻,之前明明的是来投靠张命,刚刚在大门口袁丛那里也是这般的,为何见了正主就改口了呢,此时不是应该“我带领众兄弟来投奔张寨主”的话么,怎么转眼间就变成自成一家来参加大会的法了。

    于少欢估计这是陈四林是从听了有这么大会之后才有的想法,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提出来,于少欢很害怕被张命拍死。

    同样呆住的还有韩威,人是他接来的,本来就对陈四林下的乌合之众多有不满,现在又听陈四林现场变卦,感觉自己被戏耍的韩威非常生气,正要话,就被张命拦住了。

    只见张命开口道:“就等陈贤弟呢,距离大会开始的时间还差一点,贤弟就先随我去去大堂里见见众位寨主。”只一句话就将陈四林来投靠的辞带了过去,陈四林也摇身一变,变成了一方诸侯。

    张命有自己的想法,刚刚站在门口那一会,他已听出陈四林得品行如何,见面后又见这个人其貌不扬,武功看起来也就那么回事,没有高应有的范儿,再加上本就对这个人十分腻歪,现在听他改主意了,张命甚至还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陪嫁过来的妈子她要走,张命自然就不想留着了。

    或许张命自己不清楚,他由于对今天这个日子过于看重,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才对陈四林容忍妥协,等到今天过去,睡一觉起来之后,被戏耍的怒气就会充满张命全身,那时他就会要想摁死陈四林了。

    但即便陈四林是真心来投,张命恐怕还是会想要摁死陈四林。或许在今天的好日子里,大家还能其乐融融,但今天过后,恐怕一看到陈四林,张命就会想到今天不上不下的腻歪,久而久之,无法忍受的张命也还是会想办法干掉陈四林。

    总之,陈四林对于张命,就成为了那类特殊的人,只要我出现了,我就让你感到恶心,无论我做了什么,或者我什么都没做

    于少欢心情忐忑的跟着张命来到了大堂,心里盘算着如果张命翻脸该如何表达自己跟陈四林认识没多久,不要波及到我,不过张命没有翻脸的意思,只是将他们交给了韩威,就自己去了后堂,韩威此时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好脸色,将于少欢三人领到了靠门的一张桌子旁,语气生硬的道:“坐。”

    由于召开大会的原因,大堂的看起来是重新布置过的,中间的一条大长桌子从大堂最内部伸到了门口,两旁放着一把把椅子,想必是众山寨头领排座次的交椅,长桌子两侧布满了一张张方桌,使整个大堂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饭馆。

    长桌子的最深处放置了一张熊皮椅子,应是张命的座位,光亮的毛皮让于少欢觉得坐在上面一定十分的热,时间久了屁股上定会长痱子。

    熊皮大椅后面的墙上写着一个巨大的义字,这是陈四林认识的少数几个字之一,更是他认识的第一个字,也恰是因为義这个字的写法较为复杂,致使他对学习写字丧失了信心,痛失了文武双全的会。

    陈四林仿佛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毫无感觉,在批评了当年教他写字的先生不知道从简单的开始教后,又大大咧咧的问道:“为何此处离堂中如此远?”

    韩威讥讽道:“此处是一会上菜的菜道,身后不远处就是放酒的地方,我这都是为了陈兄着想,才安排了这么一处宝地。”

    陈四林闻言大喜,“多些韩兄了,我正好一天没吃东西,还是韩兄弟想的周到,一会你也坐着,咱们兄弟好好喝两杯。”

    韩威颇为难受,老子这是在骂你,你没听出来吗?

    由于能在大堂中落座的都是各寨的头目,人数也不会太多,所以用的桌子也是较的四方桌,于少欢、陈四林、陈七、韩威一人一边,正好坐满了一张桌子。

    此时大堂内两侧的方桌处已经坐了不少人,于少欢几人进来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陈七麻利的拿来了两坛酒,四个碗,先给陈四林倒了一碗,陈四林迫不及待的端起碗来,直接倒入口中,一饮而尽,大喝一声:“好酒。”

    “这酒是从专门去酃县买的,昨天刚刚运到。”韩威在一旁道,“不同于周围老农卖的那些个果酒,这酒是真正的英雄才喝的好酒。”

    “哈哈,这酒这么适合我,那我可要多喝几碗。”陈四林哈哈大笑,又干了一碗,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两碗酒下肚,陈四林的脸上黑的发亮,于少欢估计可能是由于肤色太黑看不出来脸色变红,于是本应该是红光满面的脸就变得黑的发亮。

    没过多久,就在陈四林正拉着面无表情的韩威划拳时,张命领着众位寨主从后堂走了出来,与此同时,喽啰们也开始上菜了,靠近山林绝不缺的就是肉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不大的桌子就被一盆盆或是烤的或是煮的各类肉食摆满了。

    陈四林自然不会等到张命宣布开席的时候才开始吃,就在张命还在跟众寨主入座的时候,陈四林陈七兄弟已经吃掉了大半只鸡和半只兔子,由于于少欢坐的位置不是很好,面对着屋内,不能像坐在他对面的陈四林这般肆无忌惮,所以只得一边羡慕一边鄙视。

    待到所有人都坐定,酒菜上齐,几个喽啰便退出了大堂关上门,将嘈杂的声音全部隔绝在了门外,大堂内逐渐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