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巧舌如簧
就在这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中,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我在此代表俞庄主谢过各位同道,不过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陈四林大声地道。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是一个坐在门口的黑汉子,嘴角和袖口沾满了油渍,胸前还湿了一片,应该是喝酒的时候洒到了胸口,无论从外貌还是座次,都不像是一个重要人物。
“这位兄弟是?”坐在长桌子旁的一人问道。
“我就是陈四林,人称夺命三叉。”陈四林大声地出了自己的名号。
“嗯?”众人面面相觑,按理能被张命邀来坐在大堂内的,在衡山混饭吃的,大家都会多少有点印象,可众人互相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来了疑问,将目光转向李季秋,李季秋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再看向张命,张命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他身后的袁丛却皱着眉头,似乎很生气。
看到袁丛如此表情,众人算是明白了,这个人跟张命有关,恐怕不是衡山的人,怪不得没有听过“夺命三叉”这个名号。
“不知这位陈陈英雄跟二君是什么关系。”有人听到陈四林刚刚提到过俞庄主,这个称呼可就亲近多了,使得本想称呼陈四林为陈兄弟的话临时改口为陈英雄。
“不敢当,我的授业恩师跟俞庄主是生死之交,曾替俞庄主打理江陵的一处武馆。”陈四林向四周拱了拱,淡淡的道。
“啊!”一人惊呼,“陈英雄号称夺命三叉,莫非使的是托天叉?”
“正是。”
“哦!”众人齐齐的哦了一声,“原来陈英雄是杜三郎的高徒啊。”
杜三郎名为杜平,是俞家老庄主的养子,跟俞氏兄弟序齿排第三,所以一般人都称呼他为杜三郎,老庄主死后,杜平在江陵打理一家武馆,教授武馆学徒一些棍棒,选出好苗子继续培养,为俞氏所用。杜平用的兵器便是托天叉,因此众人很容易将陈四林与杜平联系到一起。
“陈英雄为何在此啊?”话的是张命的一个托,虽然他不认识陈四林,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坐在这里,不过既然他跟俞氏兄弟有关,那么就一定跟张命有关系,而且没看见张命的心腹韩威就陪坐在旁边吗?这分明就是告诉众托,这是自己人,所以此时要赶紧把话递上,让陈英雄能舒舒服服的把想的话顺出来。
“来惭愧,一年多前,韩道琥担任荆州刺史,出清洗江陵,二位庄主不得不潜伏了起来。那一天,二庄主邀请我师父去他那里商量事情,谁知道我师父刚走没多久,就来了好多官差,大师兄见事不妙,就让我们躲进了地窖里,他则留下来周旋,结果官差见面,不由分抬便是一刀,大师兄武功虽高,但寡不敌众,被官差杀害了。由于那地窖本就是遇到危险时的藏身之处,所以里面有不少干粮和清水,我们在地窖中待了两三天,侥幸逃生。逃出去后,我们找到了师父的一个朋友,从他那里听,庄内出现了内贼,带着韩道琥冲进了二位庄主的藏身之处,我师父拼命拖住了韩道琥,二位庄主才得以突围,我师父虽然击伤了韩道琥,但最终也”
陈四林在悲痛的讲述着,于少欢看着陈四林的后脑勺,陷入了沉思,这个故事的中间部分,很耳熟啊,好像我在几个时辰前刚刚过的话陈四林这只是稍加改动就拿来用了?
“可惜我的功夫没有学到我师父的一成,虽有心为同门报仇,可实在是”陈四林万分痛苦的结束了自己的讲话。
众人都相信了,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怎么可能讲的如此令人感伤。
陈四林的话,前一半基本正确,他确实是杜平武馆的学徒,只是他将自己的身份拔高了许多,提到了徒弟的级别,实际上他连杜平的面都没见过,他口中跟他抢师妹的大师兄,就是传授他们基本叉法的教官的师父。
如果要按辈分算来的话,陈四林其实是大师兄的徒孙辈也就是杜平的曾徒孙辈,而且是名册上都没有名字的曾徒孙,杜平武馆被毁时,除武馆内的一律杀害之外,还按照名册画像四处寻找当时不在武馆的弟子,因为名册画像上没有陈四林,所以官兵将他当成了在门口看热闹的路人甲,推推搡搡的就将他推走了。
至于后一半话,则是没诚意的将今天刚从于少欢那里听来的话拿来用了,众人自然也就信了。
“我听,韩道琥受伤颇重,一直在闭门养伤,难道就是另师杜三郎所为?”李季秋揪着他的山羊胡,目光闪烁。
“韩道琥是否被我师父打伤我不清楚,不过韩道琥在半年多前被左恽打伤确实真的,我的这位于兄弟就是左大将军的心腹,他当时就在左大将军身边。”陈四林毫不犹豫地就将于少欢推了出来,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也可能是被我师父打的伤还没好,就又被左恽击伤了,使得伤上加伤了也不定。”
于少欢感觉大堂内除了陈四林之外的所有人,目光的都集中在了他身上,最难受的是陈四林刚把他的经历拿去用了,使得他没法按照上午的辞再一遍,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如果他跟陈四林的遭遇雷同,那么众人一定认为谎的是他。
于少欢虽然在心中大骂陈四林,但是在脸上却挂起了微笑:“弟于少欢,见过各位兄长了。”于少欢拱了拱,发现众人的目光还是集中在自己身上,只得继续道:“弟只是大将军麾下打杂的,万万不敢是心腹,大将军遇害后,弟流落到附近,恰好遇到了陈兄,我二人因为遭遇基本相同,故而一见如故”于少欢含糊不清的着。
韩道琥被左恽打成重伤不是什么秘密,当时不少在零陵城的人都知道,李季秋也只是拿来诈一下陈四林。况且零陵距离衡山这么近,不少的残兵都流落到了衡山,各大山寨都收留了不少,比如此时就有一个头目开口问道:“于兄弟当时也在零陵,不知是在什么地方。”
于少欢赶忙回答:“弟是在北方平将军处。”着于少欢在怀里掏了两下,掏出来一块木牌,上面划着几道划痕,组成一个简单的图案,正是左大将军麾下顾孟平黄四员大将中平悦真的标志。
拿出木牌后于少欢心里暗暗得意,这是他今天白天听不再被通缉之后做的,他原本的那一块在刚刚逃出零陵城的时候便扔掉了。由于于少欢当时只是喽啰,所以身份木牌一点也不复杂,可以随意仿制,也不知当时多少探子都是用的自己做的身份木牌混进了左恽的部队,这个等级的身份木牌可以除了在吃饭的时候当成领饭的凭证之外,并没有任何用处。
然而别人自然不会这么想,左恽被杀之后,余党为了不受到牵连,将这些信物毁掉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去仿制呢。
头目看见于少欢拿出了木牌,也拿出了一块一样大的木牌,只是上面的划痕略有不同,而且看上去更为高级,叹了口气道:“难为你还留着他,很多兄弟逃出零陵之后,害怕受到牵连,都将他毁掉了,我是想留个念想,所以才一直带在身上。”
将木牌收起,头目嘿嘿一笑,道:“不过咱们兄弟也都真的是运气好,我当时被分在了城墙上。”着拉开自己的衣襟,从右胸到左腹一道丑陋的长疤,“只可惜阎王爷不收咱的命,只是破了层皮,若是再深半寸,嘿!。”完脸上还是一副不知是侥幸还是后怕的奇怪模样。
信物对上了,证人也出现了,众人对于少欢的身份,也就确信无疑了,既然真的于少欢已经确定是真的了,那么陈四林自然也就随之成为了真的,之前发话的托兄心道又该我出了,便出言道:“吴兄弟可以稍后再与这位兄弟叙旧,眼下还是正事要紧。”待到众人的议论停止,大厅恢复安静之后,继续道:“陈英雄方才有一件事不明白,不知道是哪一件?”完还略微得意的环视了四周,果然我才是帮主最得力的托。
然而他的帮助张命却不是这么想的,在整个大厅内,除陈四林自己外,张命对他的了解可以排到前五,陈七、于少欢、韩威、袁丛、他,换句话,一共就五个人认识陈四林。
就在刚刚短短的时间内,张命对陈四林的看法转了数次,从最初认为他是个夯货,到现在有些看不透他。
张命现在最希望的,就是陈四林赶紧把嘴闭上,大家进入到喝酒吃肉的快乐环节,因此对于托的擅自做主,张命心里十分恼火。
陈四林自然不会去理张命的恼火,他甚至在话的时候都没有看张命:“我从江陵流落至此,身边也聚起了不少的兄弟。”陈四林继续完善自己的经历,“这么多人都指望着我吃饭呢,我不能抛下他们,这是一个道理;俞庄主的事情,我又自然是义不容辞,这是另外一个道理了。”
到这陈四林顿了顿,方才继续道:“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去巴陵的能有一半便不错了,毕竟巴陵就那么大,而可以想到半个月后的巴陵之会,汇聚的不光是咱们荆州,更可能是整个南武林的同道,咱们即便是都去了,也没有地方落脚啊。也就是我随张帮主去了洞庭湖,可我下这上百兄弟不能都跟随我去,我只是个势力,不比各位寨主大家大业有存粮,我这一去一个月,那我这上百兄弟该上哪吃饭去?我不能为了一边的道理,而不顾另一边的道理啊。”
陈四林的话寨主们都听懂了,不少寨子的还陷入了沉思,正如陈四林所,寨子的是没多少粮食的,他们的粮食来源也更多的是像依附的势力借,比如依附于李季秋,李季秋便会送一些粮食,他们再抢一些客商,打打猎,便足够果腹,仅此而已,毕竟他们的下更多的是混不下去的农民,退回去几年,这些人跟陈四林今天拉起来的队伍这些没什么区别。
“那陈英雄的意思是?”有人问道。
陈四林嘿嘿一笑:“从巴陵回来之前,我的人这段时间就请张帮主养活了。”
话一出口,满堂鸦雀无声,李季秋惊怒的看向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