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决定去留
绣莹楼是巴陵最大的酒楼,当然指的是面积最大,这才能容得下众多宾客。
绣莹楼的东家是个极为雅致之人,楼内大屏风错落,区域布置都极为讲究,用的也是古朴的矮桌坐榻,又有搭起的台子表演歌舞,细腻精致,这也是东家不愿意将酒楼包给武人的原因。比如这次,上午时分酒楼刚被包下来,现在宴客时原本雅致的屏风已被推到了墙角,室内也布满了圆桌椅子,若是去掉墙上尚挂着的字画,已是与别家的馆子并无二样了。
此次宴会是巴陵的一众官员富商专为殷初平举办的,赴宴的人都自带了女眷子女,原本不会有步婴这类人,然而步婴不仅不请自来,还自己邀请了不少客人,于少欢便是其中之一,此张桌子除了他之外,其余人不是州官公子,就是富商名媛,于少欢除了眼睛能不老实的来回转转之外,是非常无聊的,因为无话可,就比如此时就有个凌公子在大谈特谈已经被推到墙边的屏风。
“李姑娘可知,这幅玉石围屏的确精致,却不是我朝的产物,我朝多以木屏布屏为主,虽然近年来纸屏流行了起来,但是这玉屏却不是我们的风格,你且看它上面的半浮雕”
凌公子在侃侃而谈,李姑娘面带微笑,目露出崇拜之色,心里却是十分腻歪:本姑娘刚刚只是随意了一句这屏风好漂亮啊,接着这厮就在这里絮叨了近半个时辰,真是讨人厌。
“凌兄所言极是,不过除了这屏风之外,我们现在所用的桌椅也本不是我朝的产物。”一位姓赵的公子自然不会落于人后,连忙补充道。
李姑娘只得面露微笑,身子端正坐了坐,“愿闻其详。”
赵公子面露得色,侃侃而谈,于少欢便又开始目光涣散的卖呆,时不时地瞄着不远处的姜且,他跟姜且今日都是正式受邀有席位的客人,各自坐在位置上,是不能再坐在一起的,此时姜且正坐在他的位置上,跟东府的一众人胡吃海喝,这让于少欢好生羡慕。
“所以我朝太祖建国之初,每逢宴饮聚会,众宾客皆是跪坐,是没有这些高脚桌椅的,即便后来这些胡床传来我朝,也都是贫贱百姓们使用。直到高宗皇帝南巡,无数世家随之南下之后,这些东西才逐渐登堂入室,现在连这等场合的饮宴,也使用这些北边传来的高脚桌椅,而那些软垫矮床却被随意的扔在了屋角,每每看到这样传统文化遭到鄙弃,都令我感到心痛啊。”
赵公子痛心疾首地结束了自己的长篇大论,李姑娘也着实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也有些不快:我也喜欢这些桌椅,难不成我也是北方蛮夷吗?
赵公子见演讲没有达到的预期的效果,李姑娘更似是有些不高兴了,便有些纳闷,环视桌上一周,发现于少欢正在溜号,又想到从他坐在那里到现在几乎一句话没,便以为他是露了怯,开口问道:“这位兄台以为如何?”
此时姜且已经给于少欢打了开溜的信号,于少欢正准备找个合适的会就走了,突然被人提问,一时有些不爽,你自己献媚失败关我什么事,但看到全桌人都看着他,尤其是那个李姑娘,更是微笑出了两个酒窝,于少欢也不好什么都不,便随口敷衍道:“我倒是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这些物事本就是给人用的,只要改变之后,用着方便舒适,那就是好的。”
李姑娘连忙道:“是啊是啊,我不似诸位兄长练过功夫,故而每次跟着母亲去长辈那里请安,都会坐的腿脚发麻,站不起身来,所以也是喜欢这些桌椅的。”
于少欢微微笑,余光看见姜且已经站起来离开,便也准备一起出去,尚未开口,就见同桌的众人纷纷站起身来朝自己拱道:“见过殷刺史。”
于少欢赶紧回头,发现殷初平就站在自己身后,步婴和张君夜一左一右的跟着他。
殷初平呵呵笑道:“只要用着舒适,那就是好的,这话确实太对了,所以我不喜欢在京城,那里的酒楼,坐着都不舒服。”
于少欢赶紧起身拱道:“殷刺史。”
殷初平看着于少欢道:“应该叫殷叔叔才对,上一次见你,还是在谢伯父的八十大寿上,一转眼九年过去,你都这般大了。”
于少欢从未想起过在那次,师父给他介绍过什么长辈,见殷初平这么,虽疑惑却依然恭敬的垂首站立。
其实于氏当年也确实从未正式介绍过于少欢,所以殷初平等人也都把他当成于氏身边不打紧的童子,虽好奇却也没有在意,事后就忘了,直到确认于氏有个弟子的时候,众人才在模糊的记忆中回想起,那年确实有这么个童,才将他们联系起来。
“怎么样,殷兄,是不是和当年一模一样啊。”步婴道,这话就显得太假了,张君夜在一旁直翻白眼。
“呵呵,确实变化不大。好了贤侄,我带你来认识一些前辈,都是你师父的至交。”着便拉着于少欢离席而去。
赵公子凌公子一行人看到于少欢走了,便坐下道:“我怎么这人如此面生,原来是京里来的。”
“京里来的又如何,还不是一介匹夫。”
“赵兄所言甚是,啊,刚刚李姑娘久坐会有腿脚酸麻之感,我这里恰好有一个方法,能有帮助李姑娘有效缓解不适。”
李姑娘心中叹气:又开始了。嘴上道:“啊,还有这等方法,还望兄长教我。”
“起来啊,就是一个偷懒的方法,我告诉李姑娘了,李姑娘可不要以为我惫懒才好,哈哈。”
“兄长真是笑了”
于少欢余光一扫,看见贺新郎的身影消失在了屋外,心中着急,却又脱不开身,因步婴正拉着他话,“我原因为你们今晚会和步坪一起过来,没想到却分开了,是不是他惹到你了,你跟我,回头我揍他。”
“没有,步兄跟我们相处的很愉快,今晚还邀请我们去天香院呢。”于少欢随意答道。
步婴闻言呵呵道:“年轻人去那玩玩也好,不过一定要节制。”
于少欢摇头道:“我们就不去了,姜还在筑基,去了也没意思。”
步婴脸色瞬间就黑了,反倒是张君夜在一旁笑的十分鸡贼,“嘿嘿,一会我去跟老贾,让他再多记姜一笔。”
步婴看着张君夜的样子冷哼一声,眼睛寻到了不远处的步坪,恨不得上去抽两个巴掌。
张君夜可以肆意带姜且去逛楼子,这是开玩笑,可步坪没有这么熟,这样做就是嘲笑了。
“步前辈别生气,步坪可能只是不知道姜还在筑基呢。”张君夜在一旁道。
步婴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跟姜且又不是初识。大郎啊,看来老夫的儿子是不中用了,明天我让我的女儿带着李都尉的女儿再去找他,就不信不能把他留在荆州。”
张君夜道:“你女儿不是嫁人了么,还有李都尉的女儿又是谁。”
步婴微微示意:“就是刚刚跟他同桌最俊的女孩,这招一定好使,当年杨项可就是这么被留下的。”
张君夜连连摇头,“杨项那个没出息的,跟这孩子比不了,再我以为步前辈跟我已经有了默契,派儿孙弟子来跟他相交,等到我走时再决定他是走是留,现如今派个女儿出来,就不太好了吧。”
步婴怒道:“姜且跟他认识早那么多,我如何能胜。”
张君夜满不在乎的:“您是前辈啊,让我一点又无所谓,哈,姜和那个货郎已经探头探脑的三次了,想来他们今晚约好了要去哪玩,殷前辈那里完事了,就让他走吧,真的,如不过为了看着你,我是绝对不会来参加这个无聊至极的鸟宴,还不如在洞庭楼里喝酒。”
于少欢刚跟步婴了两句话就被殷初平拉着来见荆州的大佬们,如方歌,赵素等。
此时于少欢才知道于氏居然这般有名,凡是听于少欢是他的徒弟,皆是先惊讶后释然,连道好孩子,不久后,于少欢的心里就想起了前两天三人起过的逢年过节时的磕头,看来就是这般感觉。
就在贺新郎第五次探头进来的时候,于少欢终于解脱了,他连座位都没有回,自以为隐秘的直接溜走,却没想到被张君夜和步婴全看在眼里。
张君夜咧嘴笑道:“他们自己出去玩肯定比在咱们这有意思。步前辈就不要拦着了。”
步婴怒视张君夜一眼,便去找步坪的麻烦了。二人都不曾想到,于少欢即将跑路。
“你怎么这么慢。”姜且劈头盖脸地问,似乎极为恼火。
于少欢莫名其妙,“被缠住了,脱不开身,你又不是没看见,也没耽误什么,发什么火啊。”
贺新郎打了个颜色,下巴挑了挑,于少欢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发现荆雪站在那里,旁边还有她昏迷的侍女柔儿。
“我们的第五名队员,荆雪姑娘。”贺新郎轻咳一声道,语气颇为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