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各人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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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可以是一种精神,一种最能彰显个人性格的精神,称之为武道!坚忍不拔者武功多以守为主,对敌时不动如山,觅反击;飞扬跳脱者多以攻为主,对敌时连绵不绝,以势迫人;心深沉者多以游为主,对敌时诡谲多变,用奇致胜”

    着崔毓指向于少欢放在桌子上的刀,“就拿刀来,百战刀法中有一式名为破釜沉舟,这一式可以是对这种法最好的解释。”

    于少欢没听过百战刀法,也不知道这破釜沉舟是什么样的招式,但仅凭刀法与招式名字的热血惨烈,就足够他领会精神了

    “破釜沉舟乃是霸王与章邯的故事,顾名思义,所以这招刀招的精髓我就不再多了,只用法,坚韧者用这招刀法,多是逆境求胜,犹如霸王杀宋义、渡漳水之时,因此带有一股弱旅哀兵的悲壮;飞扬者则不是,他们用此招多是为求速胜,不惜以伤换伤,颇有一种破章邯、擒王离的勇烈;而深沉者,呵呵,非到迫不得已,绝不会用此自损的招式,因此此招在他们看来,乃是濒死之时的垂死挣扎,就如章邯军一般,成与不成看运气”

    “这三种用法皆可,怎么用就看人的性格精神了,你二人觉得单论‘破釜沉舟’这一招,哪一种用法是最合适的,鬼你先看。”

    方守成没想到自己会被提问,仔细思考了一阵才心地回答道:“我觉得第一种应该是最合适的。”

    “为什么?”

    “因为既然被动求胜,自然要兵行险招,而且第一种尚未至绝境,若是此招不成依然还有会施展后招,而第二种人本是主动,用险招虽有可能速胜,但也有可能被人寻得会反攻,不定就会葬送掉优势,第三种人既然都是垂死挣扎,那有又什么好多提的。”

    崔毓点了点头,不可置否,“你呢?”

    于少欢毫不犹豫地回答:“一定是第三种最为合适。”

    接着解释道:“我虽然没见过破釜沉舟这一招,但依旧感觉到前辈你曲解了这一招的含义,举的例子也有问题,从当时的战事来看,第三种的情况才是项羽的情况,弱势之下断自己后路而取胜,第一种未到绝境,给自己留了后路,心中定然不坚定,又怎么能领会到项羽当时的心境,从而使出这一招的精髓;第二种则完全与此事无关,白了既然已经是主动优势,为何偏偏用这么不搭的一招,就像方守成的,一旦不成又很容易葬送优势,这不是作死吗?所以定然是第三种最合适。”

    崔毓摸了摸下巴,笑呵呵的道:“你们都认为第二种不合适,那我若是告诉你们这套刀法就是一个无比勇烈的人所创呢。”

    于少欢略有吃惊,崔毓得意的道:“百战刀法,乃是四十年前北方的武天王所创,共十招,为战阵刀法,极其适合群战,而且没有门槛,人人都可以学习。武天王还专门挑了上千魁梧勇壮之人,培育了一支亲卫队,队内人人练此刀法,逢战必登先,武天王死后,这套刀法及其运功法门也流传到了江湖上,是公认的进攻刀法。”

    于少欢挠挠头道:“看来您是算准了我们不知道,所以才拿这个刀招来打比方。”

    崔毓笑道:“不过,但也正是这样,才能看到你们的特质,也就是你们各自的道。”

    于少欢深吸了一口气,呲牙道:“难不成这将决定我们学什么功夫,如方守成这个答案,他日后就只能用一些缠斗招式,如我这个答案,就只能学一些偷鸡摸狗的猥琐功夫?”

    “当然不是,再者,为何第三种情况到了你那里就成了偷鸡摸狗的猥琐功夫。”

    崔毓不满道:“其实对你们来,道这一字还太早,但是我不想等到你们将别人的功夫学的面目全非之后,再来这个字。”

    于少欢不满问道:“崔前辈这话的毫无道理,为什么我们会将别人的功夫学的面目全非。”

    “是啊。”方守成也不服道:“也就是教头们嫌我年纪不肯教我罢了,如果肯有人教我,那我一定会领会每一招的精神,勤学苦练,又哪里会学的面目全非。”

    崔毓叹气道:“怕的就是这样,从刚刚‘破釜沉舟’这一招的答案你们没看出什么吗?”

    “每一套功夫,都是人创造出来的,那么这些前辈是根据什么创造出来的呢?定是自身的学习、融汇、实战、贯通,最后形成一套完全自己的功夫,我们远的不,单近世的高,哪一个是靠别人的功夫成就名声,不都是自己所创的吗?如韩家的韩莽,当年凭一临剑几近无敌于天下,那个时候还没有大宗师的等级,不过韩莽即便不到那个境界,也相去不远了,可是你看韩家现在,有谁是靠临剑出名的呢。”

    于少欢颇为尴尬,他都不知道韩家有什么高,都懂什么功夫,不过看崔毓这个样子,显然是没有一个用临剑的。

    “你们所学的所有功夫,都是前人的功夫,是他们的经验以及经历,你与他们的性格不同、心境不同、战斗的地点不同、甚至战斗的原因都不一样,所有的东西都不一样,你如何敢自己学的东西不是面目全非的。”

    “你们现在所认为的习会了,只不过是依样画瓢,学到了如何挥刀、如何进退、体内气劲如何流转、面对不同的兵器该如何应对,仅此而已。可即便一个人只将一套武功练了一生,也不过是纯熟一些而已,复刻前人的经历,怎能走向巅峰。”

    方守成随着崔毓的声音逐渐加大,已经双握拳,热血沸腾,只恨自己年龄太,不能有所作为。

    于少欢也是极为意动,但还是极为克制,有所矜持。

    “当然,你们现在所要做的,还是复刻前人的东西,只有见的多了,才能走出自己的道路。这些话本不应与你们这么早,尤其是鬼你,但若是不,又很容易让你在练功之时教条,对自己的天赋视而不见,反而对前人的经验奉若圭臬,这等想法一旦形成,想要再改变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毕竟因为怀疑一件事情而去尝试,和尝试着去怀疑一件事情,区别太大了。”崔毓极为感慨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