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五章 顾孟平黄
黄渠回忆起来了事情:“就在韩道琥来的前几日,我还见到大哥拿着这枚骨佩把玩,你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黄渠的声音越来越严厉,视线越发犀利,“你与平悦真是什么关系?”
顾孟平黄,亲兄弟一般地感情,可观黄渠对平悦真的态度,里面一定有事。
于少欢微怔,脑内飞速旋转,心思连闪,摇头道:“我跟着大将军时,便是在平帅麾下,只是我年位轻,与平帅互不认得,这便是我们的关系。”
黄渠脸色阴厉,于少欢心里有了想法,“我师父过世前,曾让我去找左大将军,我也不瞒黄帅,在左大将军出事那天,我就在将军府。”
黄渠沉默半晌,哑着嗓子道:“原来如此,嘿,大哥当时莫名其妙的出府,也是为了把敌人引走护着你?”
“这我不清楚,但我可以保证,绝对没做伤害大将军的事。”于少欢短叹,“我们今晚还有事,若是方便,事后我去找黄帅,咱们好好对对那天晚上的事。”
黄渠也感觉到自己在这的时间有些长了,低声道:“你们来干什么。”
“我们来找一个人。”
接着于少欢没提名姓的把事情大致了一遍,“我们估计,那个人现在应该被道士带到了码头,所以跟了过来。”
黄渠对于少欢的保留回答不以为意,沉思道:“那你们找对了,昨天半夜,源一观的道士的确来了一趟,有不少人与他们同行。”
“与他同行那伙人中,为首的可是使用狼牙棒。”姜且赶忙追问。
黄渠看向身后的一个头目,头目点点头,“是。”
于少欢三人对视,面露欣喜,丁涛赶忙上前道:“那伙人现在哪里,请黄帅赐教。”
黄渠笑笑,摇头道:“我跟你们不熟,不能告诉你。”
于少欢很快就明白了,歉意道:“黄帅,今天我们确实有事”
“所以你要抓紧了,于府主。”黄渠侧开身子,“事情用不了多少时间,就算真耽搁了府主的事,黄某也向你保证,会亲自带人追回来。”
黄渠的老巢在码头南侧,在力夫聚居区的东侧,从整个码头来看,是在一个角落里。
因为老巢的东面靠着河,因此气味比力夫聚居地强不少,三人屏息跟着黄渠过了那一片,呼了一大口气。
嘉一直等在大门口,见黄渠回来赶忙迎了过来,可见到于少欢后脚步顿止,满是怀疑的审视三人。
“查老大,他们怎么也来了。”
黄渠示意嘉不要多嘴,伸前引,“于府主,请。”
于少欢点点头,跟着他走进了这一片被划出来的像是仓库似的地方。
黄渠的下一边向前一边遣散旁人,嘉再一次被隔得远远的,任凭怎么发脾气不满,往日里对他照顾有加的兄长都笑呵呵地把她推开,决不允许靠近。
“黄帅怎么到了这里。”在仓库最里落座之后,于少欢当先开口。
黄渠略一顿,苦笑摇了摇头:“零陵之后,我便是孤魂野鬼,南雍已然待不下去了,就只能往北,一路走一路看,就到了这里。”
于少欢觉得这话能有三成实在就不错了,也不追究,他没有多少时间能浪费,便直接道:“因为我师父临终前提起过左恽,是以我从襄阳出来后,便朝南走,想着去拜访大将军”
黄渠面带笑意,微微点头,左恽是他的兄长,听闻兄长被故友信任到托孤,与有荣焉,心里难免升起一股自豪。
“却不想意外之下被裹进了起义队伍,跟着流民一起南下,当时我是在平帅平悦真麾下,还得到了一个身份牌子,那个牌子现在在京口,无法拿出来证明。”
黄渠摇头示意无妨,那东西是身份的象征,可唯一的作用就是吃饭的时候凭牌喝粥,别的毫无用处。
“黄帅该是清楚的,那时大家都在赶路,路线一天几变,而且分成了数十股队伍,我身份低微,无法知道大将军在哪,向人打听了一次,还被当成探子,之后就再也不敢作声了,就这样一直到了零陵”
黄渠沉默。
“到了零陵,总算是知道了大将军确切位置,然后便想前往拜访,无奈将军府周围戒备森严,根本无法靠近,所以我就一直在周围转悠,想着能不能见到大将军外出,好上前认亲,却一直都没有会,直到那天出事”
于少欢顿了顿,组织一下语言,好半晌后叹道:“或许黄帅不信我的话,那天我是莫名其妙就进了将军府。”
黄渠依旧一言不发,于少欢继续道:“我记得在零陵时,将军府最外的警戒设在一条半街之外,平日里有很多兄弟在那守卫,对进出的人严格盘查,可那天黄昏我去转悠时,发现有不少人进进出出,而守卫的人却不管不问,我心里好奇,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跟了上去,然后就进去了,而且直接登堂入室,进了府内。”
“沿途没有受到一丝阻拦?”黄渠眉头紧皱。
“受到了,不过我只要支吾两声,不需解答什么,阻拦我的人就会被拉走,我就可以继续向前。”于少欢道:“进府之后唉,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后怕,要不是运气好,我怕都出不了将军府,进府之后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大将军,便问了两个人,那两个人都在大将军在偏屋议事,所以我就想去偏屋,可去偏屋和去后院的路是同一条,指路的人只是指了大致的方向,因此我不一心就到后院去了,巧的是大将军也在那”
“大哥没杀你?”黄渠不信。
“动了。”于少欢点头道:“见了我的面话也不一句,不分青红皂白一掌便劈了过来。”
黄渠沉声道:“看你的年龄,那个时候怕是刚刚筑基完成,该接不住大哥的一掌,既然他都没跟你交流,你是怎么逃过的。”
“刀。”于少欢将蓝布包放下,“大将军动,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慌乱之下解开布包抽刀而出,大将军认得我的刀,便收了。”
“刀?!”黄渠回忆良久,终于长长的啊的一声,“可是于大侠那造型古怪的刀?”
“就叫它铁板吧。”姜且笑道:“那个模样可不配叫刀。”
黄渠目光转向蓝布包,于少欢解开布包道:“崔毓帮我把刀重铸了,所以看不出那时的样子了,若是黄帅想通过刀子来辨识我,已经行不通了。”
黄渠点点头,“之后呢?”
“之后便是大将军问我刀是哪来的,我如实相告,大将军又问了我很多关于师父的事,我一一答上,确定了身份后,大将军只是苦叹了两声,就把我塞进了一个满是尸体的地窖中,然后然后外面就是喊杀声,不久后又回到寂静在将我塞进地窖之前,大将军告诉了我一条通向城外的密道”
“嗯!那密道是我挖的。”黄渠苦笑了笑,“大哥不想独自逃走,要不然零陵怎么能困住他。”
“我在城内混乱之际,顺着密道出了城,事后越想这事越蹊跷,就越不敢对别人,便编了另外一套辞,反正当时零陵混乱的很,根本无法考证真假,嘿,若不是今日见到了黄帅,我该是会把这些话通通忘掉的。”至此便完了,黄渠点了点头,面上依旧是思索之色,于少欢的话只是证明了自己,对他没多大帮助。
见黄渠眉头紧锁,于少欢轻咳一声道:“黄帅,事情就是这样,见你的意思,似乎平帅他”
黄渠呆想了一会,使劲晃了晃头,“平悦真背叛了大哥。”
果然如此。
于少欢跟左恽只有一面之缘,对顾孟平黄四人也毫不了解,这事在他看就是别人家的事,完全无法做到感同身受的痛苦,“离开零陵后,我听顾孟平黄四人都遇害了,现见黄帅尚在人世,那顾帅和孟帅”
“孟三哥陪大哥走了,顾二哥当时重伤,脚皆废,我带他去四川找了唐谷主,唐谷主为保他的性命,卸掉了他的一条胳膊,加上无法恢复的断裂的脚筋,顾二哥一身功夫剩下了两三成,走路还一瘸一拐的”黄渠面带嘲弄之色,“全须全尾的只剩下我和平悦真了。”
“平悦真也在徐州?”于少欢突然问道。
黄渠摇了摇头:“不知道,只知道他在北秦。”
姜且寻思了一下,“在为韩家做事?这些年都在北秦?”
“恩。”黄渠咬牙冷声道:“朝夕相处数十年,竟然没看出他是这么一个东西。”
于姜二人对平悦真的人品并不怎么在意,不过他若是一直在北秦于少欢感觉自己抓到了韩家在北秦的线索,“黄帅,你可知道平悦真现在使用的身份,我们在北秦有些关系,不定能帮忙找找。”
黄渠颇为心动,于少欢的身份和立场他并不怀疑,只是初次见面就找人办这种事不是他现在的性格,因此思虑良久,轻咳道:“并非是不信任于府主,只是这事都是顾二哥在做,我也只是在一旁摇旗呐喊,所以还要跟二哥商量商量。”
“当然没问题,黄帅有答复后随时可以知会我们。”
聊到了零陵过往,黄渠情绪明显低落,可却也没忘了于少欢的事,便道:“于府主,关于道士的事,回去的路上我已经让兄弟去打听了,估计一会就能有结果,几位稍安。”
此时嘉终于突破了阻碍,捧着个茶盘走了进来,于少欢见状便改了口,拱谢道:“有劳查老大了。”
从黄渠出现开始,几人的对话就都是丁涛听不懂的,他也一直没有做声,现在见话题转到了今晚的正事上,赶忙描述了一下祖元山的模样,道:“查老大的兄弟去打听时,可一定要探查清楚那犯人是不是跟他们一起的,真的在这里。”
“这是自然,三位今晚的大事不就是这个人么。”黄渠有意无意打听着祖元山的身份。
于少欢没有接口,将话题转到半月后的陆韩之战上,“查老大,十一月初八可要去襄阳看看?”
黄渠眉角一跳,面露疑惑,不解道:“去襄阳做什么?”
于少欢三人一怔,进而瞬间明白十一月初八这个时间该是在很的范围内流传,想想也是,若是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宗师对战,那一定乌泱泱地都拥过去,这还打什么啊。
嘉已经洗过了脸,重梳了头,换上了一身素净的衣衫,没了灰突突的泥尘,再忽略掉她眼角嘴角的淤青红肿,一个肤色白皙清秀可人的姑娘出现在几人桌前。
只是这姑娘没有眼力价,把盛放着茶壶茶杯的托盘端上来往桌子上一放便算完事了,站在黄渠身后也不倒水,就那么直愣愣地打量着于少欢。
于少欢看了她好几眼,她都不闪不避的回瞪,寻思一会无奈之下对着黄渠招了招,示意他附耳过来。
片刻后,黄渠拍案而起,“此事当真。”
“自然是真的。”于少欢赶忙招让他坐下,不远处还有他的下,被这一声引的都看了过来,有几个人还摸向了兵刃。
黄渠顿觉失态,威严扫视了一圈后坐下,低声道:“于府主要去?”
“去,我跟这位丁兄一起去,今晚事成之后就走。”
“妥了,一起上路。”黄渠此刻终于发出了真心的哈哈笑声,可转眼间就转为了苦恼,“该如何通知二哥呢。”
自顾自念叨了两句,便唤来一个人去传话,于少欢听到传的话都是一些听不懂的,知道这里面有人家的暗语。
“行了,二哥腿脚不利索,想来就算知道了也不一定会去,哈哈,咱们自去。”
嘉只听到了个十一月初八在襄阳,完全不明白那天要发生什么,不过见查老大的样子,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跟上,决不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