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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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柱身被他撞击到的地方, 溅了刺眼的血迹,傅疏玄一个跃身便靠近了过来, 看着那柱子深思,然后忽然大笑起来。

    “果然, 果然!”

    他连连高呼几声, 除了他自身无人听得懂他是什么意思。

    随即他眼神一凛, 面色恢复了严肃, 道:“你的金丹果然是被做了手脚,看来本尊猜得没错,你爹娘的金丹定在你身上。”

    容隐闻言皱了皱眉,却是没有多余的力气言语, 这多重攻势让他短时间内冷汗直流,一切皆被剧烈的疼痛占据。

    傅疏玄蹲下身, 手心亮起白色的光,他将掌心覆盖在容隐下丹田处,那股灼热感再次燃起, 这一次时间很长,对方在慢慢的寻找着。

    恍惚过了有一会儿, 那股灼烧得肠子都要萎缩的感觉终于消失。

    “你的金丹到底在哪!”傅疏玄大怒,原本的得意全然没了,他愤恨的再次踹出一脚, 怒吼道:“不交出金丹,本尊让你生不如死!”

    容隐滚了两圈才稳住身子,七荤八素的喉咙一阵腥甜味儿, 嘴角也破皮的更加厉害,血丝甩到了脸颊上挂着,连连咳出几口血水才故作无事道:“我确实未结金丹,你叫我从哪儿去弄给你?”

    “你觉得我会信?”

    对方沉着脸看他,容隐依然还是笑的仿若无事:“为何不信?你不是已经亲自验证好些次了吗?”

    傅疏玄盯着他,双眼上下眼睑微微抖动不知是气愤使然,还是天性那般狠戾,看起来凶恶的很:“你若是未结金丹,以你这微弱的修为,早就在那赤眼虎一爪子下去后就一命呜呼了!”

    “呵,我天生命硬,哪儿那么容易就死。”

    “想来你们也是不知的,赤眼虎此等凶兽乃是半仙半妖,修真界已经极少有人认得此兽了,体积可随意变换的本事不,就是它那虎爪与兽牙也是暗含一种剧毒,此毒名为‘觱篥’,与一种乐器同名,顾名思义便是中了此毒后便会在脑海中产生幻象,耳中一直有觱篥奏乐诱人深入,干扰人的心智直到中毒者头疼欲裂、暴毙身亡。”

    容隐闻言突然想起当时自己确实仿佛听到过一阵子的乐声,也的确产生了如对方所的症状,但是却被那赤眼虎给断了。

    之后也不知为何,便就只是那皮外伤了,再也未发作过。

    “是不是很费解你为何没有毒发而死?”傅疏玄不放他的任何一个表情,也让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不过这觱篥毒也并非是无解的,只要修为足够高便能将其化解,以你爹娘的修为,他们的金丹道行足以将这赤眼虎的觱篥毒给同化了,不然你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

    虽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容隐已经没法再反驳了,因为他自己都无法解释当时是怎么回事。

    如果傅疏玄是撒谎,可为什么却能够将中毒后的症状的丝毫不差,可若不是撒谎,他爹娘的金丹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他不语,傅疏玄便更加确信了,他再次走近容隐,半蹲下身子,那金闪闪的衣裳便垂在了地面上。

    “告诉本尊,你爹娘的金丹到底在何处?”

    “……”

    这种情况下自己再什么,只要是对方不想要听到的,都不会被当做是真的,故容隐干脆选择闭口不言,反而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等待这不知何故消失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的修为。

    傅疏玄只当他是不愿告知自己,耐性被消磨了一些,不悦道:“你以为你不话,本尊就拿你没办法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容隐依旧没有理会他,对方既然想从自己这里知道东西,在没有知道之前便不会弄死他,只要死不了一切都无所谓。

    皮肉上疼痛当时难忍,事后也不过如此。

    身后再次撕裂的伤口处似乎已经麻木了,根本感觉不到疼,可能是他的痛觉有限,到了顶点就不觉得疼了罢。

    容隐自嘲着。

    傅疏玄眼底闪过一丝厉色,随即便嗤笑道:“你不怕死,难道就不怕你在乎的人死去吗?”

    容隐脸色一滞,心脏骤停了一拍,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笑呵呵道:“是吗?那你便试试,我倒是觉得自己的命更重要些,之前不是了我这个人可是很惜命的。”

    “你不信?”傅疏玄站起身,俯视着他,“看来不让你见一见,你是不知道本尊的厉害。”

    他罢便在掌中化出一面幻镜,那边连着的是林之涣:“将人带过来。”

    对方接到他的召唤后很快就着手去办了,不消片刻从那殿门走进来一群人,这些人用轿椅抬着两个人,竟是陈子清与失踪多天的徐正。

    那些抬轿椅的人将人放下,便被林之涣挥退了。

    傅疏玄趾高气昂的,眼中得意的神采更甚,讥讽道:“长清山的陈子清也不过如此,林之涣,你倒是有两下子。”

    他这话得有些怪异,倒是让人觉不出是夸赞,林之涣脸色一瞬间的僵硬了些许,偷瞄了容隐一眼,不过很快就收了回去,应了一声退到了一旁。

    容隐的注意力都在这出现的二人身上,惊愕的久久难以回神,撑在身侧的手掌不自觉的抓着地砖。

    陈子清的出现无疑让他失了方寸,心里的算盘全盘推翻,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那搭在腿上的左手正以极其细微的幅度颤栗着,那由内心最深处引起的恐慌在侵蚀他的骨髓。

    将这些看在眼里的傅疏玄自然是十分满意的,这带上来的二人被绑的结结实实。

    闭着眼睛垂着脑袋似乎没了意识不,还被特殊材质的绳索束缚在那轿椅上,可谓是寸步难行只能靠着他人挪动轿椅而移动。

    被禁锢成这个样子,除非是神仙,不然便是插翅难逃。

    “如何?用你爹娘的金丹,换你师父、师兄的性命,还是值得的吧?”傅疏玄抬起脚步,朝着那不远处的二人走去,看那架势似乎不善。

    容隐瞬间乱了思绪,叫喊出声:“傅掌门,我是真的不知道!”

    被他叫住的人闻言大失所望,摇了摇头,叹息道:“看来你是真的不相信本尊会拿他们怎么样,既然如此便先从……子清开始好了。”

    “不——!”

    容隐一个箭步欲冲上前去,可不待他靠近便被对方一个掌风击飞了出去。

    “哈哈哈……”傅疏玄笑得甚是猖獗,仿佛这个场面让他无比满意,他回首看向那再次被趴在地的人,啧啧道:“既然如此舍不得,不如就将金丹乖乖交出来,也好过人死了那时你再想答应,可就追悔莫及了。”

    容隐喉咙滚动了几下,终是没能忍得住吐出一滩血,几次的撞击已经让他的五脏六肺颠倒得快到了极限,腹部绞痛的厉害。

    “我、我……你莫要动他。”

    听闻他终于肯松口,傅疏玄这才将动作收回了一些,转身认真的看着他:“你最好别耍花样,我随时可以要了你们三人的性命。”

    “我绝不会骗你。”容隐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但是剧烈的痛意让他只能微微佝偻着身子,单手捂着腹部以此来减缓疼痛,“不过,我要确认师兄与师父安然无恙。”

    “你放心,他们没死。”

    “我必须得亲自确认,对你我不放心。”容隐的眼神十分的坚决,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他不待对方答应就已经迈动了步子。

    傅疏玄也不担心他此时这个样子还能耍出什么花样,冷哼着让到一旁,让其好好确认个够。

    他每走一步都觉得内伤、外伤齐齐叫嚣,不知是不是陈子清的出现让他吓到了,这感官怎么突然又变得敏锐起来了,指尖都是麻的。

    被绑着的人垂着脑袋,那一动不动的模样让人害怕极了。

    容隐克制住自己心底的惶恐,终于走上了前,他抬手伸去对方的鼻间处,手指抖得像是筛子,用了些功夫才准确的探索对地方。

    与此同时他的眼睛瞥去了这被绑着的陈子清右侧,那刚好因为歪着脑袋而露出来的地方,光洁的耳垂没有一丝杂质。

    背着傅疏玄,他的双眸微微一眯,瞬间了然了。

    抬起头后与对面立着的林之涣短暂的目光接触,对方眼中所表达的意思与那垂在身侧不起眼的手势,都让容隐心中有了底。

    “我确认完了。”他转身看向一旁成竹在握的傅疏玄。

    对方不疑有他,不耐的催促:“金丹到底在哪?”

    “在……”容隐假装看了看林之涣,随后警惕道:“这件事我只能告知你一人。”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担心旁人听了去,会产生肖想。

    不过傅疏玄根本不惧,他哈哈一笑:“他就是听了也不会背叛本尊,反倒是你,想耍心眼?你跑得了你师兄、师父跑的了吗?”

    罢他像是料定了容隐是算支开林之涣,然而好在他出金丹下落的时候偷袭自己,遂叫了林之涣离他更近些,防着容隐不要耍动作。

    林之涣听令走上前去,候在傅疏玄的左后侧。

    “既然你不担心,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也不会再是我的。”容隐的手作十分自然的摸去了身后,一边淡淡道:“金丹就在……”

    “等等!”傅疏玄突然上前抓住他的手臂,眼中带着怒不可遏的火焰,看那模样怕是要将人生吞,“想在本尊面前耍动作,你还嫩了点!”

    “哦?”

    容隐却眯眸一笑,唇角扬起的弧度十分邪魅,略带一些讥嘲的意味,他快速出手反抓住其,用尽力气只求能暂时制住对方。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刹那间,那一直安静立着的林之涣则突然暴起,眨眼间召出一把蓝光缭绕的剑,握住剑柄便是直接刺向那金闪闪之人。

    待傅疏玄察觉到身后一疼迅速闪避时也已经迟了,直接便被一把利剑给穿刺了过去,不过因为他的移动速度非常快,让林之涣虽然刺中了可却偏了要害。

    他握住那从自己腰侧穿过来的剑身,企图用内力将身后执剑之人震开,可是伤他的剑乃是有灵性的,饶是脱了手也是可以用心诀操纵从他体内抽出的。

    傅疏玄单手哪里抓得住,就看那蓝光萦绕的剑嗖的一下拔出他腰侧,瞬间带着大滩血迹,也让他伤得更厉害,抓剑的手掌也是被割了几道口子。

    容隐也早已在这空档去了殿门的位置,但是却发现这门设了结界。

    “容隐,你难道不管你师兄师父了吗?”

    见原本的囊中之物就这样跑了,傅疏玄心中不甘,他用最后一点筹码来威胁,试图扳回战局。

    不等他回答,那手持蓝光萦绕长剑之人便开了口:“傅掌门,你再仔细看看,这是谁的师父师兄?”

    傅疏玄闻言大惊,赶忙三两步凑近,然后抬手在那二人的耳侧探了探,眸子一沉便用力揭下了一张□□。

    “林之涣!”这一次换到他慌乱了,怒斥道:“你这个叛徒!你难道不想要这天龙崖崖主的位置了吗?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傅疏玄捂着伤处,嗤笑:“既然如此,你就乖乖给本尊抓住容隐,不然别是崖主,就是你这盟主位置都不保!只要你抓住他,本尊便不追究你方才的过失。”

    “我想好了,不如干脆直接杀了你,省得再跑一趟。”那执剑之人蓝光更甚,虽是披着林之涣的皮子,可是同林之涣却无半点相似。

    此时若是再看不出蹊跷,也委实是活该被算计。

    傅疏玄脸色骤变:“你是何人!”

    “取你狗命之人。”

    那“林之涣”持着剑很快便突至了傅疏玄的面前,手中挽出的剑花格外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并且直指人要害。

    萦绕的蓝光越发的密集,也进而攻势越发猛烈,那人的身影很快便像是与剑身融为了一体,让人完全摸不到踪迹。

    只是这傅疏玄到底是坐拥了四十年的天罡道掌门之位,加之其年少便已经是人上人,自然不会因为腰侧的伤便轻易被人夺了性命。

    之前那一下只是防不胜防,用错了注意力才被伤到了而已。

    两人缠斗的厉害,容隐因为心知现在的自己丝毫帮不上忙,遂便立在殿门口没有加入,看着那一蓝一金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他的眉头也越蹙越深。

    这殿门设了结界,没有修为的他根本破不了,而他师兄没事,理应就在这附近,为何却迟迟没有出现?

    就在他匪夷所思不得解之际,那与傅疏玄缠斗之人便落了下风,那极其灵性的佩剑被击飞斜插在一旁的柱子上,人则直接从半空中被落了下来,单膝跪地勉强撑住了。

    傅疏玄捂着腰侧,那血已经被他止住了,又是那样春风得意:“六月雪的人……唐温都已经死了十几年了,你们竟然还够惨残喘着,这剑法……你是唐温的后人?”

    “你不配叫我爹的名讳!”

    一声怒斥夹杂着的恨意犹如要烧尽一切,“林之涣”反掌托起一团蓝光于面前轻拂而过,露出自己的原本模样。

    唐锦!

    容隐在发现“陈子清”是假的之后,就想到了那林之涣定然也有鬼,紧接着对视的那一眼便证实了心中的猜测。

    虽然心知此人不会是他师兄,但是却也没料到竟是他所扮。

    唐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而又一次在他身陷险境时出面搭救?如此便是欠了其四次人情,天下哪有这等巧合?

    傅疏玄看清楚唐锦的容貌之后反倒是不觉得奇怪了:“难怪这唐温的后人本尊派人寻了那么久也没寻到,你莫不是你娘给唐门主扣的绿帽罢?”

    “你闭嘴!”唐锦一怒便赤脚空拳的招呼了上去。

    傅疏玄边挡边道:“不然你爹那风姿,怎会生下你这般模样?唐夫人眼光倒是独特,不挑呐!”

    唐锦的个头身形都属于中上,相貌却是平平无奇,不过因其风姿卓越且有一双孤傲的双眸,气质使然的缘故倒是差不到哪里,对方这话明显是故意激他的。

    可知道归知道,任谁听了这话都会直接暴跳如雷。

    而他也是毫无意外的攻势更猛,傅疏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对付理智已经全无的对手,可比先前要轻松许多。

    况且对方还没了法器,他只需再些冷嘲热讽的话来,便能刺激得唐锦自己先把破绽露出来。

    这两人你来我往,不消片刻唐锦就不敌落败了,这傅疏玄似是对飞踢情有独钟,一脚便是将其也同先前容隐一般踹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了那金灿灿的柱子上。

    之后他便化出一把长剑,提着手中向着容隐的方向走来。

    对方早已在这门口设下了结界,没有修为的他是根本不可能闯得出去的,他也只能重新走入这大殿之中同对方周旋拉开距离。

    “既然你们求死,本尊得不到金丹也要将你送去与你爹娘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