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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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最后他已经是快要愤怒到极点。

    双拳狠狠的攥着, 腰间的映月剑以及他的相貌让御阳道君很快便因为他的话猜测到了其身份。

    “六月雪的后人?”御阳道君忽然变了脸色,提防道:“徐掌门, 子清,你们带离那人远些, 这可是六月雪的人啊!”

    他身后的天罡道弟子也瞬间做出备战的样子, 像是曾经六月雪的传闻已经让人闻风丧胆, 似乎只要一出现就会夺人金丹毁人修行一般。

    被如此戒备, 唐锦脸上怒色更甚,才微微褪去些血丝的双眼再次暴红。

    徐正赶忙出声:“御阳道君且慢,贫道的弟子绝不可能谎,如此看来这少侠所言也不能全然不信。”

    唐锦毕竟只与容隐、陈子清二人有过交集, 其余人只知他六月雪的身份,只是这容隐的话, 长清山的人必然不可能觉得是假的。

    御阳道君与身后一众天罡道弟子面色难看,毕竟与六月雪扯上关系可是名门正派的大忌,更何况还是他们的掌门。

    陈子清与其算是稍微交好一些, 他开口道:“此事影响甚大,还望御阳道君能公平处置。”

    “……”御阳道君拧着眉, 最终一闭眼咬牙道:“子清且放心!我们相交这么多年,难道我的为人你还信不过?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修真界一个真真正正的真相!”

    “江无!”

    一直没有出声的傅疏玄闻言惊呼出声, 似乎是觉得自己真的大势已去。

    御阳道君冷下脸,怒吼道:“你不要如此叫我!掌门师兄,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我必须要给长清山, 给六月雪,还有整个修真界一个公道!”

    傅疏玄惊慌的看着他,对方那嘴巴一张一合出让他面如死灰的言语。

    “曾经你杀了云氏夫妇,嫁祸给了归一门,还故意走漏风声误导修真界众人以为是六月雪余孽所为,我都忍了!可你呢?今日伤的可是徐掌门啊!你怎能如此忘恩负义!”

    “阿渊你……”

    “掌门师兄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御阳道君突然飞身上前,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就靠近了傅疏玄,一拳狠狠的在了其腹部,这一下让本就是千疮百孔的人直接吐出大口粘稠的血液。

    事后他悲怆的跌坐在地,完全没了身为罡一道掌门的风采,像是一个大失所望的孩子。

    御阳道君泪流满面的颤抖着身子,嚎啕大哭:“掌门师兄你可知你这是在造孽啊,你是在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呐!”

    一众人看着其如此模样,倒是有些于心不忍。

    徐正身为长辈,见他这样便强撑着自己的身体,走过去拍了拍他:“事已至此,还是早早的解决了罢,接下来通知其他门派的掌门,天色一亮就前往天罡道,四十年前六月雪一事,与十二年前云氏夫妇之死,都需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归一门与六月雪虽然皆是被称为魔教,可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有做过,如此泼了脏水定是不该的,非他们名门正派的作风。

    御阳道君缓了缓,闻言点头:“多谢徐掌门,还望您届时能够在修真大会上替天罡道两句,天罡道可是师父他人家的心血,不能毁在我们的手里!晚辈定当感激不尽!”

    “这个好,我们……”

    本还是在好言好语安慰人的徐正,却突然双目圆瞪,眼珠暴凸,他下意识的按住自己腹部位置,佝偻着身子往后一样。

    “徐掌门!”

    “师父——!”

    两声同时响起,陈子清与容隐等人赶忙冲向徐正,对方的气色看起来差极了,嘴角往外溢出血流。

    御阳道君慌乱的看着那挤在一团的人,急得变了声:“徐掌门这是怎么了?你可不能有事啊!你千万不能有事!”

    傅疏玄此时只有唐锦一人抓着,后者自也是将注意力放在了那边,皱着眉头。

    前者就趁这个时机突然挣开,抬脚就要跑。

    不过御阳道君却眼疾手快的将他一把抓了回来,再次一拳上去,怒斥:“你还不知悔改!徐掌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叫天罡道怎么办!如此不仁不义之人,我现在就杀了你来祭奠那些被你害死的人!”

    罢他就从一名弟子手里抽出剑,那势头必然是要见血才罢休。

    徐正的情况发生的突然,而且大有恶化之势,众弟子无心再管其他,一心都是要赶紧救人才行!

    傅疏玄被御阳道君持剑追着砍,连连被刺中几剑,可仍然难以解恨,后他命座下弟子将人抓起来才走到徐正身旁,陈子清与容隐正在合力为其疗伤。

    “子清,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徐掌门这伤是因掌门师兄而起,我也有责任。”

    然而眼下他们根本就无空去追究这个,徐正甚至连意识都不清醒了。

    这些人只有陈子清知道他师父伤得有多重,先前不过是强撑着,想要坚持到将傅疏玄一事安排妥当。

    “御阳道君先前的可都是真心话?”他忽然问道,嗓音难得的带了丝情愫。

    御阳道君连忙应声:“子清放心,徐掌门放心,我绝不会偏袒掌门师兄!”

    “好!那傅掌门便由御阳道君先带回天罡道,待长清山将家师安置好,便会前去大会上讨要一个法。”

    陈子清与容隐固然替徐正暂且护住了裂开了的金丹,然只是解了燃眉之急,能够多争取一些时间而已。

    一行弟子将傅疏玄交由御阳道君看押后,便着急忙慌的带上奄奄一息的徐正下了天龙崖赶回长清山。

    唐锦本是不甘这样走掉,可是眼前的情况也只能跟上他们一行人,等着去修真大会上再讨要公道,将傅疏玄绳之以法,于是便慢一步抬脚跟了上去。

    下天龙崖时自然是御剑的,徐正由岳子伦、林子川二人照看。

    因为容隐身上有伤便与陈子清共乘一剑,虽他无事,可众人担心他会像徐正一样半途倒下,后者不就是看起来没什么大碍,突然就不省人事了吗!

    每个门派都有每个门派修生养息的宝地,长清山自然也是。

    众人拼命赶回了山中,此时天还是灰蒙蒙的,一群人将快要不行的徐正带去了长清山最深处的一处泉潭。

    此地方因那温嘟嘟的泉水而缭绕着云雾,四周皆是密集的竹子耸入天际,长势密集故外面的风并无法透进来,围绕着此泉潭倒像是一间竹屋。

    容隐是第一次来这儿,光是刚踏进来便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了许多。

    徐正被众弟子心翼翼的放入那泉潭之中,倚着潭边,不消片刻竟是动了动,恢复了意识。

    护心泉虽不能替其修补丹田重聚金丹,但是却能将生死一线的人续命。

    他睁开眼后看到自己身处的地方,短瞬间便了然了。

    众人见他醒了,都紧张询问。

    徐正虽然醒了,可仍然还是气若游丝:“你们、且去三……皇井将你们、师叔、请回、来!”

    “师叔?”几人面面相觑。

    陈子清这时道:“是天道宗的宗主。”

    “黄宗主是我们师叔?!”岳子伦首先诧异出声。

    白子安倒是要比他心思细腻一些,道:“我们还是先去请人罢!不要再问了!”

    眼下师父的情况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他们师兄都束手无策,那他们更是无能为力,但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师父出事。

    此时师父指出了一条路,自当是得赶紧照办!

    “你们只要、是为师……叫你们去的,他、他便知道了。”徐正完这一句话已经是彻底没了力气了。

    几人见状便赶紧道知道了,让其好好休息,他们这就去请。

    待他们走后,徐正又休养了片刻,过了许久才再次开口:“子江……你先出去,为师有话与你师兄。”

    这时他再言语就已经好多了,不似先前那般一句话要喘好几口气才能完。

    容隐闻言看了眼陈子清,随便就转身走了。

    留下来的人不知其是要什么,但是既然对方还未开口,他也不主动去问,就一直站在一旁候着。

    良久。

    徐正闭着眼坐,边道:“你呐,是这群师兄弟里,为师最放心不下的。”

    “师父不用担心。”陈子清蹙了蹙眉,情绪低落。

    他因何低落,倒是不难猜出来。

    “见你如此,为师竟是觉得欣慰。”

    徐正着便睁开了眼眸,那面色难看得犹如苍老了几十岁,傅疏玄那一掌极其致命,若非是他修行多年内力深厚,尚还可强撑,哪里还能故作无事撑那般久。

    陈子清不解何来欣慰之:“师父此言何意?”

    “你虽自便在长清山修行,可生性却太过淡薄。”

    徐正一直觉得陈子清可能对什么事情都没什么感情,故后来才将幼时上山的容隐交托给了他,试图能不能多个人在身边能好些。

    修行心无旁骛固然是好事,可若是太过冷漠则对长清山不好。

    陈子清闻言倒是很快了然其意,道:“师父且放心,长清山于弟子有养育之恩,弟子定会力保,不会让旁人欺负了去。”

    徐正之前便是怕,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大限已到,留下这一群鲁莽冲动的弟子该怎么办。

    曾有心让陈子清继他掌门位置,可提及两三次都是没有结果。

    眼下对方自己做了保证,倒是让他安心不少。

    虽然他这弟子生来性情太过冷淡,可为人却是从不让他失望的。

    “为师此刻最后悔的事……便是没有早早的将你那些师弟们给教好……你日后一定要看着他们,不要惹事。”

    那些个虽然个个本事不低,可却同他一样,没有身处修真界该有的觉悟。

    他怕哪一日,自己门中的弟子们也会步上他的后尘。

    “师父放心,他们不会的。”

    “哎……”

    徐正摇了摇头,陈子清本是想让他好好养伤,可是这伤势到底还能不能养好,双方都心知肚明。

    丹田几近全毁,金丹碎裂出细缝,时日不多了。

    之后他又询问了天龙崖上后来的事情,陈子清担心他话会更加虚弱,便难得的主动将一切都道出。

    听闻后徐正才放了心,道:“为师怕是再不能护着你们了,子清,你与子江之间,可有算?”

    什么事都是瞒不过他的,虽然他留在长清山的时间极少,但容隐对陈子清的多年来的态度是有目共睹的。

    或许门中的弟子没有看出来其中门道,徐正却是心里有数的。

    加之经过陈子清寒疾,与天龙崖那殿内一事,他一个师父还比不得陈子清的一个眼神。

    故他断定他这弟子在容隐心中,可不仅仅是师兄那般简单。

    男子之间虽有些惊世了些,但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徐正从不觉得有何不妥,故也不算去过问。

    只是眼下他就要不行了,而容隐身世太过复杂,又牵涉极多,实在与他这不谙世事,更不喜复杂的弟子不太合适。

    陈子清闻言愣了愣,这下倒是没有猜出师父的心思:“并无算。”

    “为师是……”

    徐正这么想着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这个弟子哪儿都聪明,一点就能参悟透,可唯独在情之一字上,不摊开了,再暗指都无用。

    倒得叫他拉下了老脸,琢磨了好一会儿。

    其实容隐的深藏不露叫他这个当师父的都极其佩服,他早就知晓其父母是云氏夫妇,但因为傅疏玄的诡计,只当是归一门内部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去管。

    而徐正与容隐的父亲容云珩,曾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不知其身份,倒是欠了个人情,后来受其相托,虽正邪不两立,可他便是如此一个人。

    只要不违背道德伦理,便会将欠下的人情还上。

    故才收下了容隐,答应保他安全。

    后来这孩子来到了长清山,徐正倒是暗中观察过一阵子,但是见其与普通的孩童并无差异,最多也就是心性有些早熟,从始至终都不曾提及他父母,或者他在山下时的事情。

    然而这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之后便就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