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陈子清坐而起, 将那心中还残留的几缕瘴气给彻底清理了出去。
他这边没了问题,容隐自然也就不再分心, 一心的与傅疏玄对阵,后者显然没有想到被他全力重击之后为什么还能行动, 惊讶之余连忙对一直无动于衷的座下弟子呵斥。
“还不快点抓住陈子清!叫你来难道就是看热闹的吗!”
他不骂还好, 这么一骂那低着头的方引缓缓的看向他。
“逆徒!你还看什么!动手啊!”傅疏玄一边呵斥他, 一边抵挡着容隐的攻势, 好在对方似乎也消耗了不少体力,不如之前那般凌厉,尚还能撑下去,只要撑到方引出手即可。
想到这儿他的惊讶和怒火就少了几分, 警告的道。
“容隐,你再不住手等本尊的弟子抓了你师兄, 之前的话可就不作数了!”
“哦?”被警告的人却是完全不在意,笑得意味深长,眼底隐隐的泛着难以让人察觉的红光, 突然退开两步看向方引,大呵:“你这师父让你抓人呢!”
原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方引看向傅疏玄的方向, 神情很是阴霾:“师父,您老人家这些年把弟子当狗一样使唤,可还舒心?”
“逆徒!孽障!你在什么胡话, 还不快点把陈子清给本尊抓住!”
他谩骂着,气愤的几次想要自己动手,可是无奈容隐将他控制得根本无法靠近那人,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方引。
随之方引终于有了动作,却是朝着他发出了攻势。
傅疏玄被气得更是破口大骂:“孽障,你是不是想让本尊将你的金丹也给剖出来!”
但是他的威胁完全不管用,别他现在因为自身与妖丹还未相融,无法使出真正的力量。
就方引这个人,好歹也是修行了几十年,又是他座下的弟子,修为若是不够高也不可能会控制得了陈子清。
所以跟此时的他起来,胜算还是很高的。
容隐也就自然退到了一旁,看着他们窝里反。
“容隐,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被方引丝毫不留情的攻击着,傅疏玄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面对他的质问,容隐根本不予理会。
他的眼中此时只有正在坐驱除着心中瘴气的陈子清而已。
后者因为必须要集中精神,对外界的发展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心,故当容隐靠近他时,下意识的做起防备。
“是我,师兄。”
容隐在他没有出手之前先禀明了身份,如此陈子清的身子才微微放松了一些。
没出一会儿瘴气便彻底清除了,本就只是一些残渣罢了。
陈子清收了手,轻轻吐出一口气平复气息,睁开眼睛见到傅疏玄与方引两人成一片,而容隐却立在他的身边的景象,难掩诧异。
“这是怎么回事?”
这方引与他之前碰到的,看起来可不一样。
“自然是狗咬狗。”容隐轻嗤一声,随后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妥,才认真的回答,“这方引也不是什么好人,被傅疏玄百般使唤心里不甘,所以这才两人反目了起来,叫我们捡了个便宜。”
陈子清闻言沉默了一瞬,随后紧张问他:“方才傅疏玄那一击,伤得可重?”
那般邪戾的瘴气他只是沾了一星半点就差点被带入深渊,更别那一下可全是叫他给挡了下来。
容隐笑了笑:“来真是我走运,那瘴气刚碰到我的时候确实很痛苦,可是没多久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运转,之后就觉得浑身都舒畅了许多,就连修为也似乎更高了。”
这种现象起来……
“莫非是你爹娘的金丹?”
因为有过一次,倒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听闻他这个猜测,容隐的眼中闪过一丝迟疑,紧接着就像是恍然大悟般赞同道:“没错!与那一次一模一样!”
“是吗?”陈子清定定的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探究。
容隐不明所以的看回去:“怎么了?师兄是在怀疑什么?”
看着他一头雾水的样子,陈子清倒是松了一口气,眉眼露出和悦之色:“没什么,只是担心你,你没事就好。”
方引与傅疏玄那边显然是前者占着上风,后者则是嘴上占着上风。
从天龙崖那一次之后,这人废话极多已经是早就知道的了,故对其这喋喋不休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惊讶的。
只是与他交手的方引却是烦躁至极,一边更加凌厉一边怒道:“您就不能闭会儿嘴吗!一直骂我逆徒又能如何,不还是要死在我的手里!”
“你这是欺师灭祖,门规何在!”
“门规?师父还知道门规?”方引一边重创他,一边讥笑他,“当初要不是您设计将弟子拉上这条路,弟子又何必要忍气吞声的替您做这些苟且之事,致使连得道飞升的机会都没了!”
他与傅疏玄是一条船上的,后者造下的孽,与他脱不了干系。
修真界之人,哪一个的目标不是得道成仙,被人强行拉下水,这可是天大的仇。
“先前不过是因为不过师父您才一直任由使唤,眼下只要杀了你,那两个人的金丹可就是弟子的了!就当是您对弟子的赔偿罢!”
“你做梦!”傅疏玄懊恼至极,风度全无,“本尊早就该动手,拿你的金丹来进补,如此也能缩短不少的时间!”
方引闻言冷冷一笑:“今日师父突然叫弟子前来,不就是存的这份心思吗!”
这被质问的师父,可是半点也不否认。
“你倒是了解本尊!看来一早你就准备忤逆师父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呀师父!”方引出手越发的狠绝,“这可是您老人家教的呀!”
可到底对方的火团不是好对付,所以即使傅疏玄修为暂且使不上来,却也仍然无法快速解决。
只是这也只能暂时拖一拖。
时间久了两人的斗胜负局势越来越明显,方引占据上风多时,傅疏玄早已经是强弩之末。
在最后一次重击之后,后者便狠狠的摔落在了地上,吐出一滩暗红的血。
“逆徒!孽障!你们统统都得死!”
大怒的傅疏玄理智全无,眼中的那片红光也是越发的鲜艳,他缓缓的站起身,双手召出那无法被熄灭的火团,似乎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可是这一次那火团就只是拳头大,薄弱的只能伤一伤常人。
“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力量呢!”傅疏玄原本戾气浓重的面庞变得惊慌起来,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在他对面的方引笑得阴险:“师父年纪大了就别丢人了,还是早点入土为安罢!”
眼看着那人就要冲上前将人给击杀,陈子清连忙对身侧之人道:“淮宁,现在傅疏玄还不能死!”
“我知道。”
容隐也自然不可能看着傅疏玄就这样死了的,那方引的作用也到此为止了,只见他忽而也驱身上前,只是一抬手便叫那即将要杀死傅疏玄的方引轰然倒下了。
险些被杀的傅疏玄瞪着赤红的眼睛,还没能从恐惧中走出来就陷入了另一个深渊之中。
方引的倒下,却换来了更加可怖的压力。
此时的容隐在他的眼中,与先前天差地别,就像是地狱前来的使者,步步紧逼要取他性命。
“死于话多这句话,今日我便再送给傅掌门一次。”
傅疏玄惊恐的看向他,眸子死死地盯着,里面的红光随着容隐的靠近,正在逐渐的消退露出正常的眼瞳。
“你……你竟然……”
容隐不待他完便猛然靠近,一手扼住他的脖子死死的掐住:“傅疏玄,你杀我爹娘,害我师父,还三番两次想以我身边的人要挟我,我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让你死了!”
“你……放、放……”
他下手太重,虽然不至于直接将人掐断气,但是却也让傅疏玄根本无法言语,憋得脖颈通红也只是勉勉强强吐出几个字眼。
“你的帐算完了,那我们之间的帐也该算一算了。”
容隐瞳孔微缩,另一只空闲的手便握成了拳,狠狠的向着对方的腹部了下去。
“呃!”
这一下直接将人给得额头青筋暴起,脸色憋得又红又紫。
“这是十二年前,你害得我家破人亡。”
话音刚落,又是一拳。
“这是数月前,你派人追杀我伤及我的亲人。”
拳头再次落在相同的地方。
“这是你害死我师父,欺骗修真界。”
三拳下去,傅疏玄早已经被得七荤八素,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可是这哪有那么简单就结束。
在被扔在地上的一刹,他的头便被狠狠的踩住了,轰然声响之后一半都陷入了地板之中。
“这是你伤我师兄,害我师兄,污蔑我师兄的代价!”容隐弯下腰身靠近他,居高临下用着双方之间才能听得清的声音:“你不是想要唤起我最痛苦的记忆吗?这些你都可还满意?”
“不、是我……是妖……”
“不管是什么,这笔账都该你背!”容隐又是狠狠的一脚,地板都似乎震动得摇晃了几下。
傅疏玄连摇一摇头都费尽了力气,他乞求着:“不要、杀我……”
“不要杀你?”那双倒映了他如同丧家之犬模样的眼睛,隐隐约约的泛着红光,里面流动的是戾气,“那你可曾认真的听过别人的‘不要杀我’,可曾对别人手下留情过?!你这种人渣、畜生,就该灰飞烟灭!”
“你、你不能、不能……”
“有何不能?”
容隐忽然移开脚,一手伸下去捏住他的脖子将人拎了起来,一手召出一团火。
那熊熊燃烧的灼热就迫在眉睫,让即将要被此焚烧的人吓得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口中求饶的话语都无法出了。
已经褪去了妖魔红光的眼睛里,将那烈火倒映的真真切切。
“阿容!”
“子江!”
突然响起的两道声音将他的动作叫住了,手中的火团应声而灭,消失得似乎有些匆忙,怕被人发现一般。
容隐回首看过去,此时他的眼睛已经恢复正常,没有了那要吃人的狠戾。
来者正是去找来御阳道君的一阵人。
唐锦见他如此,便松了口气:“还好你们没事,我们来晚了。”
只是随后查看了一下密室,却发现在一旁还倒着两个人,一个身着天罡道弟子袍,想来就是那引雲口中所的师父方引,另一个自然是陈子清。
“子清道长这是怎么了?”他很快就走了过去,准备查探情况。
原本面容如常的容隐此时突然变脸,闲着的一只手直接挥出一道掌风,将快要碰到陈子清的人给挡了回去。
而他则扔掉手中捏着的傅疏玄,身形一晃到了那昏迷之人的身边。
容隐将人扶起靠在自己的怀中,不管被挡开后的唐锦错愕质问,对他的诧异视若罔闻,只是指尖在陈子清的眉心动了几下,很快人就醒了。
唐锦见他不理会自己,就自己找了个理由。
毕竟此人有多在乎他这个师兄,他可是明白着呢,可能是一心想要报仇没发现对方昏迷了,被自己一才恍然发觉吓到了吧。
醒来后的陈子清短时间内有些迷茫,他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上一刻他才与容隐着话,怎么此时睁开眼睛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在。
“我怎么了?”他从容隐的怀中退开,缓了缓后就站起了身,不待有人回答他先自己将问题抛去了一边,“向姑娘,不要!”
御阳道君轻松的挡下了向星彤的利剑,让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向姑娘且莫急,此事事关重大,掌门师兄偷练邪功,害人性命,当年的事情都需要一一问罪依门规处置,理当带回天罡道再议。”
末了他为了让几人安心,便又向一旁的陈子清保证道:“这一次你们都可留下,待尘埃落定再离去,如此便不怕再生意外了。”
在来时他们就已经知道不能当场就把傅疏玄给杀了,可是当亲眼见到这不共戴天的仇人时,还是难以克制住冲动。
唐锦先松了口,容隐没有话,饶是向星彤再想手刃仇人也没办法。
又一次死里逃生的傅疏玄浑浑噩噩的没有力气话,但是他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容隐,带着恨意,可更多的却是在恐惧。
即使得了命令上前来的几名弟子将他架起来准备带出去的时候,都还依然死死的看着容隐的方向,喉头不住的滚动,似乎是想要什么,却又因为先前的痛苦而有些发不出声音。
“他已经被……啊——!!!”
终于在他即将要出口的时候,却突然变得发狂起来,推开了押着他的几名弟子,傅疏玄像是疯狗一样见人就咬。
在场的几人见状纷纷退到了一旁,先看看情况再决定行动。
“啊——!”
对方身边的人都退开了,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却没有继续主动攻击,而是全身不协调的扭动着,双手一会儿抱住头,一会儿狠狠的抓着自己的手臂,指甲深深的陷入导致胳膊上被自己挠出了多道血痕。
随着叫喊越发的惨厉,他最终倒在了地面上。
全身胡乱的抽搐,腿脚虚空的蹬着,又像是在踹着什么东西,不让其靠近一般。
傅疏玄张开嘴在痛苦叫喊之余还想出什么,可是因为痛楚让他的声音根本无法准确的叙述,只能呜呜咽咽的像是还不会话的孩提。
“阿渊……快走……”
“他想什么?”
陈子清被容隐护在身后,看着那痛苦挣扎的人有些疑惑。
向星彤看着对方那副狼狈的样子,只觉得心头痛快无比,哪里在乎对方的是什么:“这种人渣无非就是走火入魔,想要我们救他吧!”
“向姑娘的没错,傅疏玄吞了赤眼虎的妖丹,想要炼化为己所用一统修真界,可是这妖丹魔性太重,瘴气已经将他反噬了。”
容隐冷眼看着面部已经扭曲的人,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在旁人所没注意到的视线外,他掀起一抹冷冽的笑回看着对方。
傅疏玄的七窍开始冒出血迹,嘴巴大张着不住的流出口津,浑身已经抽搐得没了人形。
但是他仍然还是在竭尽全力的喊着。
“阿渊……快……”
“掌门师兄!”
御阳道君疾步上前,无法再冷眼旁观对方如此痛苦下去。
唐锦见状忙道:“道君心!”
“道君想要做什么?”容隐却并未如同前者一样露出担忧,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冲上前去的人。
背对着他们的御阳道君听闻之后只是微微顿了顿,随后依然我行我素。
一道寒光闪过,折射在众人的脸上,那如月光般清冷的剑突然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一起一落,温热的血随着剑身的抽离喷洒了一地。
将持剑之人的衣摆都给染上了鲜艳的红,看起来触目惊心。
原本痛苦的扭曲成麻绳一般的傅疏玄,因此得到了解脱,身体也不再惊悚的抽搐,嘴巴微微合上了一些。
那爬满了血痕的面容,也变得不再那么狰狞。
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际,他看着给了自己一个痛快的御阳道君,低声呢喃:“……渊。”
这一句不知道有没有人听见,御阳道君背对着众人,那握剑的五指几不可觉的紧了紧。
容隐盯着那把剑,不悦极了:“道君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他的质问,刚杀完傅疏玄的御阳道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
“掌门师兄已经遭到了报应,即使他做了再多的错事,可终究还是我天罡道的掌门,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如此狼狈,有辱门风。”
罢他转过身来,反正衣衫已经染了血,便也就不在意了,拎起一角将那剑身上的血迹也擦拭了个干净。
“子清,这是你的清风剑,上次你落在了门中。”他将剑捧在手中,走向他们。
陈子清上前两步接了过去:“多谢道君。”
容隐不等两人再开口,直接问道:“十绝镜呢?”
“十绝镜?”主动将剑归还的人闻言一愣,似乎是不知他所指何意。
这时的他情绪恢复如常,根本看不出刚刚才亲手了解了同门几十年的师兄,如果不是那衣袍上的血迹还在,可能会让人觉得方才只是幻象。
容隐将他们之前落水将法器弄丢了事情了出来,并且极其肯定十绝镜被傅疏玄给拿了去。
御阳道君皱眉:“这个我倒是不知,这剑是你们匆匆离开后我悄悄藏下的,十绝镜此等法器若真是在我天罡道,必然会一道归还的。”
此时唯一知道十绝镜去处的只有傅疏玄一人,可人已经死了。
“不过你们放心,回去之后我就派人去找,一旦找到立马就送还至长清山。”对方表示出自己绝对不是那种会私藏他人之物的人。
陈子清点头:“道君之言,定是信得过的。”
事情虽然因为傅疏玄的死变得简化了,可是却也不能这么草草的就算完事了。
御阳道君朝他们承诺:“虽然掌门师兄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是该给的公道还是一样会给出的,尤其是唐少侠,关于六月雪一事天龙崖之后我便知道了真相,这件事情我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唐锦虽然没能手刃仇人,但是亲眼见到了仇人惨死的模样,也可谓是大快人心了:“好,我便与子清道长一样,信道君。”
“那我呢!我父母的交代呢!”
向星彤像是被忽略了,他家破人亡可也是拜此人所赐!
容隐在一旁道:“傅疏玄的尸体就在那,若是觉得不解气,可再刺他两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