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 衣角
唐江生的声音直接在灵台识海内炸响,怒气之盛,甚至于无形灵气之中激起了滔天巨浪,水势命格的强大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然而不管是噬血鬼青乙还是天道墨甲,其战力、阅历、经验都远非彼时的唐江生所能及,是故连避都未避,任由惊涛骇浪拍打上身
可是当这波水势翻将过去之后,墨甲猫躯上的毛发却是连半分都未曾濡湿;青乙更夸张,轻描淡写地将快要烟消云散的水浪波涛全部吸入口中,那轻车熟路的姿态,一看就知道以前没少干过这种事
“量是够了,就是后劲儿不足,不够回味嗯应该还是缺少哀魄所致我念子,刚刚那一下伤哪儿了没有啊伤了你就吭一声,来主人这里给你瞧瞧,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别不好意思。”
青乙咂摸了一下嘴,煞有介事地点评一二,对他而言,不管是有灵气的还是没灵气的,只有入了他的嘴,那都能分出个三六九等来
至于“念子”是谁,那自然就是怨念分身无疑毕竟以唐江生那自怨自艾,时不时就能自闭到否定人生的气度胸襟,实在没有宽阔到给曾经夺舍过他的家伙起名的程度,于是噬血鬼青乙为了方便称呼,就随便给怨念分身起了个“肖念”的名字,平素一口一个念子、念子地叫,只是这起名的水平嘛,真的,还不如不起
再看怨念分身,虽然被噬血鬼青乙起了名,算是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然而眉宇之间哪里有一丝一毫的精气神存在对青乙的搭话那是理都不理,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就跟一只落汤鸡没啥区别虽身处之地确为唐江生之灵台识海,可要能钓上来鱼才真是见鬼了
“我你是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要翻天啊,还是要覆地”
天道墨甲捋了捋自己的猫须,对唐江生这不分青红皂白便乱骂一通的态度表示理解毕竟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该敲打时下自然不能留情,但该妥善引导时,也要尽到循循善诱、诲人不倦之责。
“马车之内又不是只有你一人而已,吵吵什么吵吵不要以为武器随便沾了点灵气儿就觉得有谁想害你性命,天道真瞎的黑白不分、忠奸不辨的时候,三界六道早已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用不着你在这里指天骂地,自会有人振臂一呼,为民请愿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与其想着怎么还未得到庇护,怎么依赖他人而生,怎么不染纤尘独善其身,不如早早跳进泥坑里滚的满身泥淖你活在世上,是该质问这天,它没有给你什么,还是该扪心自问,你若为天,能够做到什么”
天道墨甲一席话,振聋发聩化作无数霹雳惊雷在唐江生心头响彻不停是的,墨甲没有错,天下之民何止千万,千万之民又岂止唐江生即便是天道,也没有那个能力一一查管调控,一切的一切,都得靠自己只要有脑子,能思考,天道助你便是时势,而非本分
一直独自垂钓的怨念分身骤然睁开双目,连续眨动了好几下,瞳孔之中的阴翳竟散去不少,似乎在听闻墨甲这一番话后,心思都要比之前活络畅通许多,而在他面前的水面也泛起层层涟漪,鱼线上下抖动,好像真有什么鱼儿要上钩了一般然而就算是这样,怨念分身终究没有将鱼儿从水面之下钓出,或者直到现在他也还没弄清楚自己究竟想钓起来什么,是故天道墨甲这番话只能作为一个“引子”,最后开出什么花,解出什么果,还要看怨念分身选择种下什么因。
“是是是你有理,你最大反正你就是不肯出对嘛”尽管嘴上还有些不服气,但唐江生之前兴师问罪的语气已经荡然无存唐江生是知理的,修道至今也一直恪守师训行在理上,毕竟这样才能问心无愧,不至于辱没师门,“第一波一百矢,第二波一千矢,第三波是不是就得有一万矢了这家子到底是得罪了哪路权贵,居然招来这等杀身之祸唉罢了,好歹护送他们进入仓礼城后再离开吧。”
一念及此,唐江生驱动灵念,将从两波攻势中拦下的上千箭矢飞矛全部利用,仅个呼吸之间,车队附近便被布置了一个专司防御的“太岁龟甲阵”,而那些巨石和铁球则被他用作阵枢掩埋于地下。
这还不算完,唐江生身为符修,最擅长的便是利用符纸策御天地灵力,哪怕目前能够发挥出的战力不到四成,但阴阳五行的变化并不会因为他个人的原因有所消减换句话,只要唐江生将五行符布置妥当,其中生生相息、生生相克的转化变迁便不与他主观想象和客观实力挂钩,敌人要想不折一兵一卒地突破守阵,起码得在五行法阵上有远超他的见解和阅历而只要对方不是天道墨甲或者噬血鬼青乙这样的传、灾祸级人物,那他的“太岁龟甲阵”便至少能撑过一轮
“让你的人放弃进攻,全力防御,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至少给我坚持一个时辰。”唐江生伸掀开帷帐一角,作势欲出阵迎敌,却在离开前一刻被中年贵妇拉住了破衣唐江生回头相望,左边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半分弧度,言到,“放心,一个时辰后你我便会再见,你好好待在车里,静心凝神,莫要影响士气好了好了,吃了你们那么多东西,就让我打一打短工吧,话我可还没完全吃饱哩。”
一语言罢,唐江生的身影便“咻”的一声消失在马车内
中年贵妇看着中被她扯下来的一大块衣角碎布,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原本严肃紧张的气氛顿时就被她这一笑给带偏了调子。
“吾儿钱浣,命令武卫,收缩阵型,专注防御。”中年贵妇的声音自马车内传出,只是与往常的口吻相比,少了一点不容置喙的威严,多了一分游刃有余的自信,“一个时辰后,原地生火起灶,今晚篝火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