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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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炸是不可能炸的。

    最高标准就是炸绿皮火车这样子。

    还得是模型。

    谈叙看完剧本,道:“我对这个剧本很感兴趣,不知道能不能见见编剧?”

    郑海用力点头,随后又有些局促问道:“那您对我有兴趣吗?”

    谈叙:“???”

    谈叙突然惊恐:“我对任何人都没有兴趣!”

    郑海:“???”

    郑海也突然惊恐:“不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如果将这个剧本拍出来您有兴趣投资吗?!”

    有原书底子,郑海的能力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不定还有惊喜。谈叙象征性走了个流程:“我需要看一下你的作品,另外我需要和编剧讨论一下走向。”

    郑海当然听懂了谈叙的潜台词,情不自禁抿起嘴:“好的好的,谢谢谈总!”

    “别别别,”谈叙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叫我谈叙就行,谈总是我爸,我现在还不想谋朝篡位。”

    郑海:“好的,谢谢太子殿下!”

    谈叙:“……”

    **

    郑海编剧刚动手术不久,就住在A市人民医院。

    谈叙起了个早,拎上果篮,迷迷糊糊记得原书中编剧好像是癌症去世,就提前在酒店叫了一份蹄筋海参汤,左手水果右手汤,雄赳赳气昂昂准备去慰问自己未来的又一棵摇钱树。

    到医院的时候,郑海正在医院门口拿着俩包子啃,见谈叙来了,三口两口把包子填嘴里,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水压下去,丝毫没有了昨天的局促,憨笑着道:“太不好意思了,麻烦谈总跑一趟。”

    谈叙把果篮递给他拿着:“不麻烦。”

    上楼的时候,郑海简单了一下:“二月份我出了车祸,撞伤了腿,在医院的时候有位老中医看老杨的面色不太好,让他做个检查,结果查出来胃癌早期,幸亏发现得早,动手术就行,那边医生A市的医疗条件好,我就带他转院过来了。”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看了谈叙一眼:“老杨术后还得住两个周院观察,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把A市有名的没名的传媒公司转了个遍,要是有瞧上我的,不就赚了。”

    谈叙笑了笑,不着痕迹皱了皱眉头,他在想杨清平的事情,既然手术可以治好,为什么五年后杨清平会因病去世?

    难不成是复发?

    他以后要是把人签到手,要不要提前给办个体检卡?

    杨清平的病房在三楼,郑海现在的经济条件住不起单人病房,谈叙进来的时候,同病房的两个病人没在,空气却中弥漫着一股豆浆包子八宝粥消毒水掺和在一起奇怪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杨清平本人很瘦,嘴角一直带着笑意,整个人很利落,看上去很乐观的样子,大概是知道谈叙要来拜访,他特意理了一下头发,还脱掉了病号服,换上一身宽松的毛衣。

    谈叙跟他握手,问道:“吃饭了吗?”

    杨清平明显懵了一下:“吃……吃了。”

    “吃了也不要紧,”谈叙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中午记得喝。”

    杨清平看着保温桶上某五星级酒店的logo,觉得这一桶应该比他一个星期住院费还贵。

    谈叙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开门见山道:“我对《光芒之上》很感兴趣,如果您不放心,我们可以签保密协议。”

    杨清平:“保密协议就不用了。”

    纸质版的全部剧本就放在杨清平枕头底下,用A4纸印,上面密密麻麻用五颜六色的笔写满了注解,一眼晃过去,连印的黑字都看不见。

    谈叙:“……”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不用签保密协议了,这除了编剧本人谁能看得懂!

    《光芒之上》的剧情很简单,主角是个卧底,成功捣毁了一座犯罪集团,表彰过后,他却患上了严重的PTSD,全篇的主线就是围绕主角过去和未来的线索组合而成,大反转无数,既有大场面,也有细腻的文戏,对演员的要求非常高。

    谈叙倒是不担心演员的问题,他合上剧本,闭上眼歇了一会,道:“你这个本子触线有点多。”

    卧底、犯罪集团,PTSD。

    剧本能不能过审还得两。

    谈叙昨天看的那四分之一只能看出是个大场面警匪片,归根结底还是个商业片,但加上后面这四分之三,性质立马就变了。

    很明显,杨清平是冲着拿奖去的。

    而在原书中,谈叙没有看到关于这方面的内容,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杨慎没有渠道跟相关部门合作,只能被迫改剧本。

    这么好的本子改了又太可惜。

    谈叙叹了口气:“得改。”

    杨清平嘴角微微向下弯了弯,他是知道剧本有些触线的,但是不触线就没有办法表现出主角的挣扎和茫然,更无法跟文明社会形成鲜明的对比,也就不可能表现出他想表达的意义。

    但是。

    杨清平偏了偏头,看着好不容易起精神来的郑海,昨天郑海回来的时候,兴高采烈告诉他有老板想要投资,而且是锐翼娱乐这种大公司。

    这么好的机会,放弃太可惜了。

    杨清平摩挲着纸张,轻声问道:“谈总想怎么改?”

    谈叙很是深沉:“不能炸高铁!”

    杨清平:“???”

    杨清平:“啊?”

    谈叙思来想去,相关部门那边可以协商,无论是斐域还是锐翼娱乐,都是根正苗红,为国家税收添砖加瓦,再加上谈爸爸的人脉,协商个出品应该没问题。

    最大的问题还是钱。

    一个合格的策划,首先要会的就是缩预算。

    能缩多少是多少!

    谈叙一本正经:“炸船炸楼炸飞机都可以,炸高铁太过分了,先不能不能炸的问题,光是取景得浪费多少时间。太贵!”

    最后两个字简直是振聋发聩。

    杨清平翻开剧本最后一部分,心翼翼问道:“那……这个炸矿山呢?”

    郑海默默捂住脸。

    注释太多没看清剧本的谈叙:“……你还想炸矿山??”

    杨清平直觉现在反驳可能会产生不的后果,果断摇头,斩钉截铁:“我改!”

    谈叙满意点头:“非常好,下午我给杨编转个单人间吧,普通病房还是有些杂乱,影响杨编改剧本。”

    床头柜上是某五星级酒店的外卖。

    旁边是老朋友郑海亮晶晶的眼神。

    还有一位谈总笑眯眯等待回答。

    杨清平选择向金钱势力低头:“谢谢太子殿下!”

    **

    收获两员大将的谈叙并不满足,下午就把郑海带到了公司,叫上律师签了合同。

    签合同的时候魏长功也在,他也是导演出身,也落魄过,只不过运气好,落魄的时候被谈叙他爸拉了一把,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对于郑海来,魏长功三个字可算是如雷贯耳,九十年代曾经有一部电视剧火遍大江南北,是电视剧史上里程碑式的作品,那部剧的导演就是魏长功。

    魏长功笑起来的时候更像弥勒佛了:“那时候难啊,多亏了谈叙他爸,要不是他,别拍剧了,我现在不定在哪个剧组零工呢。”

    郑海情不自禁吸吸鼻子,低声感叹:“是啊,要不是谈总……”

    没有人知道郑海到底跑了多少家公司,他自己都数不过来,身上的钱也不多了,没有钱住酒店,他就在杨清平的病床边上拉两个凳子对在一起当床睡,有一次半夜醒来,见杨清平亮着电脑睡着了,他走过去想帮忙关机,却见电脑文档上是一篇新媒体软文,特么作者还不是杨清平。

    郑海知道杨清平做过枪手。

    可是刚动完手术的人哪能这么熬啊。

    昨天傍晚,他踏进锐翼娱乐的公司大门,在踏进来之前,在被前台拦住之前,郑海不知道,希望会来得这么快。

    **

    谈叙心里惦记着杨清平到底是怎么在五年内病逝的,给杨清平转病房的时候特意跟主治医生了解了一下。

    总而言之,不熬夜、保持心情舒畅、保证营养均衡、注意忌食、不舒服了喊医生,再住两个星期观察,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谈叙听了半天没听出隐患,索性在医院办了张体检年卡,等杨清平出院当礼物送。

    临走的时候谈叙还千叮咛万嘱咐:“注意休息,住院费公司报销,闲不住了就改剧本,还闲不住的话就给我写个命题作文吧。”

    是的,谈叙还心心念念着他的大型广告片,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还看见他妈徐女士在画设计图,然鹅他连编剧都没找到。

    杨清平听了他的想法,特别风轻云淡比了个ok的手势:“没有问题!”

    于是等郑海签完合同以后,谈叙心情愉悦地拿了一个剧本出来:“来,郑导,该上班了。”

    接手《练习生》项目组以后,魏长功看他做得确实有模有样,干脆放了手,谈叙忙得连家都回不去几次哪有空看,就这个剧本,还是他昨天晚上无聊,拿着剧本当睡前读物看的时候发现的。

    剧本名称叫做《我是一个女配》,主要讲述的是一个校园偶像剧的女配突然觉醒了自我意识,从而引发一系列情节崩坏的故事,剧本不长,笑点密集,差不多能拍20集左右,主要场景都在校园,节省成本。

    最主要的是,如果顺利的话,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拍完播出。

    谈叙准备网播,一来审核宽松,二来,他想用这部成本网剧来接《练习生》播完后的底盘。

    郑海看剧本很快,一目十行,不到一刻钟就大概浏览了下来:“谈总想搭景还是现实取景?”

    谈叙捧着保温杯,临近中午,语气中难得带了一些慵懒:“这个方面你不用担心,服装方面有斐域兜着,学校的取景我会让人去联系,摄影录音造型场记后期等团队公司出,只是演员,你得自己找了。”

    郑海第一次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一个面面俱到的策划加一个不差钱的公司,无一不让郑海兴奋起来,他握紧拳头,将剧本抱在怀里,这不仅仅是谈总交给他的一份任务,更是证明他能力一场考试,他绝对不能掉链子!

    “没问题,演员哪里都有!”自车祸留下后遗症以后,郑海饱经人情冷暖,直到今天才明白了何为“祸兮福所倚”,他感觉到有血气涌上面颊,让他的眼睛显得更加明亮,“我不会让太子殿下失望的!”

    谈叙:“……”

    谈叙:“给你个机会重新叫我名字!”

    **

    时间在忙碌中匆匆过去。

    四月的最后一天,《练习生》第一、二期剪辑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