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我是一个女配》正式开机。

    从拿到剧本到开机一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导演编剧演员都是新人，整个剧组处处弥漫着一股草台班子的气息。

    谈叙也受邀参加开机仪式，贡献了一个喜气洋洋的大猪头，上完香拍完照，谈叙搬着马扎椅坐在监视器旁边，准备围观完第一场戏再走。

    娱乐圈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迷信，比如开机第一个镜头必须一条过，象征日后拍摄红红火火顺顺利利。

    郑海千挑万选了一个场景，拉着演员反复了几次走位，力求最好。

    《我是一个女配》主要讲述的是一个校园偶像剧女配觉醒了自我意识，开始不走寻常路，私立贵族高中开学第一天，房依依扮演的女配一边怀疑人生一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恰巧遇上贫穷且坚强的白花被她死对头为难，来了一场英雄救美，成功跟原偶像剧女主产生了一丝微妙的的联系。

    郑海挑的这一幕是在教学楼天台，场景宽阔，从上面看过去，天空澄澈无暇，校园尽收眼底。

    方若扮演的白花被班里人欺负跑到天台哭泣，被男二嫌弃，正好房依依也到天台透气，看到男二为难方若心中无名火起，下意识把方若护到身后，跟男二赌期中考试一定让他滚出年纪第一的位置。

    方若有种特殊的气质，柔弱却不娇弱，就算扮演一朵白花也让人产生不了恶感。

    房依依就更妙了，她长了一副恶毒女配脸，演起傲娇来却十分可爱。

    监视器上，男二被气得走下天台。

    方若心向房依依的方向靠了一下，知道这位大姐是铁的倒数第一，她被对方保护了两次，除了学习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能拿的出手的，她一时间竟有些豪情万丈，于是声问道：“要不，我给你补习吧？”

    房依依嘎嘣一声把口中的硬糖咬碎，阴恻恻道：“不用，这子就住我家隔壁，期中考试前一天我去给他下一斤巴豆，哼，欺负我的人，我让他连倒数第一都做不成！”

    方若：“……”

    一时间竟不知道要不要感动。

    “好，cut！”郑海眼睛发亮，将拍好的镜头回放几次，拿起扩音器满意道，“非常好，道具再给女主角一颗糖，演员就位，保持刚才的状态，再保一条！”

    第一条的顺利极大地稳定了人心，谈叙也开心，让助理帮忙买了半车桂花酸梅汤，剧组上下人手一杯，自带吸管防止演员脱妆。

    大家都是第一次合作，谈叙又是出品方又是投资方，一开始大家都有点怕他，等到分饮料的时候，全都笑嘻嘻欢呼一声“谈总威武”！

    房依依和方若有有笑来领酸梅汤，谈叙盘腿坐在车里，腿边放了一个黑色保温杯，这次里面装的不是茶，而是桂花酸梅汤。

    谈叙顺手递过去两杯。

    房依依下意识肃立，双手接过酸梅汤：“谢谢爷……不是，谢谢谈总！”

    谈叙捕捉到关键词：“你刚才叫我什么？”

    房依依摇头跟拨浪鼓似的，拉起方若的手就跑：“没没没什么！”

    有风轻轻吹过，谈叙隐隐约约听见来自房依依的声音：“夭寿哦，谈总拿着保温杯盘腿坐的气质简直跟我爷爷一模一样，怂……”

    谈叙：“？？？”

    他好像明白了，当时试镜时候房依依看向他的眼神中为何如此“景仰”。

    ***

    五月二十日，周五，《练习生》正式播出。

    这一天，整个练习生项目组默契地谁也没有下班，全部都守在电脑前，同时加班的还有程序员，在楼下实时维护。

    连策划部周部长也拉了一张板凳默默在办公室里等待。

    谈叙叫了外卖，跟着一起加班。

    项目组成员们食不知味，抬头看见他们谈总悠哉悠哉一手保温杯一边玩手机，不由得问道：“老板这是你第一个项目你都不紧张的吗？”

    谈叙早过了紧张劲，闻言道：“我这人有一个不太为人知的优点。”

    众人好奇：“什么？”

    谈叙：“自我感觉良好。”

    众人：“……”

    不愧是你！

    自《练习生》预告上线以来，练习生官博以每天三更的速度更新参赛选手名单和证件照，间或插一段叶之音的练习室日常，播出前三天，每天都在倒数计时，营造紧张气氛。

    项目组办公室，几个还没毕业的实习生一眨不眨盯着电脑上的时间，默默数数：“五、四、三、二、一！八点了！！”

    声音一出，办公室火速关灯拉帘，投影仪散发着柔软的光芒，将锐翼视频首页投影在幕布上。

    《练习生》第一期分了上下，另有会员特享纯净加长版以及衍生节目，会在每周六更新。

    谈叙手机亮着，聊天软件上是浪里白龙赵重光同志的叨逼叨。

    “我紧张。”

    “我第一做项目都没有这么紧张。”

    “全办公室的人都在看着我。”

    “还有两个之前跟我去国外谈项目的sb，因为没谈成对我的不满都快溢出来了，就差踢走我好上位。”

    “咱们必须得成功，否则我做不成经理就该继承家业了！”

    谈叙：“……”

    谈叙回复他：“你想多了。”

    节目前奏响起，巨大的舞台上，一百个座位在镜头下缓缓出现，紧接着，灯光一层一层熄灭，只留下最上面的五个半月形排列的椅子。

    字幕出：“你们准备好了吗？”

    一百位选手的正对着镜头，眼睛中是毫不动摇的坚定，不断在屏幕中闪回，汇成同一个声音：“我准备好了！”

    不煽情，不卖惨。

    拒绝千篇一律，只为万里挑一！

    目标只有一个——出道！

    剧烈的鼓点敲着，心跳也跟着鼓点不停跃动，在推到最顶端之时，“碰”的一声，屏幕骤熄！

    漆黑的屏幕上，一条弹幕悄然划过：“我去，带感！”

    《练习生》的后期有不止一个团队，除却锐翼娱乐本身的团队，还外包了两个以节奏和特效闻名的工作室，由此可见，这笔钱，没有白费。

    接下来是练习生入场，以公司或者组合为单位，顾合出场的时候，甚至出现了一个的峰值，弹幕上一片“拜勇士”。

    练习生入场完毕，灯光熄灭，音乐响起，叶之音的歌声传遍整个演播厅，台下的练习生们情不自禁站起来摇臂欢呼。

    办公室监控着节目数据的成员出声道：“曲线稳步上升，暂时没有出现峰值！”

    没有峰值就意味着没有下降。

    叶之音跳完主题曲，笑着招呼：“相信你们一定很好奇其他三位的导师都有谁，对吗？”

    学员们大声呼唤：“对——”

    “好，不卖关子。”

    身后屏幕上，一个一个奖项列出来。最引人注意的，还是一句“男团队长，出道第一年组合拿下金唱片奖最佳新人和最佳专辑”。

    金唱片奖是华语乐坛最高奖项，最佳新人只能在出道第一年被提名，近年来，唯一一个以最佳新人姿态拿下最佳专辑的只有叶之音。

    可见这两个奖项并列在一起含金量有多么大。

    叶之音握着手卡，让开后台通道：“让我们欢迎，前顶级男团‘Fire’的队长，薛峰远老师！”

    Fire男团，国产顶级男团，成员一共四位，最辉煌的时候曾经霸占了全部音乐榜单，在国外开过万人巡回演唱会，场场爆满。后来由于公司老板不做人事，陷入赌博，把组合拆成四份分别卖给了四家公司，国内最顶级的男团以一个非常滑稽的方式就地解散。

    至今已经十年。

    熟悉的伴奏响起，伴随着台下剧烈到几近嘶哑的欢呼。

    这是Fire最后一张专辑的主歌，是粉丝心中永恒的白月光。

    如果叶之音代表着个人成就，那来自Fire的薛峰远就是练习生们的前辈和初心！

    谁不想站在万人中央，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粉丝为你聚集在一起，聚光灯因你闪亮！

    办公室内，数据组人员道：“薛峰远和Fire的词条在上升，网站流量有一个增长。”

    薛峰远今年三十五岁，身材保养非常好，唱跳全开麦丝毫不慌，仿佛回到十年前，那个所有成员都在的时刻，那个辉煌的年代。

    薛峰远表演结束，叶之音惊叹着从后台出来：“薛老师一定不知道，我曾经把你的海报贴满了整个客厅。”

    薛峰远按着耳麦，笑道：“那叶老师的童年一定过得水深火热。”

    这是在当年家长都不喜欢孩子追星。

    跟练习生们了招呼，叶之音主动cue流程：“薛老师为什么来到这个节目？”

    薛峰远特别夸张长长叹了一口气：“促进老年人再就业啊。”

    全场爆笑。

    叶之音却神秘兮兮摇了摇手指：“不，薛老师，你不是年纪最大的。”

    薛峰远故作惊讶：“竟然还有比我更老的爱豆？？”

    “也可能不是爱豆。”叶之音将身后的大屏幕让出来，屏幕分为一左一右，一排一排的国家级奖项填至满屏。

    还没有结束，大屏幕做了一个翻页特效，奖项继续罗列，直到翻过第三页。

    震撼如斯。

    台下，所有练习生的嘴巴不断长大，在看到其中一片屏幕最底下的在人/民/大/会/堂开演唱会以后彻底失去了声音。

    叶之音和薛峰远再火，也终究是艺人。

    而将要出场的两位，已经是艺术家层次。

    叶之音声音高亢：“让我们欢迎国家歌舞剧院首席舞者、国家舞蹈家协会主席，明宇明老师！”

    “让我们欢迎国家音乐学院教授、国家音乐家协会前任主席、著名歌唱家，也是我的恩师，你们的师祖，高秋水——高老师！”

    只要看过春晚，没有人会不知道明宇和高秋水。

    前者以八岁稚龄首登春晚，十六岁进入到国家舞蹈学院学习，毕业成为国家歌舞学院首席舞者，精通七种以上舞种，国内外大奖项无数，被誉为舞蹈家中最闪亮的启明星。

    后者是国宝级歌唱家，在曾经艰难困苦的上个世纪，用嘹亮的歌声唱响世纪之音，伴随着数以千万计的人民走向康庄大道。

    二者第一次合作，就是明宇初登春晚，给高秋水伴舞，一老一少就此结下超越年龄的深厚友谊，也正因为如此，谈叙才请到了明宇加盟。

    而在《练习生》舞台，年过花甲的高秋水和正值壮年的明宇再次合作，重现当年春晚舞台！

    或许当年看春晚的孩子们已经为人父母，但当歌声响起，时空跨越，永远带不走记忆中的色彩，和眼睛里的光。

    正如不断突破不断向上的叶之音；如组合解散十年扔决心回到舞台的薛峰远；如许久不见仍默契天成的明宇和高秋水。

    如正在奋斗途中的你我。

    如《练习生》和练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