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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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 任绯见俩人下去有一会,踱步到冬青身旁,不解地问:“这俩人怎么下去那么久?”

    冬青拿着抹布正在擦桌子, 把抹布塞进任绯手机, 继续弯腰, 拿起地上的垃圾桶抵在桌边,头也不抬地:“你管他们干嘛?你是怕他们迷路, 还是怕他们被抢?”

    冬青这话跟吃了枪子一样,任绯不明因果, 仔细品了品冬青的话,突然坏笑:“劫财是不担心, 劫色还是有可能的,毕竟下去这俩个颜值都不低。”

    任绯将桌上的垃圾扫进垃圾桶,冬青将垃圾桶放下,抬眼:“你这一天天的, 到底在想些什么?”

    冬青无所谓地撇撇嘴, 换了个话题:“听你那个封坛客户这次不过去?”

    任绯的是梁敬飞,冬青点头:“嗯, 现在茅源太热了,我让他九月或者十月再过去, 那个时候风景好些, 天气也好些。”

    “啧, 真是贴心服务,给你发个锦旗,”任绯咂舌,转头又道,“你那个客户真的就是来给你送钱的!”

    冬青手微顿, 梁敬飞确实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合同签完之后,没多问一句,就回了京市。

    她也不好多评判什么,只:“三年之后给他签回购就好了。”

    任绯:“你这样是做不好销售的。”

    “他本就是有目的的。”

    “目的是你啊?”任绯随意调侃。

    冬青不回答,客厅大门没关,下楼丢垃圾的人大概是回来了,拉开门进来。

    任绯手里拿着个苹果,回头望向门口:“你们俩怎么没把自己给丢了?”她看了看进门的只有林谙一人,她往后探了眼,收回视线,又看到林谙空空的手,“扑克呢?”

    林谙先进来,一拍脑门:“啊,忘了。”

    冬青跟着叹了口气,走进厨房,清洗抹布,李迄放下手里的东西:“那我下去买吧。”

    正聊着,裴即白走进来,任绯掠过林谙的肩膀,看过去:“还是你靠谱。”

    林谙跟着看过去,嘴里念叨着:“他怎么就靠谱了,我怎么就不靠谱了。”

    裴即白手肘反着握住门把手,将门带关,扬了扬另一只手上的扑克:“等扑克吗?”

    任绯喜笑颜开:“刚还吐槽他不靠谱来着。”

    林谙瞪大眼睛,脸上隐露不可置信的表情:“你不是你抽支烟再上来吗?”

    裴即白点头,随意答道:“嗯,顺便去买了副扑克。”

    冬青洗了盘李子端出来:“买扑克了吗?”

    裴即白挥了挥手里的扑克:“这里。”

    颇有邀功的滋味,林谙面带鄙夷,冬青假装没看到。

    任绯从果盘里顺了个李子:“这五个人怎么?跑得快?”

    一旁没动静的李迄忙举手:“你们,我不会牌。”

    冬青去房间拿了几个坐垫搁在地上:“李迄,你呀,我不就行了。”

    林谙跟李迄熟,起话来没遮拦:“他是真不会,上牌桌就是送钱,散财童子。”

    李迄跟着点头:“对对对,我学费交的也不少了,没一点长进。”

    冬青见林谙洗牌的手法娴熟,眼一勾,望过去:“林谙。”

    林谙被这郑重其事的一声吓得手一抖,洗的扑克掉了大半,哀嚎道,“你突然这么喊我干嘛,怪瘆人的。”

    “我怎么瞧着你,这手法,大学没少参与这种活动吧,怎么励志成为赌神?”

    林谙面色轻松不少,谦虚道:“赌神倒不至于,如果你一定要叫我,可以叫我赌圣。”

    这话一出,任绯拿起沙发上的坐垫往林谙那一甩:“瞧把你能干的。”

    林谙双手接住,抱进怀里:“来,今晚杀得你们片甲不留。”

    几个人欢笑成一团,裴即白没出声,他们之间有自己的氛围,他好像融不进去,无力感将他吞噬。

    眼前递给来个李子,青色的,他没接,那双手上下晃动两下:“甜的,不酸。”

    裴即白抬眼,看到冬青认真的神情,嘴角不自觉上翘,接过,原本有的郁气一消而散。

    任绯对林谙的自信嗤之以鼻,望向裴即白:“你呢?牌技怎么样?”

    裴即白手里捏着个李子:“还行吧。”

    他睨了眼林谙,这眼神被林谙捕捉到,林谙豪迈地从席地而坐改成跪坐,身子前倾,将牌放好:“什么还行,行就是行,来,我发牌!”

    这场牌局,来来回回进行了有几个时,组局前放狠话的林谙彻底焉了,他总感觉自己被套路。

    不管是上家还是下家,都在刻意压他牌,即使手里的牌拆得稀烂,他们也不会放他过一张牌。

    一晚上输的不成样,开局前放的狠话仿佛正在他的脸。

    他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被裴即白阴了。

    想是这么想,无奈没证据,只得心翼翼的进行接下来几局,没料到裴即白就跟看清他的心思一样,次次堵得他没退路。

    凌俩点,几个人哈欠上来了,任绯最后赢了把,把中间的牌聚拢:“不了,太困了。”

    输红了眼的林谙不服,赤着眼:“不行,再来。”

    话不多的裴即白,这次舍得开腔,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年轻人,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这话调侃的意味很浓,可林谙只捕捉到他的幸灾乐祸。

    就是裴即白这种不顾自己死活的法,才让他落北,偏他还不能出来。

    最后只从牙缝里挤出句:“我谢谢你哦。”

    裴即白心满意足,整个晚上最开心的时候也莫过于此。

    林谙蹭地起身,吓了任绯一大跳:“你动静别这么大。”

    他理直气壮地冲冬青开口,眼神却是看着裴即白:“太晚了,不方便回去,我要睡这。”

    冬青正弯腰收拾牌,听到这话,没觉着异常,她将牌拢到一堆,左右梳理:“你想睡就睡呗,”又想到什么,抬头“那你朋友呢?跟你一起睡吗?”

    一旁明显已经困到不行的李迄,听到自己的名字,骤然抬手,沉默了几秒,大概是在消化冬青的话,过半晌才反应过来:“都行,我没问题的。”

    林谙寻衅地瞪了眼裴即白,那知裴即白连眼风都没扫他,起身告辞:“那我先走了。”

    冬青完全直起腰,将扑克牌放进牌盒里,仰头使唤林谙:“林谙,你送下吧。”

    林谙往房里走:“大男人,不用送了吧。”

    冬青叹口气:“那行吧,我送吧。”

    走到门口的林谙转身,嘴张开,刚想话,厨房的任绯高喊:“林谙,过来啊,下水道堵了。”

    一个岔间,冬青已经换好鞋,拿过鞋柜上的钥匙,林谙尝试着李迄救急,没料到李迄早几分钟前就进了厕所洗漱。

    任绯还在厨房喊着:“林谙,你是不是把火锅油倒洗碗盆里了,全堵了,我的妈呀,快来啊。”

    已经换好鞋的裴即白动了,对冬青:“我去弄吧。”

    冬青开门,回头:“不用了,我送你到楼下,你开车来的吗?”

    林谙急忙进厨房,裴即白跟在冬青身后:“没有,车停你公司那边了,坐地铁来的。”

    冬青暗自思量,这也就不难解释他来的快的原因,晚高峰确实是堵车。

    冬青迈步出去,想象了下他在地铁里变成罐头的样子,有些想笑。

    裴即白大概是见她面露笑意,侧目看向她,问:“笑什么。”

    “想象不到你挤地铁的样子。”冬青解释。

    “以前不也跟你一起挤公交。”裴即白对此觉得没什么奇怪,回答道。

    冬青摇头:“不一样的,那是很久以前的。”

    “没什么不一样的。”裴即白这句话像是回答她,又像是在解释什么。

    冬青沉默,不知如何接话,摁下电梯,

    凌的电梯来的很快,停在他们面前,裴即白先一步走进去,与冬青对视,劝道:“你回去吧,太晚了,不用下去了。”

    冬青跟着走进去,无所谓地:“没几步路,我送送你吧,这是做主人的礼貌。”

    她摁下一楼,裴即白没再坚持,一路没停直至一楼。

    冬青步子慢,裴即白走在前面,俩人之间的距离差的并不远。

    路灯把裴即白的影子拉得老长,冬青故意放缓速度,偷偷在他身后,踩着他的影子,好不快乐。

    这是她少女时期,最爱干的事情,现在不知为什么,突然想重温。

    或许是对那段已经逝去青春的怀念,又或许是些别的。

    月光很温柔,明天也许会是个不错的天气,整个区浸泡在暖黄的光里,月下缓缓行走的两个人很安静。

    裴即白突然停下,像是在等她,冬青步子顿住,俩人静默站了会。

    裴即白略带无奈地开口:“冬青。”

    “嗯?”她柔声回复。

    “你是不是在踩我影子?”

    被拆穿动作的冬青,脚从那个模糊的黑影上挪开,摇头,又发现他是背对着她的,并看不到她的动作,撒谎道:“没有。”

    他回头,他们的目光撞在一起,她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他这样温暖的眼神了,冬青愣在原地。

    她看到他上下唇动了:“冬青,能请你,等等我吗?”

    起了一阵风,周遭的树轻柔的摆动,吹在身上,没有什么凉意。

    州城特有的湿热拂过冬青的手臂,吹得她的衣摆微微摆动。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一些什么,可这一次她只看到了认真。

    脑海里走马观灯放映的是过去和现在,细碎的光在她脸上,温柔极了。

    突然,冬青笑了,那笑容是对过去的释怀:“我可能不会等你了。”

    她给不了确定的答案,她只是想跟过去彻底告别。

    作者有话要:  上卷完了,算是对过去那段爱慕的交代。

    下卷会更侧重未来,还有原生家庭。

    人终究为年少不可得的之物困扰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