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为他
“不管我本人多么平庸, 我总觉得对你的爱很美。”
——王波,《爱你就像爱生命》
-
雨从中午时分一直下个不停,雨势越下越大。地面上已经形成了厚厚的一层积水。
纯黑色大伞被侍者撑开,斐钰泽伸手接到自己手中举在两人头顶。雨点噼啪砸在上面, 敲出一声又一声的闷响。
一伞之下, 两人肩膀贴着肩膀。
怕宁边缘淋到,伞大半都在了她那头, 没一会, 斐钰泽的半边肩膀就被大雨浸了个透。
很快走到车前, 斐钰泽从后虚扶着她的腰, 护她上车。
今天晚上司机开的车, 两人一起坐在后座。像是心照不宣,上车后两人一人坐了一边, 中间位置留的空旷。
斐钰泽拿着毛巾把露在外侧那边肩头的水擦掉。刚擦好把毛巾放下,另一侧的人身体幅度挪动了下。
幅度不大, 不仔细看注意不到。但斐钰泽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她,便感觉明显。
斐钰泽觉得她今天晚上有点不对劲,就从他出去抽烟回来开始。
感觉——更乖顺了一点, 有点黏他。
心里这么想的,斐钰泽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低头用手机处理着邮件。
周五晚上从酒吧回来后, 两人之间的进展看似突飞猛进,实则却是比之前更糟。
宁心里想什么斐钰泽一点也猜不到,所有的“亲密关系”都是由她的一时兴起来掌控着。
完完全全取决于她的——看心情。
高兴的时候赏他一点甜头, 不高兴了就变着法折磨。
像是一阵风,他抓不住,也摸不透。
可怕的是,不论是折磨还是甜头。
都让斐钰泽甘之如饴地上瘾。
心甘情愿地被掌控和拿捏。
看斐钰泽没动静, 宁又往他那边蹭了两下,直到蹭到了他身旁才刹闸停下。
斐钰泽从手机里抬起头,还是不放心,伸出手掌盖在她脑门,确实是不热,没生病。
想了半天,他垂头看着她的侧脸心翼翼地试探,“我今天晚上是不是错什么话了?”
宁这突如其来的柔顺,看的斐钰泽还挺不适应。
他以为她这是在故意磨他报复他。
宁有点莫名其妙,对上他的眼,回道,“没。”
这男人受虐狂吧他。
被她这样鄙视的盯着,斐钰泽脸上难得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看着她低头要往他肩膀上靠,斐钰泽伸手兜住她的脸,提醒着,“湿。”
伞大部分都给了她,淋湿的部位不,他怕她靠上去湿乎乎的不舒服。
宁很反骨,他不还好,他这么一提醒,她立刻靠了上去,“你管我。”
“我就喜欢湿的。”
“......”
被她的不讲理给气笑,舌尖出气似的用力顶了下脸颊,斐钰泽也来了劲,“你喜欢哪湿?”
完他就后悔了。
他一大老爷们,和丫头叫个什么劲。
出息。
斐钰泽张张嘴,想要道歉。
宁先他一步,从他肩膀上把头抬起,眼神直勾勾地盯向他。直到过了大半天看够了,才平静又淡定地回怼了句,“哪湿都喜欢。”青春期叛逆少女似的。
一点也不服输,眼角眉梢都带着股得意的示威劲。
斐钰泽低头轻笑一声,没再和她一般见识。
论嘴皮子功夫和撩人能力,他永远也不过她。
宁重新把头放在他肩膀上,嘴里振振有词,“借我靠会怎么了?气。”
斐钰泽没再和她犟,点点头,“行,反正到时候感冒难受的也不是我。”
“......”
没再嘴架,斐钰泽摸摸她的发顶,转移话题问她,“今天晚上开心嘛?”答应林睿出来主要也是想给她放松心情。
嘴角勾起,宁有点嘴硬,“一般般开心。”其实摸到了麻将很开心。
这些年在国外,已经很久没有机会碰到。
不过——
她下巴拄在他肩头,抬眼看着他半边线条流畅的侧脸,语气有点亲昵的抱怨道,“你这动作好像是我爸哦。”
时候她爸就愿意这样摸摸她的脑袋。
斐钰泽浑身一僵。
宁头靠在他肩膀上,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浑身线条都绷紧似的。
抬起身,她有点疑惑,“怎么了?”
“我俩之前谈恋爱的时候你也没见过我爸吧,至于这么怕吗?”
斐钰泽把头忘向窗外,显然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唇瓣微抿,轻‘嗯’了一声。
那时候谈恋爱就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没提自己的家庭。
过了半响,斐钰泽转过脸,试探性地问宁,“你和伯父关系很好?”
中午的时候听她和母亲电话,听声音两人关系应该不是很好。
宁沉默半天,回了句,“不吧。”
显然是不想多。
斐钰泽已经明白。
心里有些恶劣的划过一抹不清是开心还是不开心的情绪。但不可否认,莫名松了一口气。
他摸摸她的脑袋,“以后我对你好。”
宁没领情,“啪”地一声把他手给拍掉,“你对我好个屁。”
“......”
这女人脾气是真的很大。
-
到了家,斐钰泽身上湿了不少,进屋就去了一楼浴室。宁没湿到,但也上楼去洗了个澡。
她是习惯了进屋的第一件事情就先洗澡换家居服。
斐钰泽出来的时候宁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把自己蜷成一团,手里拿着个笔,垂着头不知道正在涂涂画画些什么。
斐钰泽脚步一顿,没想到她洗完澡还能再下来。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两秒,又转过身重新返回了浴室。
宽大的白色浴巾罩在宁头顶,浴巾柔软的触感与她发丝磨擦。宁笔尖微顿,仰头看了他一眼。
他站在沙发后,和出门前给她吹头发时是一样的姿势。
刚洗过澡的眉眼越发青隽,带着股水汽。竟衬出了几分少年感。
注意到头顶的白色浴巾和他中午时擦头发用的那个一样,宁有点没事找事,“这该不会是你用过的吧?”
完又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动作。
斐钰泽往她手中瞥了一眼,只看到了个正方形红色便利贴,上面画的什么灯光晃的看不清。
他收回视线,专心给她擦头发,语气一本正经地胡诌八扯,“就是中午那块。”
他挑眉,逗她,“怎么,嫌弃?”
宁皱皱鼻子,点点头,“多少有点。”
斐钰泽:“......”
他使劲揉了把她头发,解气似的,“新的。”
坐的不舒服,宁屈起腿换了个姿势,闻言呆愣愣地抬头,唇瓣微张,难得有点萌的模样,“啊——我知道。”
她语气慢吞吞地,“我就是故意气你的。”
“......”
斐钰泽用力点点头,“行,那你成功了。”
宁挺谦虚,“还需要再接再厉。”
气死为止。
“......”
斐钰泽给她把头发擦完,宁手里也忙活完了。
等斐钰泽从浴室里送完浴巾出来,宁把他也拉到沙发上,坐在她旁边。
随后又垂头拿起手机开了音乐软件,拨弄半天,最后把音量键调到了最大声才熄屏放下。
斐钰泽看的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又心血来潮的要作什么妖。
直到屋子里响起了响亮的《义勇军进行曲》前奏。
斐钰泽:“……”
他哭笑不得,“你要干嘛?”
“别话。”
“......”
还挺有仪式感。
斐钰泽没再话,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从茶几上拿起一个红色的东西。
是刚刚她手里一直画的,画完被她折成了一颗立体的红色桃心。
宁转过身背对着斐钰泽,往红心的背面上贴了个双面胶。
贴完了才又转回来,伸手把红色立体桃心粘在了他衣襟的右上方。
像念初高中时戴名牌一样。
怕掉,她贴好后又使劲按了两下。
两人洗完澡都穿的和中午时那套一样,白色无图案套头T和浅灰色家居裤,柔软又温暖。
红色桃心贴合在白色衣服上面,颜色搭配完美契合。
按好后,宁开口道出目的,“爱的号码牌。”
斐钰泽垂下头,看着上面的字迹,
——“二十四号心动男生。”
笔锋凌厉,与斐钰泽的字迹有着七分相似。
周围两边还用简笔画的形式画了一只狗和一个牵着狗的女孩。
女孩张牙舞抓,大狗柔顺乖巧。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能在这么的一张纸上面画上这么多东西。
手机里的《义勇军进行曲》已经由前奏进行到了尾声,声音大到直冲屋顶。
斐钰泽眼眶发热,喉间哽塞。
知道这个牌子的真正含义其实是代表——给你机会重新走进我心里。
他伸手又使劲按了按,开口的嗓音发哑,“怎么突然就发牌了?”
他都已经做好了要等很长很长很长时间的准备。
两人坐在沙发上面对着面,宁脑袋搭在身后柔软的椅背上,闻言望着头顶上的水晶吊灯,微眯起眼,“嗯,我想了下,反正以后我应该也不会有力气再爱别人。”
所以倒不如尝试着重新给彼此一个机会。
从十八岁到二十六岁,她也就只为了这么一个男人真实的动过心。
她在他面前可以肆无忌惮的袒露自己最恶劣脆弱的一面,无论是五年前,抑或是五年后。
而他也会毫无怨言的全盘接纳。
不论是对于十八岁的宁还是对于二十六岁的宁来,理解和懂得都比其他任何更重要。
不过——
她拉住他的一根手指,放在手里细细捏玩着,“只是领个牌而已,你别高兴的太早。”
她话的声音很轻,话里有掩饰不住的骄傲与得意,“追我的人可多。”所以你得再接再厉。
斐钰泽点点头,把单曲循环的《义勇军进行曲》给关了,逗她开心,“会做宁总监数千追求者里面最靓的仔。”
“不错,斐总很有觉悟。”
气氛难得温馨,两人一时谁也没有话。
宁垂头摆弄把玩着他的手指,斐钰泽目光温柔的看着她的发顶。实际上却是血液在身体里逆流,心脏疯狂在胸腔里鼓动。
这样一颗简单的纸折红色桃心,却把一向缄默克制的他给砸的头晕又目眩。
因此也就没有注意到宁的异样。
直到宁哑着声音开口,“什么时候纹的?”
“嗯?”
拎着他的无名指举起,宁眼圈泛红,“我问你什么时候纹的?”
斐钰泽答得挺轻描淡写,“酒吧那晚之后。”完想把手抽回,宁拽着没让他动。
指尖磨擦在他无名指之上。
他左手无名指的里圈纹了一整圈的黑色字母“x”,缠绕起来,刚好围成了一个戒指。
用写字母x,密密匝匝,围成了一圈。
宁数了一下,字母有十三个。
代表一生。
和两人刚在一起时,斐钰泽送她的那个一模一样。
两人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圣诞节时,他特意订制了送给她的。
她的那个是一圈z,他的则是一圈x。
唯一的区别是当时的实体是铂金材质,且两人都戴在了中指上。
而现在,戒指被他纹在了无名指。
纯黑色纹身对着冷白色皮肤,视觉冲击感强烈。
“为什么纹?”
斐钰泽抿抿唇,“你过,戴了就不许再摘下。”
回忆放电影一样拨回到脑海里。
“戒指虽然是你买的,但是是我给你亲手戴的。”
“戴了就是一辈子的,不许再摘下。”
“洗脸不许,洗澡不许,上厕所也不许。”
“万一要是有一天分开了——”
他捏紧她的手,不太高兴的断,“我们不会分开。”
宁觉得很有道理,用力点头附和,“对,我们不会分开。”
不过——
他抱怨,“宁你怎么那么不讲道理啊?”
连洗澡都不许摘,保养时怎么办。
宁理不直气也壮,“我就是道理。”
“......”
再后来,酒吧里看的那一幕,宁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也拽下丢掉了他手上的戒指。
连带着她自己的一起。
他答应过她戴上就不会再摘掉,所以酒吧那晚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把戒指重新纹在了手上。
他永远不会对她食言,哪怕是她亲手破也不可以。
宁抬头,“那为什么偏偏纹在了无名指上?”
斐钰泽别过了头,“因为十指连心。”
纹在无名指更疼。
也因为,不知道还有没有资格和你在一起。
“斐钰泽,看着我。”
斐钰泽转过了头,宁一眨不眨的和他对视,一字一顿问,“当年,为什么分手?”
明明前一天,两人还约好了一起去滑雪。睡前还了晚安。
斐钰泽不去看她,“因为我混蛋。”
宁轻笑一声,“到现在还不是吗?”
他没话,代表默认。
齿尖抵在他纹着戒指的那根无名指,稍一用力,上面鲜血直流。
像被揉出汁水的破败玫瑰,颓靡之中浸透着鲜艳。
宁没松口,继续用力,“你不。”
斐钰泽闭了闭眼。
他能感受到无名指上传来的刺痛与黏黏腻腻流淌成一片的血液。
但心中却升腾起了一股诡异地快感。
想让她再咬的狠一点,如果可以的话,能够咬断最好。
血流的再多一点,这样她才会心疼。
有那么一刻,斐钰泽觉得,可能病的一直都不是宁,是他。
从头至尾,病的那个人都是他。
“不是吗?”
唇角勾起,斐钰泽自嘲一笑。
什么?
他爸撞死了她爸,他爸毁了她原本该有的幸福家庭。
而他还在无耻的想要欺瞒过海的和她谈恋爱。
他不会,死也不会。
五年前没,五年后依旧也不会。
齿尖转移阵地咬在他的唇上,宁含着他的下唇用力撕咬。
死死的,发泄似的,用力撕扯着咬住。
咬够了,她才停顿下来,伸出舌尖一点一点舔舐着他唇上的血珠,嗓音里透着浓重的疲惫,“还不是吗?”
哪怕是胡乱编出一个理由来应付她,她也会信。
只要他,她就信。
她在意的,是为什么出了事情不能是两个人一起面对。
愤怒燃烧着理智,半时前的温情脉脉像是一场梦境。
胸前刚刚贴好的红色桃心被一把大力撕掉,宁指着别墅门口道,“那你滚。”
斐钰泽抬眼看着她,没话。突然,他按住她的后脑,把她转了个身压在沙发上,开始反客为主。
舌尖伸进她嘴里的那一刻,被她再次用牙齿死死咬住,斐钰泽感受不到疼似的也不躲,继续发泄性的往里前进。
激烈的唇齿交缠,满腔的血腥味。
宁腿被他用力压在身下,双手举过头顶,两个人疯了似的接吻。
通过一个吻发泄了全部。
直到把宁吻的浑身犯软,再无反抗之力,斐钰泽才把头抵在她肩窝,哑声道,“我不。”
不会再因为任何放弃,哪怕是未来有一天会被你憎恨。
作者有话要: 狗!!亲她!!!
谢谢营养液投喂:
吴磊老婆喜欢彭于晏 5瓶;芋圆红豆啊 2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