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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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山路不好走,可停驻的地方不多。

    俞一帆借机往下走了一段,找到山路旁的一块大石头,和妹妹一起站了上去,不耐地道:“殿下有事?”

    姬宴道:“有事。”

    俞轻问:“何事?”

    姬宴没有马上回答,他看了看北坡下娇艳的杜鹃,又看了看齐旻等人的背影,以及大金整齐庞大的军帐,凝神思索片刻,这才让护卫搀扶着下了山顶。

    俞一帆“嘁”了一声,“下个山还得让人扶着,不知道的以为殿下你七老八十了呢。”

    山间安静,彼此的距离也不远,姬宴等人把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圆子红着脸看向姬宴。

    姬宴淡淡道:“一宿没睡,又走了这么远的山路,腿实在软的厉害,让俞世子见笑了。”

    俞一帆冷哼一声,“那就早点儿睡呗,晚上不睡白天不起,大家伙儿都跟着你倒霉,何必呢?”

    俞轻知道,自家傻哥在给姬宴抬轿子,人家就等着这个话呢。

    不过,姬宴主动求买凝神香是件好事。

    保卫武国江山这等大事,单指着她和系统干不起来,必须有人在她和魏大将军之间进行协调。

    姬宴是她未来的夫君,按由他出面更合适,可他身体娇弱,性格孤僻,能胜任此事吗?

    俞轻觉得很难,她摇了摇头,心道,罢了罢了,死马当活马医,先接触接触再,实在不行还有魏家兄弟呢。

    姬宴果然道:“为难你们了,我此来正是为了此事,俞大姑娘能不能再做几支凝神香,每支三两,如何?”

    平心而论,俞轻不怎么想赚他的银子,未来就是一家子,他的钱也是她的呀。

    她道:“殿下,靠凝神香安眠不是长久之计,殿下不如白天忍着不睡,多走动走动,疲惫了,晚上自然就能安睡了。”

    姬宴知道俞轻的是对的。

    他做那把躺椅时,白天累得不行,晚上睡得就很好。

    但没办法,他真的很喜欢晚上的那份自在和安逸。

    而且,他非常不喜欢走动。

    姬宴的沉默,俞轻读懂了——此人没病,身体也不是真的弱,只是懒。

    这么懒的人,能帮她的忙吗?

    她把疑虑存在心里,道:“殿下需要,我做几支便是,三两一支,童叟无欺。”

    既然这厮帮不上忙,那么能出点儿银子也是好的,毕竟这是姬家的江山,不是她俞轻的。

    姬宴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他笑着道:“有劳了。”

    俞轻福了福,“殿下客气。”

    谈妥了事情,大家一起下山。

    刚走几步,俞轻就想起挖植物的事来了,“哥,等我一下。”

    她把杜鹃让俞一帆抱着,从袖子里取出匕首,解开皮套,对着路边的一棵枝叶繁茂的植物挖了下去。

    俞一帆正不愿意和姬宴一起下山呢,赶紧凑过来,“好,哥帮你。”

    不料姬宴并不明白他的心意,回头看了哥俩一眼,也凑了过来,道:“俞大姑娘果然懂医,这是大青叶。听大燕关一带药材不少,大青叶、柴胡、黄芪……你看,那就是柴胡。”他指着一棵高约尺余长的草本植物。

    俞一帆问道:“殿下学过医?”

    姬宴摇摇头,“那倒不曾,只是看了本丰安的游记。”

    圆子脸上有了几分得意,“我家王爷……”

    “咳咳……”姬宴咳嗽两声,阻止了圆子想要炫耀的“过目不忘”四个字。

    皇家无亲情,他一点儿都不想在诸位兄弟中出风头,既然一开始选择了隐瞒,那就务必一直瞒下去。

    三年后,若大金当真伐武,他从此处隐遁民间,安心等待宫里那些人的死讯便是。

    俞轻没有在意他们主仆的互动,匕首往泥土里一按,绕着大青叶的根基划了一圈,往上一提——一棵完完整整的大青叶便离开了泥土。

    俞一帆惊艳地看着地上留下的整整齐齐的坑,心道,妹妹这把匕首可了不得了,连石子都能切豆腐似的切成两半。

    姬宴对武器没兴趣,他之所以停下来,只是因为看见了不同于药铺里的活的草药。

    看着俞轻不分青红皂白地挖了几棵不知名姓的野草后,他突然意识到,俞轻似乎并不懂医,而且他的耐心已然告罄。

    遂简短告了个别,先回去了。

    待姬宴的人走远了,俞一帆涎着脸道:“妹妹,这把匕首不错,给哥做一把呗。”

    俞轻把匕首递给他,“好啊,你再给我挖十棵跟刚才不一样的植物,这把匕首就送你了。”

    俞一帆喜出望外,“成成成,一言为定。”

    兄妹俩不急着回家,就在这向阳的山坡上忙活起来。

    俞轻有心增加俞一帆的体力,一会儿让他挖这儿,一会儿让他挖那儿,把人支得团团转。

    日上一竿时,俞轻把一堆植物卷进系统里,开了图鉴。

    目前已经开一百零八种植物,收获了包括完成主线任务在内的一百零五个积分。

    她领取了紫金炼丹炉。

    总积分还剩一百零二。

    这些积分可升级炼丹炉或炼器台一次,如果想扩大灵田还需一百个积分。

    俞轻决定攒着,将来扩大灵田。

    兄妹俩捧着杜鹃花下了山。

    路过之前养大黄狗那家时,正好碰见其隔壁的院子出来一个走路一瘸一拐的中年男人。

    他手里提着一只荆条编的篮子,篮子里蠕动着几只毛茸茸的东西,“呜呜……呜呜……”

    俞轻心中一动,上前问道:“这位老伯,篮子里装的是狗吗?”

    “汪汪汪,汪汪……”院子里的狗狂吠起来。

    老伯和善地笑了笑,“是啊,一窝生三只,虽不多,可咱也养不起呀,我去问问镇上有没有人要。”

    俞一帆双眼放了光,“妹妹,咱家养两只吧。”

    俞轻想了想,道:“要是没人定下,就都给我们吧。”

    老伯放下篮子,感激地拱了拱手,“那可真是太好了,姑娘仁善,帮老朽大忙了。”

    俞轻看了看老伯瘦削的脸,心道,大燕关的军户们连自己都快养活不起了,哪个有心思养活这些狗呢。

    她道:“老伯若是把母狗也给我们带着,就更好了。”有母狗在,下人们就能省些事了。

    老伯更高兴了,一溜跑进了院子,把拴着的母狗牵出来,一边走还一边:“这下好了,有好人家养你,我就不用担心你挨饿,担心你被人捉去吃肉了。”

    ……

    兄妹俩回了家。

    用过早饭,俞轻让老王和老张先不忙着做家具,先给狗狗们搭个像样的房子。

    她和丫鬟们做凝神香。

    ……

    三天后,魏智飞和魏智扬兄弟来家里看他们。

    “哟,还养狗了啊。”魏智飞一进院子就看到了院心里新搭起来的大狗屋。

    老王和老张很用心,狗屋不但装了房顶,铺了瓦,窗子还用蓝黄两色漆了,格外好看。

    狗屋的地是砖地,上面垫着褥子,阿黄露着肚皮躺在上面,让三个崽子吃奶。

    俞一帆道:“大燕关没什么乐子,养养狗逗逗猫方是上策。”

    魏智飞点点头,“一帆所言极是,咱们也一直那么觉得。”

    三人看了会儿狗便进了正堂。

    正堂一进门是待客区,摆了八把原色的、造型怪异的、且简单舒适的木椅子。

    正堂北墙居中地方摆了一张条案,条案上的花瓶里插着一大束妍丽的杜鹃花。

    条案上方挂着一幅大燕关的中堂山水画,落款处按着“轻云”的印章。

    笔触不算细腻,但用墨用色极好,大气磅礴。

    整间屋子,因着那一瓶花和一幅画而变得鲜活了起来。

    魏智飞赞道:“俞大妹妹蕙质兰心,让人好生佩服。”

    俞一帆得意洋洋,“那是,我妹妹是谁,有些人拍马也赶不上。”

    俞轻提着茶壶从厨房上来,一边倒茶一边问道:“二位哥哥今儿不练兵吗?”

    魏智飞道:“本来前一阵子就要歇歇的,结果诚王殿下来了,大家伙儿一直没歇上,今天才算践行。”他喝了口茶水,又道,“诚王染了风寒,这两天病重了,高热不退,父亲让我们去趟隐州,我们就来问问一帆兄弟去不去,俞大妹妹要不要带什么东西。”

    俞一帆连着几天被俞轻逼着上山练,早就够够的了,闻言顿时欢喜得抓耳挠腮,“去去去,当然去,妹妹,隐州不是还有咱们的田吗,哥哥正好过去看看,再看看表姐,省得……”

    “行,去吧。”俞轻见他越越多,立刻表示同意,把话题岔了过去,“今天就出发吗?”

    现在是辰初,快马加鞭一天能赶到。

    “咱们大燕关药不全,大夫的水平也一般,必须马上就走。”魏智扬答道。

    俞轻恰好有治疗风寒的药方。

    她先是觉得自己若能救姬宴一命,以后的事就好办了,但随后又想,姬宴病了两三天都没告诉近在咫尺的她,想来是极不信任她的,这样硬凑上去也没什么意思。

    遂道:“好,我这就给哥哥收拾行李去。”

    隐州近,带两套衣裳,再多拿些银子就成,要紧的是把要办的事情交代明白。

    俞轻写了个单子。

    第一,找沈清。

    第二,请沈清帮忙购粮。

    第三,请沈清派人带俞一帆去她们兄妹的田里看看。

    拿到粮食后,俞轻会施十天粥,接济食不果腹的大燕关军户。

    这是系统安排的主线任务,完成后有两百个积分。

    送走俞一帆,俞轻让樱草和柳黄两个丫头去山上采了把杜鹃,又让湖绿用砂锅熬了一锅肉菜粥。

    她亲自取了几支正在晾晒的凝神香,放进炼丹炉里烘干。

    备齐所有东西,她和湖绿出了门。

    趴在狗窝上晒太阳的阿白睁开眼,问道:“你去做什么?”

    俞轻传音道:“诚王病了,我去瞧瞧。”

    阿白跳上她的肩头,“算你有脑子,想要加固大燕关,姬宴是必须攻克的一关。”

    俞轻道:“攻克了姬宴,系统有奖励吗?”

    死阿白闭上眼,长尾巴缠住俞轻的脖子,“老子只是好心提醒你,你居然跟老子讲条件。”

    俞轻撇撇嘴,神兽宝宝又怒了。

    “姑娘,阿白总是这么干净,也不知它在哪儿洗的。”湖绿一边走,一边对着阿白干净松软的皮毛流口水。

    这个问题俞轻无法解释,只好干笑一声,“谁知道呢?”

    阿白传音:“肉眼凡胎。”

    敲开诚王的门,护卫把主仆二人放了进去。

    俞轻头一次进这座院子。

    这里除比她的院子大一些、华贵一些外,陈设乏善可陈,就像新盖的寺庙,规整,静寂,毫无生气。

    圆子从上房迎出来,面无表情,却又恭恭敬敬地了一躬,问道:“我家主子刚睡下,俞大姑娘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