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我是怎么死的二十三
等翟孟犹豫着还是回去了的时候,屋里已经风平浪静了,晏山深站在一旁,苏元友抱着念,头低着,整个人都透着灰败的气息。
翟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站在门口,看他们都没反应,才一点点靠近晏山深,问他,“刚刚发生了什么?你没事吧!”
“没事,我们走吧!”晏山深看了他师父一眼,明明前几天还是对生活充满了希望,看上去就像是四十岁的壮年,就刚刚那个瞬间,突然就老的不成样子了。
翟孟也没有多,跟着晏山深就出门走了,身后入目是满眼的红,苏元友就在满片的红中,守着那个干干净净的人,她躺在那里,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屋外雨已经停了,天空露出水洗过一样的明亮的蓝色,白云悠悠,再不见了之前的阴霾。
村子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安安静静的,晏山深报了警,和翟孟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着等警察过来。
翟孟看着泥泞的路,路旁是关着门的一户户人家,这些门再也不会有人开了,它们等不到主人回来了,只能在风雪里腐朽。
那些好奇的盯着他们看的孩子不见了,那些对他们热情的村民也不见了,他们在这里经历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苏元友被带走的时候,他让晏山深找棵桃树,把念埋在桃树下就可以了。
翟孟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多问,左右晏山深会告诉他的,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他们有的是时间。
把念安葬的时候,翟孟才看清了她的脸,不知道苏元友用什么方法保存的,这张脸一点都没有变化,像是睡着了一样,眼睑轻阖,气质温柔,看上去才二十多岁一样。
翟孟看着看着总觉得眼熟,这张脸不像是看过,他能确定不认识这个人,只是有些细节似乎在另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后来他们离开了这里,回到了T市,那里依旧热闹,人声鼎沸,川流不息的车辆,各种味道掺杂在一起。
晏山深很少去看他师父,苏元友在进去没过几年就死了,死在万物复苏,春暖花开的季节,死的时候手里紧紧拿着一个玉佩,弥勒佛挺着大肚子,笑的正开心。
直到后来过了很多年后,翟孟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苏元友出生在修道世家,从就和鬼怪交道,他从来没觉得害怕过,那些不过是人的怨气形成的,根本不用害怕。
他七岁的时候,邻居家多了一个妹妹,刚出生没多久,脸都是皱皱巴巴的,丑的要死,他从来都懒得去玩,每天忙着学习更多的术法,好成为厉害的道士。
后来有一次他妈带他去看那个妹妹,才几个月,她就完全变了,皮肤滑滑的嫩嫩的,让他根本不敢下手去碰,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谁过来都凶神恶煞的,不允许他们靠近。
妹妹一天天长大,她能话叫哥哥了,苏元友高兴的就像是他妈多让他吃了一块蛋糕,哄着她想让她多叫几声。
妹妹上学的时候,他已经初中了,他就每天放了学就跑去妹妹的学校,在门口等着她出来,然后牵着她回家,因为她害怕一个人,怕黑,不敢走,所以苏元友就自告奋勇的去带她回家,想帮她驱散所有的黑暗,那是一段无比温暖的记忆,是苏元友一想起来就忍不住会笑出来的记忆,也忍不住的难过。
他到了高中,晚上回去的晚,再也不能送那个他七岁的女孩回家了,他拼命的学习,不敢有一丝松懈,想要留出许多许多的时间来陪那个怕黑不敢回家的女孩。
放假的时候,女孩喜欢缠在他身边,跟他讲学校各种各样的事情,和他抱怨老师太严格,同学她娇气,气的脸都红了。
苏元友话少,每次都是听着,不发表意见,但他心里记下了。他还是不太敢碰女孩,女孩时候嫩生生的模样一直在他脑子里,他总觉得她太脆弱了,让他害怕一不心,她就坏了。
女孩怕鬼,晚上从来不敢出门,她体质弱,经常撞鬼,后来苏元友得到一块玉佩,那玉佩有灵气,能保人平安,他就送给了女孩,弥勒佛挺着大肚子,笑的灿烂。
他们一起度过了无忧的童年和少年,女生高中的时候,苏元友已经工作了,这几年他们渐渐疏远,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联系的也越来越少,女生不再怕鬼,有了很多朋友,她变得开朗爱笑,越来越受欢迎。
苏元友默默在暗处守护着她,看着她的一点一滴,觉得他们的关系还是和从前一样。
逢年过节的时候,苏元友回家,女生也回来了,他开始怕他,觉得他整天不苟言笑,像个严肃的老人,不敢靠近。但家里能的上话的只有这个人了,所以她开始抱怨学校的食堂太难吃了,厕所的可怜,每次都要等,隔壁班那个学长为什么一心只有学习。
苏元友知道了,他的姑娘变了,她的心里不是只有他一个哥哥了,多了另外一个男生。那个玉佩还在她脖子上戴着,可她心里已经没有这个东西的重量了,也忘了它的作用,就像忘了,多年前的午后,他穿梭在大街巷,不停地奔跑,就为了赶过去接她放学。
他还是什么都没,安静的坐在一边放一个听客,反正他什么都没过,反正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直孤身一人,从没动过娶妻的念头,不是那个人,所有人对他来都是不合适的。
后来女生结婚生子,他去了,准备了一个大红包,那个戴了好多年的玉佩已经被拿了下来,他要了过来,反正已经没用了,就像他一样。
女生原本就体弱,生下孩子以后就更是了,身体越来越不好,,终于还是没熬过生下孩子的第三个冬天,在寒风里去世了,而她的丈夫,那个一心只有工作的男人,他在酒桌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