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不太清楚这里是哪里，他大学四年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兼职了，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个地方，现在只能跟着季时余走。

    天空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暗了，月亮躲在云层后面，像是累了缩在云的怀里睡大觉，夜间的风吹过来，让人舒服不少，季时余牵着方白闷头向前走。

    “季时余，我们不是回学校吗？这是去哪儿？”走着走着，方白就发现不对劲了，就算他不太熟悉这里，这会儿走出来了，也能看出来这不是回学校的路。

    “回学校？”季时余似乎是有点醉了，迷迷瞪瞪的，反应慢了不少，“不是回学校，是回家。”

    着又牵着方白朝前走，完全不给方白反应的时间。

    “……”方白看着这个样子的季时余，确定他喝醉了，想着这会儿也回不去宿舍了，就跟着季时余走吧。

    三点多了，路上已经没人了，连车都少见，四周安安静静的，这座城市，褪下了白日的喧嚣，回归了本来的模样。

    季时余走到一半突然停住了脚步，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牵着方白的手却没放开。

    “怎么了？”方白站在季时余旁边，疑惑的看着他。

    等了一会儿，季时余都笔直的站着，眉头皱的死紧，整个人都绷紧了，一句话都没有。

    “出什么事情了吗？”方白又问了一遍，季时余才有了反应。

    委委屈屈的看了方白一眼，又移开目光，低着头很不好意思又有些无措的捏紧了方白的手，“我……我忘了怎么回去了。”

    方白还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季时余，他平时都是一副无赖样，或者是冷静稳重的样子，从来不会这样的孩子气，看着还有点好玩。

    方白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道：“忘了？那我们回宿舍吧。”

    “……”季时余眉头还是皱着，似乎在努力的分析方白的话，半晌才大着舌头“不，不回去。”

    “那你忘了怎么回家了，我们就在这里站着吗？”方白这才注意到两个人牵着手，有点奇怪，想把手抽出来，结果被季时余握得更紧了，想着他今天喝醉了也就不计较了。

    “你，你再等等，我能想起来的。”一边牵着方白不放手，一边皱着眉头苦大仇深的想着。

    “想起来了吗？想不起来我走了啊！”方白故意着，还朝旁边走了几步。

    季时余一急，也不管了，直接把方白抱怀里了，死活不让他走，“不，不许走！”

    “不走，那你想起来了吗？”方白被这个怀抱吓了一跳，也不要走了，连忙离开季时余的怀抱站好。

    “想起来了。”

    这回没出差错，季时余顺利的带着方白回到家了。

    一室一厅的房子似乎是刚买来的，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等着人去装修，也不知道季时余带着方白来干嘛。

    “白白，我都想好了，我们毕业了就留在这里，我们还住一起，我们一起装修这里，一直，一起。”季时余完还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不敢看方白，但牵着方白的手却一直没放开。

    方白这下是彻底呆住了，这是什么情况？季时余这是在什么？在一起？

    见方白一直没反应，季时余急了，突然就抱住了方白，像是抱住了全世界，怎么都不愿意松开。

    “你，你不愿意吗？”季时余问的心翼翼，抱着方白的手却一点都没松，反而抱的更紧了。

    愿意个鬼啊！怎么可能愿意！他原本就计划毕业之后就去找卫帆，卫帆去哪儿他就去哪儿，不管怎么样，好歹在他身边。

    季时余这下真的急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答，一定是不愿意了啊！

    “我，我会好好对你的，你别不答应好不好？”着又搂紧了方白，紧张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方白没见过季时余这么卑微的样子，整个四年，他都是高高在上，再怎么样也不会这样。

    “……对不起。”迟疑了很久，方白还是拒绝了，他心里明明白白的清楚，这个人，他是当兄弟来对待的，从来就没有多余的情绪。

    “白白，你骗我的，对吧？嗯？”季时余终于松开了一点方白，面对面看着他，神色晦暗不明，明显一点醉意都没有。

    “不是骗你的。”方白挣脱了季时余的手，“你到家了，也没醉，我就先走了。”

    季时余怎么可能让他走，话都还没清楚，怎么能现在就走呢？

    他们进门没走几步，基本还算是门口，季时余直接把方白怼到门上，压着他不让他走，整个人都贴了上去，脑袋也放在方白脖子上。

    “不走好不好？”季时余话声音很轻，似乎怕吓着方白。

    “天快亮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现在回去，宿舍门也差不多快开了。”方白没怎么在乎季时余的动作，之前他也喜欢这么趴他身上，只不过这一次情况有点不同。

    “不能留下吗？”

    “不能。”方白回的决绝，一点余地都没有。

    过了许久，久到方白还以为季时余睡着了，他终于一点点松开了方白，低着头，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就在方白分神的一瞬间，突然亲了上去。

    方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吻，也是他们之间唯一一个吻。

    季时余彻底放开了方白，转过身，背对着他，声音沙哑，用尽了全身力气，“你走吧。”

    方白走了，没回头，没留恋，再也没来过这个地方。

    此次一别，差不多就是生离死别了，一直到离校，方白都没见到季时余，他跟着卫帆去了别的城市，再也没回来。

    这个夜晚所有的记忆都被他锁了起来，压在心底最深处，从来都不敢回想，渐渐的，时间长了，这件事情似乎真的没发生过。

    再到后来就是工作，同学聚会方白一次也没去过，也就不知道季时余有没有去，他按部就班的过着自己的生活，每天都是相同又不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