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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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知意与孙晓提前在车上等着, 周衍之似乎有好些话要同陆清宁讲,可彼此静默了半晌, 又都相顾无言。

    “那, 我先走了。”陆清宁松开他的手, 周衍之忙往前一握。

    “我心里总是不踏实。”周衍之笑笑, 陆清宁从他眼中看见了自己的脸。

    “东宫太子,出这番话也不怕人笑你, ”她垫着脚,将他的衣领整理好,又慢慢松开手, “如今你手里握着的,是大魏的江山, 你毕生所渴求所追逐的权利, 周衍之,你得好好的。”

    南下的马车只有两辆,轻便随意, 陆清宁连画眉也没带。

    车行远, 逐渐消失在山路尽头。

    曾宾低声,“殿下若是不放心, 属下可暗中跟随..”

    “别..”周衍之拂手, “若是被她发现,定要恼我。”想起昨夜的缱绻,他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心情也慢慢轻松起来。

    山路难行, 车轱辘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动,癫的车上人不得不扶稳车壁。

    宋知意不过挠了下下巴,便被一块石头癫了起来,径直落到孙晓怀里。

    她跪趴过去,手被他握着。

    孙晓本在假寐,被她一撞,吓了一跳。

    “你,这是?”他抬手一举,宋知意重新坐回对面,心跳却是乱了。

    “别误会,我只是没扶好。”宋知意挑开车帘,看向外面,陆清宁在后头的车里,也不知为何,非要单独乘车。

    眼下车里气氛怪怪的,她咳了一声,又朝车夫声道,“停一下,我去后面坐。”

    孙晓声音压了上去,“别停,继续走。”

    宋知意有些恼怒,又听孙晓道,“陆姑娘定然有心事,你现在过去,平白给她添了烦恼,不若等等,等她唤你。”

    这番话让宋知意消停下来,她支着下颌,偷偷瞄着孙晓,那人笑了笑,“你若是想看我,便光明正大的看,我又不同你收银子。”

    “咱们俩,真的见过?”

    “见过。”孙晓笃定。

    宋知意虽然性格飒爽,可总觉得孙晓诓她。

    若是见过,她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日,澡堂,你以为大伙儿都睡了,我就在你的隔壁间格...”

    宋知意的眼睛越睁越大,忽然伸手朝他一指,“你是那个捏着嗓子话的人?!”

    孙晓脸红了些,“没有捏着嗓子。”

    分明是因为哑了声音。

    宋知意一拍窗牖,“你看见什么了?”

    隔间也看不到什么,只是听她开口话,卸去伪装后是个姑娘。

    “没看见...”宋知意松了口气,又听那人道,“就看见两条腿,还有后脊...”

    “流氓...”

    .....

    “人呢?”宋知意撩开帘子,看见里头空无一人,登时吓了一跳。

    孙晓附身上前,蹙眉回头,“快去将消息传回上京,片刻不能耽误。”

    .....

    两月后。

    山清水秀的院里,零零散散有几只鸡在跑,院子一角种了几株芍药,翠竹,井边放着一个木盆,放了两条待洗的帕子。

    门吱呀一声,穿了粗布衣裳的陆清宁将头发利落的盘成髻,插了一支桃木簪。

    她边走边挽袖子,坐下后,刚泡进水里手,外面的竹门便有人轻轻叩了叩。

    陆清宁抬头,看见来人后,眉眼一弯,“婉婷呢?”

    李婉婷没来,送药的是宋三思。

    他走进来,将药放到旁边,拉过去木盆,熟稔的盥洗。

    “怕有人生疑,我行动便利些。”

    两人沉默些许,宋三思又问了遍,“你知道,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如果你停了我开的药,极有可能不断遭到蛊虫的侵蚀,我虽没有万全的把握救你,延迟几年总不成问题。

    可是,你若是自此往后为了孩子放弃...”

    陆清宁坐直了身子,目光朗然,“我觉得自从有了孩子,精气神好了很多。”

    “来去,总是服不了你。”宋思思开口的时候,便知道自己的努力皆是徒劳,可他总想试一试。

    “你调理好身子,日后也是能有孩子的...”

    “可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以后,连你都了,没有万全把握。他来了,来的凑巧,你不知道我经历了怎样的思量,宋三思,我真的想清楚了。”

    那一夜的鱼水之欢,竟然真的让她揣了崽崽。

    她失去过,故而有些异于常人的激动。

    她也衡量过,比起不确定的生命,她更想要这个孩子。

    “来之前,婉婷跟我过,这是安胎药,之前的方子定是不能用了。”他叹了口气,“一日两次,火煎炖,之后我不会让婉婷过来看你了。

    你若是不想让他找到,天下这般大,总能避开。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我跟婉婷会买好送来给你。”

    宋三思经常神出鬼没,陆清宁点了点头,笑道,“这里什么都有,你最好也不要过来,临产时帮我找个稳婆便好。”

    这处宅院本是她很早之前买下,下面是挖了很深的地窖,屯粮屯银,便是在下面过几个月,都不成问题。

    “听,他找你找疯了。”

    “哦,等日子久一些,便不记得我是谁了。”陆清宁没有过多反应,接过他洗好的帕子,起身挂了起来。

    “知意被他骂的惨淡之极,连从前的兄妹情分也不顾了。”

    “他俩本来就不是兄妹,不顾便不顾吧。”陆清宁回头,目光灼灼,“你不用拐弯抹角试探我,总之我不会回头的。”

    “可真是狠心。”宋三思临走前,又嘱咐了吃药的事,人离开时,已经暮色四合。

    上京城的夜,天高星稀。

    周衍之到现在都想不通,为何她前一夜柔情缱绻,后一日便能决绝离开。

    曾宾从身后现出,犹豫着拱手报,“殿下,似乎发现了顾德海的身影。”

    “顾德海?”

    周衍之神色凝重,转身,透过曾宾看向远处,“起死回生,还是另有内情?

    是父皇召他?”

    “今日属下跟过去,隐隐约约看他的样子,有些像,不能肯定,于是跟紧了些,却听到圣上同他的一番密探,似与夫人离开有关。”

    .....

    温泉宫在上京城的城东,周遭奇山异水,风光无限。

    周衍之等在寝殿的外厅,一盏一盏的茶水灌入腹中,终于看见魏帝缓缓步入的身影,他没有急着起身,待他走近些,方站起来,身姿笔直的微微低头。

    “何事找朕?”魏帝有些疲累,眼底泛着乌青。

    “阿宁身上的蛊毒,是你下的。”他声音冰冷,眼中充斥着愤怒。

    魏帝没有意外,挥挥手,遣退了前厅侍奉的宫人。

    “你为何要这样做?!”

    “朕只是赏她一个郡主头衔做做样子,哪成想,你却当了真,果然与礼部商定太子妃选擢一事,岂不荒唐!

    你的太子妃,必然要出身高贵,名门不,将来于你功业必然要有所助益的...”

    “如同母后于你?!”周衍之拧眉,喉间带了恨意。

    魏帝抬起眼皮,淡淡的道,“放肆!”

    “戳到你的痛处了?”周衍之哈哈一笑,手掌拍在几案,顷刻震碎,“当年你由一个不得宠的皇子,是如何一步步的踏入东宫,最终执掌皇权!你扪心自问,对母后,你究竟亏欠多少!”

    “狼崽子是要与朕翻脸?”魏帝摩挲着手指,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并未动怒。

    “翻脸?我从未与你同心过,何来翻脸一?”周衍之宽肩窄腰,气势熊熊。

    “想造反?坐朕的位子?”魏帝眯起眼睛,后脊靠在椅背上。

    “你以为那个位子我稀罕?呵,只有你才拿他当命一样守着...”

    “是啊,一旦坐在这个位子上,一辈子都是皇权的傀儡,直到死,才能卸下身上的重任。你今日敢来质问朕,便是做好了决定,要踩着朕的尸首,攀上大魏的皇位?”

    魏帝斜斜靠着,并不慌张。

    周衍之闭了闭眼,扬手一指,“负心人杀负心人,有何不对?”

    “的好,”魏帝嘴角弯了弯,咽下喉咙里的腥甜,“你我皆是负心人,天意。”

    “你身上流着一半朕的血,想否认,都难以推却。衍之,你杀不了朕的...”

    话音落,长剑没入他的胸口。刺透衣裳穿过肩胛。

    周衍之紧紧握着剑,冷冷的拔出,“这一剑,我很早就想刺你,为了我母后。

    你从来都知道什么对你最重要,不管是母后,贵妃还是大哥或者我,为了权力,都得让路。

    我们算什么,你一句不满意,阿宁就得死吗!我受够你了!”

    “怎么不刺了?”魏帝虚虚躺在椅背上,喉间的腥甜终于不用再掩饰,嘴角不断溢出的血像是汹涌而去的水流,很快浸湿了衣裳地面。

    周衍之的怒气慢慢平息下来,他垂眉,将剑扔到地上,“你又设了什么阴谋诡计?”

    不管是什么,他既然来了,也没想着全身而退。

    不是他死,就是他亡。

    几千个暗卫包围了温泉宫,将原本侍卫撤除,羁押。

    他就是来夺权的。

    “你母后,闺名单字一个软字,那时候朕无权无势,却也真的喜欢她。”他咳了几声,喷溅出的血洒到周衍之衣袍上,绽开大朵的猩红。

    “阿软没嫁给朕的时候,是天空上最明亮的星星,耀眼夺目,很多人都喜欢。可她偏偏挑了朕,你外祖父,的确给朕不少助力,可他不该妄自尊大,擅权越位...”

    “所以你容不下他,可你利用他的时候,不也是为了他的权力吗?”周衍之别开眼睛。

    “你不懂,被人钳制的感觉,就像是束手束脚的奴隶,衍之,你比我好,至少没人成为你的累赘...”

    “衍之,大魏的天下,是你的了...”

    作者有话要:嗯,马上就要完结了,关于结局,我想了很多种,最后定了这个版本,算是he吧。

    关于魏帝,他是一个悲情皇帝,只能这么讲,后续会给他和袁皇后番外。

    言归正传,跪求预收来了!(这两个预收看最后收藏,哪个高开哪个,我都喜欢嗒,你们也会喜欢嗒)

    《请你继续侮辱我》,文案如下:

    陈怀柔长的唇红齿白,如花似玉,偏偏是个缺心眼的蠢姑娘,

    蠢不紧,她是沛国公的独女,有钱有权,

    江元白清隽优雅,博学多才,偏偏是个穷秀才,

    穷不紧,陈怀柔喜欢他。

    陈怀柔倾尽所能,明目张胆的追求他,

    送他真金白银,他嫌她俗不可耐,

    送他名师指导,他嫌她多管闲事,

    送他官场关系,他嫌她卑鄙下流;

    他忍无可忍,直言拒绝:我跟姑娘没可能,请你不要侮辱我。

    陈怀柔的蠢,不可饶恕。

    从此以后,陈怀柔果真不再烦他,他耳根子彻底清净。

    后来江元白扶摇直上,位极人臣,

    却无缘无故得了个怪僻,有事没事在沛国公府门外溜达,

    第一日,陈怀柔视若罔闻,

    第二日,陈怀柔接了媒婆的拜帖,

    第三日,陈怀柔盛装赴宴,引得世家公子频频驻足;

    江元白急了,尾随其至府宅后巷,

    面红耳赤的道了句,“阿柔,你怎么不来侮辱我了。”

    追妻火葬场--

    江狗狗很纳闷,我的阿柔怎么变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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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看我呀》文案如下:

    淮南侯嫡幼子姜蔚,生来风光,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却总是追着一个丫鬟转,

    穿身新衣裳,乐不可支的咧嘴问,“孙念安,你看看我呀!”

    斗鸡赢了,抱着掉光毛的公鸡美滋滋的问,“孙念安,你看看我呀!”

    玩骰子赚的盆满钵满,哗啦把银子倒在孙念安面前。“都给你,你看看我呀!”

    孙念安擦完几案,懒懒的抬头睨他,“姜蔚,你烦不烦!”

    后来,天下大乱,淮南侯携全家出逃,路上唯独丢了姜蔚,

    昔日金贵,一朝丧犬,被所有人踩在脚底取笑,

    有个女孩蹲在濒临冻死的姜蔚身边,紧紧抱住他冰冷的身体,“姜蔚,你看看我呀!”

    ……

    有人孙念安命好,攀上姜蔚这个高枝,转眼成了高高在上的贵人,

    只有姜蔚自己清楚,在那段如丧家犬生不如死的日子里,有一双手拉着他,从泥泞昏暗走到阳光和煦。

    他发过誓的,一定要娶她做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