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朵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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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总, 股价还在持续跌, 再有一周可就停板了。”

    “云总, 老云总在的几十年里,公司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唉,年轻人, 总想标新立异。”

    平时严肃安静的会议室,今日董事会的老油条们像是积怨已久, 将所有一开始没出的下马威话全部一吐而出。

    云深食指始终不紧不慢的在桌面上有规律的轻敲, 而后慢慢抬起眼睛, 星眸里的寒意,一瞬间让会议室再次安静一下。

    “各位董事的我都明白, 但是现在不是相互推卸责任的时候吧。云鼎倒了,停板、崩盘宣布破产,损失的估计是在场的每个人吧。”云深语速不快不慢,像是将一个故事娓娓道来。

    “那云总呀, 你快想想办法呀。”

    云深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 “我晚上十点飞巴黎, 给我四天的时间。”

    “四天?”

    “云鼎能不能支撑四天还是另外一回事, 云总,你这不是准备提前跑了吧。”

    云深这才一掌拍在桌面上, 整个人的脸色冷的如同冰块一般, “我云深,敢作敢当,不是临阵脱逃的孬种。”

    完, 云深起身离开。

    静谧昏暗的办公室,景颜站在一边,看着沙发上的人紧紧皱着眉峰,一脸的疲惫。

    “云深。”她轻轻唤了声。

    云深睁开眼睛,看向她的时候才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低沉着嗓音道:“卿卿,过来。”

    景颜抿抿嘴唇,走到云深旁边坐了下来。

    直到景颜坐在他身边,云深才身子一软往她怀里去钻,“让我躺一会儿吧。”

    景颜像是哄孩子一般,将人抱在怀里,“我跟着你一起去巴黎不好么?”

    云深的手即使在冬日里也是温热的,他紧紧握着景颜,“翟秋言会跟过去,公司这边你得帮我守着,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景颜吸吸鼻子,“我怕守不住。”

    现在的云鼎四面楚歌,危机重重。银行的催账一天十几封的发,连带着国宴楼项目也停滞下来。

    “如果守不住,你就得想办法养我了。”云深开玩笑似的道,虽是的无比轻松,但话语间的疲惫,景颜都是能感受到的。

    “一切都会好的。我会帮你守着,守住了你养我。守不住,我养你。”景颜忍着哭腔道。

    云深拍了拍景颜的手,“接下来,无论巴黎那边传来什么传闻,你都不要信。只要乖乖等着我回来,就好了。”

    景颜点了点头,但心里大约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会等你回来的。”

    --

    晚上十点,飞机尾灯半明半暗的从夜空划过,如流星般。

    “安煦被抓了。”翟秋言将iPad的合上,而后附在云深耳边轻声道。

    云深转头,轻轻睁了睁眼,从眼皮缝隙处确定后面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已经睡着。

    云深接过iPad,开备忘录写道:徐之也那边怎么?

    翟秋言:虽然这次的局很大,但只要能同时扳倒徐随之和安国邦,于他于我们,都是利大于弊。

    云深勾勾唇角,继续写:会伤到安心。

    翟秋言眸色淡了淡,想到那个总是很单纯的姑娘。

    两人没有继续聊,而是趁着现在的时间养精蓄锐,因为他们即将要奔赴下一个战场。

    国内深夜十一点,安家灯火通明。

    安太太满身血痕的跪在地上,安心额角磕出一个大大的青紫。

    “慈母多败儿,真是慈母多败儿。我怎么娶你这么个废物,连个孩子都教育不好。”安国邦边着,又是一耳光落在妻子脸上。

    安太太像是被多了,连躲也没有,只是僵硬着承受。

    “你话呀,你是哑巴么?”安国邦提着妻子的衣领,将人提起又扔在地上。

    安太太深深呼吸一口气,从地上挣扎许久才爬了起来,“求求你,救救安煦。”

    安国邦嫌弃的一脚踹在妻子腹上,“废物东西,我儿子我肯定会救。钱呢,你的钱都给我,我要去疏通关系。”

    安太太颤抖着声音,“我的钱早就全部给你了,你拿去投资,我哪里还有钱。”

    安国邦听完,又想挥拳,却被女儿拦住,“爸爸,你不要再妈妈了。”

    安国邦冷眼瞥了眼安心,咧咧嘴角,“你也是个赔钱货,让你去勾搭徐家,你一万个不愿意。”

    安心低下眼眸,“徐之也和他太太感情极好,我害怕...”

    “没用的东西,你但凡会点本事,徐家哪里还有那个女人的地位。”安国邦有意将安心往徐之也身边送,只是安心不上心,徐之也一颗心都在他老婆身上。

    安国邦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倒在沙发上,指着妻子恶狠狠道:“我的煦儿如果出不来,你就去给我陪葬。”

    完,安国邦气冲冲出了家门。

    安心颤抖着跑过去扶起满身伤的妈妈,“我哥,我哥...”

    安太太揉了揉女儿,安慰道:“你哥长大了,一会儿给你云深哥哥报个信。”

    安心点了点头,“哥哥会进监狱。”

    “人犯错都要接受惩罚的,这是你哥哥从前放纵自己的结果,他必须承受。”安太太边哭着边道。

    --

    云深下了飞机后直接去向向家,向笙歌依旧像往常那样站在门口等云深。

    三人还没进门,向笙歌先拉住云深,“我有话想和你。”

    翟秋言看了眼两人,先进了房子。

    “吧,怎么了?”云深道。

    向笙歌眼眶有些红,顿了许久才开口道:“我想听真话。”

    “好,我会真话。”

    “云深哥哥,我叫了你二十多年的哥哥,你是不是只会当我哥哥?”向笙歌忍了许久,泪珠子还是没忍住一颗一颗往下砸。

    向笙歌很聪明,公司运营上的能力一点不比云深差。如此卑微的去求证,也是真的太过于动心。

    “歌,我把你看做家人,不是普通的妹妹,是像连着骨血的家人。”云深边,边将人揽进怀里。

    向笙歌在他眼里是个高傲的白天鹅,这样的话,她便已经全然明了。

    “云深哥哥,我都知道了。”向笙歌抹了把眼泪,只短暂的让自己沉溺了一下这个怀抱,然后便挣脱而出,“一会儿爸爸可能一些很过分的话,他只是太爱我了。爸爸生病了,我也是刚刚知道,所以他才一直逼我去相亲,怕他走后,我无依无靠。”

    云深有些震惊的看着向笙歌,这几年向参的身体确实一直出现问题,但为了云鼎和向家,向参多是自己撑着。

    如果不是前些时间突然晕倒,必须家属签字才能做手术,向笙歌还不知爸爸已经时日无多。

    “好,伯父如我亲爸爸一样,他什么我都能理解。”

    向笙歌最后拉住云深,“还有,我不想商业联姻,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我,我不嫁。”

    “我懂。”

    她想的便是,就算她爸爸选的人是云深,云深不喜欢她,她也不嫁。

    进了门,向参是被保姆推着出来的。从前硬朗、精神矍铄的老头现在头发苍白,脸上也生出层层皱纹和斑点。

    “深深。”向参有气无力道。

    云深眼眶也有些红,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他有些撑不住太多噩耗。

    “伯父。”

    向参吸吸鼻子,眼眶立刻湿润,朝着云深伸出手,“我马上就能去见鼎了。”

    云深点头,“是,您马上就能见到我妈妈了。”

    “我的妹妹呀,哥哥怎么就没护着你呢。”向参哭的像个孩子,紧紧抱着云深,“我没保护好你妈妈,让她受了那么多苦。”

    云深大约是能懂这种感受的,因为如果想到向笙歌以后嫁人,丈夫对她不好,云深也会发疯吧。

    “妈妈没有怪过你,都是我爸不好。”云深握着向参的手道。

    “我现在唯一的遗愿就是歌,伯父是真的害怕呀!”害怕女儿所托非人,也会落一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不会,我会保护她的。”云深道。

    向参叹一口气,“我想你娶歌,歌也喜欢你,你是知道的。”

    云深低着头久久抬不起来,“伯父,我...”

    “只要你娶歌,向家的全部都给你。所有资产,我愿意都给你。”向参咳的撕心裂肺道。

    云深摇了摇头,“伯父,我会照顾歌一辈子,无论她以后嫁给谁,我都会把她当做亲妹妹一样看待。但是我不能娶她,歌心气高,也不会甘心就这样嫁给我的。”

    向参连连摆手,“不不不,感情你们以后培养,你们有一辈子,伯父信得过你,也相信自己的女儿很优秀,你总会爱上她。”

    “你再想想云鼎现在正是危机,你娶了我向家的女儿,巴黎这边也会支持你,云鼎的难关根本就不是难关。”

    云深心尖里是另外一个姑娘的笑容,所以云深再次摇头,“我不会把婚姻当做利益置换的条件,这对歌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对我爱的人更不公平。”

    向参气的再次咳的喘不过气,“深深呀,这是我的遗愿,遗愿。你就答应伯父好不好,伯父就算死也瞑目了。”

    云深为难,不好再什么,只能沉默。

    一直沉默不语的向笙歌开口道:“爸爸,我不嫁。”

    向参更加生气,指着向笙歌,良久才出一句话,“你,你那么喜欢他...”

    “他不喜欢我,所以我不嫁。爸爸,我的感情不是让我变得无比卑微的,也不是让我们在云鼎出现危机时,卑鄙的逼人娶我。”

    向笙歌活的太过通透,所以也伤的彻底。

    “不用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逼不得,爸爸你放心,我会照顾自己的。”

    向参叹一口气,倚着轮椅再也不出一句话。

    云深终是不想老人家太过伤心,拉着向参的手,“伯父,娶歌我不能答应你。但我会答应你照顾歌一辈子,不会让别人欺负她半分。”

    “我拿云鼎起誓,如果失言,我就一无所有,妻离子散。”

    向参皱皱眉,双手捧住脸,哭的泣不成声。

    巴黎这边的事情虽是告一段落,但传至国内的消息却变成了味道。

    整个云鼎皆是在传,云深为了拯救云鼎马上就要和向笙歌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