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剧场是个密闭的环境，有人话就会有回音，但也因为吸音安静，话恍若真空。

    秦安启和柏沁可以对着下面百来人的座椅，肆无忌惮地牵起手来。

    秦安启坐得很直，柏沁晃荡自己的大长腿。

    “我的开学典礼、毕业典礼，都在这个礼堂里。”柏沁，“还在这里演过舞台剧，开过演唱会……这里真是有我很多记忆啊。”

    柏沁向后仰着看天花板：“那时候演个剧唱个歌还要通宵排练，其实自己唱得也不好，就是上去吼两嗓子然后‘大家一起唱！！’这样……就这还能得个‘十大校园歌手’。”

    “你还会唱歌？”秦安启捏了捏他的手，“从来没有给我唱过。”

    “这不嗓子不行了吗？而且我唱得真的不好听。”柏沁对他抛了个媚眼，“我就是长得帅，大家才投我。”

    “……”秦安启道，“还是很想听。”

    “那你给我伴奏？”柏沁站起来，转身道，“那边有钢琴。”

    秦安启也跟着站起来，走到钢琴旁边。他把一直提着的金鱼放在钢琴上方，而后他坐下来掀起琴盖，单手柔柔地搭在了黑白钢琴上。

    “唱什么呢。”柏沁翻着手机找伴奏道，“……我只会唱流行乐呢。”

    “可以。”秦安启道。

    柏沁挑挑眉，搜到了一个，放在秦安启面前，秦安启看了一会就放到面前，接着后背挺直了。

    他右手给了第一个音，接着另一只手也搭了上来。

    手指修长若无骨般柔软，每个音符弹跳却都有力。柏沁都觉得自己开口很毁气氛，但秦安启看向他的时候，他又赶紧开口。

    其实挺羞耻的。

    但越唱越投入。

    秦安启偶尔还会弹错，接着就无奈看他一眼，或者自嘲似的摇摇头。

    柏沁呢，磕磕巴巴又破音还忘词。

    总之到了最后，第一次的合作舞台就相当不完美地落幕了。

    “是不是很难听！”柏沁忍不住笑道，“太难听了……”

    秦安启放下手端坐着：“没有，完全没有。”

    柏沁唱歌除了点失误之外，其实一点也不难听。他的声音高而亮，很有辨识度，低音又深沉带着一点沙哑的柔软。

    除却熟练之外，和秦安启的钢琴还挺搭。

    柏沁觉得今天过后这一项目不定以后会变成他们俩人日常生活的保留项目……

    周末开秦安启的钢琴，两个人花前月下弹一曲，唱一首，还挺浪漫。

    “很好听。”秦安启道。

    “真的么？”柏沁伸了个懒腰，“我们走吧，再多待一会得有人听见弹琴了。”

    “好。”秦安启道，他拿起金鱼跟着他走了过去。

    他们两人走到了舞台边，柏沁忽然停了下来。

    “等一下，我还有事儿想做。”柏沁忽然道。

    “嗯？”秦安启看着他。

    柏沁忽然把人按到墙上，手兜着他的后脑勺吻下去。秦安启后背靠着墙，睁大眼看着他。

    柏沁抬手摸到墙上的灯，关了。

    在漆黑里，只有柔软的嘴唇在互相触碰。秦安启身上的香气成了他唯一可辨识的东西。

    他的手逐渐搂上了柏沁的脖子，柏沁都能想象得到他害羞的样子。

    柏沁微微松开他，拉着他的手覆盖上自己的胸口：“……舞台一直在我眼里是一个可以让动作和思想无限放大的地方，有些话我平时不想、不敢，比如那些戏剧又夸张的词，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爱你这件事会和它一样，一直持续到生命终结的最后。”

    柏沁蹭蹭他：“灯亮了就回到现实，但剧情我们还要继续一起演完，对不对？”

    秦安启带着笑意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好。”

    灯亮了之前，很多心里不敢的话都会被出来而不觉得羞耻，柏沁知道自己很多时候挺怂的，都是虚张声势，但对秦安启的爱意呢，一直会像到达不到顶点那样在向上涌动，勇往直前不停歇。

    他也能感觉得到，秦安启愈发地爱他，他因为性格的关系更含蓄内敛，但柏沁现在能放下这些不安，感觉到彼此之间的相连。

    柏沁垂着头，秦安启主动吻了上来。

    他的手指一根根伸入柏沁的手指，柏沁在黑暗中能想起秦安启方才手在琴键上飞舞的场景，忍不住又轻轻笑了起来。

    “笑什么？”秦安启松开他低声问。

    “就是……开心。”柏沁，“很开心。”

    “走吧。”秦安启道，“一会有人发现了。”

    “好。”柏沁，“你拉着我手，别摔着了。”

    秦安启和他原路返回，进入了安全通道。两个人沿着路回到了底层，秦安启道：“你很久没来，却还很熟悉这里。”

    “是啊，一直很熟悉。”柏沁道，“因为以前就喜欢在这儿钻着玩儿，内部结构不变的话，十年了我都能摸到灯在哪儿。”

    “我对大学时候发生的事情，好像都觉得已经很遥远了。”秦安启道，“可能也没有什么快乐的事值得回味，所以一直觉得当下很好，也没有‘回忆’。”

    柏沁转头看他，拍拍他的后脑勺：“挺好啊，因为‘未来’比‘回忆’更好啊。”

    秦安启和他走在校园里，周末的校园没有了学业的紧张，大多数人在篮球，在草地绿荫的地方放松，往返于图书馆和食堂之间。

    “我二十五六岁的时候还觉得自己特别适合装大学生，觉得自己长的嫩。”柏沁笑着双手插在口袋里晃荡，“后来我听别人，‘社畜的眼神和学生不一样’，现在想想确实是，我只有通宵加班熬夜的黑眼圈。”

    秦安启没有吱声，柏沁凑到他旁边看看：“不过秦总总是熬夜加班，但皮肤还是不错欸？”

    “……是么。”秦安启道。

    柏沁勾着手指，调戏一样地刮了一下他的脸颊：“羡慕~”

    他伸了个懒腰：“走吧，尝尝大学食堂？”

    现在的食堂和以前早已大相径庭，各个档口看起来都和以前“阿姨手抖就掉光了，一盘里根本没有肉”这样的情况，柏沁和秦安启逛了一圈，忍不住道：“我以前最讨厌吃食堂，现在恨不得每天吃食堂。”

    “为什么？”秦安启问。

    “便宜花样又多啊。”柏沁，“市区吃个外卖动辄三四十块一顿还吃不饱，省钱boy觉得很肉疼啊。”

    秦安启点点头：“……嗯。”

    “我以前和艾维他们几个人就一人点个三块钱的菜拼着吃，一顿可以吃很好，艾维还经常叫我给他饭。”柏沁想了想那段时光，也忽然感慨起来，“……连我们快毕业的时候，准备背水一战开始创业，都是在这个食堂里讨论出来的。”

    柏沁环顾了一下：“就在那个角落，现在看起来塑料凳子椅子都拆了。”

    秦安启不饿，点了两杯饮料和柏沁坐到了椅子上，柏沁道：“现在想想真神奇啊，那时候什么都没有，一个人拉投资，一个人负责设计，居然还接了不少的单，赚了我人生第一桶金啊。”

    柏沁猛吸了一口饮料：“……哦虽然之后赔光了。”

    秦安启双目一垂，看着桌面：“徐凌这个人，你之后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柏沁翘着脚，“怎么呢，他这个人曾经对我而言是对于我和其他创业者的努力视而不见的人，如果那时候我暂时可以把原因归结于他年少不懂事的话……现在看来，他居然有本事把不要脸变成事业，这明什么？明他本身就坏。”

    柏沁手撑着头：“曾经在这桌上，他也和我谈过理想和畅享过未来啊。如今大家早就不联系，还能以这种方式相遇，我都不知道该是缘分还是冤家路窄。”

    秦安启手捏着饮料的管子，闭眼思考了一会，道：“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啦。”柏沁道，“他和你公司又没关系，除非他抄了你们作品，你还能告死他。”

    “其他公司什么意见呢？”秦安启问。

    “没什么意见……这种胜算不高的侵权官司，费时费力……大多数人为了利益不会去考虑。”柏沁道，“而且这个‘内鬼’还没抓住呢。”

    道这里，秦安启：“你们还没想到是谁？”

    柏沁摇摇头，含着吸管：“王总也很苦恼啊，能是谁呢？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怀疑谁都不应该。”

    秦安启点点头，不再追问。

    柏沁也觉得，想起徐凌就像是吃苍蝇了那么恶心，嘴里那熟悉的奶精冲的奶茶味儿就更甜得上颚发腻，柏沁道：“累了吗？”

    “还好。”秦安启。

    “快到放学时间。”柏沁，“动物园是去不了了，咱们去那种有动物的咖啡厅玩儿呗。”

    秦安启听见这几个字，就一下子来了精神。

    柏沁知道他喜欢这些，手指对着那装金鱼的缸弹了弹手指：“哥哥带你去玩，去不去？”

    “嗯。”秦安启道。

    “走。”柏沁转了转眼珠子，“不过回去得好好洗洗，上次去悄悄撸了次猫，麻尼回去不理我了好几天。”

    这是柏沁前几天做功课时发现的，其实这几年也就跟同事去过一两次，这种一般是女孩子或是情侣喜欢光顾的店铺，里面是一些毛茸茸的猫猫狗狗甚至兔子羊驼一类的，就是个型动物园，但两个平均身高一米八的男人大摇大摆进去，长得还特别冷酷无情，和周围粉红泡泡和各种ins风的装饰在一起看起来就很违和。

    今天人不多，只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孩子坐在店里喝着饮料抱着猫。柏沁和秦安启坐下来，长得甜美可爱的姐姐就来问他们需要喝什么。

    “你们要不要玩蜥蜴呀？”姐姐，“我们店里有哦！”

    “……”柏沁边垂头看着菜单，又蹙眉苦笑着抬头，“蜥蜴，不用了吧？”

    “玉米蛇呢？”姐姐又问，“放在手上很好玩哒！”

    “……”柏沁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用了吧？还有什么？”

    “玫瑰蛛、黑丝绒蜘蛛。”姐姐笑得人畜无害，“你喜欢哪个，我帮你拿！”

    柏沁：“……谢谢，我就想玩玩羊驼，行不行？”

    作者有话要：柏沁：我柔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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