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沁觉得爬长城累，逛景点也累，旅途里除却特别美如画的地方，剩下的就是全国一样的商品特卖会，每个地方的特产换个包装，就能重新变成个当地特产。

    “我们时候人人都有一张在长城旁边扶着砖墙站着的照片。”柏沁和秦安启沿着街走着，看着四周，“那时候还幻想，长大了来这里拍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呢，结果现在……山也懒得爬，旅游只想找个酒店躺着吃外卖。”

    “我没有。”秦安启。

    “……”柏沁一下想起来秦安启的情况，虽然对方就随口一，但柏沁还是会心慌，拉着他的手道，“那要去看看吗？”

    秦安启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想去。

    “那我们就去逛逛Trea啊，秦总请我客啊。”柏沁道。

    “嗯。”秦安启应了一声。

    秦安启的Trea在三环内今年开了两家，柏沁只参与了室内软装的设计参考，毕竟装修的事情他不算专业，只能给出“好看”或是“不好看”的意见。

    鹊茶也参照之前Tree咖啡的模式，在全国各个地方都开始投放地方限定品。

    这批产品柏沁做的时候，照例本来会留一批样品，但城市系列的却没有。

    柏沁当时还扬言要和秦安启走遍这些城市自己收集，到了北京奔赴了Trea的店铺，当即就买了两个。

    秦安启到店前提前了个电话，包了店里下午的饮品用于晚上的年会。

    等饮品做好送达的间隙，柏沁和他开玩笑。

    “别人年会拼酒，我们年会拼奶茶，感情深，一口闷。”柏沁笑着揉秦安启的头，“你也太可爱了。”

    “不好吗？”秦安启问。

    “当然好。”柏沁，“我希望每年都这么开。”

    他把头埋在秦安启的肩膀上：“你不知道我去年一个人大战一个组，车轮战敬酒有多凄惨。”

    “你赢了吗？”秦安启问。

    “赢了吧。”柏沁，“反正我醒来自己睡在酒店的地上。”

    “……”秦安启抬手拍拍他的背。

    “今年有你。”柏沁，“他们不敢这么灌我。”

    “我这么可怕吗？”秦安启。

    柏沁笑起来，回拍了一下秦安启的肩膀。

    ……

    七点的时候，年会正式开始了。

    秦安启被邀请坐在主桌，其他的都是公司的管理和邀请的客户。柏沁往年都会在主桌停留到王菁完话，悄悄溜回自己的组里和他们坐。今年秦安启在，他们俩的位置特别尴尬，在王菁的左边和右边。

    他们两个人西装革履的，柏沁穿着藏青色，秦安启穿着浅灰色，在中间一看冷不防一看有点婚礼现场既视感。

    王菁坐下来的时候，还调侃柏沁：“要不我和你换个位置？”

    柏沁心翼翼：“行吗？”

    “行啊。”王菁，“帮我挡酒。”

    “好好。”柏沁对她拱手，和她换了个位置。

    “我不想挨着你坐。”王菁又，“你再和秦总换个位置。”

    柏沁：“王总饶了我，你指定要和他我坏话。”

    “你又知道了？”王菁，“秦总是我们客户，坐得那么远算什么意思，你给我坐旁边去。”

    柏沁只好灰溜溜地换了位置。

    年会上大大的礼品不少，各种高级的电子产品和礼盒，而秦安启还给他们每个人带了一份伴手礼，里面是一个Trea的杯子，一个充电宝，一份新开发还未上市的冷萃茶品和一个钥匙扣。柏沁发现那每一个钥匙扣上面还有人名和编码，还有写着“青山设计年会

    纪念”……

    柏沁满脸黑线，举起来低声问秦安启：“这你找人做的？”

    秦安启莫名眨眨眼：“不好看吗？”

    “好看。”柏沁，“很有个人特色。”

    秦安启听出了他又在揶揄自己审美，在下面悄悄掐了一下他的腿。

    柏沁笑着“哎哟”了一声，低声道：“现在不过我就动手家暴啊？”

    秦安启不理他，专心看着今天的节目单。

    “喜欢什么，我给你抽一个回来。”柏沁搓着手道。

    “我想要你就能抽到？”秦安启问。

    “你问问王总，我是不是每年的欧皇。”柏沁，“这一点上你不能质疑我。”

    王菁本来在看手机，闻言抬头道：“嗯，是，他去年抽了一台笔记本，前年是一个平板。”

    “看见没。”柏沁得意道，“童叟无欺。”

    秦安启道：“那……电饭煲就好了。”

    “这么没有追求。”柏沁道，“你金条都行啊，居然就要个电饭煲。”

    秦安启喝了口水，低声：“如果你能抽到，我会学做饭。”

    柏沁马上来了精神：“行，看我给你抽。”

    抽奖环节一过，柏沁听着主持人念中奖号码，发现自己又抽到了一个平板电脑。

    “老大你手气也太好了吧！！！”孙树过来摸着他热乎的奖品，“我居然就中了个电饭煲……”

    柏沁刚抱着平板电脑在烦恼，一听马上道：“……真的？我跟你换吧？！”

    孙树一脸惊恐：“你喝多了吧？”

    “我跟你换吧树树，快点快点。”柏沁，“秦安启去厕所了，你赶紧换给我！”

    孙树给了他电饭煲，把平板抱在怀里，生怕柏沁忽然反悔还抱得挺死。柏沁换完了整个人都明媚起来，等秦安启进来，柏沁马上过去给他展示：“你看！电饭煲！”

    “……”秦安启也有点意外，可能没想到他真的可以抽到，双手捧着看了半天。

    “回去给我做饭哦。”柏沁。

    “……”秦安启愿赌服输，垂下眉毛，“好吧。”

    年会每年都这一套，演讲表演吃饭敬酒间隙还有点抽奖，今年柏沁旁边坐着两尊大神，反正他定主意寸步不离秦安启，弄得谁都不敢过来灌他。

    柏沁美滋滋喝两口酒喝两口奶茶，但到了后半段总有人变着法子玩儿他。今年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想出来的，参与游戏输了要喝一杯非常恶心的饮料，大约就是两勺奶茶一勺酒，一勺酱油一勺醋一勺菜汤混着来。

    柏沁向来觉得自己是个游戏天才，没有什么游戏他过不了关的，什么抢搬凳子套圈飞镖一类的百发百中，但老马也容易失蹄，他偏偏就是输在了最简单的石头剪刀布上。

    于是那杯恶心的鬼东西几经辗转流离，就这么到了他的面前。

    柏沁看着那呈现棕褐色的液体，想起自己刚刚往里面激情加了两勺醋的时候的幸灾乐祸，转头报应来得猝不及防。

    他在人群的起哄里，坐在台前的椅子上，远远看了一眼人群后面的秦安启正在看着他，就马上摆出一脸“老婆来救救我”的表情。

    秦安启在人群后对他，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快喝！！！”旁边的人在王菁的撑腰下，丝毫不惧怕地起着哄。

    柏沁讨饶道：“哥哥姐姐们，我罚三杯酒行吗？这个我真不行，放了我，隔夜饭给你吐出来了我。”

    “不可以。”孙树第一个，“要不你抿一口！”

    柏沁：“就一口啊，就一口！”

    ……于是他抿了一口，就被其他人七手八脚地灌了半杯。

    柏沁那瞬间感觉一股难以言的酸甜苦辣味道，闭上眼就在炸烟花，眼前都快要走马灯，等他缓了一会，那饮料顺着食道下去，胃里恶心的感觉就出现了，柏沁强行灌了两口水才压了下去，连个嗝都不敢。

    他无奈地往洗手间跑，想去冲掉自己手上沾着的那些汁液。

    柏沁把外套脱了洗手，刚洗一会后面有人，他下意识一抬眼，就看见了秦安启。

    柏沁眼疾手快，兜着一捧水转手就泼了他一脸。

    秦安启吓了一跳，慌忙往后躲闪了一下。

    “你过来。”柏沁把人拉过来，压在洗手台旁边，“看着我喝那恶心东西怎么那么高兴呢，你你按的什么心思？”

    秦安启看着镜子里的他，看了一会道：“难受吗？”

    柏沁听完这句就软了，借着那一点酒劲儿撒娇：“难受。”

    秦安启是会当真的人，看他按着胃的地方，以为他真的胃部不舒服，被他半搂半抱着，抬起手给他揉肚子。

    柏沁看着他揉得认真，又不敢自己撒谎，其实根本没什么感觉，闭着嘴享受了一会。

    又过了一会，有人吵吵嚷嚷着要进厕所，柏沁咳嗽一声站直，进来的是几个同事，一副喝多的样子。

    柏沁帮忙扶了一把，对方非常热情和他道谢：“谢谢柏总监！”

    “哟，还认识我是谁。”柏沁，“看起来还能喝。”

    “还行还行。”对方拍拍柏沁，喊道，“你是柏总，他是……秦总！都是认识！”

    “嗯，认识认识。”柏沁对他挥挥手，“先走了，你走路看着点啊别磕了。”

    “哎，好好。”对方，“柏总新年快乐啊！百年好合啊！”

    柏沁：“……”

    秦安启：“……”

    他和秦安启出了洗手间，挨着秦安启问：“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溜吧。”

    “嗯？”秦安启看了一眼他。

    “这都喝多了，谁知道你跑没跑，还有半个时不到就零点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会。”柏沁，“好不好？”

    “好。”秦安启马上答应了。

    柏沁悄悄去秦安启的位置上拿了他的外套，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出了厅外，一个人拿了两件衣服。

    他拉着秦安启的手穿过通道，到了酒店外面。

    他们住三环内，反正是听不见任何的鞭炮声，但远远能看见礼花也不知道是灯光秀的东西，五颜六色的把天空映照成了别的样子。秦安启和柏沁站在外面，两个人抬头看着天发了一会呆，柏沁侧头亲了亲秦安启，才长长叹了口气。

    在路灯下，能看见他呼出的白气。

    寒风里，两个人身上的热气逐渐散去，开始渐渐感觉到冷意。柏沁让他围上围巾，牵着他的手走到街上。

    酒店旁边就是个长条的胡同，胡同里人倒是不少，这天气还有人在外面支着摊卖各种东西，吃的喝的、水果、甚至还有卖布鞋。柏沁和秦安启没走过这里，昏暗的地方却充斥着大爷大妈夹杂着京味儿的话语在大声聊着天。

    他们俩不知道为什么晃悠到了这里，秦安启道：“好多人。”

    柏沁看着几个穿着棉袄的孩在窗下尖叫着跑动，一会旁边的窗开了，里面又探出了另一个孩儿的脸。

    “要跨年啦！！”外面的孩喊。

    “是啊！我在吃饭！”里面的孩也跟着喊，“我妈妈问你们吃不吃饺子！！”

    柏沁觉得好玩，在这颇有烟火气的巷子里，让他觉得自己从光怪陆离的地方回来，变成了人间的一员。

    问了一个北京大爷路，大爷用浓重的口音道：“前边儿拐了出去就是一商场，热闹呢。”

    柏沁来了两天，已经相当习惯这种北方特色的儿化音：“谢谢您嘞，新年快乐啊。”

    柏沁和秦安启出了胡同，果然就看见了热闹的马路。跨年的人群都站在室外，大家漫无目的地走动着笑着，大人孩男男女女，手里拿着五色闪亮发光的荧光棒，头上戴着各种形状的头箍。

    “好多人。”秦安启惊讶道。

    “以前出来跨过年吗？”柏沁问。

    “没有……”秦安启着，人群的队伍开始缓慢移动。

    他们不想走，却因为人流被迫挪了位置。柏沁揽着秦安启把他护在怀里，一边走一边在他耳边道：“我年轻的时候和朋友每年都去跨年，后来觉得越来越没意思了。”

    秦安启看看他：“为什么。”

    “心态变化吧。”柏沁，“年轻时候喜欢和朋友一起热热闹闹的啊，年纪大了越来越喜欢一个人了，跨年就越跨越焦虑，这种‘我怎么又老一岁’，不过吧，跨年这东西，一旦你踏进来了，你就很难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的。”

    柏沁扬了扬下巴：“你看周围。”

    秦安启环顾四周，柏沁继续道：“这里应该还不是最热闹的地方，最热闹的地方人都是被前胸贴后背地推着走，直到十二点的时候，大家肆无忌惮地欢呼雀跃，每个人眼里都是对来年的幸福和希望，反正管他妈来年过什么样，这一刻一定觉得自己是最开心最幸运的。”

    秦安启微微张口，似乎想什么，又一直在看着远处。

    不知道谁开始要倒计时了。

    “倒计时了。”柏沁，“要过年了啊！”

    人群愈发密集起来，大家呼喊着自己的新年愿望，周遭商场的大屏幕开始放着滚动的数字。

    当还有二十秒的时候，柏沁低头看了一眼秦安启。

    秦安启抬头看他，两个人的视线交汇在了一起。

    耳际有人高喊了一声“十”。

    接着是“九”。

    柏沁抓着他的手，对他慢慢漾出了笑意。

    秦安启的眼里有散落漫天的星光，和几乎要溢出的温柔。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被周围的欢呼声淹没，柏沁垂下头，吻住了秦安启。

    秦安启手抓着他的肩膀仰着头，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再去跨年啊，否则不提倡啊！

    喝那奇怪的饮料也不提倡啊！年会往死里灌也不提倡啊！

    每天都操碎心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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