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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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鉴于金鱼和黑鱼刚到家, 不太熟悉坏境,白散充满责任感。

    担心金和黑独自在家会发生意外。

    他硬是从水族箱里捞了出来,放回活体盒, 背上书包, 跟着江岸一起回了家。

    元月, 并非吃粽子的时候,但能在超市里买到粽叶粽丝,和一种不用泡水很长时间的圆糯米。

    一回生二回熟, 白散再次来到江岸的住处,开了灯,非常熟悉地找到之前穿过的软棉拖,把书包一放, 给金黑洒了些鱼粮,抱着一大捆粽叶粽丝和圆糯米, 怀里塞得满满的,一股脑放到料理台上,准备好了大展身手。

    江岸脱下大衣外套, 挂在衣帽架上, 磨了一杯咖啡, “那我先去处理工作?”

    “嗯嗯嗯!”

    白散肉眼可见地敷衍应着,他站在料理台前, 面对大堆大堆的食材自顾不暇, 脸上一片茫然,转眼瞅到吊柜里放着一块崭新的围裙。

    没错了,做饭第一步,先戴围裙。

    他掩着吊柜边缘开玻璃门,伸长了胳膊去够摆在顶层的围裙, 眼瞅着只差手掌长的距离,就是够不到。

    只差一点点,就一点点。

    白散踮起脚,努力伸展胳膊,在空中奋力晃悠两下,只差半个手掌的距离,依旧够不到。

    ……太欺负人了,他咬着牙,深深吸一口气,扒住吊柜板,另一只手臂再次往上爬。

    在他即将气得要蹦起来去揪的时候,从身后伸来一只手臂,轻而易举地取下围裙。

    江岸勾着唇角,把围裙放在料理台上,“还需要什么?”

    需要长高20厘米。

    白散不甘心地看了吊柜顶层一眼,吐了吐舌头,咬着下唇收回胳膊,用脑袋拱了拱江岸,把他推开,闷声闷气回答。

    “不需要了。”

    江岸给他放下一杯加过热的牛奶,上了楼后,白散再次站到料理台前,才发现他真的很长高20厘米。

    煮粽叶、淘米、洗红枣……这些在正常情况下很好完成的事,一到了江岸家的料理台前,异常不顺手,他感觉做什么都不对劲。

    也许江岸家的装修是严格按照江岸身高来布置的,江岸站过来,料理台台面平行于腰,换到白散身上,就成了胸膛。

    不到五分钟,他一次次抬高胳膊,举得肌肉一阵阵酸胀。在求助于江岸,得到一张脚凳,踩上去后才好些。

    一个时后,他卷好泡好的粽叶,捧了一把糯米,两颗红枣,缠上粽丝,三两下包。

    随后,他望着软塌塌的粽子,戳一下掉两粒米,再戳一下掉一坨米,再次陷入了困境。

    白散哒哒哒跑上楼,趴在书房门框边,眼巴巴望着江岸,不话。

    他不应该扰工作中的江先生的,他知道他很忙,而且是自己承诺要做出粽子的,虽然它又又方,又矮又软……

    江岸戴了一副无框眼镜,专注看着屏幕,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灵活跳动。

    当白散趴在门框上,陷入发呆中第三次没忍住滑了下去的时候,江岸向后一仰,单手摘下眼镜,看向他,“有事?”

    白散摇摇脑袋,下巴抵着门板,一声不吭。

    静默两秒,他献宝似的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递到江岸面前,五指展开,手心处放着一枚红枣。

    “给你。”

    江岸喝了一口咖啡,抱臂笑而不语。

    白散舔了舔嘴唇,表情真诚,话声越来越,“你吃过方形的,的粽子吗?”

    “……”

    显而易见江岸没吃过,其实白散也没吃过,但他也不清楚,为什么是照着三角包的,最后会变成方形。

    江岸净了手,不需要踩在脚凳上,长身立在料理台前,研究了几秒。

    一样的粽叶,一样的糯米,一样的红枣。

    白散不明白,为什么在他手中总是想逃跑的米、变个形的粽叶到了江岸手中会那么乖。

    难道粽叶中也出现了颜控么。

    “手握稳,心漏米,折回来,缠紧。”江岸现场真人教学。

    白散放弃了脚凳,跪坐在料理台对面的长脚凳上,不老实地晃着一条腿,望着江岸,神情堪比上课时的认真。

    等江岸包好放下后,心翼翼地戳了戳。

    微硬,有三个尖角,不大也不,正正好好,太厉害了吧。

    他取来一个玻璃杯,把江岸倒给他的牛奶分过去一半,献给江岸,眨着星星眼,“江老师,喝牛奶。”

    锅里煮了两个软趴趴的方粽,两个卖相很好的三角粽。

    煮熟后,白散剥开粽子叶,咬了一口挺翘的三角,同时心疼地看着江岸面不改色吃下他包的软成一坨的糯米团。

    江先生是个好人。

    上次是暴风雪,这次是绵长的雨,白散坐在桌前咬了咬笔杆望着窗外发呆。

    亏来时书包里装了那么多复习资料,到了江岸家根本没心情去做,满心满眼都是江岸在做什么,江岸去哪了,看到柜里摆得整整齐齐的茶叶时,觉得江岸是个老头子,看到江岸会使用笔记本处理工作上的事,又觉得和老头子间的代沟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上半身无力地瘫在桌子上,笔下一字一句都是江岸。

    离睡前还有段时间,江岸换了身居家的浅色棉衣长裤,敲了敲客房门。

    “看电影吗?”

    白散垂死病中惊坐起,扔下笔,扯过卷子欲盖弥彰地遮住下面的纸,起身差点蹦了过去,默默摸了摸脑袋,清清嗓子,眼睛眨啊眨,对上江岸的视线就撇开,不一会又望过去,竭尽全力控制着嘴角忍住不要扬着。

    放映室。

    “想看什么?”江岸坐在一旁偏右侧的沙发上,随意地问。

    白散很少看电影电视剧之类,每次同学们聊起当红明星,或是某部影片,他都不明所以。

    在选电影上更是一窍不通,看着一个个电影名都觉得像数字,毫无感觉。

    江岸并不催促,耐心地等他找到想看的电影。

    直到一个封面是只狗叼着棒球的封面映入眼帘,白散顿时升起兴趣,笑得像草莓蛋糕似的望着江岸,软软趴趴,“我想看这个。”

    影片开始。

    一个棒球运动员捡到了封面上的狗。白散窝在抱枕上,距离江岸中间隔着三个人的距离,他暗戳戳扭了扭,挪近一点点。

    狗是遭人遗弃的,从出生起便带着病。江岸舒服地靠在沙发里看着电影,似乎很认真,并没有注意到他。

    白散伸手去拿矮桌上的零食,够不到,距离太远了。他又悄悄挪近一点点,拿到了梅肉,酸酸甜甜,距离江岸,中间隔着两个人的距离。

    棒球运动员在一场重要赛事中惨败。太难了,白散偏了偏脑袋,抱着一个抱枕,枕着一个。鉴于江岸换了个姿势坐着,距离拉远一寸。白散抓着抱枕,瞬间聚起一圈长长短短的皱痕。

    狗病愈,每天帮棒球运动员捡球。白散改变计划,歪着脖子捏了捏,一定是刚才学习久了,有点酸。身体距离江岸还有两个人的距离,脑袋距离还有半个手臂。

    又一场比赛,狗突然冲上赛场,帮棒球运动员捡到了球,胜利。白散吧唧一下倒了,正中江岸的大腿,胜利。

    他侧过身,一动不动,睁大眼睛专心地看着屏幕,谁也不能扰他看这么可爱的狗。

    电影中的几个演员的争吵声外闪过一声很低的笑,白散瞬间僵住,缩瑟了一下,脸颊贴着江岸的长裤,感受到透过来温热体温,微微发烫。

    他发出一声鼻音声哼了一下,指尖缩着。无声自言自语,没听到,没听到,就是不心栽倒,爬不起来了。

    下一秒,有手掌覆到他发间,白散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他无意识地幅度扭了扭,江岸的体温却更加清晰,仿佛顺着皮肤流进血液,几次辗转经过心脏。

    “喜欢动物吗?”江岸看着屏幕低声问,手指穿插进柔软发间,轻轻滑动。

    如同一条被摁在案板上的鱼,无力挣脱,白散缩起的手指紧紧揪着袖口,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我以前养过一只田园犬。”

    电影已经结束,进入片尾曲,他们谁都没动。

    白散垂眼望着地毯,脑袋蹭了蹭江岸的掌心,忽然翻了个身,面朝江岸,窝在他怀里。

    “它身上有斑点,在腹部,黑色的椭圆形,很大一块。它喜欢吃雪糕,牛奶味的,我以前经常买那种掰开是两个的,给它一支,我吃一支。他很喜欢跟着我,时候每天上学都要偷偷地走,否则它会一直跟着我进学校。有次我去林光阴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回去,它一见我就跑了过来,我被它扑倒在沙发上,它当时兴奋得舔了我一脸口水。后来,大概是上初一那年,它被车撞死了,在常平街向阳路上,它叫豆豆。”

    白散从没对任何人起过这些话,除了江岸,在心里,他是不同的。

    放映室无光,只有远处的屏幕上滚动着白色职员表字幕。

    白散紧紧蜷缩着的手指被一点点松开,越来越柔软,江岸宽大的手掌劲瘦有力度,触到他指间,勾起细微的痒意,有如穿堂风倦倦来过。

    在这黑暗中,有人忽逢灯火,有人十指交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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