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理发哥举着吹风机问。

    韩深看了看镜子里欲燃的橙红发色，没话，转头看陈尘：“你觉得怎么样？”

    陈尘拉开椅子，走近端详：“我觉得还行。”

    “你他妈挑的发色你肯定觉得行。”

    陈尘低声笑了笑：“那早知道我审美不行，刚选的时候怎么不？”

    “……”

    韩深懒得再跟他推诿，戴上帽子出了发廊。

    天气热，泊油路被晒出腾腾的热气，陈尘勾着他衣领往后一拉：“往这儿边走，顾的庆功宴，今天请吃饭。”

    韩深不想见人：“头发弄成这样了还去？不去。”

    “我觉得好看。”陈尘抬手在他耳侧捋了捋垂下的碎长发，发色整体呈复古橙红，衬的肌肤多了层浮金色质，好像西方油画走出来的人物。

    发缕挑开，眼角露出淬冷的黑色眉钉，略一抿唇，唇钉清晰明显。

    整个扮从高考后彻底放开了，满街找不到一个人比他野。

    也不听，陈尘莫名叹了声气。

    刚在发廊洗头，韩深往椅子上一躺，几个理发哥啧啧啧围着量。冰冷的眉钉，唇钉，锁骨钉，右臂从袖口蜿蜒出大面积刺青，怎么看怎么街头一霸。哥斗胆想请韩深推荐几个刺青店，开口前，见他接了个电话。

    对面问：“韩哥你高考考哪儿呢？”

    韩深：“清华。”

    “……”

    哥当场“我操！”

    但过了还是聊起刺青的事。

    在这方面，理发哥比陈尘跟他有共同语言。

    刚考完那下午韩深就去染了头发，第二天搞穿刺，第三天开始看刺青花纹。

    了眉钉韩深似乎挺疼，陈尘不想看他疼，试图阻拦过。

    “非要纹也行，在屁股纹个‘出入平安’。”

    “……”

    “记得加上‘陈尘’两字。”

    “…………”

    “还纹吗？”

    “……不纹了。”

    陈尘不禁微笑：“这就对了，咱们好，好商量。”

    但没想到就一会没看住的功夫，韩深已经在店里了，肩胛骨到前胸，图案斑斓，尖锐线条直爬到右臂手背。

    朋友喜欢就好。

    陈尘指尖蹭蹭他眼角，目不转睛盯着他：“好看。”

    韩深心情稍微变好，到路边准备拦个车去酒店，听到背后慢悠悠的声音：“就是有点像佩恩。”

    韩深：“……”

    操！

    章鸣在酒店门口翘首以盼。

    昨天顾辛发了录取通知书照片，请大伙吃饭，终于有机会跟状元陈尘见一面。

    不过出租车停在门口，章鸣看见他朝思暮想的尘哥被一把搡出车门，走了两步才站稳。

    接着韩深若无其事从车里下来。

    陈尘：“你推什么推？”

    韩深盯着他：“不许再提那两个字。”

    “我操！”

    一个月不见，章鸣被韩深这变化刺激得呆了半分钟，发色，眉钉，唇钉，让他几乎脱口而出：“韩哥你在cos佩恩！！？还挺像啊哈哈！”

    “……”

    “……”

    韩深盯着章鸣，陈尘边笑边退避三舍：“这不是我的。”

    没想到韩深转头看着他，抬手揪住他衣服往旁边拽：“要不是你选的发色，我他妈——”

    章鸣开始兴奋，心起来起来。

    但看了会儿热闹，发现他尘哥制着韩深的手，拉拉扯扯搂搂抱抱，与其架，陈尘凑他耳边低声哄着，反倒更像情骂俏。

    热闹突然又失去了滋味。

    章鸣歪着头，果然，挪到转角的花盆后，老畜生陈尘不仅成功逗韩深笑了，还得寸进尺进前，摁着他偏头吻了上去。

    妈个鸡。

    “章哥！”

    背后传来乖乖的女声。

    章鸣回头，顾辛穿件修身的碎花裙子，似乎刚学了化妆但技术不到家，眉毛没画对称，但丝毫不影响她容光焕发：“组长呢？韩哥哥呢？”

    章鸣心跳的诡异：“呃，好像马上就到了。”

    顾辛嗯了声算上楼，突然又被章鸣叫住。回头，这个高高大大坦坦荡荡的男生，现在却姿态忸怩，挠了挠头，卡壳半天才出句话：“你今天好漂亮啊。”

    顾辛面露感动：“真的吗？大概是擦了粉，显的皮肤白了好多！”

    “可你一直很白啊。”

    “谢谢你噢。”

    “而且，我一直觉得你特别好看啊哈哈啊。”章鸣迅速抠脑壳，抠的直掉头发，面红耳赤。

    顾辛茫然片刻，随后露出笑，和他肩并肩上楼。

    顾辛亲戚们在一边吃饭，同学在另一边吃饭，等陈尘跟韩深上来坐下，点了点数。

    “我们读的大学包揽中国东西南北了吧？”

    “全国食堂都能吃。”

    “也不知道会不会水土不服啊。”

    叶飞笑了：“我报的成大，就不全国乱跑了。”

    李斐卧草了声：“不就隔壁？”

    “对，隔壁，平时放假还能回家陪陪我妈。”

    陈尘知道他是单亲家庭，点头：“挺好的。”

    李斐起身，将大箱啤酒扛上桌子，震得桌面一晃：“不管大家去什么地方读大学，还是那句话。苟富贵，勿相忘！”

    “不忘不忘，李老板，向老板，以后多多扶持。”

    “彼此彼此！”

    叶飞人间清醒，看他们互相拍了半天胸脯，直：“求他十句，不如求韩老板一句。”

    韩深放下筷子：“……”

    “哈哈哈哈对哦，我居然没想到。”

    “好好学习，毕业了给韩哥工。”

    聊着聊着，顾辛的爸妈过来敬酒跟满桌的人喝了一圈，寻找道：“陈尘是？”

    陈尘起身，立刻被顾辛妈妈握住手，满脸感激：“辛辛她数学不好，听一直是你在帮忙带，太感谢了！”

    陈尘被她死死握住手，摇晃着：“你人这么好，我有个侄子快上高中，辛辛不好意思跟你——”

    被顾辛拉走嘴里还在：“要不要给他补习——”

    “让我们状元给他补习……多大脸。”章鸣声嘀咕。

    “但咱们家状元当初不是倒贴韩哥，帮忙学习，韩哥还看不上么？”

    韩深：“……”

    倒是有这么回事。

    章鸣恍然大悟：“尘哥，你该不是当初就看上韩哥美貌，故意找借口接近人家吧。”

    陈尘挑眉：“我在你眼里就这形象？”

    章鸣：“大概还要低一些。”

    陈尘：“……”

    李斐简直要鼓掌：“章老板，论起破尘哥个人崇拜，宁就是时代先驱。”

    章鸣摆手：“先驱倒是不至于，不至于。”

    陈尘不觉笑了：“行吧，我就是图他好看。”

    底下挨个挨个补充。

    “还图他腰细。”

    “图他腿长。”

    “图他有钱。”

    “……”

    起哄半天，韩深发现自从放视频后全班见他俩在一块就趣，现在居然还不知悔改。拉开椅子刚摇摇晃晃起身，立刻被陈尘揽回：“没事没事，咱们不气，不气。”

    韩深扫了一圈：“再闹我走了。”

    陈尘拉他坐下，T恤的领口被拉垮，裸出三枚砺着寒芒的锁骨钉，章鸣啧啧称奇：“韩哥，你这，疼吗？”

    “还行。”

    “还行？我看着就肉紧，这，该不会是尘哥逼你的吧？”

    “……”

    章鸣就觉着这是男男间的某些嗜好，感慨起来：“畜生啊。”

    韩深头一次想笑，看看陈尘，抿唇：“对。”

    陈尘：“嗯，我喊的。”

    “图什么啊？”

    陈尘静了会：“图个视觉冲击力吧。”

    ——做的时候的视觉冲击力。

    韩深审美好，刺青面积大，但图案和身体相得益彰，锋钉淬亮，他刚开始担心韩深疼不疼，看习惯了发现真的很美。

    各种意义上的美。

    他的野兽。

    不过视觉冲击力太强也不好，韩深偶尔闲的没事往微博发发照片，粉丝疯涨，大部分评论都是“约么？哥哥。”

    “想在哥哥腿间呼吸。”

    “再清高自爱又怎么样？看到哥哥，还不是湿的一塌糊涂。”

    男男女女都有。

    导致韩深一度被认为是色情博主，还被封了账号。

    就他妈离谱。

    不过章鸣没理解上升到这层含意，但对视觉冲击力深有体会，不得不赞成：“韩哥，你最近有时间吗？我姐开了个店，请你当模特帮忙拍几张照片。”

    韩深无所谓，问：“什么店？”

    章鸣：“鬼屋。”

    “……”

    作死呢？

    韩深抿紧了唇，垂着目光看他，章鸣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审美有何偏差：“韩哥，你现在已经很有那种学生黑化风了，但还不够，再往你泼点红墨水啊，缠点绷带啊，披头散发，绝逼成市第一艳鬼！”

    韩深这次拉开椅子起身，陈尘没有拦着。

    章鸣锤爆狗头，包间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顾辛开门进来，章鸣立刻扑到她背后嘤嘤其鸣：“顾，韩哥我。”

    破天荒的，顾辛冲韩深嘀咕起来：“好过分啊，怎么欺负人？”

    这一句，大家又懂了，起哄喝彩声高高低低。顾辛耳朵通红，跑到陈尘旁边坐下，跟向娘家告状似的：“组长，你看他们嘛！过分。”

    章鸣也怪不好意思，开始抓头发，“嘿嘿嘿嘿”直笑。

    酒足饭饱，喝到最后，李斐问：“你们还有多久开学？”

    “我八月中旬就开学了。”

    “我九月。”

    七七八八了一堆，李斐感叹：“那聚在一起的机会不多了啊，明晚出来烤串么？”

    “行，烤。”

    陈尘屈指将啤酒罐丢进垃圾桶，：“过两天一起爬山？”

    “也可以，我们都有空。”

    “行，那约好了。”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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