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嘘,别出声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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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燃赶忙挣脱少年去开门,他的耳尖通红,步伐急促,像是急于摆脱这窘境,但他不知道这样的场景落在某人眼里有多勾人。

    门开了,外面站着的是秃头医生。在看到易燃的那一刻,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这点痕迹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啊,你们”他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你们住在一起?”

    “没有!”还未等纪霄作答,易燃先一步解释“只是之前有东西落这里了,所以过来拿。”

    所幸医生并不在意这些,他看上去很是心烦意乱。

    纪霄开口了,声音依旧冷淡,仿佛刚刚把易燃撩得不知所措的人不是他“有什么事吗?”

    “啊对”医生好不容易从自己的负面情绪中挣扎出来,在听到纪霄的询问后才回过神“今天今天,你们也觉得吧,审判者就是陈狄(实验员)。”

    纪霄没有回话,只是安静地审视他,他淡棕色的眼仿佛能看穿一切。

    这下医生更慌了,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像只漏了气的皮球,一下泄掉了一半,但为了生命安全着想,他不得不再次斟酌着开口“我的想法是等下次见到审判者的时候,我们可以合作合作干掉他。”

    易燃轻微皱了皱眉,对医生最后的用词感到不太舒适。

    医生显然也注意到了,连忙解释“不是的,我的意思是一起制服他,毕竟,毕竟他杀了那么多人不是吗?如果我们不反击,最后肯定会通通被他杀掉的!”

    “我会考虑的,请回吧。”纪霄下了逐客令。

    医生也不好再留,只能先行离开。

    重新关上门以后,易燃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他看了看纪霄,欲言又止。

    “你看出来了?他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和善。”纪霄先一步回答了他的疑惑。

    “可是,一个人能在短时间内变化那么大吗?从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变成一个随时可以动手杀人的人。”

    “救死扶伤?未必。”纪霄这样回答“走吧,侦探,带上东西,准备出门。”

    这次的线索指向深夜,所以在今夜,他们踏着月光,悄悄出门了。

    今夜的线索是:

    横看成影侧成双

    介绍:天圆地北之境,浮沉共生之处。

    海天相接之间,朝夕起落之后。

    “天圆地北”指向东南,“浮沉共生”指的是潮汐,“海天相接”意味着线索只有在退潮的时候会出现,“朝夕起落之后”则意味着线索只能在夜晚看见。

    根据指示,他们来到海边,海水果然已经开始退潮,海域附近的礁石开始缓缓浮现,沿着东南方向,他们花了大半个时的时间,果然找到了那块特殊的礁石——它的下方有个被侵蚀的洞口。

    从洞里取出的是个巴掌大的琉璃瓶,里面装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你们之中,有人隐藏了身份,要想致胜,就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谁能自己在这场游戏里完全诚实呢?”易燃抓了抓脑袋,他现在特别想抓着审判者的脑袋使劲晃一晃,看看里面是装了浆糊还是水,这样的线索,有和没有有什么分别?

    “他隐藏的身份应该是对他有利,但对其他人不利的。”

    “我们之中总不会有杀手吧?”

    “如果你的是杀人的话,现在在这座岛上的每个人都是。”

    易燃还没明白过来纪霄这句话的意思,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没错,现在岛上每个人,都是杀人犯。”

    来者是消失了一晚上的青年实验员——与几天前一样,他的头发依旧是乱糟糟的,脸上长满了青春的痕迹,戴着副方框眼镜——几天前的他看上去冲动又胆,但现在,他变得不一样了。易燃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也许是他的眼神变了,如果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么对于青年而言,这扇窗已经被关闭了,他的眼睛通红,看上去像只残暴又嗜血的野兽。

    “你杀人了?”纪霄从礁石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易燃这才注意到,月光下,实验员的衣摆上沾满了血迹,血一滴滴地落到海里,很快就和海水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他杀了谁?郑婉玲还是秃头医生?还是他们全都死了?

    易燃不确定,他唯一能确定的是,面前这个人现在已经杀红了眼,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纪霄和自己。

    此时,海水已经开始涨潮,冰凉的海水没过膝盖。

    纪霄看着实验员从背后掏出一根针筒,淡蓝色的药剂在月光下缓缓流动,他的眉头轻微皱了皱“你的身份是麻醉师?”

    通常来,实验室和医院用的针筒有所不同,但这点细微的差别很难被人发现。

    实验员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被猜中身份的他神经质地笑起来,这个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渗人。

    “是啊,麻醉师。”他这样道。

    很明显了,隐藏身份的那个人就是面前这个青年——本来实验员和麻醉师的工作就有交叠的地方,也难怪他在第一天回答众人问题的时候没有露出破绽。

    “那么现在,朋友——乖乖让叔叔给你针吧”他一步步靠近。

    此时海水已经蔓延到腰部,他们不得不爬上那块巨大的礁石。

    易燃挡在少年前面——就像当初他所承诺的那样,会一直护着他。

    “真是笨蛋。”纪霄叹了一口气,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个傻子,迅速迎了上去。

    实验员显然没有想到少年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他本想解决掉碍人的侦探之后,再来解决这子,反正左右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屁孩。

    但他错了,因为这个身体早已换了一个人,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个大佬,能够徒手制服敌人的那种。

    短暂的犹豫后,他已经错失了良机,腹先是被踹了一脚,紧接着就被一道扫腿绊倒了,挣扎的瞬间,他甚至还没看清身前的人是什么动作,手腕便是一阵剧痛,险些让他痛叫出来。手里的麻醉剂也轻而易举地落到少年的手里。

    易燃震惊地看着少年一番猛如虎的骚操作,要不是时机不对,差点就要拍手叫好。

    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一只手臂从背后勒住他的脖子,紧接着一把刀横上他的脖颈。

    身后的人裹挟这一身海水的腥气,浑身湿答答的,显然是方才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的游过来,从背面爬上礁石。

    “易燃,你你最好不要动。”——那是秃头医生的声音。

    他的声音听上去怯懦又恐惧,但手上的动作却并非如此。

    可是为什么易燃搞不明白。就在几个时前,医生还算联合他们杀掉实验员。

    在看到易燃被刀抵住的瞬间,纪霄压住实验员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变大了些,惹得青年连连痛叫。

    大概是被实验员的惨叫吓到了,医生抖着手把刀往前送了送,锋利的刀尖在易燃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疼得易燃倒抽了一口气。

    “你不要再动了!”这句话是对纪霄的。

    纪霄依然把实验员反缚在地上,明明他的力气不大,但实验员就是挣脱不了——他现在看上去就像一条不停扭动挣扎的鱼。

    “你把他放开!”医生占据了主动权,他这样命令道。

    此时,海水还在涨潮,逐渐没过礁石顶端,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纪霄冷冷地看着医生,医生满头大汗,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凶恶的野兽给缠上了。但事到如今,他已经别无选择,谁让他们不跟他合作。就在一个时前,实验员找到他,告诉他自己是审判者——这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大家早就猜到了。

    实验员承诺他,如果他和他合作,联手干掉剩余的人,他就会放他离开。

    多好的买卖,这座岛荒无人烟,做什么都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和道德的约束。

    生命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狗屁。想通了这一切,医生同意了。

    所以才会出现现在的情景。

    “拿刀的时候,手不该抖的。”纪霄突然道。

    医生哆哆嗦嗦,以为自己没听清“你什么?”

    “拿刀的时候,手不该抖的。”纪霄又重复了一遍“毕竟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杀死剧作家的人就是你。”

    那瞬间,所有的回忆裹挟着恐惧感袭来——敲击人体大脑时发出的闷响,割开喉咙时血液喷溅的声音,还有那人被水呛住又无法挣扎时发出的咕噜声,医生大吼“你胡!”

    他的目光闪烁,喉咙沙哑“是他自己,是他自己活该,不关我的事的,不关我的事的”

    “你先用硬物敲击他的脑壳,把他晕,紧接着在浴缸里放满冰水,割开他的喉管——也许你是第一次杀人,割得不深,所以他有机会醒过来,看着自己一点点溺死在里面。到了后来,你把犯罪现场处理完,又怕会留下什么纰漏,索性把窗户开起来,让血水和雨水混合,营造出一种他是被审判者杀死的假象。”

    “是他自己活该啊!”医生崩溃着怒吼,情绪有些失控“那天我本来只是想去找他谈谈,那是雅嫁的人,我一直希望她好好的。”

    易燃想起那个木偶的线索,还有纪霄收到的玫瑰花的线索。

    雅应该就是那枚戒指原来的主人。

    “我们本来都要结婚了的,可是她的父母嫌我太穷,把她嫁给了别人我以为她能得到幸福的,但他总是她,一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就她后来雅孩子没了,她自杀了,那个畜/生居然对外她是产后得了抑郁症!雅走后不到一年,他又另结新欢。”

    他停顿了一下“那天我过去,只是想要他声对不起,他对不起雅。但那个丧尽天良的畜/生居然,当初只是玩玩雅,没想到她居然怀孕了”

    医生至今仍然记得那个男人丑恶的嘴脸,他坐在寝室的躺椅上,一脸戏谑地看着他“她的父母非要我娶她们的女儿,不然就把我强bao他们女儿的事情放到网上,我当然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但一个农村女人,怎么能生下我的孩子,所以我只能把我的乖宝贝弄死啦。”

    医生彻底失去了理智,他顺手拿起桌边的铜像,向剧作家的头颅挥去

    时间回转到现在,秃头医生倾吐完所有的事情,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现在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你把他放开,不然我就杀了易燃!”

    “纪霄,不要!”易燃挣扎了一下,很快被秃头医生压制回去,脖子上的口子更大了,血从洁白的脖颈上滑落下来,产生一种妖异的美感。

    纪霄把钳制着实验员的双手放开,青年一得到解放,就迅速从地上爬起来。

    “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医生看实验员已经被放开,起了退堂鼓,想要从长计议,但实验员显然疯狂了,他毫无预兆地扑向易燃。医生被他惊了一下,手里的刀没拿稳,一下掉到了地上。易燃被放开了,与此同时,实验员先一步抢到掉在礁石上的刀。

    他拿着刀挥舞向离他最近的易燃,那瞬间,易燃被人推了一下,紧接着被抱住,然后他听到身前的少年发出一声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