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没有选择坐电梯，他走了旁边的楼梯，上次电梯给他留下的阴影太深了。

    上来的时候还没觉得多长的楼梯，此刻却变得很漫长，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

    他的心里很压抑，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这段日子过得太开心，让他几乎忘了曾经纪霄手上戴的那枚戒指——那是他和另一个女人有过爱情的象征。

    身为gay，关山清楚地知道，没有一个直男会在短时间内变得喜欢男人。这些天来，纪霄所有的好，不过是像对待一个病例特殊的病人一样而已。

    认识到这点的关山似乎并不意外。

    我习惯了，这没什么好难过的。他这样告诉自己，可是心脏上隐隐约约的疼却不是错觉。

    一不留神，他踩空了一级楼梯，直接从上面跌下来。

    所幸阶梯并不多，只是磕破了膝盖。

    疼痛让关山终于清醒过来，他意识到自己还是飞蛾扑火般的喜欢上那人，尽管那人并不喜欢自己。

    他看着血一点点地从伤口里冒出来，突然觉得很委屈，他咬住下唇命令自己不准哭。

    多大点事情啊，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有什么不能习惯的。

    纪霄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的伴侣蜷缩在楼梯的角落里，抱着受伤的膝盖，红着眼圈啪啪地掉眼泪，看上去可怜又委屈，活像只被抛弃的狗儿。

    他又好气又好笑，两步走上去，哄孩似的蹲下来。

    程序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直到纪霄蹲在他面前，他才意识到他的到来。

    他慌慌张张地擦眼泪，像是要解释什么，最后却只憋出一个字“疼。”

    声音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却把纪霄最后那点脾气都一扫而空。

    他把伴侣抱过来点，一只手握住他的脚踝不让他因为害羞而缩回去，然后在伤口上细细吹了一会儿，才问“还疼不疼？”

    关山此刻哪里还记得疼痛，他的脸颊红通通的，腿一得到解放就迅速缩了回去。

    “不疼了。”

    “那就不要哭了。”带着点温柔的命令式的口吻，纪霄亲了亲伴侣的眼角，把最后一点湿意吻去。

    知道彼此都已经冷静了下来，纪霄把原主之前经历的事情当做自己的故事一一了出来。

    当听到唐玫和别的男人在家里□□的时候，关山瞪大了眼睛，接着眼里流露出一点对纪医生的同情，原来优秀如纪医生，也会被戴绿/帽。

    纪霄被伴侣的眼神刺激到了“好了，你收一收。”

    关山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把表情收回去。

    “所以我们现在已经离婚了。”纪霄以这句话做结尾“现在你都知道了。”

    关山乖巧地点点头。

    “那换你了。”

    “换我？”

    纪霄的唇靠近关山的耳朵，呼吸间的气息把关山逗得痒痒的“告诉我，你刚刚是不是在吃醋？”

    关山向来诚实，不出违心的话，此刻只能脸红红的沉默以对。

    但纪霄仿佛知道了答案似的勾起唇角。

    他牵过程序员的手，在上面烙下一吻。关山忽然觉得手背也因为那一吻而变得滚烫起来。

    医生的眼里带着点笑意，声音轻轻的，带着不出的温柔。

    “现在，亲爱的关山，等一切结束后，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试试看？”

    意识到他了什么，关山完完全全愣住了，做不出反应。

    所幸纪霄也并非一味的要求个答案，又或者他已经知道了关山没有出口的答案。

    他弯下腰，把背部面向自己的伴侣，“上来吧，背你回家。”

    这一次，关山终于没有再犹豫，他乖乖巧巧地把自己靠向纪霄。

    背着关山的时候，纪霄想，还是太轻了，不过也无妨，以后慢慢养就是了。

    他走得很慢，来时的阶梯变得很漫长。

    但此刻，两个当事人都觉得，这件事其实可以变得更漫长一点。

    比如，一辈子。

    自从那天两人把事情开之后，关系就更近了一步。

    这些天来，纪霄总是有意无意地替关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再加上他之前□□的告白，让关山这个处男被撩得渐渐找不着北。

    纪霄并不想掩饰两人的关系，他经常会在下班的时候来接他。所以最近，同一个办公室的人都知道关山有了一个帅气的男友。

    所幸在如今，很多年轻人已经不再排斥同性之间的感情，更多的是报以宽容和理解的态度去看待这一切。

    晚上下班以后，关山一下楼，就看见灰色的汽车停在马路对面。

    等他坐上车，车里的男人往他怀里塞了个热水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气不足，关山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所以每天早上的时候，纪霄会给他装上一个暖水袋，并嘱咐他记得按时换水。但关山总是忙得忘记。后来，纪霄连过来接他的时候都不忘带上一个灌满热水的暖水袋。

    温暖顺着手心蔓延到全身，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关山长舒了一口气，舒服了。

    “今天在外面吃饭吗？”他看了看手表，指针刚过八点。

    “你会做饭吗？”纪霄问。

    “嗯。”关山点点头“时候和爷爷一起生活，爷爷下田的时候就由我做饭。”

    男人把关山顺势揽了过去，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那今天去你家吃。”

    “我家？”

    这些天和纪霄在一起，关山再也没有感受到那个可怕的窥视，生活的安逸和美好几乎让他忘了那件事。

    “我们我们是要回去处理‘那个东西’吗？”弗一回想起来，关山还是忍不住了个哆嗦。

    男人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暖传递过来。“别怕，我陪着你。”

    关山笑起来，露出腮边两个浅浅的梨涡。

    他差点忘了，他早已不是一个人。

    “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