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如果重新开始
司博雅扫了他一眼,:“你自己的心上人,你自己不知道有多厉害?”
陆榕摸摸鼻子,:“上辈子我和他关系挺不好的,没怎么关注过他的消息,这辈子——我未婚夫太喜欢吃醋了,我怕他知道以后用醋把我淹死。”
司博雅哼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陆榕夫管严,还是在笑他脚踏两只船。
“他的能力是未知,精神领域像是黑洞一样,根本没人知道他有多强悍。”司博雅:“你知道为什么第八军团这些年都没什么大事件发生吗?”
陆榕摇了摇头,一脸的求知欲。
“不是没有大事发生,而是都被邪王镇压了,他甚至单枪匹马灭了一整个死神星盗团伙。”司博雅字里行间都是敬佩,:“他是真正的战斗机器,他的那架昊天机甲,造价千亿,从造出来那天开始就只有邪王能够和它进行精神对接,据第三形态下,这台超级机甲对精神力的损耗是无法估算的,连超级智脑都无法计算出一个具体的数值。”
陆榕禁不住倒吸口凉气。
机甲战士之所以数量极少,就是因为想要驾驭机甲,必须拥有广阔的精神阈值和强大的精神力量,而且操控机甲会消耗精神力,还非常容易引起狂躁,但恰恰哨兵的体制才适合驾驭机甲,这就形成了一个悖论。
殿堂级别的机甲,在整个帝国只有八台,其中七台分别在第一到第七军团坐镇军中,第八台在西法尔手中。
但根据上辈子陆榕的那位机甲制造老师所言,七台北斗系列殿堂级机甲全部加起来,也远不如一台昊天机甲厉害。
无数人曾觊觎昊天,但那些人很快就会放弃。
因为没有本事的人,不可能成为昊天的主人。
“他的精神领域是黑洞,没有配得上他的向导诞生,也就永远没有人会知道他的精神领域究竟有多宽广浩瀚。”司博雅的眸中有智慧的光芒,他:“你不能用普通人的力量来衡量西法尔殿下,因为他是造物最完美的杰作。他若愿意为了你,扭转时空,让命运的轮盘逆向而行,倒带重来,在我看来这是绝对可行的,只是……”
陆榕在震撼之中未曾回神,他顺着话道:“只是什么?”
“只是,所有黑暗哨兵的超能力,但凡使用,都会有相应的负面影响。”司博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看到了你的过去,同样的,我的精神领域很快遭到反噬,原本该提前一个月就能恢复正常,却延迟了许久,而那个过程我并不好过,很多我曾在别人精神领域中看到的画面交错出现,我险些精神衰弱。”
司博雅到这里,有些神经质地笑了笑,:“我有时候怀疑我得了精神分裂症,太多声音在我脑袋里面话,而且我五感会比其他哨兵更发达,我甚至受不了哪怕带上一点味道的食物。”
陆榕愣住了,这种反噬的确不算轻微,而且,司博雅的超能力也只是偶尔的、范围的使用一下。
那如果当真是西法尔用了他的特殊哨兵能力,将一切都拨回到十几年前呢?
他又该付出什么?
陆榕突然想起那个宛若深渊地狱一样令人绝望的精神领域,那个连他都不曾进去、但凡窥探就会被深渊吞噬精神触角的地方,忽而就觉得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地捏了一把。
“以我的推测,如果当真是他,那他的精神领域遭受的反噬,恐怕至少也是全线崩溃。”司博雅摸着下巴,眼睛亮极了,显然他对此很感兴趣,:“但看起来,西法尔殿下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这也不太科学,我很好奇他的精神领域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如果这的确是他所为。”
不,不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他的精神领域成了那副鬼样子,原本该是星海的地方,变成了一片虚无空洞,仿佛绝望的深渊,有多强大,就有多痛苦。
陆榕永远忘不了在机甲里面他试图进入楚西诀精神领域之时,他那惊慌无措甚至口不择言让自己滚出去时候的模样。
那是他本该引以为傲的精神领域,却莫名其妙的成了如今这副令他自卑的模样。
陆榕按住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他觉得心脏部位像是被钝刀子不停地割着,似乎在控诉着他的无知和愚蠢。
如果不是西法尔做的这一切,那么,他为什么会回到最想改变一切的时间点?
“如果让你选择重新开始,你希望能回到哪一天?”西法尔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那是在很早很早以前,西法尔曾经认真地问过他的话。
那时候,陆榕脖颈上已经被摧毁了的腺体不知为何突然重新开始生长,但只是红肿发炎,每天让陆榕痛不欲生,却又迟迟不肯愈合。
陆榕在医院躺了足足三个月之久,终于忍不住哀求命令医生替自己治疗的西法尔,道:“我放弃了,我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痛苦?殿下,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太痛苦了,我不想当向导,我只想一辈子只当一个普通人——哪怕我的寿命只有百年,我也心甘情愿。”
从医生口中得知,西法尔希望他能够撑过去,然后分化成一个向导。
但是他已经承受不住了。
这种如影随形针刺一样的剧痛,让他彻夜难眠,哪怕是安眠舱里面的麻醉药剂也已经无法阻止这种痛楚,陆榕很快消瘦,看起来就像是个皮包骨头的骷髅。
深夜里辗转反侧的时候,他甚至想要直接了结了自己的生命,活着太累了,也太痛了,命运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他明明什么也没做错。
他委屈,抱怨,甚至哭得撕心裂肺。
西法尔也并不陪在他身边,医生他在前线击帝国反叛分子,对他自是无暇顾及,只有罗觉每天傍晚时候来探望他片刻。
所以,当西法尔再次出现的时候,陆榕哭着哀求他,一点尊严都不顾了。
西法尔应该是失望的,但是他也可能是心痛的。
因为陆榕感觉到西法尔将他从安全舱内抱出来,将他的脑袋按在他的胸膛上,声音无比温柔地道:“那就彻底清除了吧,可怜,是本王做了错误的决定,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对不起啊,嫂子。”
这是西法尔第一次对他道歉。
他接受了彻底清除腺体残留痕迹的手术,并且很快恢复正常。
西法尔带着一束向日葵来接他出院,金橘色的大花盘迎着太阳,开得无比灿烂。
据,这是一种昂贵且罕见的花。
也就是这个时候,西法尔问道:“如果让你选择重新开始,你希望能回到哪一天?”
陆榕抱着向日葵,坐在他的悬浮车副驾驶位置上,想了一会儿,:“回到赵家派人去野星接我的那一天吧。”
西法尔:“为什么选择那一天?”
为什么呢?陆榕自己也不知道。
他其实也想选择在被逆十字架带走的那一天,这样他就不用遭受多年的痛苦了,他也想回到康斯维尔叛国前的时候,他希望能够阻止康斯维尔的行为,至少他还能有一个家。
但是,他曾经见过西法尔,就在被他从废墟中放生、又被他从逆十字架的实验室里抱出来的时候。
有些记忆,他不想舍弃。
“可能那一天才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吧。”陆榕习惯性地在西法尔面前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如果能重新开始,我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代替赵嘉述嫁给罗觉皇子,我会选择逃离他们的控制。”
西法尔看着他,问道:“不愿意认识我吗?”
陆榕怔了一怔,:“我不能换种方式认识你吗?”
西法尔明显一愣,然后勾着唇角露出了一个很暖的笑容,他凑过来在距离陆榕的嘴唇最近的那朵向日葵花瓣上轻轻碰了下嘴唇,然后道:“嫂子,虽然我改变不了过去,但我努力让你重新认识我,好不好?”
陆榕看着他,:“怎么重新认识你?”
西法尔:“你想学机甲制造,是么?”
陆榕:“是啊,但是机甲制造需要进入大学,或者拜师学艺,我没有任何入学资质,应该也没有老师愿意教我。”
西法尔凑在花上对他微笑,:“没有但是,只要嫂子想要学,就没有人能拒绝。你想做什么,本王会尽可能地满足你。”
“你还好吧?”司博雅有些担心陆榕的状态,忍不住道:“我也只是猜测罢了,不定和西法尔殿下无关……哎,我也不知道你是希望有关还是希望无关,反正现在看起来,邪王应该还是挺正常的。”
陆榕深深吸了口起,让清新的空气进入肺腑当中,将沉甸甸的东西排出去几分。
“我没事。”陆榕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看到了几分水汽,:“就是觉得有点儿感慨吧,想起了很早之前的事情,让你见笑了。”
司博雅也挺唏嘘,:“你们可真是虐恋情深啊?”
陆榕:“哎,哪儿来的虐恋情深,我和他上辈子到最后都没在一起,谁都没破,现在想想还真挺傻的,要是我能不那么别扭,稍微诚实一点儿,不准最后解决就变了。”
司博雅也只是看到了几个片段,甚至也只看到了陆榕最后的死亡和西法尔叫他嫂子对他搞暧昧的场景,并不知道他们两个竟然到最后都还是叔嫂关系。
司博雅挺震惊,:“你们也太能憋着了吧,你死的时候,多大年龄?”
陆榕想了想,:“三十左右吧,我没具体算过日子,也没过过生日。”
司博雅唏嘘,觉得陆榕上辈子是真的惨。
“那你怎么死的?”司博雅问。
“……”屋子里一阵死寂。
“我这问题,是有点儿冒犯。”司博雅摸摸鼻子。
“你非但看穿我的秘密,还特别不给面子地拆穿我的秘密,已经够冒犯了,也不差这一点儿了。”陆榕叹了口气,挺郁闷地:“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死的,反正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一枪爆头了,谁爆的头,为什么要爆我的头,我一概不知。”
“啊?”司博雅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那亏大了,连仇家是谁都不知道,那你这返老还童重新来过,找谁报仇去?”
陆榕没吱声,但是他的眼神里面明摆着写着一句话:“你问我我问谁?我踏马还是个受害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