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拔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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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假酒的效力确实持久,崔馨悦原本想主动抚慰一下周飞羽受伤的心灵,结果大概是哭得太厉害,他刚一改变姿势就觉得浑身难受,连忙抱着马桶一阵干呕,胃里吐得没食了就往外倒酸水。好不容易止了呕,喝了点牛奶,没一会儿又开始反胃,吐得整张脸煞白,脑袋疼得像被人套头过,一脑门子虚汗,乃至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乍一摸湿得跟从缸里捞出来的似的。

    周飞羽知道这算正常现象,他以前照顾那位极品前任的时候也没少经历这阵势,甚至比这厉害的情况也多得是。目前的情况也算不上危急,也没有什么太好的解决方案,想给他喂点葡萄糖但是又怕他吐得更厉害,没法,周飞羽只能等崔馨悦自己先吐到虚脱,趁着他迷迷糊糊的劲头拖着人上了车,飞快地驱车往家里赶。

    “我要……死了。”崔馨悦躺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呻吟,手里抱着个空塑料袋以防万一,“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行了,闭眼睡一会儿,少话。”周飞羽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摸了摸他湿漉漉的额头,冰凉,不禁担心道,“要不要去挂个急诊?”

    崔馨悦连忙摆手:“不要不要,等排到急诊我就好了……我就是想吐,吐完了就好了——呕——”

    完立刻撑起身体将脸埋在塑料袋里,但是咳了半天什么都没咳出来。

    周飞羽降下一截车窗:“快到家了,坚持住。”

    他昏昏沉沉间,感觉到自己地被拉回了家,抱到了他朝思夜想的大床上,换好了睡衣,吞了两片药,然后,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头痛已经幸运地消散,恶心感也好了很多。

    “醒了?好点没?”全程坐在床边书桌前办公观察情况的周飞羽第一时间发现了他已清醒过来的情况,起身来到床边将手探进被窝里,取出他腋下夹着的体温计,“还好,没发烧。”

    崔馨悦感觉迟钝地在被窝里蹭了蹭:“嗯,也不难受了。”

    “起来吃点东西,洗个澡。”周飞羽摸摸他恢复正常温度的脸颊,“然后又该睡觉了。”

    这么一折腾,一整天又过去了。

    因为他的一瓶酒,导致周飞羽又一天旷工在家,自己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崔馨悦觉得愧疚极了,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平时话痨如他此时也觉得难以启齿。

    周飞羽按照经验给他煮了梨水加花椒作醒酒汤,崔馨悦昨晚抱着瓷碗喝了一大碗,盯着碗底的花椒发呆。

    “还要吗?”周飞羽见他这样,敲了敲他手里的碗的边缘,“花椒加的多,可能是不太好喝,但是解酒挺管用的。”

    崔馨悦放下碗跪起身紧紧搂住他,一声不吭。

    “……有……这么难喝吗?”周飞羽有点诧异,不太明白他这一切是因何而来。

    “对不起。”崔馨悦一字一句的得极端诚恳,“我太过分了。”

    早上那会儿他还没彻底从酒精的控制里醒过来,听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还觉得有那么点搞笑又得意的劲头,但是如今他彻底清醒过来再一想——自己也太不是个玩意儿了。

    人家周先生大半夜为他提心吊胆开着夜车走着盘山道去接他,耽误一天工作,结果一见面就见到那么个酒疯子,还在拿人家的身体开心。

    太……下流了。

    太不知耻了。

    最主要的是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一趟开会去干了些啥,正事一点没做,竟给别人添堵了。

    崔馨悦懊悔的把脸埋进对方的肩窝里,觉得自己真是个无药可救的棒槌。

    “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周飞羽耳垂被他颤抖的呼吸呵得发烫,就知道他必定是开始自责了。他谈过感情的对象不多,但崔馨悦和之前那位最明显的区别就在于,崔馨悦羞耻心太重。

    或者,要脸。

    当然,有时候是有些过于要脸了。

    周飞羽有节奏地拍着他的背哄他:“没关系,下不为例。”

    “嗯……”崔馨悦轻轻啜吻他修长的脖颈,“不会有下次了,我保证。”

    他立志,从今天起就彻底戒酒了。

    喝酒误事,害人害己。

    “乖。”周飞羽拍拍他因为出汗而染湿的鬓角,想想自己昨晚此时正在驱车往山里赶,现在能把人抱在怀里已经是不出的安心,“去洗个澡,我给你吹头发。”

    崔馨悦应了一声,没动。

    周飞羽也不以为意,接着状似无心的提了一句:“今天早点睡,明天要早起——帮你约了十点的牙医。”

    怀里的人虎躯一震,茫然地抬起头,两眼无神,一脸问号:“牙医?”

    周飞羽唇角一勾,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忽略此刻对话内容的话,那正是崔馨悦认为他最迷人的时刻。

    然而迷人的混蛋指了指他的嘴,吐出冷酷无情的话语:“智齿,该拔了。”

    “????!!!!!!”

    崔馨悦顿时瞪大了眼睛呆坐在原地三秒,随即哭天抢地起来,“我不要——”

    这特么是报复吧?

    这绝对是报复吧?!

    我只是剃了你一块毛……

    你竟然要我用四颗牙来还???!!!

    周飞羽像个没有感情的AI,轻巧地躲开他的飞扑,下了床弹了弹弄皱的衣角离开,留下/身后绝望的崔馨悦哀嚎着双手伸直地挣扎:“哥,哥,哥——饶了我我错了——我也把自己的剃了陪你好不好——”

    “不需要,你又用不着。”AI好整以暇地坐回书桌前,态度坚决,“我这是为你好。”

    崔馨悦无心琢磨他“用不着”的言下之意,只觉得自己刚刚对这个睚眦必报的暴君产生的那么一丝歉意实在是太过多余。但是他也明白,对方一旦做了决定,自己再去反对绝对会是徒劳无功的。

    难道就这么认命了吗?!

    不,他要逆天改命。

    崔馨悦放弃了正面硬刚,飞快地洗好了澡,在周飞羽还在泡澡的时候纳闷他这次怎么这么快就接受了现实的时候,崔馨悦也顽强不屈地拨通了自己婆婆的电话。

    ——他自己亲妈,孙女士,那是绝对胳膊肘向外拐靠不住的。

    ——但是找他婆婆,也许还能求得一线生机。

    第二天,当崔馨悦被五花大绑捆在手术台上等待全身麻醉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了他所面临的现实:这个家里,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话语权。

    而家里的独裁者正举着电话在手术台边耀武扬威:“妈,悦要麻醉了,我先挂了,回去再联系。”

    “喔唷,悦不要怕啊,很简单的一会儿就好了呀。”电话那头的婆婆仔仔细细地叮嘱,“全麻不会疼的,这几天让飞羽多请假在家照顾你,想吃什么……哦你也吃不了什么。”

    ……

    听听听听。

    他在这个家还有人权吗?

    崔馨悦嘴里咬着棉球,心里在淌泪,觉得自己就是那没人要的孤儿,卖给了周家当童养媳。

    “Hi,崔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中医知识丰富的牙医露了面,手机捏着个气球,“来,吸完这些笑气,睡一觉,起来就好了哦。”

    不,不好。

    大叔你那个诱拐未成年人一样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太邪恶了吧。

    周飞羽站在他头侧摸摸他的脸:“别紧张,深呼吸。”

    手法很像训狗,但是他就是该死的很吃这套。

    崔馨悦终于放松下来,咬住气球,开始一点一点呼吸里面的麻醉性气体。

    就在他意识开始昏沉之际,周飞羽忽然俯身凑在他耳边轻声道:“只要你听话,我就不追究你给我妈告状的事情。”

    !!!!

    啊啊啊啊啊!!!!!

    周飞羽这个人太可怕了啊啊啊啊!!

    谁来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