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出门太难了
见家长的第一步就不顺利。
崔馨悦觉得自己亏大了,明明设计了半天初见的场景,他要如何如何,做到不卑不亢但不会进退失据,又能够准确做到表达自己的情绪。
但结果却变成了自己先失了礼,一下子落了下风,想到再见面时可能会有的尴尬,他就很生气。
——这全都怪老周。
谁叫他不及时给自己做介绍的!
他将责任全都推给了周飞羽,果然情绪好了很多,骑在责任人身上就开始追究:“你昨晚上干嘛不提醒我?”
周飞羽被他掐着脖子还能非常自如地用手机发信息,也是平时就练出来了:“你自从见了我妈之后就没理过我,不是吗?”
“呸!”崔馨悦仍然不满,“我看你就是故意不让我知道想看我出糗的。”
周飞羽大呼冤枉:“天地良心,我当时就该给你录下来——你当时那个样子,我就算没上车你都发现不了。”
“那怎么办。”理亏的崔馨悦觉得自己的旅行有了个坏的开始,“我拿你爸当司机了。”
周飞羽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怜爱地摸摸他的脑袋:“没事,毕竟你是Perma Head Damage.(永久性脑损伤,PHD缩写梗)”
“你歧视我!”
崔馨悦作势掐住他的脖子摇了两下,周飞羽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拍拍他的手臂:“不闹了,洗个澡我们吃饭去。”
然而崔馨悦还沉浸在尴尬中走不出来:“怎么办啊……我还叫他‘师傅’来着。”
“没事的,你爱怎么叫怎么叫,他不会有意见的。”周飞羽安慰他,顺便伸手拨开了他勃的部位,“挺精神的?”
“还行。”崔馨悦正要跟他这事,在他腿上有意无意地蹭了两下,“我们忘了带那玩意儿出来了。”
“那玩意儿?”周飞羽一愣,但配合他的工作随即明白了过来,“没关系,等过几天忙起来你就没精力搞了。”
“可是今天……”
“不是要出去?”
两人这边正着,卧室门忽然被敲响了,随即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
崔馨悦动作熟练地反手一撩被子盖住自己,彻底趴在周飞羽身上躲了起来,罗安的脑袋紧接着便从门缝里探了进来,有点奇怪地看到周飞羽独自盖着被子躺在床上不动:“我刚刚出去跑步没带手机,才看到信息。你们起床了吗?”
“醒了,马上就起。”周飞羽被崔馨悦压着动弹不得。
“你家周围环境好好啊。”罗安感慨,“院子里种了好多植物,旁边还有一片农场。”
“是吗?”周飞羽有点意外。
实话他都是第一次回这个家。
他多年没回来,只是听他妈妈买了个农场当做兴趣来经营。但是昨天到的太晚,周围黑黢黢的,就只能根据车程判断这个地方离机场倒是不远。
罗安揉了揉肚子:“我有点饿了,但是家里好像没其他人。”
周飞羽应付他:“我们洗个澡就出去吃饭,给我半时。你去厨房冰箱里看看,应该有东西可以先吃一点。”
“OK。”罗安很好话地比划了个手势,“我在楼下等你们——快点哦,别把我饿死了。”
门一关上,周飞羽隔着被子拍了拍崔馨悦:“出来吧,你惹的麻烦饿了。”
被子底下的人无动于衷。
周飞羽又拍了拍他。
崔馨悦还是一动不动。
他觉得奇怪,一掀被子,却看到崔馨悦搂着他的腰又闭上了眼睛。
——才一会儿功夫,他着着话,就又睡着了。
周飞羽无法,只好如同往日的清早一样,心翼翼地搬开以免吵醒他,自己先去浴室冲了个澡,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再回来叫崔馨悦起床。
“困死我了。”又补了一觉的崔馨悦搂着喷了熟悉的香水的周飞羽的脖子耍赖让他拉自己起来,他了个大大的哈欠,“我们一会儿去吃什么?”
“有一家酒店的早茶是老字号,最近听还评上了黑天鹅餐厅。”周飞羽动作娴熟地抱着他进了浴室,“不过每天都排很长的队。要吃的话要早点去才行。”
“饭馆几点开门?”崔馨悦抹了把眼角哈欠挤出来的泪。
“应该是十点十一点的样子,不过开门了去就晚了。”周飞羽一边唤醒了Siri,一边道,“赶不上没关系,换一家吃也行。”
“没事,我很快的。”崔馨悦信誓旦旦地拍胸/脯,“看我给你创造奇迹。”
果不其然,十分钟后,崔馨悦冲完了个飞快的澡,套上了衣服冲出了房门。
然而头发还在往下淌水。
出了门,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二楼,于是隔空和坐在一楼客厅里的罗安了招呼:“早啊Andrew!”
“早啊!”罗安正抱着手机和哈士奇视频通话,抬头冲他挥手。
崔馨悦左看右看,有点着急:“楼梯在哪里啊……”
“你给我回去把头发吹干了再出来!”正在厨房烧水的周飞羽见状吼他,“外面冷着呢!”
“我不是怕来不及……”崔馨悦辩解。
周飞羽怒道:“去医院就来得及了。”
“Yes sir.”崔馨悦无奈回屋返工。
一边看戏的罗安笑得很开心。
“还有你,外面什么天气你穿破洞牛仔裤?”周飞羽恨铁不成钢地把他从沙发上揪起来,“换掉!”
被训迟到自己头上的罗安笑不出来了:“我刚跑完步,很热。”
周飞羽觉得自己像个苦口婆心的老太太在面对两个不听话的孙子,但还是坚持训斥他:“出去风一吹你马上就热不起来了,滚去换掉!”
“Danny,你真的是啰嗦。”罗安一边抱怨一边起身上了楼,他知道他要是不照做周飞羽能念叨他一整天,“而且越来越啰嗦。”
周飞羽下意识地捂住胸口。
——他迟早能被这俩人合起伙来气死。
周飞羽自己待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现在手里国内的电话卡、身份证、驾照、装有现金的钱包一概没有。
只有一把他妈妈特意留给他的陌生的不知道是哪辆车的车钥匙。
昨晚到家实在是太晚,几个人没一个想起来这些琐事。
……实在是太多年没回过家,他现在还有点恍惚。等他发现手机里用惯了的APP加载了半天才能勉强刷出文字信息的时候,他的不真实感更加强了。
是的,他妈甚至忘了告诉他家里的wifi密码。
实在是忍不住,他终于给日理万机的亲妈去了个电话,秘书和他刘总正在开会,请问先生您要不要留个言?
周飞羽无奈地,叫你们刘总散会后把我的身份证还给我,也不管对方是不是一头雾水便挂了电话。
没有驾照,自然也没办法开车。
没记错的话这个农场地处城际高速边上,车怕是不太可行的选择。
无奈之下,他只好翻了半天通讯录,拨通了另一个姓周的男人的语音通话。
——换作几年前他怕是宁愿自己徒步走几十公里去拦车也不愿意低头求那个人一句。
但对现在的他来,一个称呼而已,真算不上什么。
男人这些年来从来没和他通过话,他本来没报什么希望,但没想到电话几乎是被秒接了。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惊喜:“飞飞?有什么事吗?”
“我们想出门,你那里有车吗?”周飞羽道,“我妈没把驾照给我留下,我没法开。”
“我一会儿要见个客户走不开……”他爹在电话那边为难道,“这样吧,我这边给你约个专车。”
被拒绝了的周飞羽颇为奇怪:“你公司不是有专职司机吗?”
他爹更尴尬了:“那什么……他上个月刚辞职,还没招新的……”
周飞羽无语望天,思考了片刻:“爸,你实话,我们家是不是要破产了?”
——他就没见过像自己这么憋屈的富二代,出个门连车都找不到。
电话那边传来一通翻箱倒柜的噼里啪啦的声音,继而传来他爹镇定的回答:“怎么会呢,家里好着呢。这事是我们两个考虑不周,你别气啊——那什么,李,帮我用手机叫个车——飞飞,我叫我秘书过来帮忙哈,我不怎么会用现在的这些东西。”
“算了,我自己叫就行,不麻烦了,你工作吧。晚上见。”周飞羽无语至极地挂了电话。
他就知道这男人靠不住。
好在对方良心发现,紧跟着给他转了两千块钱,还附带一个老年表情包——是北京带着卡通红绿灯的注意安全四个大字。
“哥!我好了!”崔馨悦吹干了头发,转了两圈才找到台阶下楼,却发现周飞羽正撑在厨房吧台上生闷气,“怎么啦?罗安好了没?”
“你知道怎么叫车吗。”周飞羽一手滑动着手机,一手托着腮闷闷不乐,“Uber在这里没有服务。”
“当然啦,他们把整个分公司都撤走了,整个团队都卖掉了。”崔馨悦掏出自己的手机熟练地点了两下——虽然他也不是对国内的生活方式百分百了如指掌,但起码的业内动态他还是会关心的,“你告诉我要去哪,我来叫车。”
看他熟练的操作,周飞羽放下心来:“你手机里有钱吗?我转给你。”
着,他才发现自己的账户没认证过实名制,竟然无法接收转账。
而想要认证的时候,他又发现自己没有国内的手机号接收验证码,也不记得身份证号码。
步履维艰。
眼见周飞羽脸越来越黑,崔馨悦连忙安慰他:“先不用,我卡里还有点我去年过年抢的红包呢。”
两人正着,罗安又适时地冒出来添乱。他站在楼上,两只手一手一条裤子:“你们觉得我穿哪条比较好看?Bck or navy?(黑的还是深蓝)”
“Bck!”崔馨悦果断地了个响指,“黑的显瘦!”
订车的时候,崔馨悦看到实时定位显示此处的地名是一个村庄,料想该是有点偏僻人烟稀少的地方,却没想到周围的车辆还不少。真正出门一看,这个村庄果然和他的想象大相径庭——他昨晚住的是一座两层的徽式二层楼,白墙灰瓦,门口的院竟然搭了一个温室,里面有树有花,一看就是被精心侍弄的。
而前后左右都是风格相同的建筑。
冬季的南方有点点白雾,空气清新湿润。太阳出来后气温也称得上温暖——是穿着羽绒服走路会出一层薄汗的程度。
村子里人家不算多,修的是柏油马路,每家都有自己的楼。
崔馨悦因为摸不清状况,把上车地点约在了村口。三人提前出门去找上车地点,没走两步,崔馨悦就被罗安拉着去看一个驴棚:“崔,看我早上的发现。”
一排驴子摇头摆尾地站在圈里低头吃着饲料。
“他们竟然都是双眼皮。”崔馨悦好奇地凑过去,正赶上一只驴从栏杆的间隙钻出来透气,被两人这么一吓慌张地跑了两步钻进了树林。
两人还想去追,被周飞羽揪住了:“等回来再看,车都到了。”
三个人好不容易才算是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