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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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昔辞还在息烽枪里时便和薛凌言一样沾染了煞气,薛凌言的雷劫会在飞升时降下,他的则是在化形之时。而在清剑阁那次,薛凌言也曾经告诉过他,他之所以能够避开雷劫成功脱离器灵之身,是因为前世的越疏风替他遮蔽了天机。

    至于对方是用的什么办法,当时的薛凌言没告诉他,现在的凌昔辞却能明白了。而之所以初棠和城主守护着的盒子能对他也产生反应,想必也是因为他身上有越疏风的魔元。

    魔元之于魔修,便如同道修的金丹一般重要。凌昔辞由道转魔之后,体内自然而然地便生出了属于他自己的魔元,而这颗过去隐藏在他体内深处从未被他察觉过的,也就跟着暴露了出来。

    过去一直以为他能够无视魔气影响是因为他自身携带天煞的缘故,现在看来,也并不全是这样。

    初棠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带路。凌昔辞跟在她身后,也是沉默不语。

    两人在一处山谷处落下,改为步行。越往里走,魔气愈发深重,灵气也越来越稀少。等到停下来的时候,几乎已经感应不到灵气的存在。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祭台,跟凌昔辞曾经在世家秘境里见过的很像。城主站在祭台之外,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回眸看过来。

    “哥哥。”初棠叫了一声,上前简单把事情了,“要让他进去吗?”

    城主听完,将目光移到凌昔辞身上,“你确定要进去?那试炼是完全以他前世的意志所设立的,里面会有什么我们也不清楚,更加无法干涉。”

    凌昔辞干脆的点了点头,魔元算是魔修身体里的一部分,那盒子既然会对他体内的魔元有反应,不定便是因为试验也需要魔元的存在,也许正是因为缺少了这一关键要素,越疏风才迟迟没有出来。即便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要想办法把它还回去。

    既然凌昔辞心意已定,城主也就不再多言,侧身让开了身后的通道。

    ——

    身体被黑雾席卷的瞬间,凌昔辞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已经置身于另一处世界。尽管他先前已经预想过可能见到的场景,却也没想过会在这种地方。

    鼻间萦绕着极淡的血腥气息,放眼望去皆是尘土茫茫。这里——是战场。

    越疏风给自己安排的试炼场景,为什么会是在战场上。

    凌昔辞还没想清楚,便听一旁传来些动静,像是有一大批人往这边赶来,连忙隐匿身形藏了起来。

    不消片刻,便有一队人落下。为首的人身上灵光,凌昔辞看清他的脸,微微一愣。

    是昭离太子。

    昭离太子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神色透出了几分失望,低声喃喃,“难道是我感应错了吗?”

    旁边跟着的副将上前,劝道:“殿下还请跟我们回去吧,这里离魔极大陆太近了,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出现魔修,实在太危险了。薛将军他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很快便会自己回来的。”

    “不用。”昭离太子摇头,向更深处飞去,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你们回去便是,不必跟孤一起。”

    “殿下!”副将阻拦不及,回首跟身边的亲兵对视一眼,到底还是追了上去。

    一行人很快便消失在了天际,凌昔辞确定他们都走完了,才从藏匿着的地方走了出来。听他们方才的对话,这里像是刚发生过什么战斗,他师父在战斗中消失,昭离太子出来寻找。

    听起来跟越疏风好像没什么关系,凌昔辞稍微回忆了一下,但他对万年前的事情知道的实在太少,一时间也没办法跟记忆里的哪个时间点对上号,只得暂时放弃。

    凌昔辞微微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摊开的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条坠子。这坠子他并不陌生,正是薛凌言要他转交给越疏风的,那枚对方从越疏风身上拿走的坠子。

    但与之前透明的不同,他手心里的坠子沁出了一点血色,如针孔般大。方才他躲起来的时候,便觉手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虽然不能确定它为何会到自己手里,但多半是有什么用途。

    犹豫片刻,凌昔辞把坠子缠在手腕上,选了一个另外一个和昭离太子避开的方向,朝魔极大陆飞去。

    他现在满身魔气,去了道极大陆也会被当成敌人。更何况这里本来就是幻境,他的目的便是为了找越疏风,也没必要去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对于越疏风前世的事情,凌昔辞只知道他曾经成了魔尊,别的一概不知。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要费一番力气的准备,却没想到还没飞出多远,他手腕上垂着的坠子便开始隐隐发烫。

    这是人就在附近的意思吗?

    凌昔辞四顾一番,循着坠子反应最强烈的方向找了过去。很快,他便找到了一处山洞。

    山洞外布置了简易的防护阵法,阻拦是肯定拦不住什么人的,但外面的阵法被破开的同时,里面的人便能够感应到,有足够的时间应对,也算是一种预警的手段。

    凌昔辞稍想了想,便直接破开了阵法。越疏风本性多疑,即便轮回了性格也不会有太大转变。他即便老老实实得在外面等着,也是没办法取信对方的,反而会更加使对方心怀警惕。

    左右不管他怎么做结果都是一样的,还不如选择最省时省力的道路。

    随着攻击落下,阵法被破开,原本萦绕着的灵光骤散,一点寒光混在其中,携着破空声朝凌昔辞的方向穿透而来。

    凌昔辞朝旁错开两步避开这一剑,退开安全的距离,“你先等等,我没有恶意。”

    对方一击未能得手,不等身形完全显露出来,便退回了山洞深处。只有声音淡淡地传了出来,“怎么?”

    “我是来找你合作的。”他故意使手腕上缠着的坠子显露在对方的视野中,“外面搜查的厉害,大家都是魔修,你也不想被他们找到的吧。”

    里面的人静了一会儿,忽得笑了起来。他缓步从山洞中走出,面具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只露出了线条完美的下颌线。

    即便隔着面具,凌昔辞也能感觉得到对方充满审视意味的目光,和他们初见时一模一样的。只是那时他满心想着如何甩开对方,现在却完全颠倒过来,换成了要想方设法取信。

    他正胡思乱想着,对方却忽得开口,语气颇有些意味不明,“本尊倒是不知道,威名赫赫的薛将军什么时候成了魔修。”

    凌昔辞一时间愣住,一半是因为对方话里的内容,一半是因为对方的脸。

    随着话音落下,魔尊也抬手将面具取了下来,面具下的,是一张凌昔辞极为又熟悉又陌生的脸。没多久之前,他还曾经见过的。

    魔尊微微眯起了眼睛,“很惊讶?看起来本尊那个好哥哥,连跟你也没提起过我的存在呢。”

    这都什么跟什么,越疏风的前世竟然和昭离太子是兄弟?而且从年岁和这相差无几的容貌看起来,只有是双生兄弟才能长得这么像的吧,可历史上从来没提到过啊。

    而且他刚才谁?凌昔辞忽然抓住重点,“我不是薛凌言。”

    魔尊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显然是不相信他。

    凌昔辞掐了个水镜出来,正准备跟对方指明一下他和薛凌言在眼睛上的区别,却在看清镜子里的人后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

    水镜里的人,竟然和薛凌言一模一样,就连眼睛上那点细微的差别也没有了。

    凌昔辞脑子乱成一团,比先前看到越疏风的脸时还要震惊。他忽然想到什么,问对方道:“薛凌言的本命武器叫什么?”

    “……”魔尊的神情很是复杂,却不知为何还是本能的回答了他,“碎影。”

    “这就对了。”凌昔辞终于确定,按照薛凌言的法,对方本是游魂,是后来进入了他的身体,继承了他的一切。而他则是在阴差阳错之下留在了薛凌言的本命武器之内,后来在碎枪之后,又由昭离太子以自身血液重铸,重新化形后的样貌产生了变化,这才与薛凌言有了区分。

    也就是,现在的时间线是薛凌言的本命武器还没碎的时候?还是,已经碎了,只是还没能重铸?

    凌昔辞想起他刚来到这里时见到的昭离太子在寻找薛凌言下落的事情,一时间有些难以确定。

    但不管怎么样,这幻境里的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他也改变不了什么。凌昔辞不再纠结,跟对方道:“总之,你知道我不是薛凌言就对了。”

    事已至此,他索性也放弃了先前准备好的辞,抬眼直视对方的眼睛,坚定道:“我就是来找你的。”

    魔尊自然不信他的辞,按照他以往的惯例,他是绝不会把人留下来的。可不知为何,被那双眼睛注视着,拒绝的话却怎么也不出口了。

    山洞内,魔尊看着身边认真研究伤口并试图给他包扎的凌昔辞,心底一阵匪夷所思。想了半天,也只能归咎于是因为他受伤,没有完全的把握能胜过对方,才不得不同意对方留下来了。

    凌昔辞才不管他心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越疏风多疑的事情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他帮着对方包扎,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手腕上缠着的坠子。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那针孔般大的血色似乎比原来要扩散了一些。

    “喂。”

    魔尊突然出声,凌昔辞回头,便见对方撑着下巴量着他,“你你不是薛凌言,那你是谁?”

    凌昔辞道:“我叫凌昔辞。”

    “姓凌?”

    “嗯。”

    魔尊转开了视线,没信或者不信。凌昔辞觉得这是个拉近距离的机会,主动问他,“你呢?”

    “嗯?”

    凌昔辞道:“你的名字呢?”

    魔尊这才正眼看他,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吟吟地看着他,“双生子寓意不详,你觉得,我会有名字吗?”

    凌昔辞微微怔住,尽管他方才便猜想过对方和昭离太子处境差距的原因,却也没想到会是这种虚无缥缈的理由,简直是荒谬至极。

    他们有一样的脸,一样的生辰一样的身世。却有不同的境遇,也造就了他们迥然不同的性格。昭离太子待人温和,唇边时常挂着浅笑,令人望之心生暖意。而眼前的人虽然也是笑着的,却无端带了些邪气。

    凌昔辞想了想,“没有人给你取名字,你也可以自己给自己取。”

    魔尊懒洋洋道:“手下叫我尊主,外人称我魔尊,我要名字有何用。”

    凌昔辞道:“可是我需要叫你啊。”

    魔尊有一瞬间的愣怔,但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俯身贴近他的脸,抚上他的眉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尾音微微上挑,语句更是暧昧,“直呼本尊的名字,那你算是本尊的什么人?”

    只是摸个脸什么的,对比之前又亲又撩的简直不要太低级,凌昔辞本能的免疫了这一波攻势,他淡定开口,不吭不响地扔出一枚重磅炸弹,“我是你男人。”

    魔尊:“……”

    他不是第一次碰上对他有所图谋的人,但还是第一次没有反感,而是生出一丝喜悦。他觉出几分新奇,决定顺从本心。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你这是跟我自荐枕席?”

    凌昔辞反问他,“难道你对我没兴趣吗?”

    魔尊煞有其事的思考了一下,状似为难地道:“可是我后宫里还有一千八百六十四位美人,她们都在排队等着我呢。”

    凌昔辞的眸光瞬间变得犀利起来,魔尊却恍若未觉般,笑吟吟地看着他,“不如,你也先排个队?”

    “一千八百六十四位美人?很好。”凌昔辞冷笑一声,“从现在起,你没有了。”

    ——

    魔尊本来受伤便不重,两人只短暂停留了半日,便不再停留。凌昔辞自美人的话题之后便不再话,闷不做声地擦剑,整个一杀气腾腾的模样。魔尊唇角微勾,对身后的情景恍若未觉。

    进入魔极大陆的范围后,魔尊便重新戴上了他那副面具。两人穿过半个魔极大陆,回到了魔尊的势力范围。

    魔尊的手下对凌昔辞的出现略有好奇,却并未出声询问,对方的驭下手段由此可见一斑。

    不知有意无意,在手下汇报事情的时候,魔尊并没有避着凌昔辞,而是大大方方地让他听了。在手下提到薛凌言失踪的事情时,还往他这边瞄了一眼。

    凌昔辞自然也明白这是在试探他,关于薛凌言的容貌一直是个谜。虽然不知道魔尊是怎么知道的,但想到对方和昭离太子的关系,也许是有什么特殊渠道也不定。

    “尊主回来的时间比先前的传讯晚了半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一点状况罢了。”魔尊轻描淡写带过,眼角余光瞥到一旁的凌昔辞,唇角勾起一丝不怀好意地笑,“对了,本尊的美人近来可好?”

    “美人?”手下先是茫然,而后很快明白过来,殷勤道:“尊主亲自吩咐的,属下自然不敢忘,每日都精心照顾,尊主可要过去看看。”

    魔尊欣然同意,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带路。走出去两步,又转身问凌昔辞,“你不去吗?”

    凌昔辞大怒,手里的剑自行出鞘一分,“你可别后悔!”

    魔尊含笑望着他,“我为什么要后悔?”

    凌昔辞杀气腾腾越过他朝前走去,魔尊施施然跟上,徒留旁边的手下一脸茫然,只是赏个花而已,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啊。

    这位客人,好像脾气不太好吧。

    因着发了会儿呆,手下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还没进到里面,便见凌昔辞气鼓鼓地从里面出来,而魔尊则勾着唇角,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手下突然领悟到了什么,很有眼色的告退了。

    魔尊一路走得很慢,等他到凌昔辞的时候,对方已经独自生了个一会儿闷气,看见他过来,哼了一声就别开了视线。

    “真生气了?”

    凌昔辞倒是不怎么生气,就是觉得丢脸,“你骗我!”

    “我哪里骗你了。”魔尊捏了捏他的脸,笑吟吟道:“难道你看它们不觉得很美吗?”

    凌昔辞憋着气不想话,拂开了他的手。

    被甩了脸色,魔尊非但不觉得生气,心底还多了些本该如此的感觉,本能地出声哄道:“算我错了,跟你道歉好不好。”

    “你现在怎么这么恶劣啊。”听到熟悉的语气,凌昔辞不由得生出几分委屈,“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以前?”魔尊的声音淡了下来,“什么以前?”

    这是吃醋了?

    凌昔辞琢磨过来,他本想趁机出出气,但目光触及到对方面具上时还是心软下来,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目光在触及到自己腕间的坠子上时忽然灵机一动,“其实我是从未来来的。”

    “未来?”

    凌昔辞点头,“我之前也了啊,我就是来找你的。”他把手腕上的坠子给对方看,“就是这个东西,带我来找你的。”

    魔尊垂眸看向他手腕上的坠子,默然不语。

    坠子中央的血色已经又扩散了些,占据了三分之一的部分。凌昔辞虽然不知道这血色是代表了什么,心底却忽然有了明悟,等到坠子被全部染红,他就会从这里离开。

    一点心慌的情绪蓦的升起,凌昔辞下意识把手收了回去,握着对方的手,软了语气道:“我没有别人,我只有你。”

    不知过了多久,魔尊终于反握住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凌昔辞就这样留了下来,对于他先前的辞,魔尊没信,也没不信。两人便这样心照不宣的相处着,直到有一天失踪的薛凌言重新出现的消息传了过来。

    凌昔辞终于松了口气,“你现在总能相信我了吧。”

    魔尊挥退手下,忽然出声道:“你跟薛凌言是什么关系?”

    凌昔辞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魔尊便继续道:“天底下总不会无端有两个人长得如此相像,你总不会要告诉我,你们也是双生子?”

    “……不是。”凌昔辞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不好告诉他的,便直接了,末了又不确定道:“……按照现在的时间点,我应该还没有化形才对。”

    “我真的没有骗你。”凌昔辞握住他的手,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你相信我好不好。”

    魔尊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松口,“……好。”

    凌昔辞还没来得及开心,便听到对方又问他,“你还会回去吗?”

    这又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凌昔辞有点为难,他知道这里是一处幻境,可幻境里越疏风的意识却是不知道的。偏偏他又没办法直言告诉对方这件事情。

    事实上,凌昔辞现在都没搞清楚这个幻境的用意是什么。他来到这里,遵循自己的意愿找到越疏风的前世,可之后呢?他该做什么?他稀里糊涂地获得了对方的爱意,却依旧没搞清楚破开这个幻境的关键点。

    凌昔辞嘴唇动了动,却是一言未发。

    无声的回答便已经足够明很多问题,魔尊微微垂眸,“……我知道了。”

    凌昔辞心下一软,握住对方的手脱口而出,“如果我走的话,我一定会带上你的。”

    如果他离开这里,定然便是幻境被破开了,到时越疏风被困在幻境里的意识自然也能够跟着一起出去。如此,他也不算谎。

    从这天起,两人的关系终于开始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但相应的,魔尊也开始有了一些骚操作。起来,还是要怪凌昔辞自己,在魔尊问他他们过去在一起的时候都做了什么的时候,选择了实话实。

    结果……

    凌昔辞被迫听了一个月的睡前故事,内容从霸道魔尊爱上我到邪魅魔尊的落跑甜心一应俱全,只听不行,还要发表感言。

    不止是睡前故事,每天早上的洗漱也成了噩梦,因为魔尊会各种折腾他的头发,势要把过去折腾过的发型全都重复一遍才罢休。

    最后,在得知他们并没有真正做到最后一步的原因是因为越疏风想要留在成婚当日后。魔尊表面上哼了一声“伪君子”,背地里却暗搓搓的开始准备起了婚礼。

    凌昔辞还是到了试礼服的时候才发现,但是……

    他盯着面前的数十套婚服,一时间有点头晕眼花,“你不会想都来一遍吧。”

    魔尊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当然要哪套好看选哪套。”

    那得试到什么时候,这也是个体力活吧。凌昔辞不干,“你去试,你穿哪套最好看就哪套。”

    魔尊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原来你想看我换衣服。”

    凌昔辞:“……”

    归,凌昔辞还是挑了几套轮着试了,换到最后一套的时候,他比魔尊出来的快些,顺手倒了杯茶,准备润润嗓子。拿起茶杯时,却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啪”

    茶杯从他手中掉落,砸在地面上,碎的四分五裂。茶水四溅,却穿透了他的身体,留下一滩水渍。

    魔尊听见声音,掀开帘子大步过来,“你没事……”

    最后一个“吧”字顿住,他看到凌昔辞略微透明的身体,心底忽得生出一丝前所未有的恐慌。他伸手想要碰他,却穿透了他的身体,两人俱是一愣。

    凌昔辞的目光落在手腕上红了大半的坠子上,神情有些无措,“我可能……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