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

    晚饭是在马场附近一个别墅吃的, 司呈赟聘请的高级厨师做的菜。

    看在对方这么周到招待的份上, 苗脆对司呈赟的印象略略好了些, 只不过这人表现在脸上的性格过于冷漠，她都没正经跟他交流过几句, 反倒跟周惜冉交流最多。

    周惜冉开朗健谈，完全没把她当个粉丝，而是当成朋友对待，还主动加她的微信。

    苗脆本来不想接借顾沾的关系多扰她，也不想通过微信窥探她的私生活，可顾沾跟司呈赟的关系似乎很铁，以至于她和周惜冉想保持距离都有些难，第一次见面后, 很快又有了第二次。

    她毕业论文答辩那天发了条微信，周惜冉除了点赞，还给她评论了个【加油脆脆！】

    苗脆回复：【嗯嗯嗯！呲牙呲牙呲牙.jpg】

    她刚回复完, 顾沾捏住她的脸, 声音好像带了点醋味：“我叫你脆脆你挺生气, 怎么周惜冉叫你脆脆, 你就笑成那样？”

    “……”

    “你跟她又不一样？”苗脆。

    顾沾倾过来，在她唇上吮了口，声音懒慢慢地：“哪不一样啊？”

    苗脆扑闪了下眸, 得有些正经：“比如你会亲我，她不会。”

    “……”

    顾沾被她逗笑，摸摸她的头, “歪理倒是多。”

    “我要下车去答辩了。”苗脆突然噘起嘴，一副要上刑场的表情。

    顾沾没什么，将双臂张开。

    “做什么？”苗脆不懂。

    “哥哥怀里有好运。”顾沾勾起唇角，像只老狐狸。

    “……”

    虽然很嫌弃，可苗脆还是扑了过去，将顾沾抱得紧紧的，在他怀里蹭了下。

    “我在校门口等你。”男人在女孩的耳尖亲了亲。

    苗脆又蹭了下他，“嗯……”

    “等会想吃什么？”顾沾问。

    “这个问题太难了，等我答辩完再回答你。”苗脆从他怀里抬出头，对他笑了下。

    “好。”顾沾视线挪到女孩的唇上，勾头吻了下。

    吻完了后，他：“哥哥的吻里也有好运。”

    -

    苗脆刚下车，看见不远处焦穗和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抱在一起，难舍难分的样子，似乎过一会儿他们就要阴阳相隔了的模样。

    苗脆等了会儿，等对方终于松开了，她走过去，扯住焦穗的袖子，“走了，是去答辩又不是去赴死，你怎么比我还夸张。”

    “我好紧张。”焦穗摸摸胸脯。

    “没事，就当那些老师是大白菜！”苗脆。

    因为准备得足够充分，苗脆的答辩还算顺利，老师问的问题她基本都回答上了，答辩结束，她看见顾沾恰准了点似地倚靠在车旁等她，酒窝旋即灿在脸上。

    她朝他跑过去，一把扑进他怀里。

    顾沾将她抱起来，脚尖离了下地，又将她落回地上。

    “你真一直在这等着我啊？”顾沾再怎么也是个要管理泽临这样大一个企业的总裁，却舍得花时间陪她答辩，苗脆还是有点感动的。

    “不然呢。”顾沾亲了下她的脸颊。

    “你今天不用忙吗？”以往都是周末才有时间陪她。

    “忙，怎么不忙。”顾沾道，“忙着陪女朋友。”

    “……”

    苗脆忍不住踮起脚，亲了口顾沾的下巴。

    两个人甜甜蜜蜜上车，商量好了准备去搓顿火锅，可苗脆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余蔷：“脆，你答辩结束了没有呀？我和你哥马上到明大校门口了！”

    “……”

    苗脆：“嫂子，你们怎么来了呀？”

    余蔷：“这不是来给你庆祝庆祝嘛！”

    “……”

    见姑娘一脸纠结苦闷的神色，顾沾转头看她，挑了下眉，似用眼神在问她：“怎么了？”

    苗脆不知道该怎么，突然有点想就趁此机会让苗肃和余蔷知道她和顾沾在一起了算了，又有点还不想现在就。

    她心里，有道不清道不明的坎。

    就是当初是苗肃将她领去顾沾家里让他照顾的，如果三个人凑在一起，似乎又会将过去的回忆再撕开一次。

    苗肃这个人，和顾沾两个人坐在一起，肯定会瞎扯掰她时候的黑历史。

    可犹豫的这会儿时间，一辆熟悉的黑色布加迪迎面开来。

    坐在副驾驶被余蔷抱着的苗一余眼睛特尖，第一个看见她，指头一指：“妈妈，姑姑！！”

    “……”

    顾沾刚摸出根烟，抬眸，视线和苗肃的对在一起。

    两辆车，隔着的距离并不遥远，却好似又隔着条黄浦江。

    -

    “脆脆，那好像是你哥？”顾沾点燃烟，吸了口。

    “不是好像，就是。”苗脆平视前方，也不躲避苗肃扫到她身上的视线。

    这时苗肃身后响来鸣笛声，他不得不把车往前开，路过顾沾车旁时，停下来，转过头。

    “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苗肃问。

    空气安静了一刹。

    顾沾正想话，苗脆掐住他胳膊，道：“碰巧遇见的啊。”

    顾沾：“……”

    “顾沾哥，你是不是？”苗脆又掐了下他。

    似无奈，顾沾垂眸盯了盯她紧张的脸，顺了她的意，轻嗯了声。

    “脆，你男朋友呢？”余蔷突然问，“答辩这么重要的日子，男朋友没来啊？”

    苗脆一直不把男朋友领回去给他们瞧瞧，他们便想着趁此机会跑来看看会不会碰见，没想到苗脆没跟男朋友在一起，而是和顾沾在一起。

    “他……来了的，但是有急事，又走了。”苗脆。

    “……”

    顾沾手里的烟抽不下去了，捻灭，丢进烟灰缸里。

    苗肃看了眼他。

    问完了苗脆，余蔷又问顾沾：“顾沾，你今天怎么会来明大啊？要不然和我们一块吃个饭呗。”

    苗脆又掐了下顾沾的胳膊，意思不言而喻。

    可顾沾这次却没依她了，唇角轻扯了下，对余蔷应：“行”。

    苗脆：“……”

    于是本来的二人世界，变成了五人世界。

    一家格调不错的火锅店里，苗脆和余蔷坐在一边，苗一余坐在旁边的婴儿椅上，椅子上是碗蛋炒饭，他自己一勺一勺地舀着吃，舀饭的动作略显笨拙，但他吃得香喷喷的。

    苗肃和顾沾坐在另一边，全程，顾沾没看苗脆一眼，跟苗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苗脆视线却不由自主地会盯到顾沾身上，突然有些后悔方才在车上的话。

    她不承认他就是她的男朋友，他会不会生气啊？

    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顾沾的感情问题，余蔷又充当起媒婆，她摸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一张照片，把照片凑到顾沾面前，“你看看这个，她是我们公司刚从国外调回总部的HR经理，今年二十八，比你两岁，单身未婚，主要是人长得很漂亮，跟你很配的！你要是瞧着喜欢，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

    苗脆咬了颗肉丸，不动声色，保持冷静。

    可她却听见对面的男人懒懒慢慢地应了声：“好啊。”

    “……”

    余蔷一惊：“你同意了？！”

    她本来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都做好了顾沾这人又会不给面子的准备，没曾想还真成了，她为了自己老公这好哥们能解决终生大事，真是煞费了苦心啊。

    顾沾点头：“嗯。”

    “咚”地一声，突然有人将水杯重重砸到桌上。

    这个人是两边脸颊似乎一下子有点红的苗脆。

    大伙看向她。

    苗一余吧唧吃蛋炒饭的嘴巴顿住，眼睛瞪得大大的。

    苗肃抬眼看她，余光又瞥了眼顾沾，似不把她异样的举动放在眼里，抬手拍拍顾沾的肩膀，突然莫名其妙来了一句：“兄弟，刚才我和余蔷去明大的路上，碰见你前女友了。”

    顾沾：“？”

    余蔷：“……？”

    苗脆：“……？？”

    “哥，什么前女友？”苗脆问，神经突突地跳。

    苗肃：“就……”

    他刚冒出一个字，顾沾脸色很不好看，截断他的话：“你他妈别胡。”

    “……”

    余蔷看着两人，一头雾水，不明白苗肃是抽了哪门子疯，为何要凭空扯出一个“顾沾前女友”来，她道：“是啊老公，你胡什么？我和顾沾正在谈正事好不好，你别开玩笑给岔了。”

    她把话题给正回去，“顾沾啊，那你给个时间，你什么时候能有空，我好约她。”

    苗脆：“……”

    她忍不住了，朝顾沾瞪过去，如果这人还不拒绝，她就——

    “不用了嫂子，刚才开玩笑的。”顾沾笑了下。

    视线若有若无地从苗脆气鼓鼓的脸上划过，唇角浅翘。

    嫂子？

    苗肃：呵。

    顾沾对余蔷道：“不是了么，我有女朋友了的，那天传遍全网那个视频你没看见？”

    在超市给姑娘买卫生巾的视频。

    这么尴尬匪夷所思的一个视频，没想到顾沾会自己提起。

    余蔷略讶，“你还真谈了啊？”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澄清跟周惜冉的绯闻故意下的一伎猛药。”

    “没，我哪有那么闲。”顾沾。

    “谁啊？”苗肃突然插话道。

    似怕意思不明，苗肃道：“你女朋友谁？在哪？叫什么名儿？”

    “……”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顾沾也在这时候，明目张胆地看向苗脆。

    他不像姑娘，心思敏感，和她在一起不久，就很想单方面找苗肃提一提这事，早晚都要面对的事，他不会选择逃避，也觉得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但拗不过姑娘，这么多日，他连想给她的朋友圈点个赞她都不让，她就是不愿意，他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顾沾正想什么，坐在他对面的姑娘一嘟腮，开口道：“哥，他女朋友是我！”

    “……”

    余蔷像是被雷劈了一道：“啥？？”

    苗肃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淡定，他慢悠悠涮了块牛肉，吃进嘴里，等吃完了后，才开口道：“终于肯了？”

    苗脆：“……？”

    “不就谈个恋爱？屁大点事儿！”苗肃像生气又没生气的样子，把筷子重重落到碗沿，又拾起来，“早跟哥不行？”

    “……”

    “我现在也不晚啊。”苗脆底气不足地。

    “行，你厉害。”苗肃又涮了片牛肉，脸上忽暗忽明。

    余蔷还是一脸懵逼的神色：“不是，脆，你和顾沾真在一起了？”

    苗脆还没应声，顾沾道：“嗯。”

    “……………………”

    “咳咳咳！”余蔷剧烈咳嗽起来，像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妈妈！”苗一余喊了她一声。

    苗脆给她倒了杯水。

    “我没事。”余蔷深呼了口气，把震惊往下压。

    没事没事，不就是刚才她还拼命当媒婆的对象和她亲亲老公的亲亲妹妹在一起了吗，不是什么大事，不是什么大事！

    她镇定下来后，看了会儿苗脆，又看了会儿顾沾，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不会是你们一起送豆豆回家的那天就在一起的吧？？”

    那也太可怕了，当时她还拉着顾沾给他推销司琳来着。

    “没有！”苗脆道，“那时候还没在一起。”

    “你追的他？”苗肃朝苗脆睇过来一眼。

    “……”

    你妹妹像会追别人的人吗？

    苗肃仿佛用眼神在回答她：顾沾更不像会主动追别人的人。

    “……”

    “不，我追的她。”顾沾道。

    “……”

    -

    关系捅破，桌上的氛围瞬间变了。

    吃完饭，顾沾道：“我送脆脆回去。”

    “你送？”苗肃看他。

    “自然是我送。”顾沾道。

    “送去哪儿？”苗肃问。

    “……”

    苗脆无语：“我住的那个公寓啊，不然哥你以为送去哪啊？”

    苗肃很直接：“哥还以为你俩同居了。”

    “……”

    “没有的。”苗脆红了下脸，“怎么可能啊！”

    “都是成年人了，怎么不可能？”苗肃睇她。

    “……”

    之后苗肃没再多什么，似颇放心地对顾沾道：“行，那你送她，我和他嫂子就不管她了。”

    顾沾点头，唇角浅牵，“嗯，我知道。”

    他补了句：“哥。”

    “……”

    “……”

    苗脆以为苗肃会嗤之以鼻或者起鸡皮疙瘩，但这人面部肌肉只是抽了那么几下，就恢复淡定，并且应了声“诶。”

    苗脆：“…………”

    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一团和气。

    苗肃也没跟顾沾扯起她时候的事儿。

    “走了。”

    苗肃对苗脆道，朝自己的车走去。

    路边的路灯昏黄，照在人身上，拉出长长的黑色影子。

    看着苗肃的背影，苗脆莫名地，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苗肃曾是她的避风港，现在她长大了，她的避风港，变成了顾沾。

    顾沾会一辈子对她好吗？

    男人走到她身后，那股熟悉的兰花香气将她包裹，他道：“我们也上车吧。”

    -

    “眼睛怎么有点红？”顾沾给苗脆系安全带时，手一凝。

    苗脆吸了下鼻子，“哪有。”

    顾沾敲她脑袋，“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啊？”

    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呢，六年前这个人好像也这么对她过，苗脆眼睛立马更红了，像是有点委屈，“怎么，这么大了就不能哭鼻子骂？你要是嫌弃我，就别做我男朋友！”

    “……”

    姑娘的脾气来就来，顾沾一点办法都没有，见她真掉出泪来，心口扯了下。

    “不哭好不好？你怎么了？”顾沾摸她的脸。

    苗脆噘住嘴，哽咽道：“我要是变回从前那样，爱哭爱闹不讲理，你是不是就跟以前一样不喜欢我了？呜……可是我控制不住，我现在好像哭……”

    “……”

    顾沾心口又扯了下，一把抱住她，似无奈，也似哭笑不得，“怎么会，我以前哪有不喜欢你？”

    “就有！”苗脆咬住他胳膊。

    顾沾任她咬，笑了下，揉她圆圆的后脑勺，“没有，哥哥以前也很喜欢你。”

    “你撒谎！”苗脆又咬他。

    其实以前的事，除了苗脆嗜糖这个过于印象深刻，很多细节顾沾不太记得起来了，那个时候，苗脆之于他，也的确，没那么重要，只是一个妹妹，朋友的妹妹，一个需要他暂时照顾的朋友。

    当时的他，也不会想到，六年后，会这么爱她。

    时间真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神奇到会让他对曾经不甚在意的屁孩产生浓烈的情愫。

    “你再哭，哥哥就亲你了。”顾沾突然。

    “……你敢！”苗脆掐了下他。

    “哥哥有什么不敢的。”顾沾把她的脸捧起来，勾头含住她的唇。

    他含了一会儿，松开，将苗脆流个不停的金豆子舔干净。

    苗脆：“……”

    -

    不远处，苗肃的脸如锅底那般黑，别开眼。

    余蔷也忙别开眼，拍了苗肃一巴掌，“哎呀，你快开走啊，还杵在这干什么啊！”

    她庆幸还好苗一余这家伙睡着了。

    苗肃：“老婆，我兄弟竟然泡了我妹。”

    “……”

    “所以呢？”余蔷见他大脸黑乎乎的，想笑又不敢笑，“你刚刚不挺淡定么，怎么现在终于装不下去了？”

    苗肃深呼吸了口气，“辛辛苦苦伺候大的白菜竟然被顾沾这逼给拱了。”

    “……”

    “什么呢，这是好事啊，顾沾可比别的男人靠谱，咱们知根知底的，而且还是他主动追的脆，他这人什么性格你不比我更了解？万年不开花的铁树，一旦开花，不可想象，脆能让他破掉心里头的刺，敢对感情这件事伸出脚，可真有本事。”余蔷道。

    苗肃：“我也没想到这祖宗有这种本事，以前怎么没瞧出来呢。”

    这话得阴阳怪气的，余蔷听得想笑：“好了，这就叫缘分，我们快走吧，别在这当电灯泡。”

    苗肃揉了揉眉心，突然道：“我是怕顾沾伺候不起这祖宗。”

    “脆现在长大了，你以为还像时候呢，你瞎操什么心。”余蔷道。

    “但愿吧。”苗肃认命地，转动方向盘，将车开走。

    车开得很慢，苗肃想从后视镜再瞥一眼那边的情况，又觉得没眼看，只能重重叹了口气。

    淡定的脸渐渐撕开伪装，那句“我他妈这是在做梦吧！”浮到面庞。

    余蔷捂嘴笑他。

    -

    “好了，我没哭了，你别亲了。”苗脆通红着脸，揪住顾沾的西装捶他一拳。

    “还想亲。”顾沾却又含住她的唇。

    “……”

    “你……”

    一张嘴，舌头就侵入。

    大概十多分钟后，顾沾才算放过她，将车门关上。

    苗脆摸了一下嘴，好像都肿了，顿时气结。

    等男人也上了车，她对他控诉，“一嘴的火锅味，你也下得去口。”

    “你什么味儿哥哥都喜欢。”顾沾勾了下唇，声音懒慢。

    “……”

    “你禽兽吗你。”半晌，苗脆憋出一句，耳根通红。

    顾沾本来插了车钥匙，准备发动车，可女孩这么，让他停下动作。

    他目光似深了下，俄而又将情绪往下压，扭动钥匙。

    银黑色的劳斯莱斯甩下路灯和树影，徐徐前行。

    作者有话要：　　迟来的更新，但是是肥章哦(●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