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

    林听怀孕后不久, 傅首一便将工作地点搬到了家中，好照顾她。

    这天, 公司正在开视频会议，傅首一看着手边的文件，听下属汇报工作。

    林听在厨房切了水果，给他送去, 发现他正在发脾气。

    “这么简单地错误，居然犯了两次, 老王，你先。”

    他的声音不大, 却掷地有声，带着不容分的强势。老王是他的部下, 跟了有些年了，眼下还是头一次被自己老大这样批评，当下脸便有些挂不住, 忍不住想为自己辩解。

    林听悄无声息地摸进去, 将水果放在他桌前，见他也不准备吃的样子, 便拈了一块往他嘴里送。

    他想也没想的就着她的手吃下了, 正在视频的同事都惊呆了。

    火速在微信群里叽叽喳喳讨论开了——

    【那只手是谁？】

    【还能有谁的, 当然是老大的老婆了！】

    【天啦, 老大还在发脾气，但是老婆一递东西又乖乖吃下，这反差太萌了！】

    【别想了, 老大已婚，你等退散】

    【你怎么不退？】

    【行了，这有什么好吵的，关键是嫂子救了我们一命】

    【对对对，刚刚老大发脾气真的好吓人啊】

    【阿弥托福，希望老大永远在家办公……】

    【+1】

    【+2】

    ——

    【怀孕】

    入了夜，林听越发觉得身上难受。

    八个月大的肚子，走路都要喘着气，每逢夜晚入睡前必是要经过一番折腾的。虽然换了床垫，买了孕妇抱枕，但她仍然睡得不踏实。

    比她更不踏实的，是傅首一。林听母亲早逝，自己母亲也是，身边没有可以请教的人，傅首一便买了成堆的书回来，抱着个电脑查，还托身边有生产经验的朋友，将需要注意的事项一条条理下来，贴在家中各个角落。

    今晚，林听刚想艰难地翻身，身旁的傅首一就醒了。他将睡眠养得很浅，就是防止她半夜难受自己却听不到。

    “难受吗？要不要帮你揉下腿？”傅首一扭了床头柜的一盏灯，俯身看她。

    林听蹙着眉，手放在腰两侧，“有点难受。”

    孕期水肿、抽筋也是常有的事，傅首一已经很熟练的掌握了一套按摩方法。

    他起身，披了件衣服，大掌拢住她的腿，大拇指与其他四指握住腿肌肉，一下一下地按着，那力道极为舒适，林听觉得缓解了许多。

    “我是不是胖了好多？”林听觉得他好像一手握不住自己的腿，以前都是能一把捏住的。

    傅首一低笑，动作却是不停，“是水肿，不是胖。”

    明知道他这是在宽慰自己，但她心里还是受用很多，眯着眼享受着，还哼哼唧唧的吟了起来。

    傅首一心神一荡，忍了许久的欲望眼下有点伸头的样子。他闷哼一声，敛神精力放在按摩上。

    林听浑然不觉，只觉得身上宽慰了好多，瞧他的侧脸，还带着朦胧的睡意，轻声：“睡吧，我好些了。”

    傅首一仔细检查，确认按摩到位后，关了床头的灯，助她翻身侧卧在孕妇枕上，这才躺下。

    将自己的胸膛靠近她的背，一手虚虚落在她的肚子上。

    “老婆，辛苦了。”

    林听觉得心头被一股满足的情绪填满，却仍然忍不住撒娇：“怀孕真的好辛苦哦。”

    “我知道，就这一次，一次就好。”傅首一在她颈后低声承诺。

    ——

    【生产】

    临近产期，林听的肚子却迟迟没有生产的迹象，宝宝还稳稳的躺在妈妈的肚子里。

    林听很焦躁，人一焦躁，就觉得心里烦闷，想发脾气。

    比如家里的地板多了根头发，她自己又无法弯身去捡，便喊来了傅首一。

    傅首一闻声从房内出来，见她一脸委屈的瞧着地板，凑近一看，发现是根头发丝。

    他弯身捡了，扶着她到专门买的孕妇凳坐下，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她好好谈谈。

    谁知，他刚准备开口，林听噘着嘴看他，红了眼眶，委委屈屈地要落泪。

    他有些慌了，还没话呢，怎么就要哭了，只得先哄她。

    “我知道，我现在脾气很不好，呜呜，你要是觉得我烦，呜呜呜，我生了孩子就回去……”

    傅首一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她哭碎了，哪里还记得要谈什么，一边顺着她的背，一边给她擦眼泪：“又在胡话了，哪里就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呢，嗯？”

    林听却是觉得心里那股气上来了，越发口是心非地着胡话：“我生了孩子就快三十，你、你才二十七，肚子还会留疤，万一减肥又减不来，呜呜呜呜，你要变心的……”

    “的什么话！”傅首一觉得她越发歪理了，又发觉自己口气重了些，放软了嗓音哄道：“不管有疤没疤，我依然爱你。至于年龄这个，我还遗憾少参与了你的生命三年呢，又怎么会嫌你呢？”

    将她的头轻轻揽到自己胸前，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发，嘴里呢喃着——

    我还要爱你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永远永远，永远都爱不够。

    ——

    【宝宝】

    林海和林父买了东西去看林听。

    刚上电梯，林父就嘱咐林海，不要跟你姐反着来。

    林海掏掏耳朵，这话最近傅首一和林父轮流在他耳边了很多回了，他怎么会和自己的姐姐反着来呢？

    但当他到了林听家里，发觉，自己还真不能不两句。

    比如他心中的大哥，如今彻底沦为奶爸，抱着他那外甥女乐呵呵地一个劲傻笑。

    比如他心中的姐姐，如今彻底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指挥着他的大哥换尿布、喂奶，很是熟练。

    他看不下去，想去替他大哥分担一下，刚想摸摸他的外甥女，就被林听一把拍掉：“先洗手。”

    傅首一也在一旁附和，洗手去。

    这两人夫唱妇随，真是“羡煞旁人”。

    洗好了手，他这才有机会近距离观察他这个外甥女。Q弹的脸蛋，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完美遗传了两人的优势，萌得他心都要化掉了。

    “可爱，你怎么这么可爱呢？”他挤眉弄眼地逗着她，惹得宝宝咯咯直笑。

    “喜欢吗？”林听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他背后。

    林海吓了一大跳，捂着胸口，对他大哥控诉：“大哥，我姐最近老是这样，你都不管一管吗？”

    傅首一凉凉地斜他一眼：“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林海剩下的控诉梗在心头，忍不住对着他的外甥女哭诉：“我的外甥女啊，快快找大，摆脱你的老母亲老父亲的控制，让舅舅带你飞。”

    傅首一立马警惕地转身背对他，“喜欢自己生一个去。”

    林海：……

    他怎么生？！明知道他刚分手，还要拿宝宝来刺激他，他愤愤地在客厅来回踱步，为什么每次见大哥和姐姐，都要被喂一嘴的狗粮？

    林父也在一旁搭腔：“你三姑爹的女儿的表姐的儿子的外甥女，要不要见见？”

    “不要！”

    林听一拍他后脑勺：“准备做望妇石呢？”

    林海委屈地摸头：“大哥都能等你那么久，我为什么不能等？”

    傅首一赞许地点头，将宝宝的脚丫子对准他：“有我的风范。”

    林听却是上前，搂住傅首一的脖子，也不避嫌，低眉浅笑：“我来吧，你都抱了一天了，累了吧？”

    林海躲到了阳台，任冰冷的雨水在他脸上胡乱地拍。

    ——

    【平凡的一天】

    幼儿园门口，的傅镜书在门口翘首以盼，今天爸爸会来接她。

    只是朋友一个一个的走了，爸爸还没来。

    同班的叶开背着书包，站在她面前，奶声奶气地问：“傅镜书，你要跟我回家吗？”

    傅镜书朋友傲娇的扭头，她才不要随便去陌生人家里，同学也不行，这是妈妈教她的。

    受了冷落的叶开也不恼，颠颠跑到她面前，仍然坚持不懈地劝着：“我家有洋娃娃，还有很多很多糖果，你来了，我都分给你吃。”

    “你家怎么会有洋娃娃？”傅镜书睁大眼睛。

    叶开明明是个男孩子呀，虽然长得确实很精致，幼儿园见面第一天，差点把他当成了女生，拉着他的手就要一块睡觉。

    吓得叶开当场哇哇大哭，以为眼前这个好看的女孩子要“非礼”他。

    还是幼儿园老师过来拉开了他们，一个抱着叶开，一个拉着傅镜书，两边一起哄。

    叶开扭着脸，不好意思地抓头：“给你买的呀。”

    因为想邀请她去他家玩，他提前找爸爸妈妈买了他觉得会是女生喜欢的东西，爸爸常，男人不能无准备之仗。

    “哦，那我也不去。”语气很是冷淡。

    惨遭拒绝，叶开又忍不住要哭了。

    “叶开。”有人在叫他。

    “爸爸！”叶开再也受不了，飞奔到爸爸怀里，寻求安慰。

    站在叶开爸爸身边的，正是傅首一。

    “你女儿可以啊。”叶庭深捶了他一拳，一看就知道，傅镜书朋友给叶开朋友苦头吃了。

    傅首一神色淡淡，“毕竟是女儿，怎么能随便跟人走呢？”

    完，迈着长腿快步走过去，长臂一伸，将她抱了起来。

    “今天幼儿园里学了什么呢？”男人温柔的问。

    傅镜书掰着指头数：“有唱歌，还有做游戏！”

    叶开在叶庭深身上见缝插针地补充道：“今天做游戏你输了还哭了。”

    “叶开！你闭嘴！”

    两个孩你一言，我一句，争论不休，偶尔能听见女孩占了上风，但细细一品，明明是那男孩在暗地里让步。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们身上，这是平凡的一天，云很轻，花在开，人来人往，柔软又宁静，他们就这样不追不赶慢慢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