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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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提防白家的孙子偷窥, 龚俊把自己新创作的点心拿到了家里给堂妹试吃。

    同样从幼儿园里刚放学的雷雷回到家闻到了食物的香气,顶着鼻头像狗似的嗅着偷偷摸摸跟在自己哥哥后面。龚俊进了堂妹写作业的房里,一回头才发现自己弟弟这只好吃的奶狗。

    “你跟来做什么?”龚俊感觉自己刚被吓得心脏砰砰砰, 还以为是白家的孙子来搞偷袭了。

    雷雷的短腿绕过哥哥身边,来到堂姐丫丫面前, 举起自己手:“要吃。”

    弟弟这只奶狗,连抢吃偷吃都得堂皇富丽,直接了当两个字“要吃”。龚俊想自己怎么有这样一个弟弟,双手叉腰, 气闷着冲弟弟的萝卜脑袋道:“有你这么厚脸皮的吗?你要吃就得给你吃吗?”

    面对哥哥的威胁恫吓,雷雷不怕,搬出外头的妈妈, 对哥哥:“妈妈在外面看着。”

    “你以为妈妈看着我我不敢轰你?我给你丫丫姐姐吃, 不关你事!”龚俊忍无可忍,吼了起来。

    外面李翠喊大儿子了:“他要吃你就给他吃一点。你做厨师的,做的菜做的点心不是都要给人吃的吗?”

    不行,他龚俊不是毫无底线的厨师,他是要做个有脾气的厨师。

    “去, 等你丫丫姐姐吃完再。”龚俊两只手拱弟弟这只奶狗。

    雷雷对哥哥道:“我也等。”

    哥哥这是废话,当雷雷傻的吗?丫丫姐姐不好吃的话, 哥哥做的雷雷也不吃。

    旁边龚夏雅见大堂哥要吐血了,赶紧招手雷雷:“来,雷雷,吃一个。吃完要对你哥哥谢谢。”

    收到堂姐的示意, 雷雷立马奔跑过去,手接过丫丫姐姐手里的点心饼,奶声奶气的嗓子对自己哥哥:“谢谢哥哥。”

    听到弟弟谢谢, 龚俊的气消了一大半。回头,心头有些紧张,问堂妹的意见:“怎样,味道可以吗?有什么缺点你尽管,我重新去做。”

    龚俊做的是像葱油饼的烙饼。烙,是个非常特殊的烹调用词,甚至可以是国民饮食所独有的。它不是蒸烤炸煎,是用铁质的平底锅,叫做铛。很多人误读为dang,其实是应该读“撑”。有了正确的读音,大概能明白为什么特殊了。

    撑着,撑出来的饼,于是叫做烙饼,多有意思。

    葱油饼这东西,全国各地都有。可真正好吃的,要在家里做。是不是很颠覆多人的想象。这是由于外头无论饭馆吃摊所做的葱油饼,一个铛反复用,油多,实则脏。

    像山东的葱油饼,又爱煎,煎的金黄,少了烙的特色。

    正宗的葱油饼是烙饼,不是煎饼。葱油饼最标准的特色是层多,面薄。仅是这两点,足够考究功夫,费时费力。

    好吃的东西,都是要付出劳动的。从古至今,放眼世界,哪里都一样。

    雷雷张牙咬下一口哥哥特制的葱油饼,既然丫丫姐姐给他吃的,肯定是好吃。他对丫丫姐姐有信心。牙齿啃一口后再啃一口。

    嗯嗯,焦焦的,咬在他的乳牙间嘎吱嘎吱的,脆脆的响,好比吃炸薯条,好吃好吃,中间好像夹着的是花生粒,芝麻碎儿,有点甜香,粘在嘴唇上是一点点红色的,是番茄?

    弟弟吃得欢快,龚俊回头看见,心里头浮现出了一种难言的欣喜,:“你是真吃啊——”

    哥哥话真奇怪,他雷雷能假吃?

    其实龚俊心里想的是,弟弟是真吃的开心,叫他意外。

    龚夏雅笑了起来,和雷雷一样一口啃着一口清脆的葱油饼,口感不错的,有点像肯德基里头的东西。唯一是,这玩意儿不上是葱油饼了,也不上是烙饼,是煎饼,也不太像。叫做四不像。

    四不像其实没什么,东西,只要好吃,食客吃得尽兴,厨师满意。

    不过,像龚俊这种立志要继承龚家名厨事业心的大男孩来,只有做得好吃是不够的。找堂妹品试,正是因为他想再上一层楼,在饮食的文化上得到鉴定。

    “如果大堂哥觉得非要把做成葱油饼的,不要做得太脆了,这样可以保持既往传统的特色。”龚夏雅出自己的意见。

    原来葱油饼属于烙饼,太脆脆到里头都脆掉了反而不是烙饼的特色了。龚俊发出哦的一声长叹,只觉得堂妹一句话,胜过他爸骂他不知道多少句。感觉是他爸都搞不清楚葱油饼是属于哪类美食呢。

    “你吃吗,哥哥?”

    弟弟雷雷突然发出的奶声,让龚俊掉过头去:“你吃你自己的。”你哥做这个的,能不吃吗?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个才给你们吃。完,龚俊惊觉不对,弟弟的脑袋不是对着他的。再看门口处挤塞住好几个身影。

    龚夏文龚夏武两兄弟,加上白羽轩,齐齐和雷雷大眼对眼,不,是都看着雷雷手里头的脆饼。刚龚夏雅的话,显然这三个哥哥都听见了。

    龚俊登时脸色大红,冲着他们三个喊:“你们站在这里偷听?!”还有那个白家的孙子,果然是蹿到他家里当间谍了,他要跳脚了!

    “我们听,没有吃你的,大堂哥。”龚夏武出了大实话。

    龚俊应该庆幸,他们三个没有冲进去抢吃。尤其是对爱吃的他龚夏武而言,能忍住食欲不容易。

    弟弟这话,龚夏文听出了不对劲,急忙拿手捂住弟弟的大嘴巴。弟弟平日里不话,可一遇到食物总憋不住嘴,害,惨了。

    这不明摆着吗?人家不进来抢吃他的,明他做的东西不好吃?龚俊呼的脸色全发青。

    龚夏文着急地安抚他:“大堂哥,我们是不好意思,你和丫丫在话,在很重要的事。所以——”所以才不好意思进来抢吃的。

    叫安慰话吗?能叫安慰话吗?龚俊把脖子上绕着的汗巾抓下来一甩,要从他们仨个人中间穿过去:“让开!”

    这时,雷雷的手捂住自己手里的饼,对三个门口的哥哥:“不准抢!”

    弟弟这只奶狗的话,突然安慰到他了。龚俊眼酸。转头再冲着白家的孙子粗着嗓子问:“你怎么在这?”

    放学,不就和同学一块走吗?而且,他白羽轩也早准备了自己做的糕点要给妹妹尝。

    为此,龚俊瞪住了龚夏文:你这个白痴,交什么朋友?再想交朋友也不能去交敌人家的朋友。不知道白家开的店和龚家是竞争关系吗?

    龚夏文只能摸摸自己的鼻头。

    事已如此,龚俊忿忿然的:“那些人不知道是不是眼瞎的,不请我爷爷请谁去?”

    知道龚俊的是什么,白羽轩回答:“请过你爷爷了。但是你爷爷当初退出的时候,对外宣布了,谁请都不会再出山。他们才来请我爷爷去的。”

    龚老爷子的名声,自然白玉堂也比不上。问题是龚老爷子的腿确实是没法再担任要职了。厨师长这个位置,是不用动手,但其实挺累的,要负责检查采购,负责检查每个厨师。遇到重要客人,估计还得自己亲自上手才能安心。腿脚不灵活,是没法整天走来走去的。白了,是个巡工。

    不过做了厨师长,证明能力被公众认可,是厨师界里的一项默认的荣誉。到外头去,都像是戴了枚奖章似的。

    正因为这样,做厨师长很多厨师暗地里肯定是争的。尤其,这是全国全市第一家合资的五星级酒店里的厨师长,恐怕荣誉都将载入史册中去了。只可惜,他爷爷腿不行了,而他爸他二叔,年纪尚轻,名声不大,比白玉堂差一大截。龚俊暗暗叹息,只知道,这个他爸他二叔没能接到邀请函,和年纪关系还扯不上多大关系。因为和白玉堂竞争的据有年轻厨师在,年纪比他爸年轻的都有。

    厨师的名声这事儿,需要靠积累,不是简单的年纪积累可以做到的。有才华多的是,年纪轻轻被誉为天才厨师的也多的是。像李记饭馆的李师傅,年少时不也一样,据在宁波那带跟着自己师傅同样被人叫做海鲜厨师天才。李师傅能真正出头,靠的是一场一场和其他厨师的厨艺切磋。

    足以明干厨师这一行实属艰辛,他龚俊和白羽轩出身在厨师家都不敢懈怠半分。

    想起什么,龚俊回头看看堂妹,这次面试不知道为什么,酒店方竟然请他堂妹去旁观。

    龚夏雅把剩下的饼全给了雷雷。雷雷一口一口吃完哥哥做的饼,拍拍手心,表示下次哥哥做了他肯定会再来要。

    看着弟弟那吃完满脸幸福的表情,龚俊脸上一松,走出去回自己厨房了。

    嘴上这么要送东西给龚夏雅试吃,但是等龚俊走了后,白羽轩杵在门口没动,眼睛像是怔怔地看着龚夏雅好了的脚踝出自己的神。

    龚夏文见到推了他一把后,他才想了起来,:“对,你们爸爸到时候坐我爷爷的车去,我爷爷了,那天顺便来接妹妹一块走。”

    “嗯。”和爸爸一起走可以的,龚夏雅点着头。再看白家哥哥脸上那抹迟疑,俨然有什么话欲言又止。

    来白羽轩忧心的是自己爷爷。白玉堂在家里这两天随着得到的消息越来越多,未免焦躁,坐立不安。听是酒店方一共请了六位有名气的厨师到场面试。这比他预料中的多。

    之前,他知道的李记饭馆李师傅,后来再有的一位是京城菜里挺有名的一位老师傅姓江。这位江师傅年纪比他白玉堂还大。江师傅和李师傅虽然各有千秋,对他白玉堂造成一定威胁,然而都是做传统菜肴,知己知彼,不见得叫人害怕。

    现在的确切消息是,酒店是中外合资,是要造的是享誉国际的国际化酒店,于是在请厨师长这方面有两方人士没有达成共识。一方要请国内的厨师,另一方要请国外的厨师,才有了这次特殊的面试。

    国内厨师他们三位以外,国外请了三位同样有名的厨师过来,共六位一块面试。这意味着试题不仅仅是涉及国内的美食,也要涉及国外的美食了。

    对于中餐,白玉堂志在必得。瞧他每年固定全国东南地北的游走,四处学习,能撑得起他的名声。国外的饮食,他本身对西餐不感兴趣,极少涉猎。

    怎么听着听着,感觉自己胜算不多了。

    “妹妹吃过西餐吗?”白羽轩声问。

    站在他身边的龚夏文都觉得他的声音好,从没有听过他这般不自信的时候,吃惊地看了他一眼。

    龚夏雅愣了下,想着自己该回答吃过还是没吃过。吃过,又能怎样。看得出来,白羽轩纠结的不是她有没有吃过西餐。

    “西餐是泛指欧洲那边的美食,分成很多类的,白哥哥。”

    妹妹这样,白羽轩不知道怎的更慌了。他从只跟着爷爷学习国菜,外国人做的菜在他眼里都差不多一样,不是都叫做西餐厅吗?怎么,原来外国人做的菜,和国人做的菜一样,分成很多帮派,岂不是很难一时了解到了。

    他爷爷的处境可想而知了。

    到了晚上,龚力伟回来,全家人吃晚饭的时候是和龚老爷子提到:“三师叔让我问问你,爸,这个外国人做的菜,有什么特别的?”

    龚老爷子应该是听过相关消息了,知道白玉堂这话是想啥,哼哼道:“你三师叔他想临时抱佛脚?”

    龚力伟摸摸后脑勺。

    “告诉他,他自己做菜都多少年了。当厨师这么多年了,难道不知道,天下最没法临时抱佛脚的是厨师吗?”

    做专业厨师,是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拿着个菜谱依样画葫芦的。专业厨师讲刀工等其它,这些,普通人能一时学得来吗?术有专攻,正是的这。因此,专业厨师学习一个菜系要再转去另一个菜系,好比普通人要学习起专业一样,是道门槛。

    耳听龚老爷子把话都穿了,相当于白玉堂走投无路了。龚力伟暗暗叹气。一家人吃着饭,龚力伟发现自己大儿子不在,问:“夏文呢?”

    “哥哥去电话了。”龚夏雅,要她,她大哥对兄弟真好。下午见着白羽轩神色不对,龚夏文了连忙用家里新接的电话机给夏实秋,想从夏实秋口中能不能给白羽轩探听到一些情报。因为白羽轩碍于面子是没法对夏实秋开这个口的。

    自己大儿子的好性情龚力伟知道,回头见儿子快把一盘子酱子肘扫光了,:“你给你哥留一点。”

    “我给他留着了,不然雷雷都吃了。”龚夏武直指给哥哥留了菜的那个碗,告诉爸爸别指错对象冤枉他了。

    雷雷两只手吃得沾满油,李翠给儿子擦着手的油,边:“哎,隔壁那家孩子还不愿意吃饭。他奶奶得追着他喂饭。怎么你整天都像饿死鬼似的。”

    谁让他们不是生在厨师家里,谁让他们没有他雷雷一样有个很会教他吃东西的丫丫姐姐。雷雷给妈妈瞟一眼,手又急着伸出去要吃的了,伸到酱子肘那盘子,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今晚的酱子肘,是龚老爷子特别给家里人熬的,骨头熬的可烂了,酱料特别调制的,非常入味了。不过老爷子偷偷做的,没过是自己错的。家里人本应该以为是龚家兄弟做的。哪里知道,瞒不过一个人。

    龚老爷子耐人寻味的眼神儿瞟到孙女那头。龚夏雅接到爷爷的眼波儿,低下头默默吃。原来晚饭一开桌,东西刚端上来,龚夏雅闻着香气对雷雷:“今晚爷爷亲手给我们做的酱子肘。”

    看来这个孙女,早是闻出他个人做菜风味的气味了。龚老爷子摸了摸下巴:嗯!

    龚夏文唠叨完同学的电话跑回来,拿起筷子,咬一口弟弟给他留的菜:好吃!猛地吸上两口口水儿。他爸爸问他:“了电话?”

    “了。”

    “怎样?”因为要去给白玉堂下手,龚力伟还是想尽量帮自己这个三师叔。

    “他,他到了那天或许会去看,可以带我去看。其它的,他也不知道。”龚夏文深感尽力了。

    的也是,五星级酒店招聘面试厨师长这种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给一个孩子知道。龚力伟想想不再问了。

    另一边,和同学完电话的夏实秋走回到客厅里。他妈妈夏太太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盘饭后的水果放到了客厅中间的玻璃茶几上。

    褐色的意大利皮沙发里头坐着一个五十几岁脸有皱纹,但保持着一头浓密黑发,和夏太太一样戴着一副眼镜的老妇人。乍一看,外人大概会误以为是夏太太的妈,可实际上,夏太太称呼她为:“姑奶奶,吃点水果吧。这是美国加州的新奇士橙,切好了。”完,夏太太在水果盘子边上放上几只擦干净的西餐叉子,供老人使用。

    夏姑奶奶拿起叉子,抬头看着走回来的夏实秋,是量了一番:“现在他身体是好多了,个头都高。”

    “来去得感谢他叔。没有他叔回来,他这个病也没好。”夏太太道。

    “我怎么听明生,需要感谢的是一家姓龚的。”

    夏明生应该是把龚家人和夏姑奶奶了。

    夏太太一提起龚家人笑呵呵的,道:“是的。”并不否认龚家人为了帮助她儿子恢复健康帮了很多的忙。

    “没有拿什么东西感谢人家?”夏姑奶奶夏太太,同时把叉起的橙子先给了夏实秋。

    夏实秋接过自家姑奶奶送来的橙子,没有客气,坐下就咬一口。

    “你妈美国寄回来的,好吃不?”

    “一般。”夏实秋道,口气一点都不给自己妈面子。

    夏太太无语地看了眼儿子。

    夏姑奶奶大声笑了起来:“这是你妈辛辛苦苦叫人搞回来的东西。”

    为此夏实秋澄清:“我妈为了请姑奶奶吃的才叫人搞的。姑奶奶常年在国外,怕吃不惯国内的。”

    “谁吃不惯,国外也有中餐厅。我昨儿还吃麻辣火锅。”夏姑奶奶着又回夏太太多此一举。

    夏太太笑着批评自己:“是,是我错了。”

    夏实秋看看自己母亲,没话。

    只能,谁都知道夏姑奶奶不好伺候。为什么不好伺候,人家是有名的法国国际美食协会荣誉会员,担任过博古斯烹饪大赛的评委。对吃的自然太讲究了。虽然夏姑奶奶经常自己并不讲究,谁信才怪。

    叉起一块橙子,夏姑奶奶吃一口,马上摇了摇头:“汁都没了。你这长途运输过来能新鲜吗?用冰块冰着有用吗?”

    夏太太不敢话。

    “实秋。”

    听夏姑奶奶突然叫自己儿子,夏太太正觉纳闷。

    夏姑奶奶对夏实秋:“你的,你那同学的妹妹,叫什么来着?”

    “龚夏雅。”夏实秋道。

    “很会吃东西。”

    “是的。”

    “所以推荐给我,让她当面试那天的食客观众。既然是你这个我最亲爱的侄孙的,我给安排了。”

    “我知道。”

    夏太太听着他们两人一来一去的对话,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儿子搞出来的鬼,让龚夏雅去旁观面试。而且按照夏姑奶奶的法,这些所谓的旁观者不可能是普通的旁观者。也对,一个五星级酒店厨师长的招聘现场,怎么可能随便让人旁观。

    对于夏实秋不咸不淡的语气,夏姑奶奶用夏家人特有的哼声,哼了哼。

    这样看起来,夏实秋爱哼的特性,是传自夏姑奶奶了。

    夏实秋不可能告诉龚夏文,更不可能透露给白羽轩,是他家姑奶奶要担任面试当天的裁判长。李记师傅龚夏雅可能是顶级食客,而他家姑奶奶本身已是世界公认的顶级食客了。

    同时可以明夏家对于这个酒店的重视程度,否则不会让姑奶奶亲自出山。

    “你婆婆要来。”

    听到姑奶奶这样,夏太太惊了下:“我没接到她电话。”

    “我是听她那天这么一提,我以为能在你家遇到她。结果她上哪儿去了。”夏姑奶奶才吃惊。

    自己婆婆到了哪儿去,为什么来也不到她这里住,夏太太哪里知道。自己婆婆向来有自己的主张。她这个儿媳妇不敢过问的。

    “反正真的是要见到,到了那天应该能见到了。她也喜欢吃的。”完这话,夏姑奶奶哈哈大笑。要天下谁能抗拒美食,绝对是没有。否则,怎么会有人,人类与其去寻找新的星球不如寻找新的菜,美食才能让人类真正感到幸福。

    门铃响了,夏太太以为是婆婆到了,赶紧去开门。开门后发现是叔来了。

    夏明生进来和自己姑姑:“今天姑坐飞机来了,没能去接。”

    “要接,她这个整天在家闲着养孩子的去接我就够了。你这个当医生的,忙得自己都不能照顾自己。”着,夏姑奶奶心疼地看了看夏明生那些近来有些消瘦了的脸。

    夏实秋默默给自己叔去拿杯水过来。

    夏姑奶奶见着,对夏明生声:“你疼他有用。”

    夏明生微微笑了笑,道:“不是的。实秋原本就是个好孩子。”

    算了吧。夏姑奶奶也知道夏实秋是个熊娃子。

    “你准备什么时候交个女朋友?”夏姑奶奶问夏叔。

    夏明生笑而不语。

    “看来有心上人了。”夏姑奶奶觉得是,夏叔的笑容有些高深。

    “姑想多了。”夏明生不得不澄清。他这会儿工作忙成什么样,哪里来的时间谈恋爱。况且,他年纪还轻,完全不急。

    夏姑奶奶对他:“你也不要太慢,要想想你九泉之下的母亲。她是不想你不结婚的。”夏姑奶奶这么,无疑是知道夏明生太完美,不容易找对象,所以提早给催着了。

    长辈催婚夏明生也怕,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弄杯果汁吃。夏姑奶奶转而催起夏实秋:“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国?读中学了,可以出国去读了。”

    “不去。”夏实秋可不会像自己妈妈和叔拐弯抹角的,照样没有给夏姑奶奶面子,冷酷地拒绝。

    “不去国外留学?!”夏姑奶奶震惊于他这个表态,“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以你的智商,像你叔,早可以进大学去读书了,在国内跟那些普通孩子念什么书,不是糟蹋你自己的才华吗?”

    夏太太见着,赶紧帮儿子给老人家熄火:“没。他身体没有全好,叔也了,让他留在国内养好身体为第一。”

    听是这样,夏姑奶奶情绪稍微缓和一些。

    后来,夏太太给夏姑奶奶准备了房间。夏姑奶奶下飞机其实蛮累的,就去休息了,家里才平静了下来。

    转眼是到周末了。

    白家的车到了龚家门口,接上龚力伟他们父女父子几个。龚夏文和龚夏武肯定要跟着去看热闹的。

    路上,龚家一家人都没话。看着白玉堂默不作声,白羽轩也安安静静,极不寻常。等这个车是开着快到五星级酒店门口了。大家方才想起来。这家酒店暂未正式开门迎客,他们都未来过没有见过。

    “看见了看见了!”龚夏文激动地叫了声。

    几个孩子从车子窗户看向外面。见一栋高高的大楼,据有二十几层高,外面全是玻璃,反射着阳光,白闪闪的,像钻石一样。

    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楼宇。孩子们的脑袋高兴到整个身体都快探出车外去了。大人们赶紧拦着。也幸亏,这五星级酒店选址偏僻,据是在原来是一片麦田的土地上建立起来的。附近没有什么车辆。不过因为今天有重大活动。逐渐的,陆续的,有豪车过来。

    白家的车停在了酒店门口。马上有酒店的服务生,戴着白手套帮他们开车门。

    一帮孩子们第一次到酒店,一个个不禁都感觉是到了学校要面对老师似的,不知觉中拘束起了手脚。“谢谢叔叔。”龚夏文带着弟弟妹妹下车后,对服务生。

    真是特别有礼貌的孩子。服务生冲他们笑笑,让开路让他们踩着酒店门前的红地毯进去里头的大堂。龚夏文领着弟弟妹妹自然不敢乱走。

    白玉堂带着孙子走到前面,是和前面从大堂出来的一个中年男人挥了挥手:“你好啊,王经理。”

    “你好你好,白师傅来了。”王经理过来后,和白玉堂握住了手,笑着,“都等着你了,白师傅。”

    听见人家在等着他,白玉堂露出一个不知道如何形容的表情。忧心忡忡到今时今刻,居然有人在等着他。

    “请,白师傅。我们的餐厅在二十一楼,后厨,当然也在二十一楼。今天的面试,同样安排在二十一楼。”王经理道。

    “我可以问一下吗?”白玉堂私下拉了拉王经理的衣服,“听有国外的厨师?”

    “是的,白师傅。”

    “那么裁判——”

    “裁判长是我们国人。”

    听起来还好。下一句王经理:“她是法国国际美食协会的荣誉会员。”

    白玉堂的脸色又僵了。

    “白师傅,上二十一楼吧。”王经理给白玉堂指了前面的电梯,再看白玉堂身后一群朋友,笑道,“都是白师傅的孙子吗?”

    “不是,我大师兄,龚师傅的孙子孙女。”

    “哦。”

    听王经理这个口气,是听什么了。

    “龚夏雅同学是哪位?”王经理问。

    龚夏文和龚夏武白羽轩,看着站在中间的龚夏雅。

    “是你是吧?你到时候,走另一条路,到观众品尝席去。我带你去。”王经理。

    观众品尝席?一群人听着,包括龚夏雅都是之前并不知情的,有点儿懵。

    “今日的面试,会请专业评委来品尝,也会请一些普通民众来试吃。”王经理给他们解释是怎么一回事。

    “你让谁来品尝美食了?”

    这个突然插进来的声音,出自左边。所有人望向左边,看到了一辆刚刹车在了酒店门口的红色轿车。

    红色轿车上紧接下来一男一女,男的戴着墨镜,是个金头发的外国哥。女的身着紧身的裙子和高跟鞋,非常开放的扮,这在现阶段相对保守的国内是极少见的。

    王经理给白玉堂他们介绍来人:“这位女士是我们酒店的市场总监,姓方。”王经理只是酒店的大堂经理而已,所以负责给客人带路。

    方总监直接踩着高跟鞋来到这帮孩子面前,再问王经理:“你刚才是哪个孩子要品尝我们的美食?”

    这不是开玩笑吗?今天来做菜的都是国内国外顶级名厨,找什么孩子来试菜。

    对此王经理解释着,这绝对不可能是他的主意,贴在方总监耳朵边上:“裁判长决定的。”

    方总监皱了皱眉头:“你没有认错人?”

    “不可能的,名字对得上。”

    “我先问问他们。”方总监,还是生怕王经理搞错了。着,方总监对一群孩子:“你们跟我来。”

    刚好想帮爷爷刺探情报,白羽轩跟那女人过去。龚夏文一见,也怕妹妹和好朋友吃亏,要和妹妹一起走。龚夏武听到有吃的那肯定要去的了。

    龚力伟和白玉堂反而是怔了一下,醒悟过来时,只能是跟在王经理后头了。

    方总监这是带着他们乘坐电梯直接到了二十一楼。

    沿路可见酒店内部的富丽堂皇,全部欧式的装潢,金黄金黄的装饰条。白羽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换换气,回头,看下妹妹。

    龚夏雅接到前面白哥哥投回来的眼神,笑笑,希望能减轻哥哥们的压力。

    电梯叮咚声,到了。

    门一开,第一眼所有人看到的是摆在电梯门口的一长排餐桌。铺着滚烫花色金边的白餐布,特别干净整洁,是国际酒店餐饮标准。

    有个服务生,同样戴着白手套,穿着酒店里的黑色服务生西装,弯着腰,左手放在后腰背上,右手拿着装酒的玻璃公杯,往一排高脚酒杯里倒着。后面一排咖啡,再往后,是一排牛奶。

    西餐的丰富多样性从这里完全可以体现出来。

    “过来。”方总监向几个孩子扬手。

    白羽轩此时脸色有些微白了,不会是考他什么西式餐品吧。西方菜品他不出来,国人的东西,他能如数家珍。这完全是,不适合他和他爷爷的考场。估计,妹妹和他一样吧。

    完他真担心,看着走到了他前面的妹妹。

    因为方总监听的是龚夏雅同学要来品菜,所以指名了龚夏雅同学先来。

    “你拿一个,给我品一下,讲讲是什么面包。”方总监提出了试题。

    跟在后头来的白玉堂和龚力伟一听,面色哗的一青。什么面包?如果是国内的包子,龚力伟不会这么替女儿担心。面前这分明摆的是国外的面包。国外的面包,在国内开的面包店本来开的就不多。而且,一般国人也习惯了吃国内的包子馒头,吃国外的西式面包也贵。女儿是从没吃过的,龚力伟知道。当然,不排除女儿在夏家里吃过。

    问题是,方总监的要求精确到什么面包。想酒店里放的面包应该都是为客人十分精挑细选的,因而估计平常人接触都不接触过,很不好猜。

    白玉堂急急走上来:“这,这——”这对于一个孩子来太难了,别孩子,就是大人,他,都办不到。

    方总监朝白玉堂脸上一瞥:“我们家老板家的孩子,年纪只比她大一些,能尝出来。”

    老板家的孩子?不知怎的,龚夏雅和哥哥们很快联想起了夏家的那个熊娃子。

    方总监此话的言外之意,是声明自己没有歧视孩子年纪,毕竟她方总监也知道有天才,只是反对乱七八糟没有能力的孩子来参与。

    白玉堂的脸更白了。这是变相地指出,他和他同门师兄弟家的孩子都不行,连带他们一帮师兄弟能力不行。

    龚夏雅一听还关系到自己爷爷的名声了,二话不,上前,伸手,从餐台上拿起一块面包片。

    白玉堂等人的心跳提到了嗓子眼,感觉这西式的面包片拿到手里,光是要怎么吃都挺难了,不知道。西方文化里头这个面包片有什么特别的吗?为什么放在这显眼的地方?

    龚夏雅此时拿起面包片后,并没有急着放进口里,而是一如既往的,先看了看,紧接下来,只见用手把面包轻轻掰成了两半。再拿起一边上搁着的一支餐刀,沾上一盘子黄色的液体,涂抹到面包片上。

    她的动作有条不紊,自带优雅,张唇一口。

    方总监的脸色很显然的一怔。尾随她的那个外国哥直接把墨镜都给摘下来了,一丝惊讶从他墨绿色的眸子里闪过,是映在龚夏雅那张年轻的姑娘脸上。

    没事,动作做的好而已,不一定能尝得出来。毕竟这可是顶级美食家才能做到的事。这样一个国内名不经传的姑娘怎么可能做到。方总监对自己这么。然而,等龚夏雅开口。

    “这是餐前包。一般餐厅酒店用的餐前包,不是自己做的,是到其它地方买的。要主厨或是厨师长,寻觅这附近最好的面包店供应。这个味道一般般,面包片达不到外脆里嫩。搭配的黄油一般是酒店餐厅自制,显然也不行,偏硬,不软,不适合餐前使用,不适合让人兴奋起来开胃。”

    不是要她挑吗?好,她挑完了:一无是处,还想让她尝?

    方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