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新的蓝图
韩勇还在酒馆里不停发牢骚:“接着作罢, 妈的!也就我爸妈还把他们家当宝,老子快忍无可忍了,也不会一直这么忍下去!”
陪他喝酒的人大概挺了解他, 笑了两声道:“怎么样?喝点酒发泄一下舒服多了吧?”
差点把江楷逗笑,他继续往前走, 韩勇牢骚的话也很快在耳边消失。
来到旧货市场时,果然很多摊位都已经撤走了,就剩那两家卖旧家具的还在坚持。
一家是江楷买过长桌的;另一家,就是当初那位摊主不知道跟老婆吵架了还是吃了火|药, 讽刺江楷没钱还要好货的摊位。
江楷来到那家买过长桌的摊位,摊主跟他差不多都是熟人了,两人随便聊几句。
江楷问他:“老板, 听租期满后大家都不想再在这里卖旧货了?租期具体到哪天?”
“是啊, 没搞头,在这卖旧货还不如零工,到期就不摆了。”摊主道,“租期也就剩两天了,你看我这些东西, 最后两天全都跟不要钱差不多了,谁要是想要, 买回去当柴烧也值,你这次又想淘点什么呢?”
“听场地要到期了,我过来看看。”江楷道。
“哦,最近确实很多很划算的东西, 不过你还是来晚了,现在基本都撤了,早点来能淘到不少好东西。”摊主再次给他推荐自己的货品, “我这也还剩不少,你随便看,看上什么都是处理价给你,跟白送差不多的。”
“好,那我看看。”江楷这次来是看场地,不过他也不想纠正摊主,随便看看也无妨,要是有什么东西值得带走的也不错,比被拿去当柴烧了强。
他看完一圈所有旧家具,实在没发现有什么值得买的好东西,重新从棚子里出来。
摊主问:“有看上的吗?”
江楷摇摇头,环视一圈四周,今天还是周末呢,却一个客人也没有,“老板,租期最后两天了,回去休息休息呗,还要坚持摆到最后一天呢?”
“嗨,不摆了,摆着也是浪费时间,真不如回家睡大觉,我一会儿也走了。”
“你知道这块场地的主人在哪吗?”江楷问他。
“在那边。”摊主指了指对过一个临时搭起来的棚子,然后反应过来,“啊?你找他干什么?”
太阳有点刺眼,江楷眯起眼睛看过去,那边临时棚子里几个人正在牌,看着好不悠闲。
“听他这块场地要招租是吗?”他又问摊主道。
“是这么。”摊主不由得重新量他一遍,“你…谁要租?”
“谢谢啊,我找他问问。”
江楷走过去,正好经过另一家旧家具摊位,他本来一眼也没往里看,没想到刚走过一半,耳后又响起那个嘴欠摊主的声音,连称呼都没有一个,“诶?又来捡便宜了?”
江楷停下脚步转身,他今天难得有空,不在乎浪费一点时间,笑了笑道:“是啊,希望能捡到便宜。”
这位嘴欠摊主道:“要捡便宜就趁这两天吧,东西跟不要钱差不多,过了这两天想捡也没机会了。”
“是吗?问题是便宜的很难有好货啊。”
“便宜还想要好货?没钱就将就用用得了,哪还那么多要求?”这位摊主好像都意识不到自己嘴欠,接着还让江楷看看他的东西,“进来看看吧,兴许能带回家几件,过两天我就不卖了。”
江楷指了指旁边那个摊位道:“我在那边都没看上的,你这能有?”
“我这里有的他那里确实基本都有,不过我这可以更便宜给你,再也有品相比他那里更好的。”
“不要,你这里的东西真没有我看得上的。”江楷其实每次来都没在他这里看过一眼,也没惹到他什么,这位却每次都要讽刺几句,不管这位是不懂话还是故意,他都想怼他一下,“你就留着带回家烧来烤火吧。”
他罢转身走了。
嘴欠摊主明显不高兴了,在他身后大声道:“怎么话呢?喂!别走啊!送给你要不要啊,穷鬼!没钱还挑三拣四。”
江楷懒得再理他,直奔对面那个临时棚子。
棚子下面几个人牌到正嗨处,他不好断,站旁边看,等到人家完这一局,他才开口:“请问场地老板是哪位?”
牌的几个人齐刷刷看过来,其中一位中年男人开口问:“我是,你什么事?”
“您方便吗?想跟您聊聊场地的事。”江楷道。
老板还没开口,他一个牌友先开口接话:“回去喊你们老板来谈,省得浪费彼此的时间。”
江楷白净斯文,话也文绉绉的,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老板模样,像刚走出校园的年轻,这位猜测他最多也就是一个跑腿的。
大概这几天没少有真跑腿的来扰他们牌,才让这位牌瘾略大的人心里有些意见。
“是我自己想租。”江楷又对老板道,“我叫江楷,怎么称呼您?这里方便聊吗?还是另找地方?”
中年老板终于从座位上站起身,重新量江楷。
虽然看着实在太年轻,也不像其他做买卖的老板那样有个标志性的油肚,但他觉得这位伙子话倒是得体,像个有文化的人。
不像他接触过的那些大老粗,虽然买卖做得还行,但一张口就暴露了文凭。
中年老板伸出手,动作和语气都有些别扭,“幸会幸会,我叫梁发兴,你觉得在这里聊合适还是另找地方合适呢?”
刚才发话那个牌友看不下去了,“哎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老梁你装什么呢?平时咋没见你这么话?”
“这是谈正事,当然不一样。”
“您要是方便,就在这里聊吧。”江楷直奔主题,“您这场地以前是怎么租的呢?”
“行,那就在这里聊,你要哪个位置?以前都是分成几块租的,位置不同价格也都不一样。”
“我整个地方都要,以前的总价是多少?”
此话一出,还在漫不经心洗牌的另几个牌友都停下了手上动作,又纷纷看过来,无不对江楷的身份感到好奇。
其实这里离江楷所在的紫云街并不算远,但这几位不怎么去那边,都不认识他。
梁发兴他们这块地方虽然离城区近,但严格来仍然属于城边的农村。即使大井城这几年一直在往外扩大,也不是往他们这边的方向。
这些人经常只窝在这片区活动,很少“进城”,所以也不知道紫云街那边开了一家很火的地标吃店,更不知道店主就是他们面前这位。
“总价?你等我我算算。”梁发兴也有些激动,要是能一次性租出去,那就太省事了,而且跟之前的租期之间也没有空档期。
他慌忙从牌的桌子下拿来计算器,开始把那些分租的价格相加。
为了保证不出错,他算了三遍,然后对江楷道:“一共是一个月六百三十块,你要是整块地方都要,可以给你少点。”
这块地方挺大的,差不多两块篮球场那么大,街上的一个门店一个月也要两三百,这么比起来倒也不贵,只不过这里就是一块空地,什么设施都没有。
“能便宜多少?”江楷问他。
“这价格本身也不贵,一个月给你便宜十块钱吧。你要租多久?”
“你算出租多久呢?”
“我这边当然越长越好了,一年最好,省得总麻烦。”
“租金怎么支付?”江楷继续问他。
“租金以前都是每个月我来收。”
“有押金吗?”
“没有,这地方什么都没有,不需要什么押金,”梁发兴笑道,“我很厚道的,不过你要给也行,哈哈。”
所有问题都问清楚了,江楷最后:“这样吧,租金就来个整数吧,六百一个月,我一次付半年的。”
“六百?你才租半年啊?”梁发兴直摇头,“那不行,只租半年最低六百二。”
“我是租金我半年一付,租期您要是愿意,我租五年都没问题。”
“五年?!”梁发兴和在场的人一听,又惊讶不已,“你租了做什么用?”
“租来摆摊卖吃的,怎么样?五年可不可以?”
“一次租五年,半年付一次租金?”梁发兴伸出几根手指比划着跟江楷确认。
“对,租金一个月六百,可以吧?”
梁发兴咽了咽口水,一个月六百是高收入了,他每天牌都能过得很滋润,以前最长都是一年一租,很多时候还空置很久都租不出去,现在江楷突然要租五年,这无异于给了他一个金饭碗。
一个月六百,五年是多少钱?梁发兴还得借助计算器,不过随便一想也知道是很多钱,而且还是半年付,一次性能拿到手三千六!
他两眼放光,回头用眼神征求几个朋友的意见。
“可以可以,租了吧,”刚才那位脾气有些急躁的牌友对他点头道,“省得每天在这里灰尘白土地牌,租完了就在家里牌多舒服。”
另外有一位要理性一些,摸着下巴想了想,摇了摇头,“五年好像长了点吧,一年一年租还差不多,过两年要是能涨价呢,你一下租五年不是亏了?”
“也对啊,”梁发兴觉得人得有道理,但是一想到五年的很多钱一下要变成一年,他有些遗憾,“江,五年也行,要不你再加点钱,这样万一明年后年涨价我也不至于太后悔。”
“梁老板,其实账不是这么算的。”江楷一条一条给他分析,“五年短不短,长也不长,你觉得五年内涨价的机会有多大?我觉得并不大。”
“另外,你要是一年一年租,中间还会有空置期,空置期里你都是没钱的。”
“再一年租一次的话租金肯定不可能给你半年付,一个月付一次跟一次性付半年差别是很大的,大家都知道钱放在银行里会有利息,你一次拿半年的钱,是不是比一个月一拿划算?”
“你再想想,租五年是不是一下就给你解决了五年的后顾之忧?你一年一年租,空置期真就不好了,要是运气不好一年半载都空着也是有可能的。”
“这几个问题您考虑一下,我也没有怎么跟您压价,一个月六百,整个大井城也没几个人月工资有六百的。”
“你的也对。”梁发兴点头,他心动不已,已经差不多要同意了。
就在他准备拍板时,那个头脑好使一点的牌友又发话了,“江你的都没错,但有一个问题,你既然想租五年,那就明你今年租了明年还会租,后年也会租,根本不存在你的空置期啊。”
要这位还真比梁发兴有智商,不像没文化的普通老农。
江楷道:“问题是您要是明年涨价,后年又涨价,您觉得我还会一直租吗?我也会另找地方的。再我租来也是做买卖,做买卖谁能保证一帆风顺?或者谁能保证一切都按计划发展?我租了今年,明年是否还继续租,真不是能包票的事情。”
梁发兴一听他们的都不无道理,但他自己倾向于五年的方案,没再多想,拍板决定就按江楷的租,“行!六百就六百,就租五年,省得麻烦。”
按这个价格,当然十年二十年更好,毕竟往后地价百分之百涨,不过江楷不想在这上面占别人便宜。
六百的月租金,五年租期,无论对他还是对梁发兴来,都是合适的。
时间太短,不好实施计划,时间太长又有不可预知的风险,不但以后地价贵了容易闹纠纷,也会受不确定的政策影响,五年正合适。
签合同的时候,梁发兴正要把起租日期从后天起算,江楷突然对他:“截止日期按五年后的后天算,起租日期能不能从明天开始算?”
“为什么?晚一天早一天也不影响吧?”梁发兴道,“那边人家摆摊的还有两天才走呢。”
“不能那么恰吧,您也得给我留一两天收拾一下场地啊,您看现在场地乱糟糟的。”
“哦,这倒是,那我往后给你延两天不就完了吗?”
“但是我有点着急,就赶着这两天收拾呢。”江楷道,“那边大一点的摊位我问过了,他今天晚点就撤了,一点那家,他一个月租金多少?”
“那个啊,一个月六十。”
“那就是一天两块钱,您让他今天撤,一天两块赔给他呗,他摆着摊也没人来买东西,不定还巴不得退到两天的钱。您要舍不得,这钱我出。”
一下子就能拿到几千块,梁发兴也不好意思计较这几块钱,“嗨,不用你出,那行,我去问问他,他要愿意今天撤,我赔给他就是。”
江楷当然没这么着急,但是一想到对面那家伙每次都要讽刺自己,刚才还骂自己穷鬼,就想恶心他一下。
梁发兴放下合同,往旧家具摊位那边走,有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牌友也跟着一起去,大概是去给梁发兴撑场子的。
江楷就坐在这边等,离嘴欠摊主的位置不远,从这边看过去看得一清二楚。
梁发兴他们很快走过去,跟嘴欠摊主比手画脚沟通了一阵。
嘴欠摊主很快听明白了他们的来意,想反对,但是一看梁发兴旁边还有一个壮汉,没敢。
可他嘴上依然有些欠,对梁发兴道:“恭喜你啊梁老板,这么快租出去了。想问下是哪个大老板租了做什么挣钱的买卖?这么着急让我们搬走。”
梁发兴指了指对面的江楷,“就是那位年轻有为的伙子,人家比一般老板都强,人家时间宝贵一点也是很正常的。他着急这两天清理一下场地,还请你理解一下。人家还专门愿意赔给你们这两天的租金呢,多会做人的。”
嘴欠摊主看过去,正好看到江楷轻蔑地看着他笑,他一下明白了,是自己之前惹到人了,所以人家现在专门恶心他来了。
被他骂的“穷鬼”租下了整块场地,还一下就租了五年,他怎么没看出来那子那么有钱呢?
那么有钱还来这里买旧家具,有钱人的世界真是难懂。
嘴欠摊主没脸再看,收回目光侧了侧身,这边梁发兴正好掏出五块钱递给他,“呐,两天的租金给你退就给你退,不用找了。”
“……”要是单纯梁发兴想提前让他走,这五块钱他不会嫌少的,现在摆一天摊也不见得能挣五块钱,但这是对面那位故意恶心他,嘴欠摊主还想要点骨气,“不用了!谁也不差这么几块钱的。”
“嘿?哥们儿你这还生气了?五块钱不多也不少啊,你咋还嫌弃上了呢?”梁发兴拿着钱不解,刚刚不还同意赔给他钱的事吗,怎么不到一分钟就变脸了,“别生气啊,好聚好散啊。”
“不要了,臭钱你自己拿着花吧。”
“什么臭钱?不要拉倒,还跟我这发起脾气来了。”也得亏今天梁发兴心情好,不想计较,不然不定要让身边的壮汉给人一点教训。
……
签了合同,给了半年的租金,江楷留在场地里走了一圈,他得看看怎么规划一下。
两个还在摆摊的摊主,见时间已经差不多,再等下去也不会再有买东西的来,开始收拾收拾准备走了。尤其那位嘴欠哥,再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
场地周围有围栏,还有一道铁大门,等人都撤走了,江楷买了把锁把门锁上,未来五年,这里就是他的地盘了,他心中也有了一个新的蓝图。
回到家,跟苏简一起准备晚饭的餐品时,江楷突然问道:“你之前一起上班的同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想找一个人来咱们这里上班。”
“来咱们这里上班?什么意思?”苏简问道,“是到租的那块场地帮忙吗?但是场地不是什么都还没弄吗?不着急的吧?”
“不是,想招个人来店里上班,”江楷道,“回头我可能大部分时间会忙那块场地的事,得找个人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