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唉
“绛云六年腊月二十三,原丞相顾枕大人在府上与皇上同吃大锅饭,是否有此事?”
顾枕听完“哈哈哈哈哈”的大笑了几声,被宗令大人一声惊堂木喝散,道:“顾蜚清,你现在是戴罪之人,赐座一隅已是念在你本为当朝丞相的恩惠了,不要得寸进尺!”
顾枕抹了一把眼角的泪,道:“不好意思,听你这话太好笑了罢了,大锅饭?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文化大革命呢?”
宗令大人微微皱眉,又拍了一板子,道:“休得胡言乱语!”
顾枕嗤笑一声,道:“无知的古代人,火锅都不知道,麻辣香锅也不知道吧?这么想想你们活这么多年有什么意思啊?”
宗令大人又拍了一下,暗道这顾枕怎么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胡言乱语。
“审堂之上,不得无礼!”
顾枕摆摆手,道:“行了,我知道了,继续吧,对,我和皇帝吃了大锅饭,怎么了?我是下毒了还是怎么着?”
宗令大人做了个手势,一旁坐着的礼部大人便道:“您府上的管家与侍卫也与皇上同席而坐,可有此事?”
顾枕歪头:“嗯,怎么?”
礼部尚书咳了两声,道:“按照绛云礼法第九十八条,君为上,臣为下,民为卑,此举已是大大坏了礼法礼数,罪当官降三级。”
顾枕拖着下巴怪笑了一声,道:“君为上,臣为下,民为卑,哪个乌龟王八蛋写的礼法?”
高修声道:“就是您啊,丞相大人。”
顾枕愣了一下,随即仰头大笑,自语道:“行了行了,这就是命吧,我知道了,您继续。”
宗令大人抖了抖卷宗,继续念道:“在皇上吃完此餐之后便沉睡不醒,可有此事?”
顾枕回道:“笑话,轩儿还是个六岁孩子,吃完饭困了还有错了?”
宗令大人一拍桌子,道:“吃完饭困了?你可知皇上现在还未苏醒?”
顾枕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脸上那游刃有余的表情才逐渐崩离,猛地想起来临睡前贺许良点燃的那个雪狼炉,不由拍案而起冲贺许良喊道:“贺许良!你对轩儿做了什么!你他妈是人吗?”
贺许良沉静的看着他,并不话。
顾枕恨的压根痒痒,可以,你恨顾枕没什么,你想杀顾枕也没什么,他妈的轩儿做错什么了?你抢了他皇位,回头还要毒害他?六岁,只有六岁啊,你怎么下得了手?
“你他妈的……”顾枕看贺许良这副样子恨不得能上去撕了他,却被两个侍卫强行按在座位上,顾枕喘了喘,冷静了片刻,依旧看着贺许良道:“贺许良,你要是还有点人性就别动轩儿,千错万错都错在我,你难道还想做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腌臜事儿?”
贺许良看着他,半晌终于吐出一句话:“那不是丞相大人做的事吗?”
一句话振聋发聩,把顾枕冲的站都有些站不安稳。
行了,你觉得我碍事,你即使知道这个身体里已经不是以前的顾枕,还是原谅不了这个身体,都可以,但你居然是这么看我的吗?我对轩儿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是吗?
抱拳了兄弟,你真牛逼。
顾枕缓了缓,沉声道:“轩儿现在怎么样?”
宗令大人冷哼一声,道:“您现在知道挂念皇上了?当初下毒的时候怎么没想过?”
“下毒?我几时下毒了?那饭菜我也吃了,那狗比将军也吃了,怎么没事?”
“不是饭菜下毒,丞相大人您事后在闾鸢阁点了一盏香炉可有此事?”
顾枕冷笑:“那就得问贺将军了。”
宗令大人继续道:“经宗人府调查,在您回城后不久便去了郡西的琼楼别馆,找了那的老板闵鱼心要了这个雪狼炉,可有此事?”
顾枕道:“我要的?瞎话没个草稿的?”
宗令大人一脸“我就知道你会嘴硬”的表情,喊道:“上证物,传证人!”
话音刚落,闵鱼心便从外头走进来,脸上竟是惶恐的神色,连看顾枕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一进来“扑通”就跪在了地上,道:“女子闵鱼心拜见各位大人……”
宗令大人这下脸色才略有缓和,道:“闵姑娘莫怕,把你所知一五一十的出来,本官自会为你定夺。”
闵鱼心抬起头,那惊慌的神色看得顾枕简直想把奥斯卡金人塞到她怀里去。
“是……大人。大概在十九,二十那两日,顾丞相找到女,是听闻女之前在风霜斋竞了那揭月匠人素香所做的雪狼炉,想要窥探一二,女受宠若惊,念着丞相大人是贵客高官便想把这香炉送予大人,大人却不急,要女先刻上顾家家徽……”
闵鱼心到这里已经是隐隐将要啜泣起来,宗令大人点点头,命人把她桌前那盖着的红布揭了,问道:“可是这个?”
闵鱼心抬头,左看右看道:“对……没错,实不相瞒女并不是绛云本地人士,而是五燕高柳的一名无名祭祀,这么多年一直沉迷于游历各个国家,也积攒了不少奇珍异宝,不然也不会一眼就识得这雪狼炉的来历。这香炉奇特之处就在于它的狼眼在点燃熏香之后可以睁开,但现在嵌这两颗太易雪莲香,是一种行医时所用的麻醉剂,是女经由那律国之时偶然所得,是后期自己嵌入狼眼处的,所有绝不会记错。”
顾枕呆呆的听着这些他懂得,他不懂得,又呆呆的看了一眼闵鱼心,她看向贺许良的眼神里,已经是藏不住的爱慕,心又凉了半截。
啊,对啊,她是五燕高柳的大祭祀啊,是贺许良的炮友之一啊。
真的,只要男主想做什么,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将会为他让路。
自己真是个傻逼。
闵鱼心完胆战心惊的又看了一眼顾枕,随即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连忙转过脸,道:“但……但女不知道这香炉是丞相大人拿来妨害皇上的啊,求宗令大人明鉴啊!”
顾枕:“呵呵。”
宗令大人状似满意的点点头,挥手让闵鱼心下去了,问道:“丞相大人,那日确实有人看见你到访过琼楼别馆,你还有何话可?”
顾枕冷笑:“你想让我什么?我那日是高修带我去的,那炉子也是闵鱼心主动送我的,你信吗?”
宗令大人皱眉道:“你可有证人?”
顾枕歪着脑袋,看向贺许良道:“你愿意为我作证吗?大将军?”
贺许良缓缓道:“一派胡言。”
顾枕吸吸鼻子,扬起头,忍住了那些险些掉下的泪水来。
宗令大人“哼”一声,声音越发有底气,道:“为了洗脱嫌疑,你与皇上同吸了那雪莲香,同昏睡了过去,但皇上尚且年幼,你比皇帝先行醒来,便私下知会府上园丁徐方青将禁地的雪狼放出来,唆使雪狼将皇上带走,以此来洗脱自己企图弑君的嫌疑,是吗?”
顾枕皱眉:“禁地?”
宗令大人又唤了一声,道:“传证人。”
顾枕朝后看去,发现是常香莲。
此时她面容愈发憔悴,嘴唇是一丝血色也无,看向顾枕的眼神也是万分担心,但还是按照礼数跪了下来,朝各位高官行了礼。
宗令大人道:“这位姑娘,我知道你是丞相大人府上的管家,十几年来一直忠心耿耿,但本官希望在律法面前你能耿言耿语,此时你所的每一句话都将会对丞相大人至关重要,如果有假,不仅是丞相大人,你自己也会受到处罚,你可知道?”
常香莲抬起头,颤声答道:“是……”
随即常香莲缓缓开口道:“从顾丞相的父亲开始,顾家就极为崇敬以及喜欢狼,不然也不会用狼的图腾来做家徽。丞相大人也是如此,但他除了崇敬不知为何也很害怕这种动物,为了能克服自己的弱点,在早些年丞相大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从何处掳来一只雪狼,以玄铁做缚,困在相府禁地深处,有了这匹狼,丞相大人对狼的惧怕才逐渐减少。但这么多年来,丞相大人一直都是派老徐一人去喂养这狼,自己从未去见过,也没有用这狼做过任何事情,只是囚禁在相府禁地而已,望大人明察啊!”
顾枕仿佛又听了一个故事,不知作何反应,“楔狙”原来一直在自己的府上。
宗令大人伸手止住了常香莲的话头,继续道:“好了本官知道了,下去吧。”
常香莲看了一眼苍白的顾枕,高喊道:“大人,丞相大人对皇上是真心实意,绝无虚假,望大人明察啊!”
宗令大人赶忙喊了两个侍卫将常香莲带了下去。
随即问道:“丞相大人可有此事?”
顾枕无力道:“我我不知道,你信吗?”
宗令大人嘴角一扬,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又喊道:“带上来!”随即众人皆是一阵嘈杂,顾枕朝后看去,那匹战神坐骑楔狙姿态高傲的信步而来,在审堂外趴下,仰着脖颈,不轻不重的呜咽了一声。
贺许良拍了拍身边两个官员的肩膀,两人得了令,心翼翼的拿着一把匕首和一个碗碟走上前去,那狼低头看他们不做任何动作,甚至在两人用匕首割开它厚厚的皮毛,流出一碟殷红的鲜血在那盛了水的碗里之时,也不反抗,乖顺的像一只大狗。
随即两人转到顾枕身边,念了句:“丞相大人得罪了。”便拿起另一把匕首,划开顾枕的手掌,把血滴进碗中,顾枕的血和狼血便奇妙的融合在了一起。
举座震惊。
顾枕呆呆的看着自己被划破的手掌心,又抬头看向贺许良,一脸迷茫。
难道,狼王之子不是贺许良,而是自己?自己才是那个杂种?
宗令大人怒拍一把惊堂木,道:“你是何人!与这雪狼又有和关系,是否是半人半魔的怪物,伪装成丞相大人又是何居心!从实招来!”
顾枕脑袋一阵嗡鸣,瘫坐在椅子上,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做不了。
宗令大人看他这副样子得意的“哼”了声,道:“你这怪物,以为这几宗罪就完了?来啊,接着给我上证物!”
立马有人呈上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宗令大人一掀,喝道:“这是什么!”
顾枕木然的转头去看,发现是一只箭弩,弩上面刻着一匹狼的简笔画,现在他知道了,那是他的家徽。
顾枕想起来了,这箭是当时在穹橡胡人发动凌奇袭那晚,他觉醒了男主自动保护程序,飞身上去给贺许良挡住的那只箭。
他又听得宗令大人道:“哼,认得吗丞相大人?贺将军可否明当时情况?”
贺许良点点头缓缓道:“当晚胡人对穹橡的军队发动了奇袭,他们并不会用弩,是另有其人用弩箭想要加害于我。”
贺许良转头定定的看着顾枕,顾枕也看着他,只听他道:“是顾丞相的人。”
顾枕眼泪刷的就掉下来了。
他清晰的记得当时他还庆幸自己长得矮,这箭没有射在他心上,可现在他又那么恨自己长得矮了,这箭没有射在他心上。
若有来世,他一定也多吃点青菜,和绛云轩一起,长得高一些,再高一些。
【作者有话】:唉不知道你们还记得这些伏笔不……为什么血能融在一起 是因为之前贺许良喂顾枕喝过他自己的血 _(:з」∠)_我猜你们不记得了 我提醒一下 那个箭的事在很久很久之前了……唉 估计你们也不记得了 其实一点也不突然哦 可能我伏笔写的不是很明显_(:з」∠)_后期我再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