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诈尸34
烨然从到大受过的伤绝不能称之为少,可是在如此短时间内被两道天雷劈到身上,他没当场灰飞烟灭已经是福大命大了。
“然然,然然醒醒!”
烨然浑身疼痛不堪,连动动眼皮都觉得困难,但听到这个人的声音,他还是硬撑着睁开了双眼,诸葛师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哎呦,祖宗你可吓死我了,没事吧?”
诸葛师单手揽着烨然,烨然捂着肩膀动了动,诸葛师赶忙道:“唉唉唉别动别动,我抱不住了!”
烨然这才发现诸葛师这别扭的姿势,但因为身上的疼痛,他并不能看清诸葛师那条胳膊的情况,哑着嗓子道:“你……”
诸葛师带着烨然稳稳的落在了地面,孔安宁叫道:“是你?!你也来找死?!”
诸葛师听到孔安宁的话回头道:“唉正是在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孔安宁嘴角都被自己咬出了血,他几乎已近疯魔,死盯着诸葛师道:“为什么一次两次……你们都要坏我的好事,你们都该死,该死!!”
嚎完这一嗓子,孔安宁周身的雷光闪动,贺许良把顾枕牢牢护在了怀里,可顾枕还是有一种要被吹飞的感觉,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若有似无的烧焦气味,像是孔安宁身边的雷光能灼烧空气似的。
诸葛师矮身往烨然身体里输送着真气,手掌发出淡绿色的光晕,烨然便觉得浑身逐渐轻快了起来,惊异的问道:“你这是……”
诸葛师做了个“嘘”的手势,道:“别问,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烨然还没问到底是什么意思,诸葛师就重新站了起来,冲孔安宁喊道:“师兄,你作恶多端,叛离师门,你活的也够久了,就尘归尘,土归土,就此别过吧。”
顾枕从贺许良怀里探出头来,心惊不已,我就这个诸葛师不是个简单人物,和孔安宁师出同门,也是秉岐山的大人物啊!
孔安宁听到诸葛师的话“哈哈”大笑起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法力被劈掉八成的半吊子罢了,你凭什么跟我这么话!”
诸葛师叹口气,道:“确实,不过师兄你现在应当法力不济了吧。”
孔安宁沉下脸去,没有答话,确实,他刚才强行拦下了贺许良的长枪,那长枪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而是那白色珠子化成的枪矛,十分厉害,他一碰到就觉得灼心的痛,而且还夹杂着让人非常不舒服的气息,若不是他强撑着要护着花鳉,孔安宁怕是要跪下去了。
诸葛师抬手,掌心服气一个八阵的图案来,他冷着脸叫道:“兑字,震下兑上!”
他手中莹绿色的八阵图猛地变大,诸葛师扭头朝贺许良喊了一嗓子,道:“诶,大个儿,你刚才那招吹风朝我使一下呗!”
贺许良二话没,抬手就是一记掌风朝诸葛师拍了过去,顾枕叫了一声,有些担心的冲诸葛师叫道:”心!“
贺许良心中划过一丝不太舒服的感觉,手臂牢牢锁着顾枕的腰,道:“他没事。”
顾枕怪异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勒我那么紧干什么,放开。”
贺许良缓缓低头看向顾枕,顾枕也直愣愣的回视着他,贺许良突然感觉,顾枕的眼神变了,没有他一直熟悉的那股子情愫……但是到底缺少了什么,贺许良描述不出来。
但他知道他怀念,他希望,他喜欢顾枕还像以前那么看他。
可是顾枕并没有,还是带着些疑惑的看着自己,贺许良终究无法,松了手。
顾枕整理了一下衣服,奇怪的看了贺许良一眼,嘟囔着:“神经。”
而诸葛师那边早就做好了准备,贺许良的掌风很快,但始终是不如雷快,诸葛师游刃有余的捏了个诀,喊道:“巽字,兑字。”
然后那股子掌风和诸葛师手上还冒着莹绿色的八阵图混杂在了一起,诸葛师手一松,指尖朝着孔安宁的方向,掌心向下一压。
“风雷压。”
话音刚落,孔安宁头上就张开了一张巨大的八阵图,莹绿色的图案把漳水河都映的闪着淡淡的荧光,那八阵图过于庞大,反而像是一张网,孔安宁立刻手上又幻化出一根长锏,那八阵图随着诸葛师的动作朝孔安宁狠狠压去,孔安宁的长锏朝那张八阵图刺去,一时间,风雷大作,漳水河里卷起了无数个旋涡,连河面上都卷起了骇人的龙卷风,像是卷着什么魔鬼,从天际连接到河面。
顾枕被风沙吹得完全睁不开眼,但是他还不想错过这场神仙架,露着两只眼睛朝那边看去,可只能看到闪着雷光的一片,当中发生了什么他完全看不清,但不过须臾那片雷光猛地炸开,顾枕挡了挡眼睛,等那阵刺眼的光芒散去,就看到孔安宁狼狈的跪坐在地上。
顾枕惊异的发现,他怀里抱着花鳉。
但此时的花鳉,有了双腿。
诸葛师见状也是一愣,“啧”了一声,道:“真麻烦……”
花鳉浑身抽搐的瘫倒在孔安宁怀里,周身还散发着微弱的电流,孔安宁呆呆的看着怀里的人,似乎还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花鳉抽搐着身子,被劈的眼神无法聚焦,他只能模糊的看到友人的轮廓,他颤着手伸手去摸孔安宁的脸,喉头想发出声音,可是被鲜血堵住了嗓子,他喉结动了动,嘴唇微启,一股鲜血就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孔安宁这才大梦初醒,倒吸一口凉气,声音也起颤来,道:“花……花鳉你在干什么?”
花鳉被鲜血糊住了喉头,他想话,却只能一阵猛咳,染红了自己的胸膛也染红了孔安宁的前襟。
花鳉终于找回了一点力气,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懂的语言,断断续续的道:“阿宁……阿宁不要死,死了……就和这个世界没有……没有关系了……”
孔安宁活了太久,自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让他慌乱,哪怕是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也便罢了,可现在他看到花鳉这副样子,心中的恐惧和不安像是两只魔爪,把他的心紧紧揪住,呼吸不得,动弹不得。
孔安宁的嘴唇张张合合,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他此刻才意识到,他活过了千百年,这片大陆朝代更迭,唯一不变的,只有陪在自己身边,永远不知民间疾苦,永远单纯无忧的花鳉。
再无其他。
花鳉继续断断续续的:“不行……阿宁……阿宁不能和这个世界没关系,阿宁要……阿宁要做神仙……咳……咳”
两声咳嗽让孔安宁惊慌的红了眼,他不知该什么,反反复复的叫着花鳉的名字:“花鳉……花鳉……”
花鳉虚弱的笑了笑,本来没了内丹他就损耗极大,加之又自己幻化了双腿,甚至被风雷压结结实实的劈了一遭,此刻已经是灯尽油枯,垂垂朽已。
他茫然的盯着面前模糊的轮廓,他知道那是他最珍视的友人,真奇怪啊……怎么觉得胸口有点难受,这是什么感觉啊……
他虚弱的开口:“阿宁……阿宁啊……我……我是不是要死了……就是和这个世界再也没有联系的那样……”
孔安宁摇了摇头,道:“不会,不会的花鳉你不会死,你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死就死。”
花鳉茫然开口道:“可是我……我觉得我就是要死了啊……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啊阿宁……还有……阿宁,我……我……我后悔了,我不想把我的内丹给命定之人了。”
花鳉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牢牢抓住了孔安宁的衣襟,道:“我……我想把我最好的东西给你……我不想……不想要我的命定之人了,我应该早点给你的……阿宁……对不起……”
花鳉失焦的眼睛里漫上了一层水雾,等那水雾凝结成了泪滴,一颗珍珠就顺着花鳉的眼角掉落了下来,砸在地面上的一滩血水里,溅起了一朵花。
花鳉,是鲛人。
孔安宁第一次见花鳉落泪,也是最后一次,他流下了一滴泪,整个身体就化作了一抔泡沫,散在了风雷压余下的烈风里,连抓都抓不到了。
“她走了千里万里,终于找寻到她心爱之人的气息,她的双腿被荆棘磨破,她的嗓子被干渴灼烧,最终跪在山脚之下,化作了一片泡沫,朝山上缓缓飞去。无数的泡沫破碎,可终是有一朵泡沫来到了爱人面前。”
“泡沫撞上了他坚硬的盔甲,发出了一声十分轻微的‘嘭’声,没有人发现,也将不会有人发现。”
顾枕想起原著中对花鳉的最后一点描写。
贺许良听到顾枕喃喃的自言自语,有些奇怪,问道:“在什么?”
顾枕歪头看着贺许良道:“在你不懂的东西。”
完他又看向孔安宁的方向,那些泡沫被烈风吹的没有任何一朵可以飞的起来,也许,它们也并不用飞得多高。
孔安宁跪在地上看着从自己指缝间溜走的泡沫,像是看着溜走的千百年时光。
顾枕缓声道:“……这样也好吧……这是花鳉的宿命,我……终究还是没有那般神通广大,改写别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