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追妻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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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瑾渝显然并不是浠月的对手,更何况她还带着绛云轩这个胖子,没跑几步就被浠月拦住了去路。

    浠月的一袭白衣在暗色的夜里绽放这纤尘不染的颜色,她神色冰冷,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冷语道:“你可知道你掳的是谁?”

    出乎她的意料,似乎手无缚鸡之力的瑾渝并不怕她,捏着绛云轩的手丝毫没有放松力道,直视着浠月道:”自然,绛云国的皇帝,绛云轩。“

    浠月皱起眉头,从袖口抽出一把细长的剑,因为白阳仙琉珠的关系,剑刃闪烁着亮色的光晕,映出瑾渝极态尽妍的脸,道:“知道还不放开?!你是真不怕死?”

    瑾渝对着浠月的目光,语气坚定:”同为女人,你该知道这世上有太多东西,比自己的生死都重要。“

    “你什么意思?”

    瑾渝冷笑道:“姑娘,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你若执意想带走这个皇帝,甚至杀了我,我都是没办法,但我现在不跑,我也不会放弃这个孩子,是因为我相信你我同为女人,你一定会理解我,况且我从未算杀了这个孩子,也从来没算掀起国家之间的争斗,作为女人,国仇家恨与我何干,我要的只是想和我爱的男人和我的孩子长相厮守,苟活于世。”

    瑾渝的话让浠月怔愣了片刻,思绪有瞬间的飘远,似乎在瑾渝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样子……

    瑾渝细心捕捉到了浠月的每一个神色变化,见状更是没有停顿的继续了下去:“我想你们应该也能发现,你们的皇帝最近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没错,他被附了身,附了他身的,就是我姐姐的孩子,阳春。”

    浠月没有话,却也没有动作,似乎默许瑾渝继续下去:“姐姐本来与一位外国的使臣相爱,但却被邻国的王爷看上想要娶为妻室,寿麻乡一直是人人尽可欺的状态,国王自然不会反抗这门亲事,甚至甚为赞许,但在王爷下了聘书之后,却发现了姐姐有了身孕,为了不因为此事惹得对方大怒,国王只好先行处死了姐姐。我自知我保不住姐姐,但我想保住她的孩子,可那时姐姐只有五个月的身孕,就算早产也生不下这个孩子,我便寻医典秘籍保下了这个孩子,可他实在太了,没有肉体,只能保留下这一缕残魂。“

    浠月依旧没有话。

    “可我那时也只能做到这么多,除了能保留下这缕残魂便什么都做不了,只有这缕魂魄便不算是个活生生的孩子,我每日都在寻找能让他健全的方法,或者在找一个能让这缕残魂活下去的容器。”

    瑾渝停了下来,看了绛云轩一眼,浠月沉道:“找到的容器就是……绛云轩是吗?”

    瑾渝点了点头。

    她又继续道:“是……是春儿自己选择的,他是我最爱的男人和我最爱的姐姐所诞之子,无论如何,我都想能让春儿活下来,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念想,浠月姑娘,你懂我的是吗?”

    浠月却皱起了眉头,反问:”你最爱的男人?“

    瑾渝低下了头,浅浅的“嗯”了声,道:“我知道你们可能会不理解,但我……就是和姐姐爱上了同一个男人,但我对春儿的爱不会因此减少半分,我曾经以为我会和姐姐共同服侍我们的丈夫一生……罢了,这已经不可能了,我只求浠月姑娘您能可怜一个苦楚女子的心,我失去了我最爱的姐姐,失去了我最爱的男人,再也不能失去春儿了。”

    “一个女人,如果在这世上什么依靠都没有了,她该怎么活下去啊。”

    浠月听完心脏跟着抽痛了一下,眼前闪过一幕幕一桩桩,她强行让自己不胡思乱想,问道:“那孩子的父亲在哪里?”

    瑾渝的目光和脸色同时黯淡下去,摇头道:“他死了,他答应过要回来娶我们为妻却再也没能回来,本以为是他抛弃了我们,可后来我才知道,他回国之后就被处死了,死的……很惨。”

    浠月捏紧了手里的白阳琉璃珠,那微凉湿润的手感让她微微有些无措,瑾渝又道:“浠月姑娘,我不知你是否婚配,又是否有心悦之人,但同为女子,你应当能懂世界里的一切都分崩离析的感觉吧,我真的没有想要加害于你们的皇帝,只是……你就当我是借来用用也好,若有朝一日能为阳春找到其他的容器,我便……我便让你们的皇帝回去好么,那时候……就算你们要了我的命也无所谓,任君处置……”

    浠月的思绪飘了很远,她看着面前泪水涟涟的女子,暗想,自己有多久没有哭过了呢。

    自己与她又谁更惨呢……

    谁又不是一样,在这乱世之中拼命的在守护着那一点点念想呢?

    如果可能,她真的好希望能回到十年前,哪怕是五年前,那时候师傅还没有死,如松门也没有覆灭,贺许良也没有变成如此这般人,那时候绛云的命运和自己一点也没有关系,她的世界里只有母亲,然然,师傅和贺许良,那时候不有多幸福,可那时候一点也不像如今这样辛苦……

    猛地,浠月脑海里又浮现出顾枕笑嘻嘻的脸来,她闭了闭眼,暗问自己,现在,真的有那么辛苦么……

    良久,浠月抬头问道:“只要有残魂……你便有法让人复生?”

    瑾渝不知浠月怎么突然问了这么个问题,慌乱的点了点头,只见浠月伸出手朝自己摊开手掌,掌心处有一个圆润的珠子,里面一白一绿两尾颜色甚是好看,她不明所以的看向浠月,这个冷冰冰的女子眼神里似乎带上了一点期待,开口道:“那,如果有最后的元神,你可能复活此人?”

    瑾渝愣住了。

    另一边。

    贺许良听到顾枕被蚌壳吃掉了之后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可怕,脚下微微一用力,那男人便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叫,贺许良抬头冲烨然吩咐道:“看好他,带下去。”

    刚才那一脚把这男人的筋脉几乎一脚踏碎,悬着一口气吊在那里,烨然几乎有点怕了贺许良刚才一瞬间的表情,应了声“是”便提着那人下了蚌壳。

    贺许良竖掌一手劈了下去,可这池蝶蚌竟是毫发无伤,依旧蚌壳紧闭,那男人就只剩一口气了还在尽职尽责的做解:“池蝶蚌……除非……除非是他主动开口,不然就算是九天惊雷也劈不开!”

    烨然气恼,吼道:“那你叫它张嘴啊!”

    男人吐出一口血,狞笑着看向烨然,道:“你求我啊。”

    “你!”

    贝壳内。

    那珍珠的呼吸声停了之后,顾枕也没有停止呼喊,反而依旧在轻声叫他:“阳春,阳春,你在吗?”

    顾枕其实也就只是猜测,金童子的肉身和魂魄应当是分开了,魂魄应该正在轩儿的身体里,也不知道贺许良把轩儿带回来没有,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种直觉,金童子的灵魂和肉体若是合二为一,那么很多事情的谜底就可以揭晓了……

    他极力检索着他所拥有的所有信息,贝壳……魂魄……

    他猛地想起了在书阁里找到的那本书册,似乎……似乎提到过贝壳的情节……是什么来着,好像是会唱歌……贝壳……贝壳,是这个大贝壳吗?难道要他唱歌吗?

    顾枕眉头抽了抽,他坚信这里出现的一切都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一定是有某种联系,虽然他不知道该唱什么,还是硬着头皮哼起了歌,用唱歌的方式一遍一遍唤着“阳春”的名字。

    那珍珠似乎与歌声有了呼应,又重新开始闪烁起来。

    贺许良幻化出长枪,似乎是算撬开蚌壳的时候,蚌壳里传来了细微的声音,刚开始只是模糊的哼唱声,不多时,那声音便越来越大,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蚌壳那蕴藏着无尽悲哀与思念的声音,并且所有人都能听得懂,它似乎在呼唤着什么人。

    一个叫“阳春”的人。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而最吃惊的居然是烨然擒着的那个男人,那人难以置信的看着池蝶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池蝶蚌……池蝶蚌已经几百年没有唱过歌了……”

    与此同时,浠月正抱着绛云轩往回狂奔,这个混世魔王此时乖顺的浠月有些诚惶诚恐,然而越靠近军营浠月便越是能感受到一股悲伤弥漫的气氛,而且空气中传来的那缕若有似无的歌声让她的心都跟着在揪紧。

    她怀里的绛云轩本来十分乖巧,可听到这声音之后,居然猛地抽搐了一下,吓得浠月差点把绛云轩摔到了地上,她赶紧低头看去,发现绛云轩呆呆的看向军营的方向,双目空洞似乎是丢了魂。

    浠月叫了他两声,绛云轩并没什么反应,反而是浑身都发出了淡黄色的光芒,光芒一点点化成一粒粒光点从他身上蒸发散在空中,逐渐聚集成一个孩子的样子,浠月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由光粒组成的孩子用比浠月还快的速度朝军营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