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致命
伊束听他如此决绝,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待他走出很远才反应过来,三步作两步追了上去,在经过他身旁时,咬牙切齿的腹诽道:“我倒要看看,你厉害还是我厉害。”江子羿又闻到那阵沁入心脾的睡莲香,情不自禁的多量了她几眼,见她气得不话,只当她不会再烦自己,便放心许多。
这几日江子羿都忙于制定科举制度和思考如何能从南方诸国求取贤才之事,连去给江昭授课也只是粗浅讲几句,再扔个问题叫他自己琢磨,而后坐在一旁批阅完奏章,再一字一句为江昭拆解,一定要他理解其中含义,才能放心,此举是为他在朝臣有疑惑时能有应对辞,若如伊束那般只会与人马虎眼,着实丢人。
散朝后,江子羿抱着江昭站在太和殿后的回廊下等着伊束经过他们身旁,原想着趣她几句,却不料伊束失魂落魄的竟像没看到他似的,闷着头就往他身上撞,江昭见状,笑问道:“可是昨日奏折太多,娘因此废寝忘食了?”
伊束闻言抬头,只见江子羿放下江昭,抱着双臂满脸笑意的量自己,而后开口揶揄道:“太后今日又没听懂廷前臣工在什么?”满脸讨的神色。
“公子可知宁王为何高寿?”伊束在唇舌之争上从不甘败下阵来,于是这样问。
江子羿被她问得愣住,认真思考一阵后挑眉回她:“您认为是因为修道吗?”阴阳怪气到了极点。
“因为他老人家不管闲事。”伊束叹了口气,不知他为何从今早起就用“您”称呼自己,听着可真不舒服。
“喔。”江子羿反应过来,原来她竟觉得自己在管闲事,便不再出声,也不生气,只是轻笑一声,带着几分无奈,而后熟练的抱起江昭,径直向长安宫行去。伊束见他不与自己斗嘴,猜测他是生气了,就提步追上去,向他解释:“本后开个玩笑,公子切莫当真。”她只是下意识的回话,并非对他心怀不满,完后又想起父亲的话,于是纠正:“我没有骂你的意思。”
江昭转头,见江子羿面上无动于衷,眼里却是亮了一下,才开口道:“公叔并未当真,太后不必致歉。”江子羿听罢,嗯了一声,遂继续前行。
伊束早想好了整治他的办法,但在实施前,她还是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公子您当真不愿教我?”江子羿听罢,停了一步,心道,我才不多管闲事呢。而后提步向前,伊束瞧不见他片刻的畅快,只听他寒声道:“当真。”比珍珠还真。
“好。”伊束低头自言自语:“是你自找的。”
伊束回到高泉宫后,坐在铜镜前等着之桃为自己卸下满头的钗环,冷不丁的开口问道:“你,咱们能在宁王头上动土吗?”
之桃不解,皱了皱眉,在她认知里宁王只是个求仙问道的糟老头子,如何能叫在他头上动土?莫非惹不得碰不得他?遂问:“宁王不过是个手中无权的闲散王爷,太后何至于如此在意他的想法?”
伊束听罢,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这个之桃还是没有慧根啊!若只是个闲散王爷,父兄何须如此忌惮他,“他是江子羿的开蒙师傅。”伊束只能如此提点一句,若再听不懂,那她也不能再别的了。
“竟如此厉害?”之桃下意识呼出了声,想了想伊束方才的话,才问:“您有何算?”
“我想让宁王的孙子进宫做皇帝陪读。”伊束完就觉得自己有些疯狂了,宁王的儿子战死,只留下这么一根独苗,若非要他远离庙堂,何至于将他带去紫云宫修道,先帝出殡那日她才第一回见江疾,看模样不是斯文儒雅的少年,可想到江子羿被江昭气到暴跳如雷的样子,她就想为这把火再添一把柴。
之桃听她完,忽然想起来几年前她随府中侍从出门采买,路遇江沛的车架,见他抱着一个女孩,想来应当是他的女儿,如今算来,年纪应当与江疾一般大,遂向伊束提议:“只叫宁王家的孩子一人进宫,恐怕他老人家会多心,不如将长公子沛家的公主一道诏进宫,他们兄妹还能做个伴。”
“好。”伊束认为此举可行,点头,传长史入内记载,表明不是私人行为,随后才手书一封,吩咐高泉宫的内侍总管四喜出宫去宁王府与睿王府宣诏。
四喜出了宫,不禁捏紧了手心,他实在很担心,若这诏命被宁王或睿王驳回,自己如何有脸回宫交差?入宫陪读这事若落在寻常大臣家,那是几世的荣耀,可太后偏要与自己为难,挑这两家的孩子进宫,他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四喜进了睿王府,径直被家老领着去了后院阁楼上见江沛,江沛见他是生面孔,盘算着应当不是江子羿有事,便率先开口:“总管瞧着面生,不知替谁当差?”
“回长公子,奴才是高泉宫的,来传太后懿旨。”四喜极度谨慎,边边用眼角挂着园中那舞剑的少年不,心里还盘算着从这楼上跳下去会不会摔死,毕竟当年江沛与伊尹割袍断义之事他是有所耳闻的。
江沛听他是太后的人,饶有趣味的“哦?”了一声,四喜不可自持的了个摆子,江沛不明白伊束哪来的胆子支使自己做事,遂开口问:“太后何事?”言语之中满是轻蔑。
四喜连忙摆手道:“不是您。”语毕,战战兢兢的指着园中道:“是江疾公子和公主。”
江沛心有不悦,一掌拍在桌上,面无表情的对四喜道:“劳烦总管移步园中宣读太后懿旨。”完饮了口茶,并不起身。四喜却是不敢再动,生怕江沛下一掌拍在他身上,遂推辞:“奴才讲与公子听,由公子定夺。”完,只见江沛定定的量自己,便俯首躬身将懿旨放在了江沛手边,由他自己看。
“总管何意?”江沛自从听伊束架空了江昭,心中就闷着一口气,这下倒好,她自己送上门来。
迫于江沛威压之下,四喜终究免了宣诏这一项,径直了伊束的意思,让两个孩子进宫做皇帝陪读,江沛一听,念着江昭在宫中孤独,没有个同龄的兄弟陪伴,当即应了下来。四喜生怕他失悔,连忙告退了。
待少年练完一套剑法,江沛趴在阁楼的栏杆上对他唤道:“同尘!你可愿进宫与江昭做伴?”若江疾同意,宁王那里他自会明。
江疾,字同尘。出自《道德经》,取其“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之意,是他随爷爷宁王在紫云宫修行时由观主起的。
江疾拱手作揖,应道:“何人授课?”不出伊束所料,他向来是个不服管教的,如今到了舞夕之年,更加活泼好动,是个刺儿头,平日里除了宁王与江沛,没人能管得住他。
“子羿啊!如何?”江沛完,笑道:“配得上你紫云宫神功盖世江大侠的名头吧?”江疾性情坚毅勇武,身量也高,是块习武的好材料,不似江昭那般娇生惯养,自然与江沛性情相投,他也就常与这碎娃子这些不着四六的话。
江疾点点头,放下剑,笑道:“叔配得上!”嘴上这般着,心里的主意却是他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么?我看他怎么管我。
江沛向他招招手,又对与江疾一同练剑的女儿唤道:“静娴,明日你与同尘一同进宫陪你昭弟,可好?”
江静娴迟疑半晌,才应道:“好。”
第二日一早,宫里就来人接这兄妹二人进宫。江静娴是江沛府中胡姬所出,生得一张鹅蛋脸,桃花眼,樱桃口,鼻梁高挺,眼窝深邃,今日挽了个百合髻,着一身绀紫色宫装,衬得人活泼,灵动。江疾因为身量较寻常孩子高上一头,平常已是束发为髻,今日也是如此,配一身月下白的士子长袍,看着周正又倜傥不羁。
江疾故作深沉的阴着脸跟在江静娴身后,府门一开就见一个又瘦又弱的青衣男孩子立在门口,他侧头撇了一眼江静娴,只见妹妹一改平日里豪爽的做派,颇有些紧张的迈着步子上前,与那男孩子一道向前。江疾轻哼一声,心道我看今日你们如何一起去学堂。
果不其然,江疾跟在他们身后,只听江静娴有些内疚的:“自今日起我要入宫做皇帝陪读,往后不能与你一道去学堂了,对不起。”
江静娴竟然会对不起?江疾想着,挑了挑眉继续听,还未听到什么,就腰间吃痛,夸张的叫出了声:“好疼!”
江静娴哼了一声,“谁叫你偷听我话!”
“哥错了行不行?”江疾告饶,兄妹二人这才上了进宫的马车,到了高泉宫等候太后先行接见再将他们送去见江子羿与江昭。
下早朝后,江静娴定定的量伊束,由衷的佩服她,一介女子竟能在朝堂上与那帮各怀鬼胎的臣子斗法,而江疾是一贯的黑脸,等着她发话。
伊束对这兄妹二人越看越爱,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江子羿吃瘪的样子,遂与二人一道去了长安宫,当江子羿听伊束让他们给江昭做陪读时,他第一次知道,绝望到底是什么滋味。
他实在太清楚这兄妹二人的脾性,要他们静静坐着听些枯燥无味的学术,要命。
再者这伊束,也是真够会体察人心的,竟能想出这个法子整治人,真是唯女子与人难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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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安国侯府独女辛知,仙才卓荦,出落的如姑射仙子。
未及十五,跋扈娇纵之名已传遍京城。
在她及笄后,母亲曾问:“闺女,你要找个怎样的夫婿?”
辛知仰起头,笑道:“我的意中人,须得身如琉璃,内外明澈,能谋善战,忠勇双全。疼我爱我眼里只有我。”
母亲皱皱眉,因为她知道,这辈子恐怕也等不来这样的女婿。
直到皇五子霍霏入侯府议事,二人一见,相互倾心。
多年后,她与霍霏相依相偎,那时才叹,原来老天待她不薄。茫茫人海,她找到了严丝合缝的另一半。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