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来求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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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二人吵了这一场, 就再也没在私下里谈过话,就连寻常朝会时,二人有意无意的相互躲避着,太过明显, 以至于朝臣们都能觉出来他们之间有些异样, 仿佛是出现裂痕一般, 不由得让人心中生疑,是否江子羿要出手料理后党了。

    伊尹虽有察觉, 却耽于女儿的婚事,并未深入了解, 反而先后上了几道折子, 请求入宫,都被江昭一一驳回,这让他好不容易平定的心又躁动不安起来。

    一切事宜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江子羿闲来无事, 叫钦天监合了伊禾与江新的生辰八字, 又算定了半年内最好的黄道吉日, 准备送去高泉宫,却被江昭拦在御书房不让送去,江子羿叹了一口气, 索性坐在一旁。

    因连日来与伊束不言不语,让他心里很不好受,情绪也深受影响, 不免显得很不耐烦:“你又要做什么?”像是有责怪之意。

    江昭并不畏惧,只因他也不是要做什么坏事,只道:“下个月初八就是上好的良辰吉日,就定那天吧。”他完, 忍不住去瞧江子羿的神情,见他无心理会,这才补充一句,“公叔订的日子太远了。”他怕再耽搁下去,恐怕会节外生枝。

    江子羿听罢,长叹一口气,并不开口,而是躺在椅中,无声无息的,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他这些日子处理国事已是很久没安稳睡眠,今日倒少见的沾枕头就着,他的呼吸很是均匀,听得一旁江昭也睡意绵绵。

    等到成婚之日定下,传到伊尹府上时,他正忙于思忖如何应付正远道而来的齐使齐虞。

    原本二人并无瓜葛,此番提防,只因前些日子,他欲改良私兵的装备,一查账目,府中库银不够。他便心一横,暗中提高了东齐商人入关的税率,从中牟利,补上了军备之缺。

    可天不遂人愿,这一暗箱操作却被正被齐君下放到商会历练的齐虞给发现了,他虽未将此事挑明,却是连夜发了国书,要出使中北。

    等他一到,若二人谈不拢,那关税之事势必会被捅出,到那时,自己可就招架不住了。

    正在这焦头烂额之际,伊尹又被江昭将了一军,要将他爱女嫁给仇家,原本这事只要江昭给伊禾应得的礼遇,他就不愿再多过问。

    可江昭欺人太甚,偏要匆匆忙忙订下婚期,一月后就让伊禾下嫁,真是气煞人也!

    天子旧礼有云,皇帝备婚一年,公侯半年,庶民一季。

    当初江昭大婚时国库吃紧,又加伊束不愿夜长梦多,而让他匆匆忙忙的选秀立后,如儿戏一般。而今他要伊禾备嫁一月就嫁人,岂非是,我伊尹的女儿,竟连平民百姓也不如?

    伊尹气急,重重一掌拍到木案,嘴里却没皇帝半句不好,只是涨红着脸,十分可怖。

    短短一月匆匆而过,伊禾认命的给人八抬大轿抬进了御史府,伊束含着泪将他送到宫门,这才又将她交还给伊尹。

    可于伊禾而言,她的半生,到此处就戛然而止了,再无半分可能。

    到了第二年春天,齐虞就领着上百人的队伍入了京城,车队中携带了一万金并各式奇珍异宝组成的聘礼,一百二十抬有余,只因还未宣之于口,众人都猜测这是此次送进京城的礼品。

    齐虞到京城后先去拜访了项仪大人,又趁机向项琪询问了江静娴的近况,这才抽出时间入宫面圣。在他入宫后没多久,江沛就接到了携女入宫的旨意,而江子羿此刻仍在府中昏睡。

    在入宫的路上,父女俩同乘一辆轺车,江静娴坐在软垫上,江沛却心有不安,一直扶着围栏,对宫城翘首以盼,想要早些到达。

    江静娴前几日与项琪出城踏青时,听她询问自己,可否还记得她师兄齐虞,江静娴微微颔首,笑答一句,自然是记得的。

    项琪又问,“你可愿随他去大齐?”

    江静娴愣了一刻,又想起她与齐虞初见时,齐虞坐在地上,惊慌失措的叫她“别管”,她从心底里觉得好笑,后来又有夜探之事,自己竟然先关心了他,而忽略了江疾,是故她觉得,自那时起,双方就合了眼缘。既然他来求娶,那应了也没什么,若不合适,和离便是。

    遂答一句:“正好我也想去邺城走走,去便去罢!”

    项琪听完,却是摇摇头掩面笑了起来。

    想到此处,江静娴突然鬼使神差的昂起头,对江沛问道:“父王,女儿嫁人了你会哭吗?”满脸天真笑意。

    江沛回头,正见一束光映到江静娴脸上,晃得他有些失神,透过这光,他恍惚看见十年前那个整日缠着他要背又要抱的姑娘,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已过了碧玉年华。

    他企图以摇头掩饰自己的失落,遂故作不耐烦的应她一句:“不会!”复回头看着前方。

    他无法想象,睿王府里没了这个成日里吵吵闹闹的丫头,会变得多么了无生趣。

    “哼!”江静娴听罢,心有不悦,气不过便又问一句,“父王为何不哭!”带着几分任性撒娇的意思。

    江沛顿了顿,一想到她往后出嫁的场景,就忍不住鼻子一酸,回头怒问一句,“那你为何要嫁人啊!”细细一听,竟带着几分哭腔。

    话音甫落,父女二人均愣在车上,直到轺车停下,厮提醒到地方了,江沛才一拳头砸在围栏上,怒道:“你想嫁人,那为父就给你找个上门女婿。”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江静娴被那一拳吓得怔住,听他如此,知道他是舍不得自己,遂喜笑颜开的上前扶住他的胳膊,讨好的笑:“女儿不嫁。”

    “当真?”

    “真!”江静娴点点头,见江沛恢复往日的神情,这才长舒一口气,忍不住耸了耸肩,道,齐虞和江昭怕是要遭殃了。

    待父女二人行至殿中,只见江昭与齐虞正谈笑风生,十分遂心的模样,江静娴白眼一翻,抱拳道:“参见皇上,见过公子。”语气平平,听不出情绪,可她分明知道齐虞对自己的心思的。

    齐虞闻言,连忙回身,对江沛拱手道:“晚生齐虞,见过睿王殿下。”简直恭领之至,而后又回身回礼,道:“易生见过公主。”一抬眸,二人对上,见齐虞眼中笑意融融,如沐春风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问问他,有何事值得如此高兴。

    江静娴今日不是男子扮,着一身红裙,戴清雅的银饰,倒衬得她有几分温婉。

    她对齐虞报之一笑,只觉几年未见,齐虞敛去了年少时的锋芒,已然是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了,就是与从前的公叔相比,也是毫不逊色的。遂抬手笑道:“公子多礼。”便让他直起身来。

    江沛在一旁看得清楚,忍不住轻咳一声,将女儿唤到自己身后,而后才满脸不忿的问:“公子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几日前他就曾听,齐虞入京携带大量金银财货,用途尚且不明,坊间有传闻齐君以财宝支援中北国库。可他一细想,便觉此节不通。

    中北国库并不吃紧,江昭也未修书借款,怎的无缘无故就要贡献财宝,真令人琢磨不透啊。

    江昭坐在上首,瞧见方才江沛面色不佳,不敢贸然插话,只是对齐虞使了个眼色,让他实话实。

    齐虞会意,同时感慨于江沛的直白,索性言明:“此次齐虞入京,有三桩要事。”着,他顿了顿,面向江昭,道:“其一,自中北与大齐盟约之初,家师项仪便举家迁入中北,主理两国邦交之事,我君与他私交甚好,对他甚是想念,特派齐虞前来接回师傅。”

    江昭在座上微微颔首,道,这项仪在中北住了几年,想是将中北的民生国力都摸得清清楚楚,而今要走,于中北也是好事,往后不用再提防他不,也免得太后唆使吴斐然与项琪交好,借此拉拢项仪。遂点点头,以示允准。

    而江静娴却道,项仪若是走了,项琪也得随父回国,到时大哥回来见不到她,该当如何?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这昭儿不通人情。

    江沛听罢,只笑道:“齐君对项大人真是格外爱护,天下谁人不知公子也是大齐栋梁之材,竟远来护送。”这话带着几分揶揄与试探,莫非齐君害怕项仪归国路上会有不测不成?这是对中北的不信任。

    让他不由得摇摇头,但并未表现出心中不悦。

    敏锐如齐虞,自然懂得他的弦外之音,遂朗声答道,“师傅是我国肱骨之臣,又与我君是少时密友,自然要以国士相待。再者,齐虞来护送师傅,这是孝道。”齐虞完,侧头瞧了瞧江静娴,见她见怪不怪的样子,又对江沛正色道:“这其二嘛,是我的私事。”

    还未等他把话讲完,江沛心中就有预感,此事与他女儿有关,遂摆摆手,道:“既是私事,就劳烦公子私下再讲。”

    话音未落,就让江昭气息一窒。只见他正要起身开口,就被江静娴的眼刀钉回龙椅上,老实坐着。

    齐虞被如此堵了话,面上却无半分惧色与尴尬,只听他轻轻一笑,不卑不亢道:“这件私事却与公事有关。”十足吊人胃口。

    江沛瞥他一眼,心道这子平日里名声颇好,不料竟是这般公私不分之人,遂轻嗤一声,“那你便将这两件事一块儿了。”我倒要瞧瞧你能出什么花儿来!

    “好。”齐虞应声,接着下去,“想必殿下也很清楚,齐虞入京带了大量金银财货。”

    “有所耳闻。”江沛应声。

    “坊间传闻甚多,可却没有一个是猜中了的。”齐虞着,又看江静娴一眼,见她正专心量自己,竟没由来的心中轻快起来,“这些财宝,既非要收买人心,也不是要填充中北国库。”话到此处,江沛心中已有定论,只听他道:“这是齐虞为公主准备的聘礼。”

    话音未落,江沛习惯性的将手往腰间一按,江昭瞧出那是要拔剑的姿势,心中不由得庆幸,江沛没有带剑上殿的恩典。

    “你这子出言不逊,看本王今日你个满地找牙!”江沛手中落空,嘴上却不饶人,齐虞听了连忙凑到他身前,又拱手行礼,“齐虞是真心求娶公主,望殿下成全。”竟是毫不畏惧他的怒气。

    江沛扬手,正要落下去,就听江昭高声道:“公伯息怒!”

    江沛这才反应过来齐虞此次是东齐使者,亦是东齐公室子弟,了他,恐成大祸,遂在江静娴的安抚下将手放下,气哼哼的将头别向一边,不去理会齐虞。

    江静娴倒很满意这样的情景,冥冥间让她的问题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对齐虞微微颔首,“既然第二件事了,那便请公子第三件事罢。”似是方才齐虞要求娶之人并不是她。

    这倒是在她身上少见的大方得体,让齐虞又对她多爱慕一分。

    “请殿下听我细。”齐虞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前些日子,我国与南楚重议盟约时,截获了一封南楚送往贵国九黎的密信,信中商讨之事正是联合抗北。”

    话到此处,齐虞不再下去,而江沛自然能知道这信中之事的份量。从前中山与九黎联手,他们就已招架不住,而今再加一个南楚,恐怕中北处境更加艰难。是故此刻他们不能得罪东齐。

    江沛长叹了一口气,回过身来,犹豫着开了口,“公子所言当真?”

    齐虞不明白他问的是哪一桩事,可否答的极为认真,“齐虞想求娶公主是真,信上所言也真。”言语之间极为铿锵有力,似在明志。

    江静娴在心里数着,这短短的一柱香不到的功夫,齐虞已经翻来覆去的要娶自己三回了,真是个呆头鹅。不由得又腹诽,项琪骗我!齐虞如此傻愣,是怎么混进以足智多谋著称的当世四公子之列的?

    “好了好了!”江沛听他话就烦,连连摆手叫他闭嘴,齐虞立在一旁半晌,忽然灵光乍现,这软的不行,也可以来硬的嘛。

    如是想着,他又开口,道:“殿下若非觉得晚辈配不上公主?那可就不是这个法了。”

    这话更让江沛心烦意乱,若论二人容貌才情,那是十足相配的,可他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他怎能舍得让女儿远嫁东齐,一旦去了,就是山水相隔。

    再齐地规矩甚严,齐虞又是齐君亲侄,朝廷栋梁,往后少不得在宫里走动,江静娴去了,还不就成了笼子里的金丝雀了?

    他的女儿,在中北尚不受管束,若要她去别处受罪,他一想到,简直就像要把他的心都扎穿了。

    遂抬手道,“公子莫了,齐地与中北相去甚远,静娴就是要嫁,也得在本王眼皮子底下,如此来,你可懂了?”带着几分不耐烦与威压。

    江昭咽了咽口水,见二人话不投机,只得壮着胆子,反驳江沛道:“堂姐是帝国公主,天之骄女,我中北青年才俊虽多,只怕无人能配。”

    这话倒让江沛愣了一刻,中北公室向来没有多子多福一,是故代代子孙不旺,也无人诟病。到他这里,他虽有一位妻子,四个姬妾,却只得了这一个女儿,另外他的几个兄弟,生的皆是儿子。

    在江静娴出生时太-祖就曾过,她是帝国唯一的公主,她的命是不由自己的。那时江沛不懂,只道父皇是在笑,如今却是明白了那话里的意思。

    生于斯长于斯,必得穷尽一生建设于斯。

    也许和亲,才是她的宿命吧。

    江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由得眼眶微红,对江昭问道:“皇上允了?”他的手微微发抖。

    江昭不敢话,只是点点头。

    江沛气息一窒,心头一阵绞痛,想要回头对齐虞些什么,却险些身形不稳摔倒在地,江静娴见状,连忙扶住父亲,一双眼凌厉坚定的望着齐虞,“我嫁了。”就与父亲退了出去。

    齐虞看不懂她眼里的倔强,可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她为何要如此看我?难不成她是觉得我太过分了么?一想到方才她的目光,齐虞就觉得心惊肉跳。

    江子羿先前闻讯从府中赶来,正好撞见出殿的江沛父女俩,他见江沛面色发赤,怒目圆睁,连忙提步上前问道,“兄长怎么了?是昭儿气你?”他心中有些盘算,可不知竟会如此严重,气得江沛犯了心痛之症。

    “江昭要把他姐姐嫁与齐人!”江沛见江子羿到来,方才憋着的一口怒气都随着这话发了出来,“这个薄情寡义的东西!”完,他就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江子羿胸前一块,显得触目惊心。

    “静娴快去请太医,你父王旧疾犯了!”江子羿一面思忖,一面接过江沛,让温准送他去平阳封宫稍事歇息,静等太医。

    待江子羿进入殿内,江昭仍在与齐虞谈话,只是二人都忧心忡忡,江昭眼神好,甫一见他这白衫上带红,脑中没由来的想起从前江沛叫他“岐弟”的景象,只道自己闯了大祸,就又惶惶不安起来。

    齐虞却想不到这一节,只是问道,“公子可是为我截获的书信而来?”他知道,若是江子羿看了那封书信,定然能拿出最利于中北的解决方法,不定到那时,江静娴就不必和亲了,是故他抢先一句,“我没带。”

    江子羿微微合眸,止不住的上下量眼前这个年轻人,他远道而来,正是为的南楚书信所言之事,却没带,只怕不尽真诚,难不成是有别的盘算还未达到?遂笑应一句,“公子笑,如今大齐与中北是唇齿相依,南楚攻我,我若不敌,往后他自然攻你,到时唇亡齿寒可就不好了。”

    他的脸上带着笑意,却让齐虞背后生出一阵寒意,难不成他别的也不问问,就这样看穿了?绝不可能!

    想到此处,齐虞强令自己冷静下来,硬着头皮道:“信阳君会错意了,南楚若与中北交战,齐虞定然领军相助。”的极为诚恳,可这春寒料峭的日子里,他方才与江子羿了两句话,额头就渗出点点细汗,可见自己在各方面都仍差他一截。

    “哦?”江子羿倒很好奇,他从前极力主张抗北,怎么如今又倒戈联北?难不成是为了求娶江静娴?只道:“公子如此热心,倒叫中北不好消受。”似在嘲讽他无事献殷勤。

    “自然是有条件的。”齐虞被江子羿将了一军,索性实话实,“我君的条件就是要公主和亲。”

    这倒是能通了。

    而今南楚仍然比中北势大,两国大战在即,东齐岂能坐视南楚壮大,不论如何,一旦开战,他自然是要驰援中北的。但中北若胜南楚,也会壮大,往后就不好任他拿捏了。

    既然如此,不如中北公主和亲,两国结秦晋之好,两脉相连,长长久久的绑在一起,也不失为一种制衡之法。

    怪不得江沛气急,原来齐虞这子也不懂话术,想必言语之间有些冒犯,既是上门求娶,不放下身段怎么能行?再就是这江昭,二话不就答应了让自己的姐姐和亲,也怪不得江沛要骂。

    若依我的,该才是。

    江子羿想着,微微摇头,正声道:“想必方才公子已与睿王言明此事?”带着几分疑惑。

    “是了,公主同意,殿下却不大愿意。”齐虞如实应他,带着几分苦恼,他是真心要求娶江静娴,怎么就被当做狗仗人势的东西了?他也委屈。

    江子羿想到方才江静娴平静如常,想必是自己也想嫁了,只是没告诉她父王罢了,身居高位,若能嫁得良人,又是门当户对之人,也算是她的造化。想到此处,江子羿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既然公主应了,那公子就安心操办吧,睿王那里,有我去。”算是让他安心。

    齐虞听罢,立时回身向他深深行了一礼,道:“谢过信阳君!”倒让江昭也轻松不少。

    晚间,江沛的病情仍不见好转,伊束闻讯赶去探望了一番,江沛一张脸毫无血色,凄苦的躺在床上,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他欲起身向伊束行礼,却被止住了,抬手宽慰道:“殿下不必,本后都明白。”

    江昭前手嫁出了伊禾,后手又要用江静娴和亲。她想不明白,怎么江昭就这般急不可耐的要将所有对她好的人都送走,难道他们母子之间,已经到了这等地步?

    江沛见她神情不忍,躺在榻上长长的叹了口气,“这齐虞贼,本王定不饶他!”恶狠狠的,让江静娴心中也不是滋味,可她一想到那边境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的情景,就冷静的应了一句,“父王,女儿已经答应他了。”

    伊束见她有些恍惚,不敢相信此事是她自愿,只道,“闺女,你不必囿于国事,若是真不想嫁,咱们还能再商量商量。”

    横竖还未开战,这一次她下定了决心,只要是江静娴不愿嫁,即便战败割地赔款,她也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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