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

A+A-

    除夕一别后, 年初五时奉军把时柿的行李给程霁送过去了。

    那天时奉军把家里的好酒好烟好茶叶都带上了,回来时奉军还在时柿面前美言了好几句,“程霁这个孩子不错, 办事很沉稳。”

    时柿应和点头,没敢直视他的眼睛。

    随后, 两人近一个月未见面。偶尔微信聊上一句, 彼此过问的不多, 程霁逗时柿的居多。有时是程霁有事先撤,有时是时柿不回消息了。下一次再开场聊天,倒都也不会觉得尴尬。

    三月初,程霁才现身,带着时柿的行李。幸好托他带来的是几件毛衣和呢子,不然都穿不上了。

    两人在学校附近的湘菜馆子吃饭,其中一道剁椒鸭掌筋格外好吃,就是辣。时柿倒是自觉,夹了两个就没第三下了。这引得程霁抬眸朝她看过去了, “稀奇啊, 现在禁嘴禁的这么好了。”

    时柿用筷子挑碗里的猪油拌粉,“我都好久没流鼻血了,我感觉吃的中药挺有用的, 而且我现在……”

    时柿嘎然而止。

    “而且什么?”程霁接着她的话问。

    “没什么。”时柿低头夹着粉往嘴里送,心里暗恼自己怎么开始口无择言了。

    她这幅样子,程霁倒是顿悟了, “现在月经也更规律正常了吧。”

    “唔。”时柿含糊不清的应他。

    “那中药还再吃一段时间养养吧,我看你气色不错。”

    一查医院的公众号,一直给时柿开药的姜主任就是今天下午出诊,两人吃完饭就过去谷城市中医院了。这次没查血, 把脉看了舌象,就开药了。

    排队取药时,程霁和时柿道:“这一溜流程你都记下来了吗?”

    时柿点头。

    程霁停顿了片刻,“下次可能就要你自己一个人来了。我在谷城的项目结束了,下一个项目在杉城,我明天就要过去了。”

    尽管之前已经知道是开春就要离开了,但没想到过的这么快,时柿突然脑子有点发懵跟不上,脚下跟着队伍缓慢移动。隔了近一分钟,她才话,“以后还来这边吗?”

    “你在,我会过来的。”

    医院的大厅里来来往往,有人从两人之间走过,在第二个人走过后,程霁靠近,揽住时柿的肩膀,把她往前带走了一步。而后,他的手也没放下。

    时柿像是后反应劲,朝着程霁的方向侧首,“那我等你下次来。”

    程霁放在她手上紧了一下,“听杉城的海鲜很好吃,下次给你带过来。”

    杉城靠海,离谷城三时的动车车程。

    程霁过去之后,给时柿发了一张大海照片。蔚蓝海面上夕阳落日,一望无际。

    时柿坐在图书馆靠窗位置,支着下巴,眼睛飘忽到楼下的石凳。石凳的左下角也还有一寸夕阳将隐未退洒下的光辉。她翻出书本下的手机,给程霁拍了一张自习桌上的“景色”。

    “我要报名四级了。”她把图片发过去后,补了一句。

    他回的很快,“好好复习,考六百。”

    时柿回了他一张问号表情包。

    “要想当老师,学好英语当表率啊。”

    这人真是很会拿捏住人的软肋。

    时柿没再搭理他了。

    时柿原本和易沿一起来上自习,这才发现坐在对面的她又去上厕所了。拿上纸巾,时柿也找她去了。还没进厕所门,就逢上了从里出来的易沿。她面露菜色,瞧见时柿轻叹了一口气,“今天跑了快十趟厕所了。”

    “拉肚子了?”时柿想今天也没听她肚子不舒服啊。

    “尿不出来,我怕是老毛病又犯了。”

    听易沿这么一,时柿倒不想去厕所了,两人回自习室把书收了就回寝室了。

    当晚,易沿又好了点,两人皆以为是累着了,就像那次坐火车后全身浮肿一样。

    易沿的这般情况拖了一个星期,最终还是去了医院。时柿陪她去的,查了尿,做了肾脏B超,拎着医生开的一大包药回来了。

    在医院帮着易沿跑上跑下时,时柿想起程霁离开之前还带她来熟悉流程,真是派上用场了。

    清明节前,程霁过来了谷城一趟。他头发又剪短了很多,背对寝室门口站,时柿在门边定了几秒,望了这背影一会才迈步走过去。

    他车里的香氛换了,这是时柿上车后的第一感受。

    这让她觉得有点陌生。

    明明他以前在谷城,两人也是隔十天半月见一次面的频率,和这次的时间间隔无差,但这次她就是觉得不同了。

    车里很安静,行至学校的主干道时,他倏地指了指后排座椅,“那有一盒青团。”

    清明时节,艾草正茂,也是吃青团的好季节。

    “等会吃吧。”时柿兴致不高。

    虚长几岁也就有长几岁的好处,下一瞬程霁就察觉出她情绪的变化了。未出校门,程霁又在学校里找个停车位把车停下了。

    “要不要和我一起回镇上玩几天?”程霁要回去给老程扫墓,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时柿摇头,太远了,她不想折腾。

    时柿是披散着的头发,程霁用手指顺了一下她的头发,“不开心?”

    他如此认真一问,时柿又觉得自己太矫情了,挺莫名其妙的,不出口。

    “杉城怎么样?”她问。

    程霁往椅背后靠,哪个城市对他来都差不多,他不是在工地,就是在饭店吃饭,酒店睡觉。

    “靠海,风大。”

    “是大家的那种空气中都是大海的清新味道吗?”时柿还没去过海边,还是十分好奇的。

    程霁被她的语气逗笑,“海腥味。”

    时柿撇嘴,“肯定你没闻到正宗的,你去的地方臭。”

    “是,我还没闻过正经的呢。”程霁又顺了一下她的头发。

    时柿被他堵得死死的,想在嘴上占他一点便宜都难于上青天了。

    不服!

    “怎么刚不开心?这么久没见我,认生了?”就听见他又开始了趣。

    “我……是有一点呢。”时柿认输,咕哝出这么一句话。

    程霁又笑了,“那就是想我了。”

    “曲解。”时柿被安全带勒得胸口闷,就想把带子往前拉了拉,不让它箍着胸,拉了好几下才拉动。

    程霁看着也没上手去帮忙,目光滑过她胸口,瘦得倒是不柴。

    短暂见了一面,晚上时柿带着大包包吃的回宿舍时,易沿正在电话。

    时柿便没出声,安静分出来了一部分吃的,准备给易沿。

    易沿电话一贯不避开时柿,就听见她道:“那你们明天差不到下午到,你们开车要注意安全呢。”

    挂了电话,易沿也和时柿直了,她吃了药并没有什么好转,她爸妈想过来看看她。

    时柿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最近一直觉得易沿胖了一些,还以为都恢复了,原来还是水肿和激素捣的乱。

    只是时柿也没想到,易沿自清明节后,就没回学校了。

    时柿与易沿微信一直保持联系。易沿肾炎一路进展,现在已经是慢性肾衰竭,需要血液透析了。刚开始透析,她人太虚了,实在没精力来学校。

    宿舍空荡下来了,时间越长,时柿孤单感来的越强,并没有习惯这种一个人的生活。在又一整天没跟人一句话后,时柿拨通了程霁的电话。

    夜十一点,他接的很慢,时柿原以为他睡着了,一听声音又很清明。

    “你方便话吗?”时柿又犯怵了。

    “在斗地主。”

    “那我先睡觉了。”时柿识趣极了。

    “在手机上斗地主,没人。”

    电话自然又没挂了。

    “又在走廊蹲着?”程霁揉了揉眉心,虽然现在不冷不热,但蹲在走廊还是累的。

    “没,宿舍就我一个人。”

    “室友呢?”

    程霁一问,一下子开了时柿的话匣子,这么多天的话终于有人了。

    时柿絮叨了近二十分钟,前面自己的近况轻描淡写,后来翻来覆去的是担心易沿的话。

    她停下来,歇一口气,程霁换了个坐姿。

    “你自己在宿舍害怕吗?”他温声问到。

    时柿被问愣住了,更确切是被问哽住了,被蓦地一股涌上了酸意哽住了。她这么多事,才换宿舍的,有什么资格害怕。

    “我还好。”

    “那我明天过来看看你。”程霁望着窗外的月色,适合驱车前行。

    “你的——”

    时柿被断,“你排前面。”程霁的果断而干脆。

    两人的电话一直没挂,连麦到时柿睡着。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程霁开着车,未觉疲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