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Chapter 003

    3.混蛋？狼崽子？

    凌寒北和华子的身份都挺复杂的，如果一定要给个什么身份的话，大概就是编外行动人员，不属军不属警，平时干自己的，有需要时会在某种权限内自由发挥，但前提是不能让人踩住尾巴，被踩住了解释起来就特别麻烦。

    贺天凌是他们的老大。

    老大是老大，但区别还是有的。

    比如华子，只服从贺天凌，老大一不二，但在凌寒北这里，他也极敬服贺天凌，甚至带点崇拜，可他有时候也会顶几句嘴的吐槽一二，当然后果都不算太美妙，尤其是涉及到那位顾市长，吐槽一回就被修理一回，从不落空，但除了自己，贺天凌也只会把顾谦的安全交给凌寒北。

    华子是下属是兄弟，凌寒北则多了个家人的身份，贺天凌是从地下停车库自己的车边上把凌寒北给捡回去的。

    贺岑是个记忆力超群的人，所以他始终记得他第一次见到狼崽子的场景，如今回想起来，贺岑发现他不仅记得，而且许多细节愈发清晰，就如刚发生一样。

    他找了这个孩子三年多，挚友凌肃临终托孤请他帮忙照顾他哥哥嫂嫂留下的孩子，也是他们凌家唯一的血脉了，可阴差阳错他失去了这个孩子的消息，就在他以为这辈子他都要愧对凌肃时，机缘巧合贺天凌遇到了个街头混混，混混状况不断最后还因为又饿又病晕倒在了天凌的车边上，结果这混混就是要找的孩子。

    东西大概是吃了不少苦也受了不少委屈，浑身上下都竖着刺，但这东西特别聪明，很明白自己的处境，不主动扎人以求安身，但戒备心极强，而且还挺敏感。

    贺岑到现在都还记得东西看到他时的眼神，意外、好奇还有那么一点失望和不耐烦，如果不是东西的那双眼睛像极了凌肃，就冲这种眼神贺岑估计就能直接把人给晾在那了，然后找个负责的机构接手了，压根不会让这东西留在自己身边。

    那个时候贺岑的双腿基本已被医生判了死刑，一辈子都要在轮椅上渡过了，虽然距受伤已过了三年多的时间，但病痛并没有离贺岑太远，使得他大多数时间只能困守在方寸之地，还得默默忍受外界的同情嘲笑和家人的误会指责。

    困守。

    是因为曾经恣意潇洒地飞翔过。

    贺岑，当年京城圈里有名的爷，年少轻狂但人有底气轻狂，贺家老幺，是贺成业贺将军老来得子，上面两个哥哥，二哥贺岚都比他大十一岁，可以是在贺将军没有升级做爷爷也就是贺天凌没有出生前，贺岑是贺家最得宠的主，所以上面两个哥哥都是按照老爷子的希望按部就班地走着仕途的路，唯有他贺岑可以想一出是一出，人又聪明总是能折腾出不的动静。

    贺将军有时看不过眼想管教管教这个老幺，可又不舍得严厉，从宠着的，后来因为天凌父母意外出事，家里重心都移到了天凌身上，或多或少地有些忽略了这个儿子，那时贺岑也就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上面两个哥哥都离开了家，要么工作要么读大学了，父母又都更在意那个走路还不算稳当的胖墩，男孩心里不失落不愤懑是不可能的。

    但大哥大嫂在世的时候都对这个最的弟弟极好，是做到了长兄如父长嫂如母都不为过，对于这个抢了宠爱的侄子，贺岑也是喜欢的，胖嘟嘟的还挺黏他，捏他也不哭，还傻乎乎地冲着你笑，伸着两只胖手要你抱，搂在怀里软软乎乎的一大团可舒服了，虽然有时候贺岑会忍不住偷偷几下胖墩的屁股，但还真没舍得用力揍，只能暗自咬牙在肚子里放几句幼稚的狠话，可胖墩要摔倒时他还是会及时伸手抱住家伙的。

    就这么别别扭扭地到他离开家住校读书，再然后他出国读书，转眼十多年就过去了，他贺岑也终于折腾成了老爷子贺成业最不待见的人---奸商。

    贺岑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公司的名号也极响亮，S&C投资控股集团，国内同行中排得进前五的，业务极杂涉猎行业跨度都能用‘劈叉’来形容了，你若是随机采访一个S&C集团的中层管理，请他详述一下他任职的公司具体业务究竟有哪些？保准你能得到一张懵逼脸的表情包。

    照理来儿子事业这么成功，做父亲的当引以为豪才是，可古怪的是贺成业不仅反对而且还常常因此训斥贺岑不知天高地厚不务正业，父子俩的关系随着贺岑的事业越做越大变得越来越僵，最后都几乎不怎么见面了，就是逢年过节贺岑也大多是能回避则回避，免得见面就吵。

    贺岑按照自己的意愿过着他的日子，事业成功顺风顺水，年轻、英俊、多金且有着令人艳羡的家世背景，虽然父亲的反对是不和谐的声音，但也仅仅是声音而已，并不妨碍他贺岑张扬自在，他是京城圈里第一个玩顶级跑车的，他也是第一个在国外买了私人豪华游艇和海岛的官二代，炫富炫得明目张胆，但也理直气壮，他花的都是他自己赚来的钱，S&C集团每年上缴的税款就能震死那帮只会依靠父母荣荫的官二代。

    贺岑身边聚集了不少人，巴结的、倾慕的、艳羡的、嫉妒的、算计的林林种种各色人等，但那又如何呢？这些人又动摇不了他贺岑的根基，只要他心情好就陪这些人玩玩，心情不好就将这些人拒之门外好了，总之他贺岑从来就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和想法。

    骄傲的、自信的、自由的甚至有些放纵的日子忽然在某一天戛然而止，当他从昏迷中悠悠醒转后，他发现他能看到的世界高度变了，他连坐起来都变得极困难，更遑论站立了……他瘫了，他的两条腿成了好看的摆设。

    凌肃曾经过他有双好看到会让人分心的腿，修长笔直肌肉线条紧致流畅，脚踝精致肤色匀称干净，让人不舍得在这双腿上落下疤痕瑕疵……

    贺岑接受不了，但他不得不忍受现状，因为他还有许多责任需要承担，可他拒绝回京城回到家人身边，他宁愿一人独自留在沪市，他不想面对他人的唏嘘或怜悯，即使是他的父亲兄长都不行，更何况一个陌生少年的量猎奇的目光？

    “我姓贺，你以后可以叫我贺叔叔，我是你叔叔的朋友，也将会是你的监护人。”这是两人见面后贺岑的第一句话，结果狼崽子下意识地就炸毛了，估计他还没弄明白监护人真正的含义，只是习惯性地拒绝。

    “……监护人？你算老几啊？想管老……”大概是被贺天凌教训得比较深刻，狼崽子后面的话给硬生生地吞进去了，但他想什么也是一清二楚了。

    “我在家排行老三，你要是愿意叫我贺三叔也行，我管不了老子，但管管辈还是可以的，我找了你三年，明年你到十八岁，所以让我管一年，算扯平了，怎么样？”贺岑压根就不在意东西的抗拒。

    “什么扯平？你管就管？那我老子也找了你三年，你都一大把年纪了，扯不平了，你怎么赔吧？”那时的凌寒北还是典型的中二少年，为了叛逆而叛逆。

    “你要是想要管我，也可以，但是没有报酬，因为你未成年，付你报酬我犯法，但包吃包住包穿还包其他一切合理要求，在哪混不是混？我这也有电脑，游戏的环境比网吧好，怎么样？不答应是傻子。”贺岑清楚记得他这话时心情还是颇为愉悦的，找了好久才找到人，虽然这东西看着有点混，但了了个心愿的轻松感还是让人能比较宽容的。

    “我……你……你真的认识我叔叔？”中二少年估计是被‘不答应是傻子’给绕住了，哽了下才生硬地换了话题，他需要点时间想想清楚该怎么回答才不会成为‘傻子’！

    “嗯，认识，但我现在还不想告诉你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东西，你觉得我需要你相信吗？乖，记住，别和叔叔讨价还价，大部分时间我的脾气没有像现在这么好。”贺岑的好心情就到这一刻，接下来狼崽子就犯了禁忌。

    “嘁~就你一个瘫子，我还怕你？”

    贺岑事后回想，他当时看着东西的眼神应该是吓到他了，僵持了没多一会，东西就结结巴巴地道歉了，如果没记错，自己虽然接受了道歉，但心里却是记了这东西一笔，着实冷了这东西两天，倒不是他贺岑天生睚眦必报心胸狭窄，他如此骄傲一人被人当面嘲笑，即使对方是个不懂事的混蛋也不行。

    不能行走，虽是事实，但却是贺岑一直都在抗拒的事实，他甚至想过结束生命也不要每天面对这样残破丑陋无能为力的自己。

    中二少年凌寒北当时真是有口无心不走大脑的随口一句话，他是真没想到这样无意的话实实在在地扎了贺岑的心，当然他也更没有想到他不安之下结结巴巴的道歉最后却成了改变他和贺岑命运的开始。

    因为他的及时道歉，让贺岑觉得这个混蛋还是可以让他留在身边教育挽救的，起码他要负责这个混蛋到十八岁成人，为了凌肃，他也得看着这混蛋变成好蛋。

    贺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看走眼的一天，混蛋不仅是混蛋，还是个胆大包天的狼崽子！而且还是色胆，色胆想包的不是天而是他贺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