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6
第1章、Chapter 036
36.巧合大多都是刻意的
指纹是‘夜枭’的。
贺天凌再三确认了结果后, 立即订了机票赶回沪市,吩咐华子盯着点凌寒北,但暂时不要把这事告诉凌寒北, 也不要告诉别人, 没有命令前不准再去调查这个人的事。
华子不多嘴, 服从命令, 马不停蹄地又返回了青州。
青州机场, 凌寒北准点出现,黎同伟还给他来了电话, 问他实习的如何?是否顺利?
凌寒北客套地应付了过去, 黎同伟也没有追问,也没有再提什么时候去他家做客的事,大概是工作比较忙, 给忘了。
结束通话, 凌寒北看着这个并不熟悉的号码,无声地笑了笑, 直接将号码给删除了,这个号码应该不会再过来了,他也无意去延续父辈那一代的友情。
戚亦勤没来, 一听,她今天调休了。
凌寒北一时发怔, 这是在躲他?!那接下来该怎么做?躲,这个态度已经很明显了,难道真是自己太操之过急了?但戚亦勤是最有可能是了解一些内情的人, 起码她一定清楚韩山平是不是磕药?
出师不利,凌寒北不至于气馁,但有点烦躁是没跑了。
所以当华子摸过来找到他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靠着墙角嚼着棒棒糖皱着眉头脸上写着不耐烦的少爷。
“不是了让你等我电话吗?你过来干嘛?”
“闲着无聊,参观一下机场,”华子眨巴眨巴眼,也靠在了墙上,想抽烟,一抬头,一块禁烟标志就在前方挂着,遗憾地搓了搓手指,“还有糖吗?”
凌寒北嚼糖的动作停顿了下,甩了一个白眼给华子,但手还是伸进裤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丢给了华子,“吧,是不是贺哥让你来的?”
华子抬手接住棒棒糖,一看,巧克力味的,甜腻!腹诽完拆开糖纸,一吃,果真甜腻!“哎,我少爷,我一直挺纳闷的,你怎么就喜欢吃这种孩子才吃的东西,不嫌弃齁得慌啊?”
凌寒北没回答,只是不做声地看着华子,华子无奈,“是,贺哥让我盯着你点。”
“为什么?”
“有什么为什么?我本来就是你搭档啊,不在一起才奇怪吧?”
“你不,我直接问贺哥。”
“你问呗,操,甜死老子了,有水没?”华子转头四处张望,他不知道贺哥为什么让自己暂时不要提‘夜枭’的事,但他听贺哥的。
“机场水贵,洗手间里有自来水,你喝不?”
“我少爷,又是谁惹了您了?我是不是还得感谢您老人家没直接让我喝马桶里的水?”
“你要喝,我也不拦着,”凌寒北从靠着的墙壁上剥离,“走吧。”
“去哪?”
“啰嗦。”
“喂,老子问一下怎么了?”
“等你先做了老子再问。”
“……”华子更口渴了。
走出机场,凌寒北拦了辆车,也不招呼直接坐了进去,跟在后面的华子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副驾驶的车门,把正准备踩油门起步的司机给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开口驱赶,抢车的人已坐了进来,迭声道:“一起的、一起的。”
司机回头看了眼乘客,乘客没表示反对,司机也就没什么,给了副驾驶的乘客一个不爽的眼神后,车子往前开了,“要去哪?”
华子也扭头看向后座。
“……青州八中。”凌寒北避开了华子疑惑的眼神。
书房里的沉默已超过十分钟了,贺天凌觉得有些压抑,但并没有出声破这种沉默,他的叔叔太冷静了,冷静到他有种错觉,是不是叔叔已经忘记了‘夜枭’是什么人了?
一件事,反复想,想了许多年后,你会发现这件事会从事件变成故事,所有复杂的情绪都会在一次次的回忆讲述中渐渐稀释,最后变成了一个重复的没有新意的故事,一如祥林嫂描述她不知道春天里也有狼一样,到后来恐怕祥林嫂也只是为了讲述她遭遇的故事,而非失去儿子时的那种心痛悔恨了。
贺岑不是祥林嫂,他很少去讲自己的事,但他当初的痛苦、仇恨包括杀意真的也被时间给沉淀了,所以当他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有瞬间真是恍惚茫然的,甚至需要去想一下这个人是谁?
遥远的记忆并不会铺天盖地地涌过来,它只会丝丝缕缕地钻出来,覆盖掉现实,然后逐渐清晰,自动且残忍地剥离掉你心翼翼遮掩在上面的包裹物,告诉你那些事你是无法遗忘的,它永远都会影响着你,而你能做的,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逃避。
这个过程需要点时间,有些人长点,有些人短点,贺岑不知道自己沉默的时间算长还是算短,他沉默是因为他一时真的不知道该表达些什么,还有他觉得有些不舒服,胃里像是有股力往里绞着,不疼,就是紧缩的感觉让他有些难受,觉得可能自己一开口,声音会被这股力给绞碎了。
“还查到了什么?”贺岑开口了,他用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让自己跳了出来,很难,但他做到了。
贺天凌佩服地看了眼身体几乎可以用孱弱来形容但心智却强悍到可怕的叔叔,“网吧记录显示他在网吧里停留了十一个时,中途换过机器,身份证是真的,但用的却是化名耿火,出生年月日做了改动,我查过,耿火的档案真实存在,我已派人去查耿火这个人是否真实存在,好判断他是……”
“你查到的档案就是他的,”贺岑出声断了贺天凌的讲述,“他不会用伪造的档案,太不经查了,像他这样的人要做一份真实可信的记录并不难,况且他并没有上通缉令,在大街上行走他都无需伪装。”
“……是,”贺天凌也立即想到了其中关窍,‘夜枭’对外是不存在的,他的身份和通缉令也不可能下发到地方公安部门,所以耿火就是一个普通公民。
“能查出他是什么时候换到46号位置的吗?”
“这个不太能确定,这台电脑二十四开机,前面有许多游戏记录,有需要账号的也有电脑自带的游戏,K还在筛选追踪游戏账号,但第一条比较可疑的浏览记录显示是晚上十点五十分左右,他是在十一点二十左右下机的。”
“也就是他大概是中午十二点左右到了网吧?”
“是,监控记录显示的也符合。”
贺岑眉心微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轮椅的扶手,忽然问道:“华子一直都在47号位?他又是几点进的网吧?”
“这个我问……”贺天凌忽然收声,看着贺岑迟疑道:“叔叔,你是他有可能是故意接近华子?”
“我不知道,只是太巧了,”贺岑紧皱了下眉头,头有些胀痛,“他的出场方式太高调了,就好像是主动送上来好让华子注意到他一样。”
“这、这不可能吧?”贺天凌不敢相信,“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华子是我的人。”
贺岑微微苦笑,“天凌,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吗?”
“可、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贺天凌脑子有点跟不上了,难道华子不是无意中撞到了‘夜枭’?按照叔叔的推断,这很可能是‘夜枭’主动送上门的?这也太、太匪夷所思了吧?!
“我不知道,”贺岑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扶手,声音低沉到有些难以听清,“十一个时,天凌,这是与阿根廷的时差时间。”
贺天凌如被雷击中,贺岑却在此时痛苦地捂住嘴干呕了起来,那股绞紧胃部的力量终于击溃了这个男人的伪装,他依旧无法面对和忍受残酷的过往,他的大脑保持着理智高速运转着,但他的身体却无法抵御心底深处真实的反应。
当贺岑陷入惨痛过往一时无法抽离时,凌寒北也怀着纠结的心情站在了青州八中的校门口,戚亦勤的女儿彭莉莉是这所学校初三(五)班的学生,成绩不错,已拿到了保送重点高中的名额,是戚亦勤和她丈夫的骄傲和希望。
凌寒北不会把姑娘牵扯进来,但利用姑娘给她的母亲施加心理压力也挺卑鄙的,他并不想这么做,但他还是站到了这里,站了许久。
华子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默默地退开了去,是男人都会觉得这样做法有点不够爷们,欺负女人,但任务中是没有性别的,就如考场中也无性别一样,没有绝对的对错,单看你是站在哪一方的角度看问题了,戚亦勤有不的权力,凌寒北有查真相的权力。
历练。
从来就不会是简单的事,它不是一张考卷,更不是一道非A即B的选择题,它更像是一个你不断修正和挑战自我认知的过程。
别人或许有更好的方法,但这是凌寒北的考试,他得靠自己去完成自我心理的挑战。
看着学校的门楣上的‘青州八中’四个大字,凌寒北忽然明白了贺哥所的成长是什么了?他需要学习的责任又是什么了?他不再是只需要听别人指导的孩子,他从此要为自己的每一个决定负责了,不管这决定是对是错,都是他自己选择的,也需要自己去承担的。
凌寒北回头看了眼一直在做背景板的华子,忽然特别想念一个人,如果是他站在自己的身后?他应该就不会这么纠结和迟疑了吧?可如果真的是他站在身后,看到的是这样的自己,应该会是失望的吧?
青州的天气很好,难得的云淡风柔阳光明媚,漏过树叶的阳光如碎金般地洒在俊美的年轻的脸上,青年举起了手机,将镜头转向了自己。
卧槽!跑这玩自拍?你是有多自恋?!不远处的华子内心狂吐槽,很想给贺哥去申请报告,他不想和这人搭档,脑回路不一样怎么搭档?!
凌寒北将自己和青州八中的大门都拍了进去,然后发给了戚亦勤,配上了一句话:
原本也应该属于韩俊的学校。
你到底想干什么?不准骚扰我女儿!!!
戚亦勤的回复极快,都能从字里行间看到她的紧张和愤怒,凌寒北没有回复,而是从手机相册里翻出一张很不起眼的看着就一股老旧颓唐气息的矮建筑照片发了过去,然后就等着对方回复了。
这回对方的回复有点慢,凌寒北心里默数着时间,他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这张照片能触动这个女人,但如果依旧是回避的态度,他也不会再对这个女人施压了,毕竟她只是独善其身自私了些,她并不是凶手,也算不上是帮凶,只是自私了些,但人,哪有不自私的?他凌寒北也自私,否则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戚亦勤怔怔地看着已被自己放大的照片,放大后的照片能看清楚老旧建筑大门边上挂着的同样陈旧的木制标牌,安平镇镇中中学,一个普通镇里普通的中学,这里的学校将来能出一个重本都是值得挂横幅宣扬的。
可俊以前一直都是聪明好学又乖巧的孩子,从幼儿园开始就护着她家莉的男子汉。
戚亦勤眼睛看酸了,也看红了,良心这种东西,真是谁也不好究竟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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