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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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番外三

    番外三谁吃谁的醋(一)

    成熟男人的魅力碰上西方女子的直白, 还真不是一般的热闹,热闹的凌寒北想干脆自己做个医闹,把这讨厌的女医生给闹走, 可也只能想想。

    也不知道这个阿什利使了什么手段, 代替了她的学长Sui成为了贺岑日常的检查医生, 博士真的太忙了, 他不可能全天候留在住院部, 除了定期的复诊外,日常的检查他都是交给自己的弟子负责。

    就算明知道自己的贺叔叔不喜欢女人, 但这个阿什利真的和那位暗恋贺叔叔许久的俞霏不一样, 无论是从年龄还是外貌来讲,这位阿什利都占据着优势,典型的中东系美女, 五官精致立体, 自然卷的长至半腰的栗色秀发,凹凸有致的身材, 最关键的是她比俞霏热烈大胆且直接,毫不掩饰她对这位神秘东方病人的好感,但做事话都极专业且有分寸。

    这就很可怕了, 男人或许会喜欢娶一个温顺乖巧崇拜自己的女人回家,但骨子里一定是更欣赏这种独立自由且专业的女子, 可知己可红颜可情人。

    贺岑是病人,又是一个极有历练和涵养的绅士,哪怕这位阿什利做了什么过分越界的事, 他也不会直接拒绝让人下不来台,更何况这位女医生并没有让人感觉到相处的不自在,反而挺令人意外的事,他们之间有不少话题可以聊。

    二十九岁的阿什利精通四国语言,医学博士在读,读博之前去服了兵役,然后又给了自己一年的时间去各国游学,她出身于医学世家,她从的志愿也是当医生,也一直按这条路在走,但在她本硕连读即将毕业的时候,她迟来的青春叛逆期让她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于是她不顾家庭反对,给自己两年的时间去重新做选择,经历过了后,她还是回到了原点。

    理由在很多人看来特别的简单甚至有些儿戏,她在泰国旅游的时候不心摔了一跤,把膝盖给摔破了,其实只有手边有足够的药物,她自己就可以处理了,可是她住的旅社和镇上的店都提供不了她需要的东西,结果只能去医院,镇医院的看病经历让她极度不适,于是她想无论如何她得自己保有开处方的权力,就为了这,她决定还是继续当医生了。

    “贺先生,您会不会觉得我的想法特别的幼稚?”阿什利一边将自己带来的矢车菊插入花瓶,一边笑着和贺岑闲聊着,“为此我的叔叔非常生气,差点就不想收我做他的学生了。”

    “不会,”贺岑下意识地看向了门口,出去买东西的寒北还没有回来,“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事,任何理由都可以,并不需要再去界定理由的合理程度,我觉得让自己拥有开处方的权力就是件很酷的事。”

    “太棒了!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阿什利漂亮的蓝褐色的眼睛热烈地看着贺岑,“贺先生,您比我的叔叔都更懂我,这太神奇了,也很让人兴奋!”

    “是吗?那也许是我虽然和你叔叔是同辈人,但我还是要年轻些的缘故吧。”贺岑偏头看了看花,“花很美,谢谢。”

    “贺先生,这是我最喜欢的矢车菊,”阿什利拿起放在床边的问诊记录,虽然她很想在这多留一会,但她还有其他的病人需要她,“我觉得她的花语是最配您的,我该去下一间病房了,您好好休息,我希望下一次能听听您的故事,我的事都快给您讲完了。”

    “我没有什么故事,”贺岑停顿了下,“而且我已经有了听我讲故事的人了。”

    正准备离开的阿什利微微抬头带着几分玩笑问道,“是那位经常瞪我的男孩吗?”

    男孩?贺岑心想这要是给狼崽子听到,怕是要炸!

    “他很年轻,但很成熟,”贺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的对,他就是我的男孩。”

    阿什利轻松的表情明显一僵,贺岑心中虽然有些抱歉,但再继续绅士下去就是折腾狼崽子,狼崽子嘴上不,但几次怅然若失甚至有些惴惴不安的表情落在贺岑眼中,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抚这家伙了。

    这不是简单的吃醋,这是一种心理落差,这种情况会随着贺岑的日渐好转愈发严重,不是凌寒北会希望他的贺叔叔始终离不开他需要依靠他,但不可否认的是贺岑身体上的虚弱确实是他们之间一定程度上的平衡因素。

    “阿什利医生,我们这样的关系不会让你觉得不适吧?如果有,我也能理解。”

    “哦,当然不,”阿什利甩了下秀发,露出得体的笑容,“任何形式的爱情都是值得祝福的,但是贺先生,我并没有死心,虽然我的叔叔早就警告过我,但我还是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我会继续用我的方式欣赏您并追求您,但您不必有任何负担,我只是在做让我自己开心快乐的事。”

    贺岑暗暗叫苦,这女孩还真是……不拒绝不好,拒绝了反而开了,似乎更麻烦了……女孩子们不都应该喜欢那什么鲜肉的吗?盯着他这个连路都不能走到大叔做什么?!

    阿什利走了,留下一束代表着气质、优美、奢华、沉稳的矢车菊,还有极淡的未及散去的香水味。

    狼崽子和狗崽子是一家,他的鼻子灵敏地捕捉到了空气中的味道,当然了,不用这味道,看到那束突然出现的他叫不上名字的花,他就知道那个‘觊觎’贺叔叔的女人又来过了!

    贺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点心虚,其实他啥也没做,甚至还先开口拒绝了别人的好感,可纳闷的就是心里有点飘,可能是因为那束花还在吧?

    但他也没法下床去把花给扔了不是?更不能让护士进来把花给丢了,这太失礼了。

    奇怪的是狼崽子一句话都没有问,似乎觉得这束花的出现很合理,脸上也看不出前几日会出现的不爽表情,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他看上去很高兴。

    凌寒北手脚麻利地将他买回来的饭菜一一摆了出来,居然是白粥、咸鸭蛋、麻油酱瓜和两根油条,心里正纳闷的贺岑看到这些,眼前不由得一亮,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实在是太久没吃到合口的饭了。

    这里不是海法,可以在居所里烧好了送到医院,贺天凌本是算在特拉维夫要么租要么再买套公寓,好让康复师和厨师就近照顾贺岑,但被贺岑否决了,虽然不差钱,但也没必要为了他就这段住院期间这么折腾,而且他没有觉得自己会在饮食上遇到问题,他虽不敢自称吃遍全世界吧,但就西餐而言,他还真是不挑。

    有时候人就是不能过于自信,贺岑也不例外。

    人在身体状态好的时候和不好的时候,对周遭环境的要求肯定是不一样的,同理,身体好的时候哪怕三分熟血淋淋的牛排你可能觉得鲜嫩,可身体不好的时候或许七分熟的带着一点点血丝的牛排你都会反胃。

    刚动完手术那阵子,疼的他没胃口吃东西,有营养液就够了,等渐渐适应了或者已经对疼麻木了,他也没多少胃口吃东西,人是极其疲乏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来补充体力,直到各种明显不适感渐渐褪去,人自身的感觉渐渐回来后,贺岑才有了想要更舒适些的需求,比如想洗澡,觉得每天只靠热毛巾擦身不够;比如抱怨病房里的空气不好闻,时常怀疑是不是自己都快躺馊了才会这样;比如对每天早上都是奶制品加面包或蛋皱起了眉头,虽然每次他都会让自己吃光搭配好的营养餐定量,但谁都能看出他吃得越来越慢,甚至偶尔会有些反胃。

    身体恢复期,不好不坏,贺岑意志是坚强的,但□□却本能地娇气起来。

    凌寒北找过中餐馆,但去过国外旅游的人大概也知道大多数的中餐馆都是西方人眼中的‘中餐馆’,倒不是开餐馆的人忽悠客人,而是当地的原材料就是和国内的不一样,但却有一样却是传承得极好,就是重油重盐重调味,不适合贺岑。

    凌寒北这些天有空就去搜特拉维夫评价好的中餐厅,他挺后悔没有跟贺哥学做饭,要是有贺哥的厨艺在,贺叔叔也就不必每天对着差不多的食物硬塞了。

    把几样东西都摆在餐桌上,然后把人安顿好,凌寒北把餐桌往床上一放,将勺子递给了贺岑后,用刀将咸鸭蛋切开,金灿灿的蛋黄洁白的蛋白,蛋黄的油顺着青涩的蛋壳流淌,凌寒北用刀将其中一块蛋黄挑入粥碗,另一块则直接放在贺岑手上的勺子里。

    贺岑看着勺子里的咸蛋黄,再看看粥碗里已渐渐化开油的蛋黄,然后一口将勺子里的蛋黄给塞入口中,满足地眯了眯眼,口中弥漫开的熟悉的香咸的滋味一下子抚慰了倦怠的胃,消极怠工的胃里久违地叫嚣敲起饿的节奏。

    一口粥,一口油条,再加一块酱瓜,贺岑吃得像个孩子,连以前不怎么爱吃的蛋白也都吃了一半。

    “贺叔叔,我今天去的这家中餐馆是才开业不久的,老板也是沪市来的,我和他好了,请他包三餐,清淡少油少调料,我看过,卫生挺干净的,食材也新鲜,”凌寒北坐在床边,双手从后微微托护着贺岑,以免他晃动,眼角余光扫了眼极有存在感的矢车菊,暗自撇了下嘴,在贺岑看不见的地方皱了皱鼻尖,而后继续道:“而且特别巧,我今天还在这家店里遇到了老乡。”

    “老乡?”贺岑好奇地回头看了眼,“青州人?”

    “是啊,”凌寒北开心地点着头,“更巧的还在后面呢,贺叔叔,你都不知道有多巧,她居然是和我念同一所中学的,就比我高一届。”

    “哦,那确实很巧,”贺岑有些意外地看了眼狼崽子脸上的笑容,这家伙什么时候会为遇到老乡这么高兴了?莫非真是人在异乡久了的缘故,见到同一个国家的人都倍感亲切了?继续回头吃饭,“那他是来旅游的?还是工作读书?”

    “她是交换学生,在这家餐馆勤工俭学。”

    “嗯,”贺岑又喝了一口粥,清了清口,然后放下勺子,“饱了,这家店的东西还挺好吃的。”

    “贺叔叔喜欢就好,”凌寒北量了下餐桌,基本吃完了,确实难得的好胃口。

    把东西收拾完,凌寒北就照往常一样给贺岑做按摩,随着伤口慢慢地愈合,贺岑的双腿渐渐地有了感觉,不明显但这种感觉是持续性的,和在青州时那种突兀而来却又莫名消失的感觉不一样,很奇妙也很不真实,就跟电流似的,刺拉拉地提醒着人,你体重增加了。

    多了一双腿的重量……贺岑自己也形容不出来,为什么会是这种体会,但就是觉得身体变轻了但也变沉了……特矛盾是不是?可就是这么矛盾!

    刚吃饱,贺岑便没有马上躺下,而是侧卧着,凌寒北则坐在他身后,微曲起一条大长腿撑抵在贺岑悬空的背部,双手则舒缓有力地从臀部开始往下按摩。

    讲真,以前狼崽子也经常帮他按摩,但那时真没啥感觉,即使心里都动了情了,但狼崽子的双手在自己的腿上划拉,基本上也就是个看的过程,而且贺岑相信狼崽子也不会有什么感觉,按着两条绵软无力细弱如棍的腿,是要有多饥#渴才会有那样的想法?

    现在这两条腿从外观和手感上也没什么改变,贺岑有时候自己捏着都嫌弃,估摸着狼崽子按着也是心如止水。

    已按习惯了的狼崽子心如止水,但贺岑却发现自己有些不淡定了,而且这种不淡定不是偶尔出现的,这些日子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狼崽子的手掌心为什么能这么热?都到了灼烫的程度了,烫得贺岑心里一阵阵的发麻,见了鬼了,烫不应该是疼吗?怎么也跟过了电流似的?肌肤焦渴症?这又是什么鬼?贺岑默默地抿唇,脑海里飘过他前两天偷偷查到的词,耳朵尖悄无声息的微微泛着红,好在卧病许久,头发有点长了,刚好掩饰住。

    出于莫名的羞耻心,贺岑一直没有和狼崽子过他已经能很清晰的感受到按摩带来的种种,而是一直含糊其辞地能感觉到些了。

    这话落在凌寒北的耳朵里,大概也就是认为贺叔叔双腿开始恢复知觉了这么单纯,他还要做人,不能让自己想太多,现在肖想贺叔叔太多,过于禽兽了。

    各怀心思。

    于是一个觉得自己越来越没羞没臊了,另一个却愈来愈觉得自己即将比肩柳下惠了。

    贺岑是真的冤,他真没那么饥#渴,这是本能反应,莫是情侣之间了,哪怕就是普通人之间相互的拥抱或者朋友般的安抚都能带给人某种愉悦的感受,更何况是心里喜欢的人?还有个更何况是这双腿在失去了八年的感觉后重新感受到了被人珍视的抚摸?

    “贺叔叔,今天还要下水吗?”

    “嗯~嗯,”贺岑惊觉自己发出的第一个声音有些飘,忙又沉下声音再次回了下,“要去。”

    “这么飘着真有用?”凌寒北心地将人的腿做着来回屈伸,手掌心下的膝盖骨突兀又嶙峋。

    幸好狼崽子没有注意到刚才自己声音的怪异,贺岑暗自松了口气,“不知道,但挺舒服的,以后有机会直接去海里泡泡,听很多医疗机构都把死海当做疗养康复基地,应该是有点用的吧,如果一点用的都没有,博士他们也不会花这么大的代价弄这么个地方出来。”

    身后忽然传来了笑声,贺岑心头微紧,不会是刚才还是被狼崽子注意到了吧?“你笑什么?”

    “贺叔叔,你每次从那里出来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抱了条咸鱼,真的太咸了,齁死人的咸,舔一口整天都不用吃盐了。”

    “嗯,还是条不会自己翻身的咸鱼,”贺岑心放了下来,丢了个白眼,“再晒晒,冬天就能加个菜了。”

    “只有我能吃的菜。”这种随时就接还能撩人的话,最近凌寒北是越越顺口了,“来,贺叔叔牌咸鱼,咱们一起翻个身。”

    本能反应使得脑子有些多余想法的贺岑听到‘只有我能吃的菜’,多余一下子成了主流,导致他都没怎么听清后面的话,或者听见了也没反应过来,就处于半走神状态被翻了个身。

    耳边的头发忽然被撩起了,“贺叔叔,你耳朵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一只手覆上了额头,凌寒北有些担心,刚才抱着人翻身时,垂在耳边的头发滑了开去,贺叔叔的耳朵尖不正常地红着。

    发烧,见鬼!我这哪是发烧,是发#骚才对!

    贺岑简直对自己哭笑不得了,死他都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一天,简直无地自容啊……难道真是久旱逢甘霖了?!这要是被狼崽子知道了,以后还不被他笑死?!

    “没有,是刚才一直压在枕头上,压红了吧,哦,对了,餐具不用给人送回去吗?”贺岑眼角余光瞄到收在一旁的保温陶瓷非一次性餐具强行硬转话题。

    “不用,中午他们送餐时带回去就行,我付押金了。”

    “哦,你那个同乡送?”典型的没话找话。

    “不知道,应该是吧,”凌寒北一抬头,又看见了那束他努力忽略的矢车菊,都快一上午了,贺叔叔也没主动和他这花的事!“她也算是我学姐了,挺有缘的。”

    “学姐?”贺岑心里微愣,而后一想,确实前面聊天时没提到性别,中文再次展示了其强大的含糊其辞的功能,放在英文中一个‘she’一个‘he’,就让你的性别无所遁形,而且分分钟透露你是否有出柜?!

    异国遇老乡,有点难得但也很正常,遇到同一所学校的,比较难得但也正常,遇到只比自己高一届的学姐,相当难得但也算正常……可贺岑却总觉得哪里有那么点儿不正常,这点儿不正常跟卡在喉咙口里细的鱼刺似的,不去想就可以直接忽略,去想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那了。

    狼崽子不是个会随意和人热聊的人,他大多时候都是不耐烦和陌生人交道的,这位突然出现的学姐有点特殊啊。

    作者有话要:  明后天猫有事要外出,贺叔叔怎么吃醋的要等两天了哦,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