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你想要对我提什么条件？”盛颜问。

    司轻舟思考了一下：“暂时没想好，先留着吧。”

    “行吧，只要到时候你别太过分, 我都会答应你的，对了, 那两个人现在怎么样了？你玩够了吗。”

    那两个人指的自然是司父司母，她现在失去了控制的能力，只能另想办法挽救司轻舟的黑化了。

    虽然他现在的黑化值依旧很高。

    司轻舟将桌子上的资料给了她, 盛颜接过后看了看, 发现上面赫然是司母的心理检测单，最后给出的结论是急性压力疾患、害妄想症和暴躁症。

    通俗点来就是精神病。

    兄弟, 来这么狠的吗？

    居然真的想搞死他母亲啊。

    心里有再多吐槽，她脸上还是笑吟吟的：“挺会玩，连心理医生都收买了，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违背医德若是被人发现，那可不是能轻而易举解决的事情。

    却没想到司轻舟突然抬起头看着她：“我没有收买。”

    盛颜：“？”

    “开什么玩笑, 你要是没有收买，难不成司母很久以前就有这些病状了, 只不过……”她自己也不知道。

    着着，她自己也觉得居然还有几分现实性。

    而司轻舟也缓缓点了点头。

    那这么来很多事情便能解释的清楚了, 司母当年因为离成功太近, 在只差一步之时从顶峰落到了地底，内心的不甘和憎恨日复一日的增多, 她在这种阴沉的负面情绪的影响变得越来越偏激, 所以也就有了司轻舟当年的事情。

    别看现在司父人模人样的，但他在当年失意后开始疯狂酗酒，偏偏司母又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 司父不敢反抗他，久而久之，便将挤压的情绪发.泄在幼的司轻舟身上，对他拳脚踢。

    盛颜憋了许久，最后还是吐出来两个字：“牛逼。”

    一家子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司轻舟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另外一个呢，你准备怎么对付？”

    司轻舟笑得意味深长：“你听过我们人类的一条法律吗？精神病杀人……是不犯法的。”

    盛颜：“……”

    她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司父司母早晚要被玩死，那她就不能从根源上解决司轻舟的心理问题了，任务也肯定会失败。

    那可不行！她从来没失败过。

    于是故意：“这么你把一起都安排的明明白白，那可不行！你要是这么早把他们玩死了，我玩什么，好的一起玩呢！”

    “哦？你想怎么玩。”

    “当然是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先保密，等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反正你不能进行那么快，不然我就没乐子了！”

    她面上的信誓旦旦，实际上心下一点计划都没有。

    司轻舟眸色深沉，盯着她看了许久，只看得她浑身发麻，然后收回了视线，语气有些晦涩不明：“也好。”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复，盛颜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他对面，开始唠嗑：“你的腿怎么这么久还没好，那个医生不是没伤到骨头吗，早知道当初就直接替你治好了，这死世界意识……”

    她偷偷瞪了一眼天空。

    后面几个字她声音的如蚊蝇般，司轻舟一时没有听清：“嗯？”

    “没事，我就问问你的腿什么时候才能好。”

    “医生下周找他再换一次药就可以了。”

    “哦。”

    盛颜点点头，现场又陷入长久的尴尬。

    她在脑海中快速搜寻其他能让司轻舟变正常的办法，又突然想到那天他救的那个男孩，眼睛一亮。

    “对了，那天你救的那个男孩现在在哪来着？”

    “怎么有兴趣突然问起他。”

    “你为了救他自己都受伤了，还不允许我好奇一下？”

    “哭闹了许久，最后不知是想通了还是什么，去了福利院。”

    “有找到他父母吗？”

    “找到了，当时他父母正在准备搬家，两人一个患了心脏病，一个患了白血病，家里还有一个出生月余嗷嗷待哺的儿子。”

    “那……带那个男孩去见他们了吗？”

    司轻舟微微顿了顿：“见了。”

    盛颜问：“他们怎么？”

    司轻舟不自觉的摩挲着茶杯的边缘，神情是罕见的怔愣，似乎是在回忆那天的情景，但瞬间，他的眸子又变得幽深暗沉，一望不到底。

    “还能怎么，不过是刚开始强硬的赶他走，不认他是自己的儿子，最后看衍实在是执着，又抱着他哭着道歉，不停的他们实在对不起他，可又真的无力再承担他的生活费用，百般无奈之下才想出了个这个折中法子，如果他真的还对他们留有那么一点感情，就好好在福利院呆着吧，那家福利院是他们精挑细选，经过重重对比的，院长也都被众人夸赞心底好，去了也不会委屈他什么的。”

    衍便是那个男孩的名字。

    盛颜抿了抿唇：“所以……任凭衍又哭又闹，也无法挽救这个结果？”

    “不。”姬玄鱼摇了摇头，“他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很平静的替那位母亲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然后微笑着让她别哭，这也许是自己长这么大能给她唯一的回报了。”

    他的眸光有些恍惚，似乎重回了那天的光景——

    衍的妈妈穿着破旧的衣服，眼圈微红，紧紧的抱着他，声音哽咽：“对不起，妈妈也不是故意的……”

    他的父亲也红着眼眶，不停的给自己耳光：“衍，这辈子是我们对不起你，可你弟弟他还，他离开我们就活不下去了……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没有本事，养不起这个家，下辈子就算让我做牛做马来补偿你也可以……”

    而就在如此悲伤的氛围中，衍却很平静的摇了摇头，微微推开自己的母亲，用自己的手一点点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就像是那曾经那个温柔的午后，她拖着疲惫的身子扫家务，而年幼的他踮着脚尖，仔细替她拭去额头的汗水般。

    “爸爸妈妈，我不怪你们，你们也不要哭。”明明脸庞还分外稚嫩，彰显着他还是一个孩子，但他周身的气质却多了些许成熟的影子，“其实我早就进了福利院了，院长和其他朋友对我也很好，我在那里不愁吃不愁穿，又认识了大哥哥这么好的人，根本没受什么委屈，这就是我理想中的生活，我还要谢谢爸爸妈妈你们呢！弟弟他还，他不能没有爸爸妈妈，我今天回来就是想告诉你们，我在那里过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衍母亲泪水夺眶而出，猛地将衍再度拥入自己怀中，不停颤抖着拍着他的背脊：“好孩子，好孩子……妈妈就知道你会理解的。”

    衍却紧紧的抿着唇，就连眼眶也红了一圈，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要掉下来，而后一把推开她，直直的跪下来朝他们磕了三个头，扬起自认为灿烂的微笑：“爸爸妈妈，跟院长约好的时间已经快到了，我要走了，再见。”

    完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可在自己父母看不到的地方，他强忍的泪水倏地掉落，手拼命的擦拭豆大的泪珠，然而却无济于事。

    在上了车之后，更是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的身子不停的在颤抖，时不时的还有呜咽的声音传来。

    司轻舟却始终没有上前一言一语。

    有时候……视而不见才是最好的安慰。

    周围突然变得有些沉默，后面的事情盛颜大概也能猜想到：“早知道是这个结果，衍还会去吗。”

    司轻舟轻嗤一声，语气中带着莫大的嘲讽：“不知道，去了也好，有些事情总要亲身经历，才能更快的放弃。”

    例如他。

    “你们人类可真奇怪。”盛颜又了同以往一样的话，微微歪着头：“既然没有能力照顾他，当初又为什么选择让他来到这个世界，难道这样会让你们很有自豪感吗。”

    为人父母不用考试，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司轻舟却没有再话。

    过了许久，盛颜又：“那你这段时间也去看过他吗？他的情绪怎么样？”

    司轻舟摇了摇头：“没有。”

    盛颜眼睛一亮，抓住这个点：“你怎么能不去看看他呢，万一他心理状态出什么问题怎么办。”

    “出问题？”

    “对啊！你看它这么就经历了这种事情，万一心理调节不过来，自闭了又或者自杀了怎么办？你用一条腿救回来的人就这么没了，不觉得可惜吗。”

    司轻舟轻笑一声：“阿颜你似乎对他很好奇。”

    盛颜一时答不上话来，顿了顿，又轻咳一声，将问题又抛回去：“难道你自己就不关心吗？”

    “得倒有几分道理。”他分明在笑，可眸子里却如古井般深邃，仿佛你所有的意图都在此刻无处可藏，“既然如此，那明天便抽空一起去看看吧。”

    盛颜满意的点点头。

    “我去跟管家一声，你不用跟着。”

    司轻舟完便按动轮椅往外面走去，管家正在后花园心翼翼的理玫瑰，看见他来忙恭敬的放下水壶，弯腰：“先生。”

    “嗯。”司轻舟温文尔雅，目光在娇艳欲滴的玫瑰巡视，嘴角的弧度又向上了几分：“你理的很好。”

    他没有让他起来，管家根本不敢站直身子看他，头垂的更低了，话语中是毕恭毕敬：“这是我应该做的。”

    “吧，想要什么奖励。”

    这本是极为简单的一句话，却未曾想管家瞬间大惊失色，忙不迭的跪在地上：“我不要什么奖励，先生的一句夸赞就是对我最好的奖励了。”

    虽是这样着，但他的身体却在止不住的发抖，苍老的眼睛里带着深深的敬畏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