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宁这一个问句把江逸问懵了。

    等他反应过来, 气得一时半会儿没想着要怎么骂人才解气。

    最后江逸抬手，在许宁宁脑袋上就是一巴掌：“他跟我能比？！”

    这一巴掌得不重，甚至压根不疼, 可是许宁宁却觉得自己委屈死了：“为什么呀！”

    江逸顿了几秒：“那你摸我的怎么算？”

    许宁宁把脸一捂, 气得跺脚：“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摸了，”江逸把许宁宁的手从脸上扯下来，“你摸我哪了？”

    “啊啊啊啊啊啊！”许宁宁原地蹦哒了好几下, 眼眶瞬间红了, “你是臭流氓！”

    江逸一口气差点没把自己憋回去。

    上课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 许宁宁推开江逸, 转身要走。

    江逸握住她的手腕，把人往教学楼的墙上就是一按：“今天不把事情清楚, 你就别想走。”

    姑娘矮了少年一个脑袋，纤瘦的胳膊撑在许宁宁的身边，微仰着下巴，怎么看怎么别扭。

    许宁宁急得一撇嘴就开始哭, 江逸一个头两个大，抬手给她擦眼泪。

    “别哭。”江逸耐着性子哄她。

    “就哭。”许宁宁哼唧道。

    “再哭我就…”江逸想搬出之前的杀手锏，但是他仔细一想，这时候威胁要摸许宁宁, 姑娘大概会哭的更厉害。

    于是他话音一转，换了个威胁的方法：“…我就…亲你。”

    姑娘胳膊短，这么撑着几乎就要挨到少年胸前。

    两人离得极近, 许宁宁低着头，远远看去唇似乎就贴在江逸额前。

    许宁宁了个哭嗝，止住眼泪，静静看着江逸。

    而江逸似乎也意识到了这样有些不妥, 于是直起身子，把手臂收了回来。

    一句半开玩笑的威胁，因为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开始逐渐变味。

    江逸从未有过现在这种发自内心的挫败感，他发现自己好像拿许宁宁没办法。

    不能不能骂，凶狠了还掉眼泪。

    换个人江逸直接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可是许宁宁他又舍不得。

    难不成真的亲？他对着自己那张脸可亲不下去。

    江逸烦躁地抱起双臂，把脚一抬，踩上了许宁宁腰边的墙壁：“快。”

    许宁宁被江逸吓了一跳，她撇着嘴憋了半天，最后伸出手，在江逸的腰侧随手一碰：“这样。”

    江逸面色一沉。

    许宁宁的手掌压在江逸的腿上：“我都了，快点回去吧。”

    江逸板着脸，踩在墙上的脚没动：“以后不许让别人碰你。”

    许宁宁本想反驳，但是看江逸那副表情，又不是很敢。

    她低低“哦”了一声，垂着头就要走。

    “听到没有！”江逸提高了音量。

    “那跟我什么呀！”许宁宁脾气也上来了，“我又不是我了！”

    江逸一顿，好像是这样。

    “你凶什么凶嘛！”许宁宁又要哭唧唧，“我也不想啊！”

    江逸见许宁宁又要掉眼泪，抬手就去捏她的脸：“不要用我的脸哭。”

    许宁宁去他的手：“你走开！”

    “你们在这干什么？！”

    一声暴喝突然炸起，吓得许宁宁整个人就是一抖。

    江逸转过脸，看见了他们年级的教导主任。

    “早恋。”教导主任把袖子一捋，指着许宁宁道，“还摸着手！给我放开！”

    许宁宁忙不迭地把手放下，慌乱地解释道：“我没有！”

    “啊…她没有。”江逸把脚踩在地上，掀起眼皮懒懒道，“没看见是我在摸她吗？”

    -

    当天，许宁宁在教学楼外摸江逸这事儿传遍了整个学校。

    于知白来了趟学校，和老师沟通几句后把人领了回去。

    许宁宁抹着眼泪，在车子里哭得不成样子。

    “她们我不要脸…我不要脸…不要脸…呜哇…”

    于知白一脸无奈，从后视镜里看着一大伙张嘴哭嚎。

    “我呢，”江逸抽了几张纸拍许宁宁脸上，“我不要脸，行吗？”

    许宁宁把纸巾往自己脸上胡乱一擦：“你本来就不要脸。”

    江逸干脆闭嘴保持沉默，到家后许宁宁鞋子一踢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

    江逸在玄关弯腰换鞋，但是心里却悬着，怕于知白真的以为自己对许宁宁做了什么。

    “女孩子不能这么撅屁股，”于知白抬手在江逸的屁股上了一巴掌，“蹲下换。”

    江逸“哦”了一声，蹲下了身。

    他以前换鞋子习惯弯腰抬脚解鞋带，现在换成许宁宁，也没觉得自己撅屁股。

    蹲着换鞋子，总觉得娘里娘气的。

    “你们今天干什么了？还被老师抓着早恋？”于知白把提包往沙发上一放，随手拿过放在餐桌上的蔬菜，走进了厨房。

    江逸看着于知白的背影，没想到她会问的如此直白。

    “没早恋。”江逸道。

    对于没有的事，江逸一直都不屑于解释。

    但是这次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面对于知白的询问，他总有一种做错了事的心虚感。

    “那你怎么惹着她了？”于知白开水龙头开始洗菜，“你少招惹她，哭起来烦死人。”

    江逸走到厨房边，于知白正把蔬菜从水里捞出来。

    “把墙上围裙摘给我。”

    于知白用下巴指了指厨房的墙壁，江逸抬手摘下来递到她的身边。

    “今天都没来得及做饭，”于知白接过围裙，匆匆系在身后，“你俩在学校老实点。”

    没有单独江逸，是“你俩”。

    江逸后腿一步，给忙碌的于知白让开地方。

    “去淘点米。”于知白又开始使唤他。

    江逸活这么大没淘过米，但是还是“哦”了一声应下来。

    电饭煲在微波炉的旁边，江逸把它开，取出里面的内胆：“米在哪？”

    “柜子里，”于知白快速把菜切好，抬手开油烟机，“哎呀，我就应该先淘米。”

    江逸蹲下身开柜子，看着里面的量杯犯难。

    “煮多少米？”

    他的声音不大，直接淹没在了炒菜发出声响、以及油烟机的嗡嗡声里。

    江逸纠结了一会儿，准备按着一人一碗饭的量来加。

    “你煮这么多米干什么？”许宁宁开厨房的门，看见江逸舀了足足半锅的米，“你喂猪？”

    江逸面色一沉：“喂你。”

    许宁宁最近饭量越来越大，每天中午能迅速解决两大碗米饭。

    “你就是猪。”许宁宁蹲下身，把江逸怀里的内胆接过来，直接往米桶里倒回去了一半，“你好笨。”

    江逸额角一抽，觉得许宁宁已经在他面前放飞自我了。

    “我们三个人吃，三杯米就够啦！”许宁宁开水龙头淘米，“你知道煮饭水要放多少吗？”

    江逸站在旁边看许宁宁表演。

    “水过米一指宽，”许宁宁得意地在锅里用手指比划了一下，“不知道了吧！”

    “就你聪明！”于知白在许宁宁背上了一记，“我都不知道告诉你多少遍才记住的。”

    许宁宁扭头“哼”了一声，对自己妈妈这严重拆台的行为表示十分不满。

    江逸看着许宁宁把淘好的米放进电饭煲里，按下了快煮键。

    “笨。”许宁宁完，还对江逸做了个鬼脸。

    江逸：“……”

    他觉得自己最近脾气真的是太好了。

    许宁宁怕江逸忍不住抽她，跑跳着滚出厨房。

    江逸跟过去，抓着许宁宁的衣服把她扔沙发上。

    “你干什么？！”许宁宁抓了个抱枕挡在自己胸前。

    江逸站在沙发边，冷着声问道：“刘胜全的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许宁宁抓起抱枕挡在自己面前，阻隔住江逸的视线：“你怎么总是问这个问题！”

    “许宁宁，”江逸去扯那个抱枕，“你严肃点。”

    一个不放一个硬扯，两个人一来二去，闹腾的全摔地上。

    玻璃茶几发出一声响来，于知白端着菜出来，看见自家闺女被一个大伙压在身下。

    她一句话堵在喉咙眼，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要先骂谁。

    “呜哇——”大伙子率先哭开了，“妈妈，江逸欺负我——”

    于知白看着被许宁宁按在地上的江逸，觉得这恶人先告状有点儿太过直白。

    “闹什么闹，马上就要吃饭了！”于知白一个头两个大，“都上了高中的大姑娘大伙子了，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江逸冷着脸：“阿姨，学校里有个老师对…唔…”

    他的话还没完，就被许宁宁一把捂住嘴按在了沙发上。

    于知白皱了皱眉：“什么？”

    “没事没事！”许宁宁连忙摇头，“有个老师对我很好！”

    江逸看着许宁宁，眉头逐渐簇起。

    “嘘——”许宁宁看于知白重新回到厨房，拉着江逸的手腕回到了自己房间，“你不能告诉妈妈。”

    江逸甩开许宁宁的手：“为什么？”

    “这种事情…”许宁宁扭捏道，“好丢人…”

    江逸推了把许宁宁的胸口，许宁宁后退几步，在床边坐下。

    “你被骚扰，你是被害者，”江逸站在许宁宁身前，按住她的肩膀耐着性子解释道，“没什么好丢人的。”

    “可是…”许宁宁低头，手指放在腿上搅成一团，“可是他也没对我做什么严重的事啊，我以后注意躲着他，行不行？”

    江逸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后又重新睁开：“碰你哪才算严重？”

    许宁宁看了看江逸，又重新把头低下去。

    两人一站一坐，离得有点近。

    她的脸上开始发烧，有些不习惯和江逸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许宁宁，你是女孩子，”江逸握住她的肩膀，“只要你不愿意，哪里都不应该被人碰。”

    许宁宁动了动眼皮，浓密的睫毛轻轻一颤：“那，那你碰我了。”

    江逸一顿，随后极其缓慢地松开许宁宁的肩膀。

    他的手臂自然下垂，停在裤缝两边。

    片刻后，江逸哑着声道：“我不碰你。”

    两人之间又拉开一段距离，似乎也罩着一层看不见的隔阂。

    “出来吃饭了。”于知白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江逸转身，就要出去。

    然而下一秒却被许宁宁牢牢握住了手心。

    “你和他不一样！”许宁宁的语速有些快，像是忙于挽留，又在想着怎么表达比较合适，“我愿意被你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