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剑阵之罚
剑阵是什么地方,峥一宗上上下下都知道。
每个宗都有惩罚与关禁闭的地方,峥一宗也不例外,剑阵就是这样的地方。
惩罚的大全凭犯错大,若是犯错程度轻,剑阵中的剑就如毛毛雨一般,没什么威胁性;若是犯错程度重,剑能把人扎成刺猬。
宗主显然也不太乐意天知宗来挑拨是非,迫于证据真实,只能用自罚三杯的形式来堵住外界之口。
他将惩罚定在乙级,这是个介乎中间的等级,对化神期及以上的伤害不大,为期半月。他相信剑阵中秦枢会护着谢临清,应当不必担心。
不料,秦枢却道:“恳请宗主将我弟子谢临清的惩罚一同记在我名上,让我代其受罚。”
宗主讶然道:“你这是作何?若你代其受罚,剑阵的级别会提升。”
秦枢下定了决心,道:“谢临清有伤在身,再受剑阵惩罚,或许体内会留下暗疾。”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宗主感慨他怜惜弟子,便答应了。
得到应允,秦枢告退,准备在进剑阵之前先安抚一下人。
他去了董全处,讨了笔墨与信笺,给谢临清写了封信。
先前在驿站中日日相处,他纵使有再多疏远之心,也抵不过谢临清的缠人。且相处惯了,忽然要求他断舍离,心下自然失落。
依他看来,剑阵或许是个好机会,用半月的时间让二人分开,好好冷静一下,想通了自然就好了。
少了人在面前晃来晃去,逐渐会适应下来的。
信中,他嘱咐谢临清好好养伤,剑阵之威对他而言无甚影响,不必担心。至于他们两人的关系,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这次剑阵过后,希望二人能够两清,恢复从前平淡的师徒之情。
秦枢词句用得很斟酌,语言也相当婉转。写完后他吹干墨汁,通读一遍,自觉行文在情在理,真挚动人,虽不一定能动谢临清,但要他冷静些许应当是没问题的。
于是他将信纸装好,借了个董全的弟子去梦云山给谢临清送信,自己去了主峰后山的剑阵。
值守弟子收了宗主引信,对他抱拳道:“秦长老,得罪了。”
秦枢道:“无妨。”
弟子收
走了他的灵剑和纳戒,确定他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法宝后,将他放了进去。
剑阵位于一个山谷之间,两侧有屏障挡着,入口弟子把手,上方也有禁空阵法展开,进去的人没有到期限是出不来的。
因为揽下谢临清的那一份惩罚,剑阵级别已升至甲级,对散仙依旧影响不大,对渡劫期以下修士影响更大些。
鉴于秦枢的散仙修为,本应附增惊雷阵法,这阵法配合剑阵的法阵,其威力让秦枢也不免会忌惮几分。但这次剑阵之罚本就是自罚三杯,宗主大手一挥,免掉了惊雷阵。
秦枢走到阵法的边缘,挨近石壁的地方,一撩青袍,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开始养神修炼。
与此同时,剑阵自发启动,数道刀光剑影倏忽出现在阵法上空,瞬移般鬼魅地向秦枢而去。
秦枢没有睁眼,护体剑罡将这些剑影落在身前。
新的一波剑影瞬间再次凝聚起来,同时阵型变化,雪亮剑光从不同方向出现,铺天盖地地把青色身影包裹起来。
梦云山上。
谢临清回到山上,先去了自己的庭院。
他的居室向来过分干净整洁,陈设极少,扫起来也是极快的。
不知师尊几时回来,谢临清又去了秦枢的庭院,给他换了被褥与茶具。
有伤在身,精神力自然不济,想了想,谢临清干脆在内室一面修炼,一面等师尊回来。
今日师尊去得格外久,谢临清等了一个时辰,终是停下修炼,微微蹙眉。
心里有些不安,他站起身来,向院里走去。
那里设了张躺椅,师尊从前常常坐在上面看书,阳光映过来,温和得刚好。
正在此时,门外出现了个面生的弟子,见到谢临清连忙行礼:“请问是谢师兄么?”
“正是。”谢临清走过去,淡然问道:“你是哪个峰头的师弟?”
那名弟子道:“在下是主峰董长老座下弟子,奉命来给师兄送信。”
谢临清接过他手中的信笺,展开一观,从第一行看到最后一行,脸色逐渐转冷。
“你回去吧,我知了。”发完送信弟子,谢临清走回屋内,面上冷得看不出什么,手上无意识地将信纸捏紧又揉成团,力道大得好像要把它压碎一般。
眸中冷光跃动,像是燃起了灼灼的火焰。
片刻,勉强压下心中阴暗的想法,谢临清将信纸展开抹平,放入袖中,冷笑一声提着同光剑出了庭院。
想抛下他?绝无可能!
剑阵内,秦枢调息许久,终于睁眼。
剑阵里不分白天黑夜,他也不能通过天色来判断时间。
“八七,时间过了多久?”好在还有八七这个最大的秘密在。
【“八七为您报时:现在是酉时三刻。”】
也就是,连一天都没有过完。
秦枢叹了口气,有点想寻个地方靠着睡一觉。
忽然,剑阵入口的空间微微波动起来。
他凝神看去,只见一截白色衣摆率先出现,随后整个人走了出来。
看到脸时,秦枢心里一突,要完!
谢临清这人怎么就不听劝呢?
他在信里已经很委婉了,劝人不要冲动,以为带点理智的人多多少少会听进去一些。
可叹他还是天真了,竟会觉得谢临清在这方面有理智,有理智也不至于追到剑阵里来。回想起在驿站时,光是莫名的师娘那事就哄了他半个月。
谢临清四面扫视一下,往秦枢所处的地方望来。
不知为何,接触到他仿佛被渣男抛弃的怒意与冷厉眸光时,秦枢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哦豁,被受害人找上门来了。
秦枢觉得,这事结束后峥一宗不能待了,他得火速走人。
胡思乱想间,谢临清已大步走了过来。
他全然不在意身前身后的刀光剑影,要么挥手落,要么任由它们在身上划出伤口。
剑光在白袍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虽然不深,但聚少成多,总是会严重的。
秦枢看得不忍,给他套了一半剑罡,挡住接踵而来的剑影。
这是做什么?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不知道剑阵是进来了就出不去的么?
谢临清却没理会他的好心,将他狠狠一推,按在山壁上,狠声问道:“师尊果真如信上所想?”
石壁坚硬,硌的背后有点疼。秦枢心下汗颜,暗道,壁咚……谢临清怎么还无师自通了壁咚?
他的沉默被理解成了默认,谢临清神色烦躁一秒,按着他的后脑勺亲了上去。
在驿站养伤期间,他们不是没亲过。但亲的
这么猛烈又恶狠狠,如狂风暴雨让他招架不住的,还真没有过。
谢临清已经比他高了近半个头,这样亲下来十分有压迫感。秦枢不得不抬手,试图推开他。
明明是来问罪的神色,刚开始问就亲上了算什么事?
一下没推动,秦枢加了力,总算把人推开了。
这密不透风亲得他难受,更别提在这凶猛攻势下节节败退,现在舌根都被亲到发麻,有种微妙的后怕感。
谢临清没有放开手,就这么撑在他耳侧,他的眸光依旧冷厉,抿着唇不话,瞳孔黑沉,看起来有些瘆人。
秦枢注意到他的脸色略微苍白,身形也不如往常,想到什么,欲将他拉过来看看背后的伤。
谢临清没动,冷声道:“师尊在剑阵之中也要躲着我么?”
秦枢劝道:“你转过来,我看看伤。”
“不转。”谢临清不知犯起了哪门子的倔,脑袋一低,又亲了上来。
第一次可以秦枢没个防备,第二次自然不能让他再得手了。
面对挡住自己的手心,谢临清恨恨地咬了咬。
温热气息刺激得秦枢本能地缩手,又被亲了个结结实实。
比起刚才的侵夺,这次更像是势均力敌的较量。
两人都睁着眼睛,瞳孔里倒映对方的影子,谁也不肯先闭上眼。谢临清的动作带着种忿忿的不甘心,仿佛要摄取所有气息。
秦枢一面感慨谢临清的难搞,一面伸手绕到谢临清背后,摸索伤口有没有裂开。
似乎按到了哪个伤处,谢临清的身子微微一颤。
亲得略略顺了毛,秦枢拉开了距离,顺利将他转过来,查看背后的伤势。
果不其然,有一道伤口裂开了,在雪白衣袍上渗出一大片暗红血迹。
可惜进剑阵前纳戒已被收走,手头没有伤药,秦枢只能将他上衣扒下来,免得血将衣服和伤口黏在一起,顺带裁下一截布条来,做了个简易绷带,止住了伤口崩裂。
谢临清安安静静任他摆弄,神情没什么变化,简直是把不高兴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包扎好后,秦枢松口气,见谢临清的目光似乎要把他刺穿般,只能开口道:“信上写的那些……”
都是他的真实想法。
看着面前人越来越阴沉的脸
色,秦枢吞下了后半截话,改为道:“你不用太在意。”
话刚出口他就觉得自己又完了,怎么可能不在意?他到底在些什么?
谢临清冷笑一声,道:“应当是师尊不在意吧。”
看着秦枢的神情变化,他冷淡道:“师尊抗下所有罪责,竟是为了与我两清。我若不来剑阵走这一遭,是否往后连弟子名分都不被师尊认可了?”
“我非此意,师徒名分自是在的。”秦枢否认道,并一口气祭出了拒绝人的三连金句:“你是个好人,是我不好,我们不合适。”
望着谢临清从冷厉归于诡异平静的神色,秦枢觉得,他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秦枢在感情方面更偏向细水长流,不太吃一见钟情。他怕跟谢临清相处越久感情越深,到最后不能安心离开了,所以要趁没沦陷得太深,踹掉谢临清独自逍遥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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